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成说：“各单位都有自己的特点，我是来学习的。”
第二天晚间，走了702农场，依然用昨天的理由进入食堂，看伙食怎样。
“老领导，饭还没凉，大米饭，辣白菜，还有鸡蛋汤。”农场主任王春光荣急忙跟上。
“你们的伙食比别的单位好啊，天天能吃大米饭吗？”
“我们是这样规定的，市民每月三斤大米，这里另加五斤，凭票供应。插秧下水的，每天加一顿大米饭，就是这么定的。”
“今晚的饭吃不了，我们没票呀。”
“看你说的，就一顿饭呗，我替你们交。”
“那好，知道债主是谁就好办，如果不穷计较，没有规矩就乱套了。”
王主任把饭菜端上桌子。
“你们首先推广水田，有懂行的人吗？”
“这是个关键，我们请了一些懂水田的朝族家属当领头人，种水田取得成功，亩产量逐年上升。”
“你们行啊，唱了民族团结种水田这出戏，很见实效。”
“老领导，提出唱戏了，吃完饭，看看我们的演出，也体现民族团结的联欢。每晚都这么活动，使家属既受教育又不寂寞。”
饭后，他俩便坐在群众中间，等着看演出。
贺连成说：“702厂的人有个特点，干啥像啥，前面还搭个简单演出台子。”
“这也是责任心的体现。”
演出开始了，首先上台的是旱田队队长白云，她说：“今晚我要唱一首《南泥湾》，这是当年抗击日寇时八路军没粮吃，搞大生产运动的歌，今天我们撇家舍业的也是为了解决粮食，可见粮食什么时候都是宝呀。咱们要继承老一代自力更生的传统才对，所以唱这首《南泥湾》给大家听。”
白云身材匀称，长的漂亮，但并不娇气，工作中是一个不怕累不脏的人，被选为旱田生产队长后，白天带领家属紧张劳动，晚饭后还组织文艺活动，今天见上级领导来了，唱得更加投入：“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直唱得大家热血沸腾，个个激动地不停鼓掌。
唱完之后，丛巨峰与贺连成竟站起来与大家一起鼓掌。
接着是水田生产队长崔君仙上台，她说：“今晚我们的节目是，小型朝鲜舞蹈，因为舞台小，只能上四个人，我伴唱，曲名是《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
这时，四位身着朝鲜族女装的舞蹈者已经整装待发等着唱歌了。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照得边疆一片红。
长白千里歌声嘹亮，海兰江畔红旗飞扬。
千条江河归大海，万朵葵花向阳开。
延边人民纵情歌唱，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啊，毛主席，我们无限热爱您！
您的教导牢记心上，延边人民祝愿您，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随着歌曲的旋律，四位朝族妇女翩翩起舞，耸肩扭腰，横摆双臂，两手上下摇动，彰显了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的真情实意。
在场家属也都跟着歌声、舞蹈的旋律进入了美妙享受的状态，大家深受感染。节目结束后，白云请丛巨峰讲话，给大家鼓鼓劲，丛巨峰站起来说：“今天，我们参加了你们的晚会，感到非常高兴，歌呀舞呀都表演得很专业，看得大家都很高兴，达到了活跃夜晚生活的目的。702厂的家属很有人才，希望今后继续下去，农业不停，活动不止嘛。”
接下来，丛巨峰与贺连成又陆续走访了703厂农业基地以及其他农场，发现夜晚都有文艺活动。丛巨峰在最后一次夜访后，专门召开有大乔参加的三人碰头会，他说：“农场业余生活的开展，是有创造性的，创造也好，创新也好，往往是逼出来的。这是一个经验，今后可以借鉴，现在说还早点，家属创业两个效益达到一定程度，我也想抓抓业余文化生活，你俩认为如何？”
贺连成说：“对头，当物质发展到一定程度，精神生活跟不上就会阻碍生产发展了。”
大乔说：“我没参加夜访，但听你们介绍，感到家属们并不是推一步走一步的，她们是有自觉性和主动性的群体，这对我们开展工作注入了强心剂。”
但是，归根结底，都凸显了丛巨峰是炼化家属创业的一杆大旗。
四十二
1967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贺连成忽然发现大乔拖着沉重的身子依然下基层抓工作，他害怕了，再不劝回，出了事可负不起责任。
