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鬼谷又发觉自己乐极生悲了,因为他忽然发觉,笑也是需要力气的,他这么笑了一会,肚便咕咕的响得越发厉害,饥饿的滋味,竟与被人吃掉的滋味一般难受。鬼谷这才明白,“不吃人间烟火”果然是仙家之道首要一环,冲不破这个关口,任你神通盖世,亦不过是吃饭的神仙而已。鬼谷在郊山上清宫,随老学艺的三年,每日仅吃一碗饭,但外加一个古怪的果,这果形状很小,但吃进肚却会胀大,吃一个便终日不觉饥饿。但此时那来这古怪的果,要填饱肚便非要到有人聚居之地,要吃饭就必须银两,但鬼谷上郊山是空空如也,下部山也是空空如也,他身上除了一件并不值钱的衣服,便连银两的气味也没有。没有银两便没有饭吃,没有饭吃便必定活不下去,什么完成师傅老的心愿,什么仗艺行快江湖,什么妙演天机人道,什么寻觅潜龙进而一举而成潜龙发脉祖师,那是想也休想了!鬼谷忽然明白了这个人生最起码的道理。此时天色已接近昏黑,四野一片迷蒙空寂。鬼谷终于明白,无论如何,先要填饱肚,然后设法弄点银两,以便可以生活下去,否则的话,一切均成了镜花水月。鬼谷心动意萌,意萌则力生,他此时真气激荡,便身如箭矢的向远处露出灯光的地方,疾射而去。鬼谷风驰电掣,片刻已掠近有灯光的地方,原来那并非灯光,而是火光,而且是熊熊的火光,在一座高达三百丈的山峰之巅冒了出来,在夜色,烧红了小半边天,分外夺目。
鬼谷一见,心大奇,暗道:山峰之巅,人迹罕至,为何会有人燃起熊熊烈火?他心性好奇,这一发现,便连肚腹饥饿也忘记了。他心念刚动,身形便不可抑止的向那山峰之巅射去。鬼谷此时尚年仅十七岁,尚属大孩,平常的少年人上此三百丈山峰,少说也须半天,但鬼谷的乾坤诀第三式“龙破乾坤”尚未走完,他的身已抵山巅上了。虽然是夜色膝俄,但在此时的鬼谷眼,一切却尽现,明如白昼,因为此时他的内力,已足与百年高手相较了,鬼谷放眼望去,但见遍山茂林修竹,清泉飞瀑,虽正处夏日,却凉爽如秋,令人心神大振。鬼谷忽然想起一首他念过的咏景诗,诗道:参差楼阁起高岗,半为烟遮半树藏,百道泉源飞瀑布,四围山色蘸幽重,暗道:莫非便是咏此山么?若如是,则此山应属吴国的德清郡地域了,鬼谷自幼精读天地理,随老修炼乾坤诀后,心思大进,灵很勃发,一理通百理明,于天下大势形胜了如指掌,不料行走江湖,这等天地理学识也派上用场。鬼谷略一停留间,正欲向火光处走去,忽然有男女的说话声,从火光熊熊处传了过来。只听女的声音道:“干郎!这炉火已烧了整整三月,为什么铁始终未熔化?吴王限期将届,剑铸不成,干氏满门还有命么?”
隔了一会,又听男的声音道:“我想起来了,记得我的恩师曾经说过,若逢金铁不销熔,以人入炉即可……”说罢,男似有所动作。那女立刻惊叫道:“相公,你做什么?你这跳进炉里,还有命吗?”
那男苦笑道:“金铁不销,以人入炉即可,我若入炉,剑或可铸成,我虽死了,但尚可保存你母二人生命,我不入炉,剑铸不成,吴王限期已到,干氏一门,便无人幸存了!娘,我不入炉,谁入炉?”
那女哭道:“若真要以人入炉,剑方可铸成,那就由妾身入吧!相公万万要保住生命啊!”
那男决然道:“万万不可!”
那女道:“为甚不可!”
那男道:“娘已身怀干氏血脉,娘身亡,便即我干氏断绝香灯矣,因此万万不可……娘不必拦我,我入炉之后,娘切莫悲伤犹豫,立刻催猛火力,剑或许一举可铸成,你母生命便可保存矣。”
那女一听,不由没了主意,但生离死别,不禁放声大哭,那男猛一咬牙,纵身便向熊熊的熔炉跳去。鬼谷此时与那熔炉相隔近五十丈,而且那男说跳就跳,当世简直无人可以救他的生命了。鬼谷心不由大骇,暗道:人乃肉身,跳进这熊熊的熔炉,还有命么?只怕连骨头也烧溶了!他心有阻止之意,心念刚发,那乾坤诀第四式“龙化乾坤”立刻发动,只见他身如天而降的飞龙,隔了约五十丈,一划而至,刚好在烘炉旁边把那男挡住,随手一挥,那男便身不由己,飞退三丈,余势不止,又蹬蹬的连退半丈,恰恰直到那女身边,才勉强稳住了脚步。鬼谷又一划而至,站在那男女面前,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好好的,为什偏向熊熊的火炉跳?不怕连骨头也烤焦了?”
