魏新说:“妈,我魏新也是一个五尺男儿。我决不会叫古兰受一点气,吃一点亏。我们现在虽然穷,将来一定要住上楼,用上电灯电话,我和魏力哥已经商量好,将来要把咱这儿的山变成花果山,川变成米粮川。将来耕地用拖拉机,连耩地,收庄稼,磨面粉都用机器,你老净等着享福了……。”
“叫你吹!”古兰妈被魏新的雄心壮志,唱曲似的滔滔不绝的演讲有些打动了。她觉得魏新这娃子人穷志不短,心里有点喜欢上了。但还是假装生气地说:“你也不看你有那能耐没有?”
古兰见妈答话了,便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可不要把人看扁了。”
古兰妈终于被说动了心。她坐起来流着泪拉起女儿、女婿说:“你们这对小孽畜,可把我气死了!”接着七七八八数落了一大堆。魏新一个劲地点头认罪陪不是。古兰妈是个爱面子的人,又心疼女儿。事情已成这样了。不认是一时气不过,面子上下不来。女儿终究是女儿,母女之情咋着也割不断。古兰妈只是知道魏新家里穷,是个放羊娃,过去没有听魏新说过话,现在听了魏新一番话,才知道魏新这么有心劲。人不能穷一辈子,只要他们小两口一心一意好好干,以后光景也一定差不了。想到这,古兰妈便认下了这个女婿。
从那晚后,古兰妈便也开始到魏新家走动,常补贴古兰些东西。后来魏新当了大队干部,古兰妈更觉脸上有光,见人便夸奖魏新,说女儿有眼光,嫁了个能干的女婿。
大队会计是大队的实权人物,掌握着大队的财权。账目清与不清,开支合理不合理,分配、摊派公平不公平,牵扯到全大队千把口人每一个人的直接利益。影响着大队的工作能否顺利开展,影响着大队干部在群众中的威信,影响着社员们对集体的感情和生产劳动的积极性。魏新刚上任,啥也不会,有点不敢干。古兰说:“怕什么,有‘女壮元’在身边,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魏新用手搔着头说:“屈活叔魏力哥对咱有恩,魏壮叔对咱又恁信任,以后要有点差错,不仅对不起他们,咱良心上也过不去,一辈子心里会不安的。”
“莫怕!”古兰说:“咱村文化程度没有几个比我高的,我不会叫你丢脸的。”
从此,魏新白天人前是大队会计,晚上人后是古兰的学生。魏新从心眼里总觉得矮古兰三分。
古兰给魏新定下一条规矩,人前古兰听魏新的;在家里,魏新听古兰的。魏新始终不敢违背这一家规。
一天上午,魏新回家。古兰正在擀面。魏新一进门就说:“都晌午了怎么还没做好饭,你是干什么的?”
古兰说:“我和你一块下地。你回来不会先生火!”
“你不看我累不累?”
“你累?我不累!”
“我咋是男人,你咋是妇女?”魏新说着一头倒在床上。
“你说啥?难道妇女不是人?”古兰见魏新仍躺着不动,拿着擀面杖盯着魏新。魏新当古兰要打他,蹦起来,便向外跑。恰好屈礼有事来找魏新,一见魏新那狼狈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还是古兰嫂子厉害,把个大队会计打得屁滾尿流……”
古兰一见有人来,忙对魏新说:“晌午了,不在家吃饭,还去哪里?”又笑着对屈礼说:“你哥这人呀,老是不知道按时吃饭。”
魏新一见屈礼就说:“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走吧,一会回来再吃饭。”一边说,一边拉着屈礼就往外走。
古兰叮咛说:“早点回来!”
魏新怕老婆,一下传遍了银河湾,这件事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料。
魏新一边脱衣服一说:“咱们再好好想一遍,可不敢有半点马虎。一旦有问题,将来我挨斗不说,那可太对不起屈活叔和魏壮叔了。”
夜很深了,古兰和魏新还在回忆着大队那一笔笔的收入和开支。
“睡吧!”魏新说,“明天把账公布出来,让社员干部再审查、评论一下。”
村里的灯全熄灭了,大地进入了梦乡。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很多人都会扪心自问,沉思自身。或被美梦陶醉,或睡后思索那些白天顾不着想的问题。对的,错的,见不得人的,可亮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荣誉,耻辱,顺利,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没有人干扰你,你可尽情地品味回忆。
银河湾这一夜很不平静。屈活的一封信,打破了不少人平静的心。有些人开始在梳理着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在作好迎接风暴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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