他手拿着一把钥匙，面带微笑，走进刚刚回来的大乔办公室。
“贺处长，贺叔，还没有回家呀？”
“你还没走，我怎么能走呢？我过来送好消息来了。”他把钥匙放在办公桌上，“新房子下来了。”
大乔惊喜地望着钥匙：“啊，这可真是好消息，真是雪中送炭啊，太感谢您了！”
“你要感谢就感谢丛巨峰这位老领导吧，他前些天听说你结婚后还住在娘家，眼看着就要临产了，于是亲自为你跑下来的。”
“老领导体察下情呀，办好事不留名，太感谢他了。当然，您替我吹的风也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真是太感谢您了。海龙父亲也正急着申请房子呢，但人就是这样，靠边站就一切不灵了。”
“房票给你，是三室的，虽然房间不大，房间多还是方便的。”
大乔接过写着房主是自己名子的房票后，再一次激动不已：“还是炼化好哇！”
“还有一个好消息，批准你休产假了，该整理的收拾一下，该交待的准备个清单交给我。”
“铸造厂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再休息行不？”
“不行，到保护自己和孩子的时候了，你回家天塌不下来。”贺连成突然严肃起来。
大乔这时才意识到，应该知道好歹：“贺叔叔，我接受领导的一片好心，交待完工作就回家。”
贺连成笑了：“你现在的一切都为你们家三口人负责了。”
大乔忙了一阵，向贺连成交待完工作，愉快地回了娘家。
她进屋不久，赵海龙拎着大包也进来了，全家人迎向前，乔建成先喊道：“大姐夫回来了！”忙接过大包。
赵海龙腾出手，马上扶着爱妻大乔，边走边说：“苦了你了。”
旁边二乔听到后马上说：“苦了女的，甜了男的，很长时间不来信，把我姐忘啦？”
三乔忽然发现：“大姐夫又升官了，中校，官升脾气长，不往家中想。”
正在责备声不停口时，乔林说：“不问青红皂白乱放炮，没礼貌！也就是你们的大姐夫有涵养吧。”
当大家都坐下时，赵海龙开讲了：“结婚后回部队不久，我们研制的武器不仅海上能用，空中也适用，部队首长让我去空军试验。”
“大姐夫，海军能开飞机吗？”建成问。
“我是在飞机上研究我们的武器挂法和打法，不是驾驶飞机。但是，那还在航校训练半年多呢，没机会写信呀。”
二乔这时站起来，说：“我和妹妹的性格你是最了解的了，大姐夫别往心里去啊。”
大乔这时接过话来：“用不着道歉，警钟长鸣没错，听我说两句，海龙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空中试验结束后，我回大连，估计你也快到时候了，就请假回来了，还好没太迟。”
“你还真行，挺会估计的，你今天回来了，而今天我就被贺处长给强行撵家来了。”
母亲说：“真是谢天谢地，如果不是贺处长强行撵你回来，家里谁也挡不住你啊，非坚持上班不可。”
大乔又说了：“妈，你认为休产假是好事，还有一件好事呢。”说完，她把单位给分房子的事情跟大家讲了。
听到很久没有头绪的房子问题突然解决了，全家人顿时高兴得不知说啥是好。赵海龙更是兴奋地站起来，急声说：“钥匙给我，咱俩这就看房子去。”
乔林说：“赶快去看看吧，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早收拾早住进去嘛。”
在路上，赵海龙扶着妻子的腰缓步而行。
“海龙，先别去看房，先见见二老，让他俩高兴高兴，怎么样？”
“你想的就是周到，真是招人喜欢的贤妻良母啊。”赵海龙说着搂起大乔在路上狂吻起来，大乔差点喘不过气来，使劲推开丈夫，说：“像个饿狼似的，真有失中校尊严，万一碰掉孩子后悔也晚了。”
“就这一回，原谅我刚才失控，你是一级保护对象嘛。”
“我是大熊猫啦？”
“有点笨了，但是笨得可爱。”
两人手拉手，笑声不止，很快到达赵家。进屋后，赵海龙父母喜出望外。
“爸，妈，我一直很忙，抽不出空来看望二老，望二老原谅啊。”
赵父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们应该早就解决房子问题了，可是，现在还让等消息呢，唉！”
就在这时，大乔急忙将丛巨峰雪中送炭，急人之难，把房子问题办得十分令人满意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丛巨峰，丛巨峰，我以为他就会用人，不关心人哪。我想的正相反，他抓家属创业，必定会成功的。”