那男瞪了鬼谷一眼,他被鬼谷这绝顶神功弄呆了,但却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连连顿脚道:“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一命,却把她母二人的生命断送了!”
鬼谷不由一怔道:“这位大嫂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送命?”
那男叹了口气,苦笑道:“少侠可知,这是吴国的地方?”
鬼谷点点头道:“知道,这的确是吴国的地方,但这又如何?天地生物,万物皆有生意繁衍之权,谁敢平白断送人的生命?”’那男道:“少侠听过天下莫非皇上这话么?王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臣要民亡,民不得不亡,这是现下时势的规条,况且要我干氏一脉断绝的人,是当今吴王阁问,试问普天下谁可幸免?”
鬼谷道:“那吴王阁问为甚要你干氏一门的生命?”
那男叹了口气道:“少侠听说过当世有神剑始祖这事么?”
鬼谷点点头道:“原来不知,但后来曾听师傅老他提及,说吴国境内,有铸剑之祖,其人一出,天下剑器尽皆黯然无光,莫非大哥你与这铸剑之祖有什么渊源?”
此时那女插口道:“少侠啊!妾看你满脸正气,不似弄好之人,也不怕实话告知,相公他姓干名将,便是铸剑始祖的嫡传弟…
#83;#83;咽此才惹上这杀身之祸!”
这时,那男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果然便是那神剑始祖的嫡传弟,姓干名将,她是我娘,姓莫名邪,夫妻俩靠铸剑为生,虽然贫苦渡日,但因铸出的剑器不同凡响,天下知名,心也满足。不幸我夫妻俩人,所铸的剑器传人吴王宫,吴王阁间亲自验看,果然锋利无比,便下令把我夫妻俩人带进王宫。哎,祸事也就由此而起了。”
鬼谷奇道:“那吴王阁间看来是重武之人,知道大哥有此铸剑神术,只有重重打赏,为吴国臣民效力,为什么会有大祸?”
那男――干将苦笑道:“吴王阁问不错是重武之人,但性极专横,不容于天下万物,他一见我夫妻俩铸的剑,便有心永远据为一己私有,他下令说,你夫妻的铸剑手艺果然精湛,但你俩人皆为吴国民,只能为吴国铸剑,因此寡人令你夫妻二人,半年之内,必须铸出一对削铁如泥,吹风断发,且能飞起杀人的宝剑,若铸不成,寡人便要拿你干氏满门的人头啦!如今已将届半年矣,若交不出这对宝剑,干某满门还有命吗?少侠你说,干某是否亦该跳进烘炉,以一身换取满门几口的生命!”
干将的娘一莫邪亦流泪道:“相公知道妾已有身孕,他以身殉剑的心就更坚决了!哎,相公一生以铸剑为荣,不料他到底要死在这铸剑两字上面……”莫邪说着,悲伤之极,已泣不成声。鬼谷平生最怕听闻女人的哭声,因为他自幼便被舅母的哭声吓怕了,舅母每次拿鞭抽他,总是哭着大叫道:“打!打!
为了你舅舅的前程着想,舅母不得不狠心打你啊!”鬼谷一听舅母的哭叫,便连反抗的念头也打消了,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偷偷逃走。这时他一听莫邪的哭声,登时心神大乱,连忙摇头摆手道:“莫哭!莫哭!大嫂莫哭!一哭便连鬼娃儿也变脓包了!”
干将一听他自称“鬼娃儿”,想起他刚才救人露的一手绝顶神功,不由奇道:“少侠原来姓鬼,这名字古怪得很啊,未知少侠的师傅是谁?”
鬼谷被莫邪的哭声弄得心神大乱,不由冲口而出道:“师傅他吗?便是老他。”
干将更奇道:“原来少侠的师傅是你的亲爹,家传绝学,这便难怪如此精湛了!”
鬼谷又好笑又好气道:“干大哥为甚说我师傅便是我亲爹?”
干将道:“世人皆称亲爹作老,你既说师傅是老,不是亲爹是什么?”
鬼谷不由失笑道:“这老非那老也,那老一介土,早已撒手尘世,这老却长命百岁,与天同寿,你说我师傅是那老还是这老?”
干将呆了,喃喃道:“少快这老那老的,到底谁是你的师傅老?”
莫邪此时却忽然不哭了,她心思大概比干将聪慧,因此立刻便醒悟,因而一线希望油然而生,也就收泪不哭了,她眼神一亮,盯着鬼谷道:“少侠的师傅,莫非便是世称得道老祖的老李耳吗?”
