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1977年末，炼化第四届家属创业工作会议，是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召开的。会场气氛既热烈又欢快，会议开始前，大家都在欣赏着从播音器里传来的歌曲音乐。参加会议的有总公司党委书记陈骅，以及家属创业的领导和家属工代表。
上午九点会议正式开始，贺连成主持大会。
“各位领导，全体同志们。炼化总公司第四届家属创业工作会议现在开会。公司领导对这次非常重视，党委陈书记在百忙中来临大会，公司彭总经理原定参加这次大会，昨天去京开会没能到场。下面，请丛副总经理做报告。”
掌握声后，丛巨峰一改文革时形象，身着新装，神采奕奕地走到台前。
“同志们，今天的大会，主要总结过去十年规划的执行情况，提出来三年打算，同时还将提出关于开展职工业余文化活动的设想。
首先讲十年规划的执行情况。在安置效益方面，我们实现了万名家属轮流就业，尽管不是固定就业，但是公平、合理，人人的家庭收入都得到了提高，这是在文化大革命背景下取得的重大成绩呀！”
台下发出热烈掌声。
“在经济效益上，十年规划所列的八个项目，都达到了预期目标。”接着他便逐项讲了产能和效益，然后说：“其中化工项目开始见效了，如，701厂家属生产出土硫铵，702厂家属在焦炭综合利用方面成果显著，703厂生产出醋酸钠等。这对我们未来大上化工产品提供了经验，也使我们增强了信心。”
停了一会，他说：“第二部分，未来打算。分两步，第一步先编制和短期三年计划后，再搞一个十年规划。现在对家属创业来说形势十分有利，一是国家形势在好转，二是企业形势发展在望，炼化总公司正在等建乙烯项目上马。因此，今天向大家讲的1978-1980三年计划主要包括：
经济方面
1、筹划上马化工项目。
2、扩大建安施工队伍，以适应新形势需要。
3、为迎接大建设的高潮到来，把建筑材料生产初步形成系列化，包括金属建材、塑料建材以及保温、防水、红砖等。
4、扩大商业服务业规模。
5、火石产品因原料用尽而下马，要做好善好工作，尤其妥善保管好电解渣这个宝贵的废料，并且把废渣处理列为三年计划。
6、金属回收场，仍是长期存在的好项目，要搞好分类保管，修旧利废，为今后上项目提供可用物资。
7、农业生产贡献极大，但是随着形势变化，公司决定逐步分批撤办。
农业上马是我亲自抓的，农业下马我还要一抓到底，凡继续生产的一定不能松劲，认真抓好春耕秋收，下马撤办的要搞好土地移交。”
讲到这他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家属办农业，耗费他很多心血。
“安置方面
随着项目扩大，今后三年不仅把万名家属就业由不稳定的轮流就业，变成稳定的固定就业，还增加五千人的子女安置，这样三年后安置总人数达一万五千人。”
下面热烈鼓掌。
“同时要强调，农业撤点的家属要优先照顾，因为她们劳苦功高。”
下面又一次热烈鼓掌。
“最后，我提出关于职工业余文化活动的设想。在家属将逐渐离开农业的时候，我心中总出现在过去抗天灾战饥荒的岁月里，家属们住在农业基地，她们怎样白天辛苦劳动，夜晚自找乐趣搞文化活动的情景。
今天我借此机会，简单说一下我对文化的看法。物质和精神是一对共同体，互相转化，而文化是精神的催生剂，只要能吃饱肚子，文化就能活跃起来，过去战争年代部队没放弃过文化，今天和平时期更应注重文化，家属创业也不例外。但是，总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等条件的。因此，今后三年不断创造条件吧，今天我只是吹吹风，使有关负责同志早有思想准备。今天是文化大革命以来我讲话最多的一次报告，希望下面表态发言时能做出明确反应。”
在热烈鼓掌后，各单位家属创业负责人在发言时，一致同意丛巨峰的报告，支持他的观点。
最后，总公司党委书记陈骅讲话：“同志们，我们总公司的领导一直在关心和支持万名家属创业，而今天丛巨峰副总经理在三年计划中又提出解决五千子女就业的目标，看来就业这件大事是无止境的。