后来，两人去看房子，找开房门一看，大乔高兴地说：“这屋粉刷得真白呀！”接着她看了一眼赵海龙，说：“就差大床了是不是？”
“你不用考验我，我再也不会鲁莽了，要不是你怀上孩子，新回来决不轻饶你的。”
“少废话，这房子怎么样？”
“比我想像的好多了，三个房间太够用了，这是处级干部待遇吧？”
“是中校军官的待遇。哎，怎么爬上中校了？”
“什么话，上天空做飞机武器试验，至少要中校级的，什么爬上去的，是飞上去的。”
“趁着有时间，给孩子先起个名吧。”
“生男生女不知道，怎么起名呢？”
“中校长官，怎么提这样的问题呢？任何未发生的事情都得两手准备，你进修时没讲这样的课吗？”
“叫你钻空子了，我是想孩子生下是男是女，小模样如何，现起名也来得急啊，这叫按实际情况办事。”
“不行，到那时候我很痛苦，哪有精神与你商量孩子的名字。两手准备，你起。”
赵海龙被逼得只好答应，想了一下说：“别说，我在飞机上悠悠无事时，真是见景生情，想过孩子的名字。”
“把想法说说吧。”
“男的叫赵天。”
“太宏大了，你就是胆大包天。”
“没胆子敢上天？以后给你讲讲。”
“女孩我起吧，与你对应，叫赵地，怎么样？”
“有智慧，就这么定吧。”
次日，赵海龙与母亲陪着大乔去了产院，检查后，大夫说：“怎么才来住院呢，都快生了！”
果然，两天后孩子出生了，是双胞胎。赵海龙不离产房，赵母、乔母轮流看护。孩子和大人身体均良好，乐得守护人闭不上嘴。
后来两家的老少都去院探望，二乔，三乔，回到家想起就笑个不停。
“大姐样样是个能手，生孩子也不例外。”三乔说。
二乔说：“别笑了，真够妈呛啊。”
在医院期间，赵海龙找时间就亲守妻子，还看看孩子，为母子平安而庆幸，日子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回到家中，最大的惊喜是屋里放置了两张机械化婴儿床，竟然占了大屋一半的空间。这是梁虎鸣和郭振兴的杰作，他俩利用火石厂振动喷漆机框架，改造成婴儿床，静止时婴儿安稳睡觉，通电后又成理想的摇篮。梁虎鸣父亲设计的微型电动装置，通电后没有一点噪音。
赵海龙很懂机械，全面试验后说：“还可放心，万一出现问题，还设有缓冲弹簧。放好铺盖，让小宝宝躺在里面，看看。”
大乔说：“切掉电源，暂不用摇篮。”
乔林对老伴说：“使用摇篮时，你可能省点事了。”
“省事不省事，都把住身子了。”
赵母杨帆说：“亲家母，咱俩轮流看护，满月再说吧。”
“我一个人就够用了，你就不必了，还得去上班。”
后来，人都走了。大乔说：“你看孩子，我最放心，但是要受累了。”
“没什么，我就挨累的命，操心的命，我看这样，你与海龙到别的屋吧，我与孩子就在这间大屋，很方便。”
赵海龙急忙说：“太辛苦您老人家了，我要晚点回部队，能伸手的活全交给我干吧。”
“我马上回家一趟，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拿过来。你爸他们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现在看两头都让我放心了。”
岳母走后，赵海龙扶养大乔说：“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对老人的恩是报不完的。”
“是啊，光说不行，今后见诸行动吧。我妈是家属群体一份子，职大停课后饭也做不成了。”
“放心吧，物质生活决不能亏待她老人家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大乔生孩子满月了。梁虎鸣决定操办满月宴，赵海龙再三谢绝推辞不了。梁虎鸣说：“一方面给大姐和孩子庆安，另外要听关于你的要闻，因此决不放过这次机会。”
满月宴设在赵家，房间大容纳的人多。赵天、赵地两个小家伙身体很健康，奶奶抱着赵天，姥姥抱着赵地，不时喝着奶还能喊出几声，逗得大家都很高兴。
参加满月宴的人除了梁虎鸣、郭振兴和廉洁算是外人，其余的就是赵、乔两家人了。
赵衡要求宴席不能大吃二喝，紧跟形势说说心里话就算不错。朴素的宴席走完第一道祝福类的程序后，接着便是赵海龙武器试验的介绍。但开头先讲客气话：“今天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四口人的小家庭上了，我很高兴。特别是廉洁还送来了优质婴儿奶粉，谢谢你了。”接着他便开始讲述是如何从不适应到适应高空飞机环境的。
