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梁虎鸣回到家，急忙找妈妈要钱。
“你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钱，怪不得人家都说火石厂是乔梁两家的工厂了。云凤怎么样？”
“我们俩的事，妈别操心了。”
“抽屉里有我刚拿到的工资，去拿吧。”
梁虎鸣取出一部分，匆匆又去照顾两位司机，为的是啥？家属创业。
二乔到家，全家人围了上来，首先上前的妹妹三乔开头就话里带刺：“才回来呀，我以为你和梁虎鸣在哈尔滨过上了呢。”
乔林说：“你二姐很疲劳，不说点安慰的话，你也不愿听刺耳的话嘛，都到里边去吧。”
这时大乔也进屋了，她说：“今天我去开会，后来去火石厂，才知道云凤回来了，真没想到，你俩运回那么多设备。”
二乔急忙把哈尔滨火石厂的全部情况讲了一遍，并笑着说：“大姐，我汇报完了。”
家庭也关注企业，听了好消息，晚饭时，人人都胃口大增，一桌饭全吃光了。
饭后姐妹仨坐在一起，三乔向二乔道歉：“二姐，方才都怪小妹不懂事，缺乏礼貌，别往心里去呀。”
大乔说：“三妹，我回来晚，不知你说些难听的了，今后注意，在家在外礼貌待人，对郭振兴更要温文尔雅，练武之人必须修炼其身，弃掉粗野。何况你已是大学生了。”
三乔连连点头，接受大姐教诲。
“云凤，听你介绍梁虎鸣人才难得，尚不知父母对他毕业后的去向做何确定。”
“大姐，通过观察，有两条绳子紧紧拽住了他的腿。”
大乔说：“火石生产缺人才，但是也不能生拉硬拽来拴住人家。”
“我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是未知数，他毕业后去向是人家三口人的大事，任何时候我都会不乱讲的，而两根绳子是他主动拴的，一条挂在家属创业上了，另一条很久就缠在我的身上，听明白没有？”
“人的愿望必然要表现在行动上，这次实习和你俩大胆决定收购哈尔滨火石生产主机等物质问题上，就可预示所谓两条绳子比喻的贴切。”
三乔又问道：“二姐，你爱梁虎鸣吗？”
大乔说：“如果问你爱郭振兴吗，你咋回答？”
三人都不往下说了。
停了一会，二乔问：“大姐，我很久不在家了，不知未来的大姐夫现在情况。”
“最近调到基地装备部，搞深海兵器研制呢，涉及机密，来信讲工作，不像以前那样详细了。”
二乔说：“刚才你说梁虎鸣人才难得，我看赵海龙有点不学无术，敢于创新，真正人才呢，恭喜你呀。”
大乔立刻严肃起来：“你们在哈尔滨已经知道文化大革命的事了，政治风云影响一切啊。职工大学已经停课了，毕业班，只要毕业考试成绩合格，发给毕业证书就可以离校了。”
“三妹呢还差一年毕业，赶上不尽人意的事了。”
三乔接上话题：“我便宜了，提前一年跟你一同毕业，因为我们专业的教材很超前。行啊，少学一年以后自学补吧。早毕业早工作，减少家庭负担嘛。”
大乔又说：“建成也停课了，和女同学叫廉洁的上北京参加大串联去了。”
“我们在哈尔滨学习，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我看火煤眉毛顾眼前吧。大姐，当前第一位的是尽快把火石生产出来，不然白去实习一趟不算，尽管是廉价买回的火石生产设备，到咱们这变成了破铜烂铁了，况且火石仍是畅销品嘛。”
大乔说：“你成熟了，我天天盼你们回来，车间厂房都修建好了，设备安装完毕就能投产了。”
第二天，姐妹俩同梁虎鸣一起制定了设备安装计划和生产前要做的各项工作，基本精神是这样：
一，化工车间，继续并增加氯化稀土生产。
二，电解车间和成型车间，请几名电工、钳工和起重工，由梁虎鸣亲自上指导安装作业。
三，机具和模具制造，带着由哈市拿来的图纸，由大乔到大厂求援加工。
四，火石厂家员家属工二百名。
由于计划全面，苦干实干加巧干，建厂工程达到了投产要求。
在当年国庆节前夕，终于成功生产出第一批合格的商品火石，商标注册为“钢花牌打火石”，家属创业向国庆献上了厚礼。
四十
从巨峰手拿家属创业基地生产的“钢花牌”打火石，感慨地对在场的贺连成、大乔、二乔、梁虎鸣等人说：“首先说火石投产了，为实现‘十年规划’开个好头。其次火石虽小工艺复杂，什么化工、电冶金、机械加工等，家属们都能掌握，这为今后干大项目增强了信心。火石由百货供应站包销，利润不小，为家属创业提供了流动资金，还安排二百多家属就业，真是经济效益、安置效益双丰收啊！”
贺连成补充说：“三个效益啊，还有政治效益。”
“讲政治关键是创业精神、创新的胆识、科学的分析，是不是？”