我代表公司领导表示继续支持，社会主义不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何况都是本公司的子女。
关于抓职工业余文化的问题，是抓到点子上了，这是在搞社会主义精神文化建设，总公司更要支持。
我还要说，当年公司党委选丛巨峰副总经理亲自抓家属创业太对了，他提出的经济效益、安置效益一起抓见成效了。
同志们，今天我不是来表扬他，而是说抓就业的头头，必须深知民意，善解民忧，这是人心工程，他抓得很出色。要知道，人心就是党心，人心就是天心。好，我的话讲完了。”
在热烈掌声和歌曲声中，会议结束了。
四十九
1978年盛夏，学生们放暑假了。赵海龙来信，叫大乔领两个孩子去大连看海。行前，孩子的姨舅们都来了。二乔与梁虎鸣领着儿子梁峥最先来到，乔建成与廉洁和孩子乔梁接踵而来。三乔因郭振兴出差，一个人带女儿郭珣来的较晚。
大家坐下，询问一些去大连的情况之后，梁虎鸣话题一转：“大姐，见到大姐夫，告诉他电解渣处理的难题已经攻克，这个不易溶化的废渣昨晚全溶化了，他感兴趣要得到的金属指日可待。”
大乔为此高兴，并连连点头。
乔建成接着说：“广大青少年到江、河、湖、海游泳，是国家大力倡导的健身活动，很有战略意义。但是要有会水的大人监护，安全第一。没有安全你就不拥有时间了，因为‘时间因我存在。’”
廉洁问他：“上次你讲‘时间因我而存在’，这次缺了个‘而’字。”
“而，只不过是个连词，连不连不拥有时间就没有命了。”
二乔说：“建成，你就直说不安全就没命了多简单明白，还要把时间搅进去了。”
廉洁这时解释说：“大姐、二姐、三姐，这是我的主意，前不久建成给我讲了时空观与人的关系，我从中获益匪浅，让建成再讲讲，你们想听听不？”
大乔马上表示：“我老弟知识渊博，不放空炮，讲讲吧。”
于是乔建成把那天讲的做了增删，简单讲了一遍。梁虎鸣先做评价：“时间是知识，是力量，是生命。要教育孩子，从小就珍惜时间，莫认自己年纪小，人生很快就变老。”
三乔说：“郭振兴告诉我，莎士比亚说过：在时间的大钟上，只有两个字——现在。最宝贵的时间就是现在呀！”
“看来我三姐夫对时间很有见解。”建成说。
三乔说：“你三姐夫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此时此刻的现在，在外地学习几十米直径的大储油罐的施工经验呢。”
孩子们听了以后，似懂非懂地认为有时间要干点正事。
后来都祝大姐与孩子一路顺风，并且都给孩子扔点钱，便各自回家了。
赵天、赵地把钱交给了妈妈。
赵天说：“妈，我不花钱，什么都由你买。”赵地说：“老师说了，多学知识，少花钱。”大乔听了十分满意。
第二天母子三人坐上火车去大连了。
到大连那天赵海龙仍用吉普车把母子三人拉到旅顺口区军官大院。
下车后，赵海龙说：“这次不住军人招待所了，我是训练部副部长，给套房子正好咱们四口人三个屋多方便。”
大乔高兴地说：“这是我的第二个家，进屋看看。”
屋子修饰一新，面积较大。
“当年结婚是借的房子，这套新房可供咱俩今晚二度新婚了。”
两个孩子在一旁，似乎听出点意思来了，互相笑着，小声说：“咱爸真逗。”
大乔耳朵灵敏，一边放东西一边说：“讲究点。”后来二人在一起时，大乔警告：“孩子长大了，跟着我心灵是纯洁的，这次可别叫你污染了。”
“是，说话不能脱口而出，两个小监督员是很可爱。”
吃晚饭时，赵海龙说：“今晚我做了六个菜，”他用筷子指着，“葱烧海参，椒盐大虾，海鱼豆腐，蜇皮凉菜，这四个算是海鲜，你们很少吃。这两个呢，蒜蓉娃娃菜，拔丝竽头，也不见得你们吃过。”他对两个孩子说：“多吃，不够爸爸现做都不耽误吃。”
大乔笑着对孩子说：“你爸像个大厨师吧，你们刚下生时，他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别说了吧，咱俩喝点红酒怎么样？”
“我可不喝，你一个人喝吧。”
“我是准备好了要喝点了。”
一家四口人在一起吃饭是多么少有啊，赵海龙喝了不少酒，突然问两个孩子：“你俩说，这里是咱们家不？”
两个孩子一时回答不上来，大乔替他俩说：“这是咱们家，咱们四口人是一家人分两个地方住，两处都是家。”
饭后，各到自己的屋休息。这一夜，一边是孩子们的沉睡，另一边是夫妻久别赛新婚。