首先是战斗机起飞加速度和降落冲击，其次对高空氧气不足有灵敏感觉，第三高空气浪对飞机振荡和颠簸，第四反常的风暴对飞机构成最大威胁。最后他说：“特别在珠穆朗玛峰上飞行，人难受算啥，飞机发动机严重结冰，会坠落的。珠峰是世界最恶劣的航线，我都由不适应到适应，终于我们的新武器在天空试射成功，受到空军的欢迎和采用。时间关系就讲到这吧。”
满月宴在国防教育感人的气氛中结束了。
四十四
大乔满月后，在赵海龙的催促和陪伴下，去医院做了避孕处置。回来的路上，赵海龙满意地说：“什么事都是安全第一，是不是？”
“你马上要回大连，急忙让我去趟医院又遭点罪，缓一阵才对。”
“我还有一个月假期没度完呢，你放心，我不会盘子里扎猛子，不知深浅。”
“明天就上班了，第一件事做什么好呢？”大乔自言自语。
“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情况，不过第一件事不应马上工作，好久没上班了，还是把感情找回来，聊聊是最好的形式。”
“那不能空手去吗？”
“我想起满月宴那天来了，廉洁这姑娘就会来事，带两桶奶粉，东西不在多少，反应一个人思维周全，通情达理。我带回的包放哪了？有牛奶糖拿去点。”
第二天上班了，大乔首先到各科室送糖，一张张笑脸，一声声问候，大乔感到欣慰，更增加带头干好工作的信心和力量。
后来进了处长办公室，“贺处长，你好，请先吃块糖吧。”
贺连成笑着伸手接过糖块，同时说：“多休息几天呗，干嘛这么准时，孩子们都很好吧？”
“别着急，熟悉一下情况，特别告诉你，老领导前两天还提起你呢，他现在正写检查。”
“怎么的了，要写检查。”
“肃清流毒嘛。”
大乔这时才意识到，她竟然把老领导给忘了，是自己脑袋缺根弦。于是她离开处长办公室去见丛巨峰，敲门后，应允而进。
“大乔上班了，你和孩子身体都会健康的对不？会武术的母亲生下的孩子能软弱吗？”
“谢谢老领导的夸奖。”她拿把糖放在办公桌上，“吃块赵海龙从大连带回来的糖吧。”
“他回部队没有？”
“还在休假，在家看孩子呢。”
“幸福的一对呀。”
“幸福离不开公司和老领导的大力支持。”她把房子及时到位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并向丛巨峰鞠了一躬。
“快坐下，我可不是佛，经受不起一拜。一个领导只知道用人，不关心人就会失去人心。”他吃块糖。
“现在说，这算是高档糖果了，赵海龙还在做什么？”
大乔简单介绍了丈夫武器试验的情况。
“我们这些经过枪林弹雨转业的老同志，深受战争苦难最终活下来的都知道和平的可贵。但是，也只能是愿望罢了。”
“老领导再一次感谢你了，没有事我就回去了。”
晚上回家，大乔直奔两个孩子睡的特制床走去，小家伙们好像认识母亲，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大乔。
大乔对母亲说：“婴儿一个月就认人了吗？”
“没那么早，不过现在的孩子生下来就像懂事似的。”
这时赵海龙买菜回来，见到大乔就问：“头一天上班是怎么度过的？”
“就做一件事，送糖。”
晚饭后，两人躺在床上，互相看着。
“你毕竟是刚生产不久，脸还是虚胖。”赵海龙说。
“女人难呀，所以我一定为家属争口气，为所有家属都就业做好自己的工作。”
赵海龙搂着妻子安抚她：“刚上班还是要量力而行。”他怕她休息不好，亲吻后各睡各的。
第四天起，正式开始工作了，大乔把当前重点项目确实为火石电解渣处理上，在火石厂的干部会议上，大乔说：“火石项目不能长久，但是通过生产火石，我们发现潜力很大的影子工程——电解渣的利用开发。虎鸣，最近有什么新进展？”
梁虎鸣把工作手册拿出来，说：“在大姐休假期间，我已二度去哈尔滨取经，情况是这样的，邢组长说，人家贮存很多电解渣，已经试验提取稀土金属镱了，这种金属用途很广，可用来制特种合金和做激光材料。这是军工和民用奇缺的物资。”
“看来电解渣要保管好，项目开发大有效益，能得到技术不？”
“大姐，邢组长定不下来，不过让我等一阵去听听消息，你说怎么办？”
“你和云凤结婚后去一趟吧，行更好，不行再等机会。看来国内有生产的。”
梁虎鸣事业心强，本来要结婚，几天后他就又去哈尔滨了。
四十五
梁虎鸣要结婚了。
大乔上班后忙于下基层检查生产情况，家中母亲回家给二女儿做婚前准备，两个婴儿全由赵海龙照顾。