鬼谷笑道:“我也不知师傅是否是那个得道老祖,但师傅的本事厉害得很,他叫老李耳,却是真的。”
干将、莫邪夫妻两人一听,均不由耸然动容道:“老乃天地老祖,亦即乾坤老祖,少侠竟然是老的嫡传弟,少侠现身世上,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鬼谷笑道:“什么惊天动地大事?我叫鬼谷,师傅老他称我作鬼娃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莫邪见鬼谷是老的传人,心顿萌一线生机,因此连悲伤也暂时忘记了,她连忙向鬼谷道:“听说老的乾坤奇学惊天动地,上晓大机,下悉地理,察人衰,举凡世上和吉凶祸福,皆可弹指立判。鬼少侠既然是老的嫡传弟,想必定精这门学问,请少快大仁大义,替妾夫妻二人卜运,指点趋吉避祸的妙法,妾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莫邪说着,悲从来,不禁又盈盈欲哭。鬼谷一见,心不由大惊,生怕莫邪又再哭将起来,他的目力奇佳,又在熊熊的炉火映照下,莫邪的神色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鬼谷心一慌,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作计较,他忙道:“干将大嫂切莫哭将起来,我鬼谷替你卜算吧了。”
这话说出口,鬼谷见于将、莫邪夫妻俩满脸希冀,等待他的“妙法”指点迷津,这才着慌起来,暗道师傅老他从未向我讲授这等替人卜算之术,他只道天地万物奥秘,一切皆隐于乾坤诀,不妙,不妙,这临阵才思用兵,替人卜算,这如何去从乾坤快寻获秘诀?鬼谷心一急,心动意萌,他眼前忽地便闪过乾坤诀第十二式“乾坤运行”
的深奥妙法,于是“乾变为羿”、“二变为良”、“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乾坤幻化,万物升腾,―一在鬼谷眼前浮现出来,他微一沉吟,眼神便墓地亮了,乾坤万物尚且可知奥秘,更何况一人一物的命运吉凶?鬼谷心动意生,意生念萌,他目忽然射出精光灼灼,投在于将和莫邪脸上,好一会沉吟不语,未了却又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是乾坤奇学,师傅老他到底没有骗我。”
莫邪一听大喜道:“少侠已瞧出端倪了吗?”
鬼谷点点头道:“果然已瞧出端倪!”
莫邪忙道:“那请少侠快说啊!”
鬼谷向莫邪微微一笑道:“干大嫂头圆额平骨细,唇红齿白发乌,行而正,坐而静,神清气和,乃长寿享承欢膝下之相,又何必多问什么?”
莫邪一听,却不喜悦,立刻扈和道:“然则相公他又如何?尚清少快不吝赐告!”
鬼谷一听,却目注干将,良久沉吟不语,似甚感为难,欲说欲不说。干将见状,不由呵呵一笑道:“干某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就算有甚三灾之祸,少侠但请直说无妨。”
鬼谷叹了口气,道:“干大哥印堂黑灰,又山林低陷,只恐大大不妙。”
莫邪大惊道:“有甚不妙?”
鬼谷道“非死即伤,只怕难逃七七四十日!”
莫邪咬唇道:“为什么”
鬼谷叹了口气道:“印堂即人之命宫,命宫黑灰,乃主非死即伤,又山林乃人之福德宫,受祖宗风水及福荫主宰,若山林高耸,则虽有三灾之祸,亦可逢凶化吉,因风水龙脉之力无穷也,但若山林低陷,乃主祖宗风水破败,稍有小灾小困,亦足致杀身大祸!”
莫邪一听,不由沈道:“怪道相公目下灾祸不断,原来天数运命注定,他若有三长两短,教莫邪和未出世的孩儿如何过日,少侠大仁大义,既已瞧破天机,难道便不能概伸援手,解救一二吗?”
鬼谷直皱眉头,似大感为难。干将淡然一笑道:“娘不须悲伤,生死有命,只要能保住你母生命,干某虽一死又有何憾哉!”
莫邪抽泣不止,向鬼谷苦苦哀求,直把鬼谷弄得心烦意乱,心不由道:“干大哥夫妻恩爱,孩又将出世,可怜却难睹亲父的慈爱,那吴王阁间,怎地如此蛮横,铸剑不成,便要灭人一族?这等凶人,显然又比那吃人的老树妖可怕多了。”
莫邪仍在哭泣不止,干将反而安慰着她,鬼谷见状,心又老大不忍,不由发狠道:“虽然师傅老曾道乾坤运行,不可逆转,人之命运,更不可更改,但眼见我鬼谷出道便碰上这等不平事,遇上这对可怜夫妻,说不得也要与这乾坤运命斗上一斗,看能否把其的玄关冲破。”
鬼谷心发狠,意念顿生,心不由接连掠过“龙破乾坤”、“龙化乾坤”诸武,他眼神不由一亮,暗道:盘龙既然可以破解乾坤,那大地潜龙为什么不可以逆转厄运?且看潜龙地脉,是否可以改变干氏一脉的悲惨命运。鬼谷这般转念,便不待莫邪再苦苦相求,决然道:“干大嫂莫悲伤,我鬼谷身世凄凉,曾发誓救助天下所有凄凉人,今日适逢其会,身负乾坤**,便试试与那暴君吴王阁间斗上一斗吧!也且看能否替干大哥化解厄运!”
