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若你觉得难过，你也可以出一份子力。”萱望着我道，如此的随意。萱的话语中透出一股神秘的味道，我蓦地觉得。
“难道你叫我划兵给临川王带领？”我尝试问了问萱：“不赖啊。”
“那个，雾舟，你说，为何魔兽要在冬季离开故乡，远来侵略人类？”萱低沉的声音，略带忧伤：“缺粮短食的缘故，不是吗？”
“嗯。”我知道萱想说什么了。
“那么，魔兽亦是被迫无奈，不得以而为之，不是么？”萱继续低沉着声音，道：“不是魔兽的错是么？”
“不是。”我只能如此回答。为何萱会说这些话呢？不是单纯的慈悲心作怪的缘故吧――直觉告诉我，萱极其在意这件事。
“那为何人类要赶魔兽走？非得要把它们赶回到那个全是冰冷的石头和冰霜堆彻成的空无的世界中去么？去等死么？”萱渐渐提高了声音，有点理直气壮的压迫感：“为何人类非得要对魔兽赶尽杀绝？”
“我并不想剥夺魔兽的生存空间。可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缩了缩肩膀，望着萱低声道：“况且，你知道的，一般的魔兽，不止毫无灵xìng，还满是嗜血野xìng。魔兽入侵人类聚居之地，残杀百姓的惨况你见过么？”
“是的，我见过，所以，咱都没办法，全是造物主的错。”萱转头道：“不能相互理解，不能共生共存――全是你的错。”
“你太哀感了。”听到萱最后那一句，简直令我啼笑皆非。但我痛惜萱，安稳道：“善心是好，可是因善而悲，不好。”我说得毫无道理，可是萱听了，投以微笑，嗔道：“妄想胡说八道又不打草稿，不害羞吗？”
“哈哈。”我勾了勾她的小巧鼻子。萱开心就好。
“算了，不淡那些事了，我累了――要回账房了，吩咐他们如何收尾，再收拾些东西，就回房好好休息。”萱悄悄抽回了手，半闭着眼道：“你陪我回房，好么？”
“当然。”我问道：“你饿了么？我来之前，叫厨房弄了些糕点，你也吃一点，再后再休息吧。”
“好啊。”萱伸手摸摸肚子，道：“的确饿了呢，喝茶不顶吃饭。”
“你清瘦了。”我望着萱那略显消瘦的脸庞，道。
“清瘦点，看起来不是更清致么？”萱轻轻一笑，接着转身走向账房了。萱的裙摆随着她轻挑的脚步甩动，发出瑟瑟缩缩的摩擦碎音。这分明不是修习过轻功的人走路的模样。可是对於功力臻于化境的高手来说，譬如那婢女，返璞归真了，假作常人，已是易如反掌。
不一会儿，萱出来了，左手勾着个米sè小包囊，挨近我后顺带勾住了我左手。难得一见呢，萱这么主动和我亲近。正巧，这时阿轩也匆匆赶来账房这边了。阿轩见到我已和萱走在一起，有点愕然，但终究未有僭越而多言。
“糕点已经备好，送到哪？”阿轩问道。
“萱的房间吧。”我故意道，“我要去萱那取本书瞧瞧。”
“好的。”阿轩亦不感意外，应诺了声，随转身离去，摸约是不想打扰我和萱独处。
“阿轩这妞子，挺乖巧的啊。”我握住萱的玉手道。萱的手珠润玉滑，有几分温润之感。
“她是很勤快。”萱却如此道：“我打算派她到有德镇，把那个事办了。”
“元旦采购吗？”我随意问道，把萱的手捏得更紧，“又是一大笔的钱财花费。”我记得每一年的采购都是遣人去有德镇办，而且钱花得哗啦哗啦，大是蹊跷。虽然曾有不少管事人向我暗递眼sè，但是由于经手人是萱，因此我亦不曾介怀钱的去路，虽说萱把多余的钱财花在我所不知晓的事情上。
“嗯。”萱继续道：“还有，采购一事一完，就把阿轩调上管事层，你说好不好？”
“如果冰无异议的话，我无所谓。”我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看来萱这一自动勾手，我得付出代价。冰和萱暗里争斗不息，互不相让，我又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知道。然而结果显而易见，萱一心腹顺利进入忘川世家管事层，冰一心腹亦随之而入，两下不想欠――手段是何格式我不得而知，反正理由啥的不重要。
不巧,我提起冰，半路上便遇上了冰。冰身后跟着三个婢女，都捧着红线绿布，大概正赶着去绣花房吧。与冰勾手的是阿雪，冰的好妹妹――当然不是亲妹妹。冰自幼孤苦，和萱一样，毫无来历可寻。
“哟呵，雾舟，你好啊，回来亦不告诉我一声！”冰侧身站在路边，冷笑了，随便把手中的一块小红布，塞进衣袖里面，“我还打算帮你弄一个香囊呢，看来省事了。”
“哦，你前年送给我的香囊，现在还好好在呐。”冰居然会吃醋！我差点笑开了花，千年难得一见啊。但我挽着萱的手，不愿意停下，是以继续走路，道：“记得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算了，我还是一个儿呆着，比较清静。”冰见我不理人，气结到一处，忿然移步：“你快活去吧。”
“你还是陪她吧。”远了之后，萱放慢了脚步，低声对我道，“冰她生气了。”
“我不怕她生气。”我回首望远去的冰，淡淡地道。我现在只想和萱挑明那件事，才不管冰的大小姐脾气呢。既然我平素可以忍下冰的挑衅和轻蔑，现在亦能忍受她的怒忿。蹊跷的是，萱她为什么也能忍冰呢？她俩不是敌对的吗？难道萱想以此来支开我？
然而，回房后，萱忽而对我言道，说空腹吃东西不好,先要换衣裳小睡一下，叫我个儿自便，就独自回了内室。我既找不到理由阻止她，只得呆在房间中的外室那儿，吃些糕点和茶水。碟子上放着各式糕点，我捻起一块桂花糕，看了又看，终究吃不下。儿时，我最喜欢吃的，是桂花糕；可是长大之后，吃厌了桂花糕，喜欢上了黏黏的莲蓉糕。现在呢，莲蓉糕也吃腻了，喜欢吃雪梨糕。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
我想着萱，没心情吃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洗干净了手。房内没别的人，想是被萱遣出去好清静睡觉。是故静悄悄，弥漫着昏睡的媚气。我在外室与内室之间，徘徊不止。中间那道珠饰幕帘，显得前所未有的厚重。
该是现在进去好，还是等到晚上进去好？这是个问题。
还未到晚上。萱作为女人挺为正统，拥有古之女的一切贤淑美德。如果我现在就进入内室，萱肯不肯随我所为，是个问题。再说，白天就和萱厮混在一起，有点轻浮和放荡的嫌疑。况且房间外人来人往，如果有婢役茫然无知闯进来，如何是好？更退一步，要是被冰知悉，凭她那丑xìng格，醋瓶子打破，更是不得了，不闹得天翻地覆还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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