晚上下班时，大乔一看大夫把饭全做好了，只等她回来吃。于是笑着说：“中校级模范丈夫呀，天下难找，地上难寻。”
“我回家的使命，一是伺候月子，二是承担家务为。”
“二妹要出嫁了，妈回去了，你就是月嫂，要辛苦你了。”
“作为丈夫，长期不在家，回来就应补偿，不是我辛苦，是你要辛苦了，又来两个小家伙。”
夫妻间的感情是建立多方面的，两人不由得拥抱起来。
饭后，每人抱一个孩子，话题又转向梁虎鸣。
“那天我在会上认为应该去哈尔滨，可是我讲结婚后再去嘛，可是这一去至今不回，真叫人挂念，我还得受埋怨。”
“别着急，上火无济于事。我看晚回来正表明有希望拿到技术资料呢。咱们没私心谁爱咋说就咋说。”一番话让妻子心中敞亮了一些。
果然不出赵海龙所料，梁虎鸣晚回来，因为资料不外传，只好由他手抄才拿到。
万事俱备，梁虎鸣的婚礼终于举行了。地点是江南饭店，离公司远减少麻烦。梁父是知识分子，胆小怕事，婚礼的规格是小操小办。
赵海龙与大乔很早赶到，家中的孩子由岳母看着。
“虎鸣，我与你大姐，感谢你支持她的工作跑前跑后，今天没什么礼物可送，有两块表做个纪念吧。”赵海龙双手递表。
“谢谢，实际上大姐是恩人，你是良师益友，今天你做证婚人，是对我们梁家的一种保护啊。”两人握起手来。
婚礼在充满亲情和谐的气氛度过。
今宵的洞房之夜别致生辉，只因为梁虎鸣电气专业，满屋子挂上彩色灯泡，不断变幻的微暗光线令新人幻想浪漫，思潮升腾，二乔在灯光照耀下春风满面，水灵灵的大眼睛传爱送情，梁虎鸣强压欲火，为的是还有话必须说明。两人肩靠肩床边而坐，三言两语都觉多。
“虎鸣，我们不同大姐和大姐夫，从少年练武到今天，一直没有分开过。为什么相爱不必啰嗦，是不是？”她更向例子倾靠。
“我只有一点要说说。”
“你说吧。”
“武术功夫要毫无保留地教给我。”
“这你放心，人都是你的了，还能有什么要保留的呢？”
“过去你做诗提到过‘甜蜜的夜晚’这个词，现在就身临其境，只做不多说。”
他俩十分大方的上床脱衣。梁虎鸣脱的快，只穿个小裤衩，二乔脱完上身却比梁虎鸣多个红兜兜。
梁虎鸣毫无顾忌，搂过二乔一边手摸兜兜，一边说：“西方传来了乳房罩，中国的兜兜不时髦啊。”
“外国的先进必须学，有一种思潮要警惕，不能是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的。”
“一句话让你扫兴了，我收回来了。”他把二乔的兜兜轻轻提起放在一边。到后来，两人是一丝不挂，在五彩灯光照耀下，二乔美丽的身躯分外窈窕。事前二乔教会了梁虎鸣就地十八滚，为的是夫妻俩新婚之夜更加活跃。今晚，在床上兴高采烈的十八滚，一个回合二乔就搂住了梁虎鸣。
“这些日子你太累了，我不该这样折腾一番。甜蜜的夜晚，不应是伤身的夜晚。休息一会吧。”她不停地亲着他。
长期的共同学习、工作，使他们结下的深厚友谊此刻转化为爱情，彼此更加关心对方，梁虎鸣说：“你也很累呀，我常去外地，你一个人担重任，操心啊。”
他们这一夜的情绪，是一种螺旋式的推进，最后终于上升到大爱的高端。
四十六
梁虎鸣结婚后，立即投入到电解渣回收利用当中。
大乔更是关注项目研制进展，一方面这是继火石项目之后的新上项目，另一方面金属镱使丈夫赵海龙大感兴趣。
大乔下班后，在路上遇见三妹，于是与三妹边走边聊起来：“珣凤，现在我家里家外事情很多，咱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同吃同住，有什么事情都能及时沟通了。”
“大姐，妈在你那，二姐也出嫁了，家里就我和咱爸还有弟弟三口人了。咱们父母好哇，父亲从来都非常乐观，这也鼓舞了我们。大姐，你现在太累了，如果有什么帮助的尽管说一声。”
姐妹俩又聊了一些家中杂事后，大乔话题一转：“郭振兴也是个忙人，现在忙什么呢？”
“炼化容器厂目前化工装备制造工作非常紧张，他现在还脱不开身去看大姐夫，有时候我一定拽他去你那一趟。”
“可别拖他的后腿，都是好人哪，你俩相处很好吗？”
“这一点已经定形了，他说家属创业上项目，在设备方面他会帮忙的。”
“好吧，天不早了，赶快回家做饭去吧。”大乔于是与三妹分手。
大乔到家后，看到丈夫和母亲分别抱着孩子，正高兴地逗小家伙玩呢。于是大乔放下手中的东西，脱了上衣，接过母亲怀中的赵地，哄了一阵，三个大人开始吃晚饭。
吃饭时大乔发现，母亲脸色不太好看，于是问：“妈，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呢？”