莫邪一听,连忙向鬼谷道谢,干将却叹了口气,苦笑道:“吴王阁问手掌千军万马,精英武士汇集如云,少侠你虽神功盖世,亦决难与一国之君抗衡吧……再说干某的大祸已临,炉灵剑若铸造不成,三日后便届三月限期,吴王令旨飞下,干某一门,便十个人头也掉下了,更别说什么去化解厄运。哎!”
莫邪不肯放过一线希望,向干将鸣道:“鬼少侠既然是老的嫡传弟,何等样人!
总会有妙法施救,相公又何必先自气馁,挫折自家信心一个志!”
干将苦笑道:“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事到如今,委实已生无可生,我才萌以身殉剑之念,不然,如何保住你母二人生命?”
鬼谷心暗道:“莫邪虽是女,有女喜流泪的弱点,但与她的夫郎干将比较起来,她的性其实坚强多了,人一死不难,最难的是如何在逆境求生就凭此点,莫邪比干将便稍胜一筹了;”鬼谷这般转念,助干将夫妇解脱厄运的心念便更坚决,暗道:目下最重要的是先行争取施救的时间,这就必须助他练成宝剑,向吴王阎间交差,然后才可从容行事,鬼谷转念及此,眼神喜地一亮,他忽然向于将道:“干大哥,你刚才说,若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即可,这于是谁说的?”
于将苦笑义;”这是恩师临绔前口授,也是他总结毕生铸剑经验之谈,必然有其真知卓见。”
鬼谷眼前忽地闪现乾坤决’龙化乾坤”一式,心便登时雪亮,他微微一笑道:“于大哥的师傅,想必是铸剑奇人,他所说的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这话,自然有其道理,不过,人的包含物很多,四肢躯体固然是其之一,但毛发、指甲一类微小物体,岂非亦人体一部份?干大哥为何不从这点去思索?”
干将一听,怔怔的沉吟不语,他以身殉剑的绝望之法,似乎尚未转过弯来。莫邪却眼珠一转,当即毫不犹豫,立刻拔出利剪,剪下自己的头发和指甲,投入炉。但听轰的一声响,烘炉的金铁立刻便销熔,不久金铁便沸腾了。干将一见,精神登时一振,向鬼谷深深一揖道:“多谢少侠指点,若因此练成宝剑,便犹如救了干氏一门生命矣!”
鬼谷微笑道:“谢我什么?全亏干大嫂聪慧而已!”
不知不觉,鬼谷在干将夫妇炼剑的烘炉旁边,已逗留了整整半个晚上,他暗松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是寻吃来的,这一下醒悟,肚便咕咕的响得更厉害了。他到底还是大孩,当专注的心神一松,脸上便露出令人可笑又可怜的馋相来了。干将此时见金铁销熔,宝剑或可炼成,生机已露,登时精神大振,跑过去挤力猛拉风箱,加大火力,以求一举铸成宝剑。莫邪心细如发,人又聪慧,一见鬼谷的模样,便立刻明白鬼谷的心意,暗道:他必定是过不了“君不乞人之食”这一关口了,她也不去点破,只若无其事的忽然道:“相公,妾今早留下的两块烧饼,若你不吃,又无人吃,便白白浪费了,这却如何是好?”
干将这时正拼力猛拉风箱,莫邪的说话声不大,似乎并非向他说的,他又如何听得到?莫邪也不理干将是否听见,又接连说了两次,末了更气道:“哎,白白浪费了真可。潜,须知盘餐,粒粒皆辛苦啊!”
莫邪说的话,鬼谷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见干将不答话,心不由暗道:假如我有一位干大嫂这样的娘亲,不,或者是姐姐,又或者是如干大哥、干大嫂这般的神仙侠侣,饥饿时有人招呼,那该多美妙?这干大哥身在福不知福,怎的不答话?鬼谷这般思忖,肚响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悄声道:“干大嫂,你莫叹惜,假如真的没人吃,我鬼谷便替你吃了吧!”