随后他们到家属创业开发处参加一个会议，贺连成掌握，丛巨峰做重要讲话，他说：
“文化大革命来了，我们能聚集在这样开会很不容易，造反派为什么不让我靠边站？说我带领广大家属学大庆，家属闹革命，自力更生，搞自救，走的是毛主席革命路线，评价很高呀。”
他看看大家。
“我手里有张家属劳务科拿来的就业统计表，我念给大家听听：农业1000人，煤泥场400人，季节工400人，回收场工200人，现在又增加火石厂200人，铸造厂100人，服装厂50人，合计2350人，在运动中这个数越大我们越安全，大家努力工作吧。”
他又讲点今后打算，便散会了。
会后，他把大乔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头就问：“有件私事，听说你与公司人事处赵衡处长的儿子订婚了，是吗？”
“老领导，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我们订婚了。”
“他现在在部队情况如何？”
“他很好，刚刚晋升为少校，暂时由训练部调到装备部。”
“我明白点，装备主要是研制兵器，真不简单。”
“细节我也不清楚，老领导今天怎么问起这个事来了？”
“和当前形势有关，文化大革命决不是一阵风，不知搞到哪年哪月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会上我可不能乱讲，咱俩说，也许明天狂风暴雨就来了。”
大乔听到这，微笑的面孔立刻“晴转多云”，她想到了赵海龙，又惦记弟弟没听丛巨峰的话就去北京串联。
“我是多管事的人，你是知道，出于对你的关心，对家属创业的着想，产生一种念头，希望你们马上结婚才好。”
大乔抬头看着丛巨峰，有些不解。
“文化大革命涉及一切领域，一切人。但是我观察，对军人及其家属冲击力较弱，结婚后，你是军人家属，抓工作干扰会小一些。我想的像是老者耍小聪明，但人总是在关键时刻做出保护自己的抉择，对不对？”
大乔仍不悟，丛巨峰见状，说：“婚姻是大事，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不知具备条件不，还差什么？请谅解，是上述原因我介入了你的私生活了。”
“老领导讲的很透彻，真是一种公私兼顾的关心，但是确实突然，容我回去考虑，我会当个大事的，然后向您交心。”
谈话结束了，大乔回家就与父母把方才的事和自己的内心和盘托出。
母亲连说：“早该结婚了，早该结婚。”
大乔说：“在路上我也想，多种原因不能再推辞了，我答应过他，干完一个项目再结婚。”
二乔、三乔刚进屋就听到姐姐的话。
“火石项目就是你结婚的婚礼，万事具备，只欠房子了。”二乔说。
乔林拍板道：“军凤，你是写信还是给海龙拍电报？我马上去赵家商量办婚事的准备。”
大乔认为写信来得及又能说明白。
乔林到赵家颇受欢迎，赵衡高兴地说：“好啊，真是期待已久了，老乔，喜事当然由我来办了，现在虽然条件很差，但房子我能借着，其他一切事情由我全包，你就等着送亲吧！”
远方的赵海龙接到喜讯，如同天降福音，不知美到什么程度，马上心花怒放，急忙去找部长请假。
在列车上，大乔美丽可亲的形象时时在赵海龙的脑海中浮现，青春的火焰光彩熠熠。
赵海龙这次回家与以往不同，海军军官服装已不离身，与父母细致交谈婚事操办情况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去了乔家。
当他再现在乔家时，乔家人都被未来女婿所显现出的军人威武仪表所倾服。赵海龙变了，益发显得高大了。大家都围上来喜笑欢迎，唯独大乔站在最后面，感到无比骄傲和称心甜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
都坐下来后，赵海龙看一眼大乔后便说：“我和军凤要结婚了，今天装来拜见二位父母，慰问妹妹和老弟。”忽然发现乔建成不见，“小建成呢？”
“他上北京搞串联去了。”乔林说。
“文化大革命真是席卷全国啊。”赵海龙边说边去拿大包，打开后从中又拿出三个小包：“这包送给父母，这包是给妹妹、弟弟的，这包军凤你拿去。”
乔林接过包后便说：“让军凤与海龙单独去里屋，有不少事要准备的。”
二人到里间，靠在一起互相对视着。
“自从你大连行这么多年没见面，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艳呀。”赵海龙大胆地吻了大乔。
两个人亲够了才商量婚前准备好的诸项事宜。
“把户口本找出来，先登记去吧。”
之后赵海龙告别乔家，与大乔一起走了。