“可能着凉了，胃有些不好受。”
赵海龙一听马上去厨房做碗甜味姜汤，乔母喝下去后，很快打了两个气咯，立竿见影地，胃舒服多了。
“秋凉了，妈你和孩子都加注意吧。”
“我明白，今天大意了。”
“海龙，你的姜汤很治病呀，怎么做的，我得学学，不吃药就能治病，真是好办法啊。”
“甜味姜汤的配料很简单，咱们厨房都有，做好了能治病，做不好也会雪上加霜啊。”
“哪天我得跟你好好学学。”岳母发自内心的说。
晚上，二人躺在床上，赵海龙提出两个问题：“走之前金属镱是看不到试验成果了，但是，必须让梁虎鸣给我上堂课。”
“你也不搞电解渣处理，给你讲什么课？他也很忙。”
“不，我们那有懂化学工程的人，说有病乱投医，有问题也要多找人，多看书，不能死心眼地闷着。”
“梁虎鸣可没闷着，人家就差没跑断腿了。”
“还有第二件事，太极拳有点半仙之体了，少林拳却一窍不通，作为教官级的军人，掌握中国功夫应该多多益善，是不是？”
大乔想了一下说：“你提的两个问题，我是应该支持的，伺候月子功嘛。”
“谈到伺候月子，还得加一件事，应乖乖挨我收拾。”这一亲没容答应，马上他就见诸行动了。
第二天，大乔急忙找贺连成，把工作安排好，以便挤出时间教会丈夫能打少林拳。
“贺处长，现在我根据多次会议精神，正着手编制新项目开发计划，那天你提出要分类编制，下面报上的项目清单并没分类，你看怎么个分法。”
“我看按三类分吧，第一类项目是实现可能性大的，当然要重点抓的。第二类项目是实现可能性小的，如火石电解渣处理。第三类项目是挂起来的做调研的后备项目。这样，在落实时才能主次分明，重点突破嘛。”
“贺处长，火石电解渣他们已经着手工作，这怎么看待呢？”
“要支持和保护下面的积极性嘛，不能泼冷水。”
“贺处长，赵海龙要回部队了，他要学点武术功夫，对搞训练工作有帮助，最近我上班会抓紧编制计划，但是下班要按时按点了，你看行不？”
“这话说的，下班是个人的业余时间，你教他武功，也可在工作时间嘛，原则上说，这也是支持国防建设和实际行动嘛，你自己安排。”
大乔回家向赵海龙讲了挤时间练武的事，他听了非常高兴：“班上有领导支持，家里有爱妻教练，我一定认真学习，绝不辜负大家的美意。”
说练就练，第二天便开始了。
大乔说：“首先，任何拳都不可能几天就学会练成，少林拳更是这样，没有名师谈何容易！”
“你至少是师傅，我呢先求个入门吧，怎么样？”
“但愿离门不远就算不错了，好在咱们家有拳书，照本自悟，比不学还是强上加强嘛。好了情况就是这样，今天先学少林拳十句真言，你会发现它有多么玄妙多么神秘了。”
“神秘感是使人觊觎、追求的动力，赶快告诉我少林拳十句真言吧。”
大乔于是缓缓说：“十句真言的内容是这样——
少林八步站据中，穿袖盘肘拉四平。
跨虎推开风摆柳，里拶外劈往前行。
仙人望月分翻式，三挂长手观分明。
赶马三拳打好汉，野马上槽扑场空。
有人猜透其中意，打遍天下镇太平。
怎么样，还用再讲一遍吗？”
“那个‘里拶外劈’是什么意思？”
“指的是，在打拳的过程中，手掌运动的一种形式，只有向里压紧，外劈才有力量。来，我再重复讲几遍。”
大乔配上动作，边操练边讲解，在这上面费了很长时间。
在回家的路上，大乔问：“今天学习感受如何？”
“明白点了。”赵海龙马上回答。
“记住就不错了，明白，我都不敢这样说。”
少林拳多种套路，在后来几天，大乔仅教赵海龙“连手短打”。
开始时大乔说：“临走前能把‘连手护打’这套拳记住，并准确无偏差，已经说明你的头脑很过硬了。
这套拳法共四趟，每趟九个大的技击手法，共计三十六招。注意，各招动作，节奏分明，迅速敏捷，刚健有力，法势严密，是徒手格斗兼健身强体的一种传统套路。”
“那就具体教我习练吧。”
大乔从第一趟的第一式“跨虎式”开始，一直打完三十六招，叫赵海龙先看个大概。赵海龙记忆力强，接受新东西迅速灵敏，很快就达到了预定目标。
结束那天，赵海龙说：“回家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很遗憾没能跟老婆逛下街，以后再补吧。明天梁虎鸣这帮人还要来欢送我，并要求让我讲点啥，到时候再说吧。”
临走前夕，屋里坐满了同辈的年轻人，大家快乐地聊着天，吃喝敬酒十分热闹。
饭后，自然是梁虎鸣首先发言：“闲言不叙，今天来欢送大姐夫，只想听你再讲讲新东西，多给我们些启示。”
此时赵海龙基本准备成熟，于是说：“我是军人，三句话不离国防啊。”