干大嫂轻轻一笑,道:“既然鬼少侠肯帮这个忙,那便多谢你了!”她说着,也不待鬼谷再有所表示,立刻转身走入烘炉侧的一间用竹搭成的屋,很快又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块烧饼。烧饼热腾腾香喷喷的,显然是新鲜的,说不定还是干将夫妻俩人的晚餐。莫邪把烧饼递给鬼谷,还端上一大碗白粥。鬼谷此时饿极了,也不去思索这白粥烧饼到底是否人家吃剩的,他接了过来,呵呵的一笑:“干大嫂,帮这个忙,我鬼谷很愿意!”说着也就大嚼起来,既然是帮忙吃,鬼谷有这个借口,吃得也就分外香甜。莫邪见了,微叹口气,走进竹屋,又拿来两块烧饼,故作轻松好道:“鬼少快既然这般愿意帮忙,便把这个忙帮到底吧!”
鬼谷正吃得高兴,很快便把两块烧饼啃光了,正嫌稍少了一点,一见又有“忙”可帮,连忙笑道:“是,愿意,愿意极了!这个忙好帮极了!”
鬼谷很,快又把两块烧饼吃得一干二净,那碗白粥也呼嘻嘻的喝进肚里,他把油嘴一抹对,拍了拍肚,笑道:“舒服!
舒服!我鬼谷三年来,未尝过这种暖洋洋的滋味了……咦?对了,这烧饼的味道这般美妙,为什么干大哥他不肯吃?而巨白粥的味道也好极了,干大哥当真身在福不知福!”
莫邪这时才微叹口气,。悄声道:“你干大哥并非身在福不知福,也并非不肯吃,而是不忍吃,也不能吃!哎,不说这些啦!”
莫邪似有满腔愁苦,但一想说出来徒惹鬼谷难过,便住口不说了。鬼谷心本就灵慧已极,他刚才不过是饿昏了头,才一时忽略了其的奥秘,此地他一听莫邪的话,再一看她的神色,便忽然豁然而悟,他不禁失声道:“原来我吃的并非吃剩的,而是干大嫂你一家的晚餐!你为了令我吃得心安,才故意这般说的,我吃了你们的晚餐,你们今晚吃什么?”
莫邪不料鬼谷灵慧如此,立刻就被他瞧破了自己的窘况,心道:这大娃儿神眼惊人,如何瞒得过他,无奈苦涩的一笑道:“少侠不必难过,我夫妻俩是成年人,便少吃一顿,挺一挺便挨过去了。”
鬼谷急道:“这不行啊,干大嫂快去另做,这看炉火的功夫,我代替你便了。”
莫邪不由微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少侠,我夫妻俩的口粮,便只剩这四块烧饼和一碗白粥了,要待三日后交出宝剑,期望吴王阁问有些打赏,才有活命口粮了……”莫邪说着悲从来,不由味嘘不已。鬼谷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喃喃道:“不妙!不妙,大大不妙!我一下便把你们大小三人三日的口粮吃了,这却如何是好,这三日的时光你们怎么挨过去?但你们既然以铸剑为生,为什么不把其他铸出的剑器卖了,好换回活命的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阁问有令旨下,但凡是我夫妇铸出的刀剑,民间一律不准买卖,只能卖给他阁间一个人,违令者杀毋赦,这令旨一下,吴国境内,还有谁敢买干氏的剑器?而且吴王事先也只准我夫妇俩带备三个月的口量,吴国境内,皆贴了告示,不准卖粮食给我们夫妇。”
鬼谷吃惊道:“那吴玉为什么只准你们带三个月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说,三月乃铸剑限期,三月内着铸成剑,他自然有赏,三月内若铸造不成,那就算有万斤粮食,我夫妻俩也没法吃了!”
鬼谷道:“为什么没法吃?”
莫邪咬牙道:“三月限期一到,剑铸不成,我夫妻俩的人头便须落地,人的脑袋掉下了,还用去吃口粮吗?”
鬼谷一听,不由怒道:“不料世间竟有如此凶残的君主……
倒是我鬼谷把你夫妇俩害苦了,我真该死,怎能一口吃掉了人家活命的口粮!”