次日早晨，两个孩子起的最早，不打扰父母，到室外练武去了。
两个大人起床后，发现他们不见了，大乔笑了：“孩子们懂事了，要正确引导，听见没有？”
赵海龙说：“他们在你身边，你的担子重，到大连来，我只能引导他们怎样在大海里学会游泳，另一方面讲点国防知识。”
“这就够了，今天光看大海吗？”
“在游泳池讲完课，再去大海也不迟。”
他们在游泳池呆了三天，除了讲基本知识、安全游泳等。赵海龙重点教孩子如踩水和侧泳技术。
在教踩水时，他在水中边练边讲：“踩水，全靠下肢蹬夹水划弧的功夫，但是上肢拨水划弧的动作要配合协调。来，都来与我一起练。”
两个孩子跳下后，大乔也跟着下水了。经过训练都掌握了要领，便上来休息。
“踩水应达到轻松休息的目标，我们在训练中最提倡踩水，还可以在水中持物前进，我还做过射击，投弹表演，熟能生巧，经常练吧。”
最后大乔和孩子们经过训练，很快在水中站立不下没了，这一天都非常开心。
在游泳池的最后一天，是教侧泳。
“开始那天，我着重讲了自由泳、蛙泳、仰泳、蝶泳四个基本动作的要点，今天讲的侧泳很重要。下面我先做示范，基本动作是侧身游泳，主要靠一侧的手臂在水下划水前进，另一侧在水上，两侧都可以游，关键是先练腿再练臂最后练配合。”
讲完他跳入水中，进行两侧互换游动起来。“下来吧，跟我一起练。”
大乔三人下水，一家四口平行在水中游动起来。
这时赵海龙上去，拿一根很重的木棒，下水后，一手举木棒，一手划水，游了很长时间。
当上来休息时，赵天问：“爸，你拿木棒侧泳，是在表演什么？”
“爸举的木棒代表是枪支，利用侧泳前进，可以防止枪膛进水嘛。”
赵地说：“学会侧泳，我可以举着衣服和书包过江了。”
“好女儿，咱不做那种危险的活动，一旦不慎，衣服掉下去被江冲走了，书包湿了，你顾哪头？弄不好再喝几口江水，你蒙了，小命受威胁了，对不？”
赵地点点头。
“游泳是集生理、心理、技能为一体的运动，与练武打拳一样，要持久，要熟练，没学会走，就想跑，一定栽跟头的。牢记安全第一吧。”
后来，赵海龙做了小结，游泳池的活动便结束了。
次日，早饭后，赵海龙说：“这里离海滨浴场不算太远，我们不坐车了，徒步行军，练练腿吧，当年你妈和两个姨姨每天上学走的比这段路还远，没钱坐车，你俩走去行不行？”
“行。”他俩高声回答。
四个人背起背包，快步奔向大海。为了鼓励，大乔边走边说：“古人健身以步当车。”赵海龙讲的生动：“共产党的军队用两条腿与敌人的汽车轮子赛跑，最后驱走了日寇，打败了蒋军，建立了人民江山。”
到了浴场，他们租个大帐篷，选个方便地点支了起来。
孩子们见到一望无边的大海，波浪起伏滚滚而来的壮观景象，感到非常震撼。
“慢慢来换衣服吧。”大乔召唤他俩。
更衣后，赵海龙说：“走吧，向海边前进，先拜拜大海。”
两个孩子跟在大人后面，迎着阵阵咸涩的海风，他们感到大海与松花江完全不一样。
大乔问：“今天怎么个游法？”
“这次重点是教会孩子畅游大海，我上深水区一边监护一边踩水游，你呢，与孩子一同游，怎么样？”
“很周到，我是多多学习，你给他俩讲讲吧。”
“你们听着，讲两点，一是看海不怕海，尽管它汹涌澎湃，恶浪滔滔，它毕竟是柔软的水，有浮力的水，拥抱你的水，你把自己当做鱼儿，自由地游吧。二是在游泳池我讲了四个基本游泳法的要点，还教你们踩水和侧泳，这六种游法要在大海中达到熟练还是有难度的，但是最后不叫我满意，你俩就白来大连一趟。”
大乔说：“我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一样，两次来大连了，还没有练明白更有点说不出。”
赵海龙问：“你俩有决心吗？”
“有！”他俩齐声表态。接着便下海了。赵天对妹妹说：“咱俩应像鱼儿一样尽情地游吧。”游了很久，赵海龙叫他俩上岸休息，大乔却不上岸，仰泳后叫丈夫推着。
赵地一边喝水一边笑着说：“你看爸爸和妈妈，那可不是游泳，是游戏。”
“你往那边看，嬉水的人多，划水的人少，咱俩是水兵训练，你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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