大乔说：“国防教育不能千篇一律，新鲜的，激励人心的多讲点。”
赵海龙开始讲了“恰恰相反，我讲的不是新发生的，是久远以前的事了。今天讲的并不多，但有个题目叫做：体魄强弱，关系王朝的兴衰。首先说的是蒙古人，在1220年前后，他们靠着尚武剽悍，纯勇的体魄，纠集起约12万人的铁骑，东到日本海，南到爪哇，西到多瑙河，北到西伯利亚，所向披靡，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统治者。”
乔建成说：“头一次听说的，还属新鲜的。”
“第二讲满族人，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与当年蒙古人有共同点，靠他们剽悍的雄风，以少胜多，打进了山海关，建立了清王朝。”
众人都在思索体魄强者，威力是那么巨大。
“然而，正是这个民族，一统治中国之后，上下腐败，体魄由强变弱，在甲午海战中，京营八旗中最精锐的部队，都是老弱病残兵，不堪一击，上阵后能不打败仗吗？
包括汉人在内，历史的经验教训不胜枚举，对于军队来说，士兵的体魄是能否打胜仗的关键因素之一。”
赵海龙想了想，接着又说：“最近，我向你们的大姐学了少林拳，收获不小。太极拳，少林拳以及其他拳法，都是增强体魄的最佳功夫。生命在于运动，军队的活力在于机动，打拳又能增强人的机动灵活性，希望大家不忘尚武精神，一定练武不辍。就讲到这吧。”
后来亲友们都散去，赵海龙感到这次回家，成果很多，因此脸上总呈现着笑容。
晚上躺下后，大乔说：“明天要走了，我看你总有点笑嘻嘻的，像发贱似的。”
赵海龙马上搂过妻子说：“不是发贱，是想发问。”
“该问什么就说呗，非得来那一出。”
“哎，要走了，逗趣，逗趣，不逗没有趣啊。你说，我们那流行一句话叫：‘咋整的’。他们问我你一次生两个孩子，是‘咋整的’，我该怎么回答？”
大乔也憋不住笑了，脱口而出：“你大胆告诉他，是咱俩口子共同整的。”
说完她觉得这句话要惹事，推开赵海龙，下去去翻抽屉。
赵海龙说：“那是给你留的，我怕忘了，放在抽屉里了，快上来吧。”
大乔只说声：“我不能留这么多。”便立即上床投入丈夫怀里，不停地抚摸他的心窝。
四十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年过去了。
1977年春夏之交，是个美好的季节。一个星期日的早晨，整个北国江城，从晨曦中醒来，天空霞光灿烂，松花江水面被微风吹起层层涟漪。十里长堤人潮涌动，其中，乔建成和廉洁迎着朝阳出现了。如今，他们已是七岁小男孩的父母了。
在文化大革命中，他俩大二时就停课了，由于坚持自学，最终成功通过校方考试，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
“廉洁，我们真应该庆幸啊，总算大学毕业了。”
“我们珍惜时间，勤劳耕耘才有收获，咱们班有人不坚持自学，浪费了青春大好时光，失去了这种机会。”
“时间因我而存在，对活着的人有意义，失去了才知道它的价值。”
“你这是从我由市图书馆拿回的书中学的吧？”
“你在图书馆工作，管着书；我在松江明月杂志社工作，非常需要看书。咱俩口子真是巧妙结合啊。”
“刚才你讲‘时间因我而存在’，我不太理解，具体讲讲呗。”
“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明白的，要讲今早就不能干其他事了。”
“行，这对咱俩和孩子都意义重大，你给我讲点吧。”
“好哇，重温一次感慨万千。大体上分三个问题，什么是时间，什么是空间，时间与空间的关系。”
“都是概念性的问题，讲活一点，我容易理解。”
“第一，什么是时间。今天讲的时间，并非钟表的时间，它是一种存在，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客观存在，是万物存在的物理量，能听懂不？”
“先记住时间是一种存在吧，一会我再问你。”
“行，第二，什么是空间。空间也是一种存在，与时间不同的是，我们能感觉到它，看得见摸得着嘛，如现在的江边，和我们居住的房子，位置不同空间各异，这个问题好理解，对不？”
廉洁点点头。
“第三，时间与空间的关系。简单说吧，它们是密切不可分开的。没有空间的时间不存在，同样没有时间的空间也不存在，这就是时空观。”
“讲了半天还是时间神秘，总伴随着我们一生，你举点例子，再讲点吧。反正今天有时间，小家伙会自己做饭，饿不着他。”