莫邪反而安慰鬼谷道:“少快不必内疚,也千万莫生怒乱嚷,这山上隐有吴王派来监视我夫妻的密探,若传到吴王耳,你还有命吗?只须在这三日内铸出剑来,我夫妻便有希望了。”
鬼谷一听,登时作声不得,他并非怕了吴王那些密探,他自信打不过逃走必定可以,但如此一来,侵害了干大哥夫妻俩了。鬼谷心念电转,暗道:为今之计,只有助于大哥夫妻尽快铸出宝剑,他夫妻才有生路了。鬼谷心这般转念,意生则真气激荡,乾坤诀的“大地演衍”一式,自然而然浮于脑,他眼珠一亮,暗道:大地潜龙,可令一国之运演变,难道便不能造就区区一柄剑器吗!鬼谷目忽尔精光四射,因为他忽然想起师傅老当日曾以“请龙**”,助他以龙气打通全身经脉,内力足抵百年苦练,同时又以潜龙镇压老树妖的邪戾凶气,一箭双雕,惊天动地。鬼谷心想:师傅既能以请龙**,助我鬼谷成功,鬼谷今日为甚不能以此**,助干大哥夫妇铸出宝剑,以解厄运?这便算是鬼谷报答人家一饭之恩的酬劳吧!鬼谷当下心意已决,他忽然飞身而起,一掠而上旁边三十丈巨石之巅,顺烘炉所在的方位,向四面八方审视一番,心不由墓地一沉。
但见此峰气势雄厚,来龙踊跃奔腾,前面依山朝水,秀丽之极,但秀丽则秀丽矣,却是花假之地,大地潜龙,自北而来,闪避此峰而去,此峰恰处真龙之旁,绝非旺地,用之必家破人亡!鬼谷又向烘炉四周审视,只见炉口座东向西,心又猛吃一惊,暗道:按“寻龙乾坤决”伏表八卦方位,东属震、西属兑,座东向西,即座震向兑,又“坤变为震”、“坤”即地也,地若震则根基动摇,炼剑烘炉,恰处大凶绝命之位。鬼谷不由摇头叹息道:“大格花假,小格败绝,干大哥选此山炼剑,炉位不辨吉凶,于此炼剑,岂得不凶煞败绝,就算侥幸成事,炼成宝剑,其煞气亦必危及主人,干氏一门,行将灭绝矣……
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转念又暗想:师傅老曾屡戒勿逆天机,如此大凶大险之地,干氏一门,分明气数已尽,若横加逆转,岂非触犯天条,祸及我鬼谷一生么?但若撒手不理,则铸剑世家,干氏一门,势将灭绝!这却又如何是好?鬼谷霎间心念电转,不由一阵犹豫,凝立巨石之上,片刻僵住不动。下面的莫邪见状,轻声叫道:“鬼少侠!可瞧出什么妙法施救么?”
鬼谷一听,蓦地想起莫邪已怀身孕,若有什不测,肚腹内小生命,亦必惨遭祸害,鬼谷念及此处,不由咬牙暗道:鬼谷啊鬼谷!你曾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这未及见天日的小生命,是最可怜的事,你难道因一己私利,便坐视不救?这还算什么走江湖行侠仗义?算什么乾坤潜龙发脉之祖?呸!这简直比天下最胆小自私的人也不如。鬼谷排命寻找理由借口,为自己冒犯天条辩解,又狠狠咒骂了自己的人性劣根一会,便一跃而下,掠到莫邪面前,毅然决然的道:“干大嫂放心,情势虽然凶险,但有鬼谷在此,决不会坐视干氏一门任由运命摆布!”
莫邪一听,心又惊又鼓舞,暗道:他此时神情肃穆,意态决然,哪像一位大娃儿!倒似一位行侠江糊的大侠士,果然不愧是得道乾坤老祖的传人,我夫妇俩有幸遇上他,当真是如逢救星了,但他言隐隐露出忧虑,莫非大数注定,干氏一门难逃此劫数吗?莫邪心惊喜参半,忙道:“多谢鬼少侠慨伸援手相救,但不知少侠有何妙法,助干氏一门脱此厄运?”
鬼谷微一沉吟,便忽然道:“请问干大哥生辰八字若干?”
莫邪对夫郎的生辰八字,自然一清二楚,当下不假思索便道:“相公乃景王年三月初七亥时出世。”
鬼谷沉吟道:“景王年即庚寅年属虎,虎不容于龙,时正丙辰年属龙,龙虎相克,今年对于大哥来说乃大凶之年。”
莫邪惊道:“有什么法解救?”
鬼谷不答,却又道:“那干大嫂生辰八字若干?能见告吗?”
莫邪一听,俏脸不由一红,她虽为人妇,但年方虚渡二十,比鬼谷其实大不了多少,而且俗例相戒,女的生辰八字,绝对不宜向陌生男随便直道。不过莫邪到底是江湖儿女,目下情势紧逼,也不容她忸泥作态,便坦然道:“妾身乃景王十二年五月初三寅时出世!”
鬼谷微一沉吟,脸上忽有喜色,道:“景王十二年即丙申年属猴,猴乃乾坤大地之祖,正好承接大地潜龙之脉气!当真是十凶一吉,百浊一清,干氏血脉有救矣!”
莫邪一听,不由大感惊奇,不知鬼谷在弄什么玄虚把戏。鬼谷也不理莫邪的反应,他仰头向天空一看,立刻沉声道:“时将届矣!此乃雨辰龙年潜龙龙气至旺之时,成败得失,干氏一门吉凶祸福,便全凭此一举矣……干大嫂,你。快去炉的西面一丈远处坐下,切记坐西向东,与熔炉座向相反!”
莫邪忙道:“为甚定要坐西向东,与熔炉方位相反?”
鬼谷沉声道:“东乃震位,绝命大凶,西乃兑位,生气大旺,因此坐西向东或可逃过血灾之危!”
