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夜饭非常丰盛：十个冷菜，十个热炒，三道点心。
我们八个人根本吃不了，但他们却说这样能保证新的一年“样样有余”。
他们还端出三大坛美酒，拼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按照规矩要“守岁”。
大家撤了席，围在大厅中的火炉边。
老蒋不知从哪里又拖出二大坛酒，又和大蒋、小蒋（捡丫她爹，为了区分，就称他为小蒋）喝开了。
捡丫窝在三只狗中和它们玩闹。
中蒋做着针线。
夏伯和我各占一个摇椅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yù睡之间，突然听到高声大喝：“死，老头，偷，我酒！”
睁开眼时就见小蒋与老蒋扭作一团。大蒋和中蒋正试图拉开他们。
刚想站起来去帮忙，夏伯拉住我，摇摇头。
捡丫也一幅看好戏的表情。
小蒋被按到自己的摇椅上时，已醉得东倒西歪。我是见识过他的酒量（在山贼那里时），看来今天喝得太多了。
小蒋被迫坐下，手还半指在空中，嘴里不停地说着：“你，个老，不死，死的！你偷，偷了我娘，现在，现在还偷，我的酒。你个，混蛋！混蛋！你，知道吗，为了，给你这，个混蛋，治，治病，我每，每年得，花，花五，千两，银子！五，千两！”说着把两个手掌都高举头顶，并张开。
“五，千两！给你，这，个混蛋！你对，对得起，起我吗！你对，对得起我娘吗！”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咽。
“娘，娘，我，答，应，你，照顾，这，个混蛋！我，为，我为，了他，这些年，都过着，东躲xī zàng，藏的rì子。娘啊，娘，我，受，受够了！”他又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前方。
“老，不死的！我，我看，看着你，受罪！舒服！我舒服！你，活该！活该！”
满屋子里，除了我，似乎都像没听见一样，各做各的事。
小蒋又开始大笑，“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突然没了声音，他已跌坐在椅子上，吓得我赶紧冲过去看看。
脸sè虽白，但体温正常，呼吸也正常。帮他盖了条棉被，退回自己位置。
其他人对我的举动，连看都没看，也没人道声谢――当然，那三个没舌头的蒋是不可能说的了，但捡丫怎么也没反应？
当我坐回位置时，夏伯轻轻道：“他也有自己的苦处。也需要发泄。”
我点点表示理解，只见捡丫挪到我身边。
“我爹第一回这么闹时，把我也吓死了。后来慢慢习惯了，他一年里总会闹个三五回的。”小丫头一左一右摸着狗的背，突然像想起什么，跑到屋外看看，又跑回来。
“姐姐姐姐，快闭上眼许个愿！”说着自己先闭眼睛许起愿来，过了一会，又睁开眼，对着我眨着大眼睛，“我听人说新旧年交替时许个愿，来年就能实现。”
我笑笑。
“姐姐许什么愿呢？”
我想了想刚才并没有许什么愿，但自己心中一直有个愿望：找到他。
于是学着夏伯，拿块木炭，翻过托盘，写到：找到我丈夫。
捡丫看了一眼我写的“丈夫”后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小丫头也怀chūn了吗？
我又写到：捡丫的心愿呢？
小丫头把头低到胸口，双手不由地搓着辫子，好一会也抬头看往另一个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差点没呛到口水。
那个方向只坐着，应该说是半躺着一个人，那人就是醉得不省人事的，
捡丫她爹！
我握住了捡丫的手，把她的脸歪向我这边，让她看着我的双眼，用口型说了二个字：你爹？
她羞得直往我怀里钻。
我不敢相信，又拿笔写下：你爹？
同时还期望我会错了意思。
可谁知小丫头附上我的耳朵：“姐，我今年的愿望就是嫁给爹。”
嗡地一声，大脑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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