于是乔建成拉起廉洁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涉及到时间与空间，有一次邻居有个青年问爱因斯坦什么是相对论，爱因斯坦笑着说：小伙子，你坐在一个美丽姑娘身边聊天时，一个小时好像只有一分钟那么短暂；如果你坐火炉上一分钟，会感到比一个小时还漫长，对不对？青年人点头称是。爱因斯坦幽默地说，这就是相对论。”
“扯淡，谁会坐在火炉上啊。”廉洁不禁莞尔。
“这是夸张的比喻，说明时间也是相对的，同样，两人干一种活，懒人就觉得时间很慢，而勤快的人则会不以为然，是不是？”
“不管怎么讲，时间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那我再给你讲个故事，有乐趣的事使你容易理解。”
“听听是什么故事与时间有关。”
“话说我们河南老家有个杜家庄，杜家庄有个杜员外，杜员外有个美丽的姑娘叫杜鹃，杜鹃嫁给了当地知名的秀才苏兴。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结良缘。婚后生活甜蜜幸福。生下一男一女，十分理想啊。”
“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我把故事再简化些。人们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一天夜里，自己家的房子起火了。苏兴连救三个亲人后，又冲进火海去拿书箱时，房屋突然坍塌，苏兴一脚踩进地窖，被严严实实地区埋在里面，恰在此时天降暴雨，洪水泛滥。此时活人顾不了死人，杜鹃只好带着孩子逃难去了。”
“这故事有什么听头？”廉洁听得一头雾水。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乔建成不紧不慢道，“二十年后，由于工程建设，苏兴与箱子被完好无损地挖出来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苏兴竟然复活了！他苏醒后马上拿起箱子寻找亲人去了。”
“死人复活？讲童话吧！”
“其实，他能生存下来，主要当初被埋地窖时迅速与氧隔绝，这样，奇迹就发生了。故事的核心不在这，而是苏兴真找到妻儿老小了。”
“生死离别，再相逢，一定是万分高兴吧。”
“四口人一见面，二十年后的妻子已人老珠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苏兴不认识他们了。杜鹃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年轻丈夫，正要上前相认，忽然觉得是不是遇见鬼了。”
“看来这二十年苏兴处于冬眠状态，人体细胞不老化，人就不老，对不？”
“还是往时间上联系吧，对于人来说，‘时间因我而存在’是有道理的。一个人他活着时间便存在，他死了时间就离开了他，他冬眠了，时间虽然没有离开他却停止了，对不对？”
“你没说清楚，但我听明白了。时间就是生命，就是财富，就是幸福。丢失了时间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廉洁，你真聪明，居然能悟出时间的真谛。时间的箭头一直往前的，不会复返的，这是时间最大的特征。我父亲说，人越老越发现时间宝贵。我们还年轻，要珍惜时间啊，千万别做无谓的浪费时间的事情。”
“特别要引导孩子，虽然他理解不了前面说的话，但是，大人注意他不荒费时间，就不会妄活嘛。”
“廉洁，才几年时间咱们的小孩都要上学，时间过得真快啊。人生也一样，转眼就百年。咱俩口子要恩爱相处，共同进步，做时间的主人，不能当时间的奴隶。”
“是啊，要恩爱地度过每一天，今早就不是浪费时间，我好像摸到时间，要抓住时间了！”廉洁若有所悟，内心忽然光明起来。
“振作精神，刚才讲了，我们要做时间的主人。”
“你看时间多快，不知不觉快到家了。最后问你，苏兴和杜鹃的结局咋样了？”
“等晚上在枕头边上再讲吧。”他俩走了一段太极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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