莫邪一听,不由大惊道:“那相公此时正好坐在炉口,拉动风箱,岂非座东向西,坐正大凶绝命之位?为甚不能令他亦同坐西位,逃过此劫?”
鬼谷知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恩爱,决不忍自己独坐,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大哥凶险败绝之数已定,夫复何言?西位生气至旺,但时值龙年,龙虎相克,虎年之人,决不能坐上西位,唯猴年之人,方可坐上也,况且干氏一门,皆逢大凶劫数,但能保住干门一点血脉,已属万幸,稍一不测,便当满门灭绝!干大嫂千万莫再犹豫,速速坐上西位。”
莫邪此时对鬼谷甚为信服,但因此更不忍抛下干将而独自走去“西面生气之位”,她痴痴的望着在炉口旁的干将,不肯移动脚步倒似是生离死别之时了。八团紫气冉冉飘到峰谷这面熔炉上空,忽然呼的一下汇聚成团,再四周幻化开来,赫然是一尾紫色的云龙,紫色云龙盘旋一会,先是突然一沉,在莫邪所坐的西方兑位降了下去。凝住不能稍动,(少了一句)怕好心人反坏了大事矣;不料紫色云龙撞上莫邪肚腹之处,莫邪却绝无痛苦,反觉肚腹之处一阵暖洋洋的,如沐甘露,心忽然再无任何恨怨哀伤,但感心境一派祥和,她登时呆呆的一动也不想动了。紫色云龙向莫邪的西方花位一沉,不久又飘然而升,直抵熔炉上空,绕炉急速的旋统起来,忽地一分为二,向熊熊的炼剑炉一沉而进,其势快如闪电。鬼谷一见,当即厉声高颂道:“龙气入炉,造就千古名剑,消灭解祸,除尽天下妖邪……”鬼谷颂喝声未落,半空忽地响起两声惊雷,隆隆回响,犹如虎啸龙吟。此时干将正排力猛技风箱,加大炉火力,企求尽快炼出宝剑,好向吴王阁间交差,他对鬼谷和莫邪的动作,竟然毫不知情。沉雷声刚刚响过,炼剑炉内突然射出两道紫光。强烈无比,划破夜空,直冲霄汉。随即一阵金铁交鸣的尖啸,炼剑炉突然沉寂,连熊熊的烈火也最后熄灭了。干将不明究竟,眼见炉火突然熄灭,惊急交集,不由仰天长叹道:“炉火无风自媳,剑铸不成,此夭亡我干氏一门矣!干将绝望惨呼声未落,耳边突听有尖音一缕,钻进耳鼓道:“干大哥,先莫自悲,宝剑成矣,可喜可贺!”
干将闻声不由一怔,他霍地跳起,四周一望,只见莫邪在熔炉对面,痴痴的果坐着,鬼谷却站在他一丈远处,正望着他微笑,原来鬼谷见于将绝望大呼,怕他折了锐气,心一急,一缕心腹之音便由激荡的真气送出,直射入干将的耳,不知不觉间,鬼谷连武林高手的“传音入密”功夫也施展出来了。鬼谷见于将木然不动,便又叫道:“干大哥!不必犹豫。(少了一句)干将尚未及有所动作,那面莫邪已急奔而至,她到底是江湖儿女,情急之下,全力施展,身手也甚敏捷。莫邪忙对干将道:“干将哥!这位少侠乃当世奇人,无所不识,无所不能,救苦救难,乃我夫妇天赐的福星,他的活必有道理,你快依言行事吧!”?干将心虽仍半信半疑,但绝望之际,好歹也只好一试,希望有奇迹出现,他一步跨近炉边,伸手猛地一拉炉门。炉内竟似有物正迫不及待冲出,干将刚一用力,炉门便钻然而开,随即有两道紫气喷射而出,尖啸破空,声如金铁,就连整座熔炉亦被震得摇摇欲倒。干将再向炉底一看,不由万分惊喜,只见一对剑器,紫光四射,赫然躺在炉,一雄一雌,雄剑长四尺,雌剑长三尺五寸,紫光剑气,慑人心魄!干将猛吸口气,探手人炉,欲抓剑器,就在此时,炉内双剑,忽地腾空直射而起,根本不容干将沾边。双剑在半空盘旋飞舞,夜色但见紫光烁烁,耀人眼目,形如两尾雄雌紫龙,虚空旋舞不已,又如脱级蚊龙,凡欲腾空而去。鬼谷一见,心一凛,疾速双掌凌空扣去,一面沉声喝道:“神剑通灵,自辨其主!岂容逸遁,速降世尘!”鬼谷这一拍之下,乾坤真气,磅磅而出,早把一双紫龙剑罩住了。
乾坤真气笼罩紫龙剑,犹如剑的一霎的淬水,令剑器更坚更硬,而此时紫龙剑与乾坤真气融汇,便一跃而成“乾坤紫龙剑”
了。
“乾坤紫龙剑”在乾坤真气翻旋一会,突地一沉而降,绕于将上方旋了一圈,似在辨认,蓦地舍他而去,双双奔向莫邪。莫邪心思聪慧,不待鬼谷发声,便知机的伸手迎接,双剑噗的落在莫邪双手,推剑落在左手,雌剑落在右手,紫气突然敛去,乖乖的一动不动,就如终于辨认了主人似的。鬼谷一见,暗地松了口气,心道:神剑能灵,终认其主干氏一脉,终于有后,但不知为什么双剑齐奔?一雌一雄,莫非大嫂所怀乃双胞胎儿?鬼谷虽已得寻龙乾坤诀真传,但初入江湖,涉世未深,于这等男女入生玄妙之事,到底难明究竟,又不便启齿相问,只好藏在心,日后再作打算。于将此时却已惊奇得目瞪口呆,他不禁喃喃的道:“眼见绝望之际,怎地忽然神剑大成,双剑分明一雄一雌,怎的却尽归莫邪…
#83;。#83;老天,这到底是什么预兆?”
莫邪手捧两柄宝剑,心却没有半点欣喜,因为她忽然惊觉,鬼谷所判的,竟隐隐应验大半了,神剑通灵,却似与干将无缘,这显然已隐兆于将命途极为凶险,与鬼谷所推算又何其相似,虽然自己与神剑有缘,如此或可保住腹骨肉,但干将若有甚三长两短,教她孤儿寡妇如何活得下去?莫邪心念百转,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天可怜见,干将哥万一有什么不测,教莫邪如何打算?”
干将一听、不由一怔道:“莫邪妹怎的了,如今剑器已成,幸而赶及吴王限期,只要如期献出剑器,还会有什么凶险?”
莫邪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少侠推算,灵验无比,干将哥,命运正逢大凶,万事切勿太粗心大意为是。”
干将奇道:“鬼少侠不错是老的传人,但并非神仙,怎能预先断人生死?干将一生光明磊落,江湖绝无仇家,只要如期献出剑器,吴王阁问大概断不会加害于我,既然如此干将又有什么大凶之事?”
莫邪深知干将生性自负,此时很难令他信服了。便转向鬼谷,轻声道:“干将哥性倔强,不肯轻信于人,少侠千万莫见怪。”
鬼谷淡然一笑道:“雾非雾花非花,雾看花,又瞧得真切,天机运命已定,日后一切自有分晓。”
莫邪一听,心更忐忑不安,忍不住又向鬼谷求道:“少侠神通广大,既用寻龙**,助妾夫妇渡过眼下难关,难道不可以指点迷津,令于将哥大步走过凶关吗?”
鬼谷不由苦笑道:“难关易破,凶关难渡。”
莫邪大惊道:“为什么?”
鬼谷道:“难关乃一时之难,外力可助而破之,凶关乃本命之关,本命又即天命,天命难违,是故本命难助也!”
莫邪一听,似懂非懂,但却分明领悟干将凶关难渡,她夫妻情深不由大悲道:“少侠如此说,是则相公他已无望矣……天可怜见,万一干将哥有甚不测,教我莫邪如何独生?”说着不由又该然欲泪。
“干大嫂莫哭,一哭便脓包矣!”
莫邪呜咽道:“干将哥时值英年,莫邪与他青梅竹马,早已发誓同年同月死,剩下一人决不独生!”
鬼谷一听,不由暗地咬牙,心道:鬼谷呀鬼谷,你为报一饭之恩,助人破了难关,岂料再也脱身不得,如今眼看竟要助其苦渡本命玄关,这天命之关如何可违?又如何可破?难!难!难!这麻烦今回当真惹大了。莫邪见鬼谷半晌沉吟不语,付料此事必定无可挽回解救,不由泪流满面,哀哀悲泣道:“少侠不必为难,眼看这是天绝我夫妻吧!”
鬼谷心神纷乱如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转身欲逃,但忽然又转念:干大嫂夫妻情深,干将凶关将临,多半生命难保,届时干大嫂怀的干家血脉,岂非半途夭折,我鬼谷的一番心血,寻龙乾坤**岂非刚出手便不灵验?岂非被天下人看扁了师傅老的名头?这决不可以也。鬼谷这般转念,他的傲气便忽然腾地涌了上来,嘿嘿嘿!什么天命本不可违,我鬼谷今日便决定来个逆转乾坤,他下了决心,便忽然对莫邪道:“干大嫂,虽道天命本不可违,但未到最后一刻,亦未可绝望心死也!只要你和干大哥坚守沉稳二字,我鬼谷今日便来个逆转乾坤。”
莫邪一听,心又有一线希望,不由转悲为喜,急道:“如何才可坚守沉稳二字?”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