经过赵家精心的准备，婚礼在职工大学食堂举行，这里僻静，没有紧张的政治气氛，仅存在难得而少有的喜庆与欢乐。
十点，该来的亲朋好友都到齐了。十点，象征十全十美的时刻，婚礼正式开始了。
赵海龙身穿军服佩带红花，大乔一身是赵海龙从大连刚买来的新款时尚的盛装。二人站在前面，令所有人都为之眼前一亮，果然是俊男靓女幸福的一对啊！
按着婚礼程序一道一道进行，轮到证婚人丛巨峰致辞了：
“各位佳宾：
今天是赵海龙、乔军凤二人完成终身大事的大喜日子，我十分荣幸地做他俩的证婚人。
首先我宣布，新郎赵海龙、新娘乔军凤二人的婚姻是合法的。
接下来，我提出来四点贺词。
一，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一龙一凤嘛，赵海龙是龙，乔军凤是凤，龙凤呈祥，比翼齐飞！
二，他们是成功的一对，赵海龙海上兵器有发明，乔军凤家属创业谱新篇。他们是立业成家啊。
三，他们是武艺高强的一对，赵海龙海上能战陆地能打，乔军凤一人可击败八方之敌。
四，他们是大有希望的一对，赵海龙已是年轻的校级军官了，未来发展前途无量，乔军凤刚出校就有领导能力，今后会有更大作为。
以上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是虚夸他们。
最后我送对联一幅——
上联是：中华巨龙可下五洋捉尽海怪，
下联是：华夏神凤能上九天击净飞贼。
横批是：中国万岁！”
全场热烈鼓掌。
随后，婚宴开始了。场面十分热闹，新郎新娘到每桌递烟敬酒，众宾客们也纷纷用美好的话语祝福小两口。
散席后，少数人簇拥着新郎新娘进了新房，赵海龙的老同学褚典铭大声说：“这屋就一张两人能在上打滚的床啊，看来没考虑别的，只考虑睡觉了。”
赵海龙推了褚典铭一把，褚典铭差点摔倒，口中仍兀自道：“俗话说：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炕就有家啊！”
大乔说：“你是说笑话大王，今晚就说个够吧，不笑不热闹。”
褚典铭这回可抓着话把了：“大乔，你说对了，笑，好哇，笑是生活的润滑剂，而润滑剂今晚有用场了。”
不少人都跟着笑起来，大乔听着不顺耳，瞪他一眼。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跟我撤吧。”褚典铭微带醉意地喊道，大家伙都知趣地散了。
众人走后，大乔问：“海龙，这间房子是借的吗？”
“好赖是间楼房，很不错，我父亲要添点家具，我没让。”
“太对了，你一走我回家住，早点还给人家。尤其这种时局还是一切从简的好。”
二人忙了一阵，脱衣上床，虽然是冬季，楼房室内温度还是很高，他俩穿的很少，每个人都仰望着天花板，四脚拉胯地躺在床上，够放松了。
大乔说：“这床真够大的了，褚典铭说的对，有床就有家，那年在大连订婚是大海见证，现在什么见证呢？”
“大床见证呗！”赵海龙马上亲了一下妻子，接着说：“一会的一切活动都会是在大床上发生的，床见证，床见证，对不？”
“是呀，我心满意足，结婚从简好，折腾一天总算过去了。”
“白天过去了，甜蜜的夜晚来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看值万金，把衣服全脱了吧。”
“是要脱的，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嘛，别急，简单说说咱俩的爱情基础是什么？”
赵海龙想了会，随即说：“你提的有道理，是个理性问题，决不能糊里糊涂就结婚，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少啊，很多该说的话不能交流，你先说几句吧，启发我嘛。”
“这是早就应该清楚的大事，还得启发？”
“不，海上我是师傅，陆地你是师傅。”
“我说行，只是出题目，你填内容，即，有‘三个有关’，一，与尚武精神有关；二，与人生观有关；三，与道德观有关。不用多讲，抓住实质我就明白，说吧。”
“好吧，一，练武结成的友谊是牢固地奠定了感情基础；二，人生观、价值观方面，体现人为什么活着，为大家和小家活着，大家是国家，小家是自己，从我们为各自的事业奋斗，说明志同道合，相互间看中了对方；三，道德观，其实我们是早已相爱了，不然为什么书信来往，又去大连？只是约束自己，我们相互忠实、忠诚、忠贞。既不插足别人的关系，也不允许别人插进来，这不是怎么是自卫，说不少了吧。”
大乔点头：“你叫我放心呀，我们的婚姻基础是坚实的，我相信我们会是终身伴侣。好了，今后还要多交心，不断强化我们的婚姻基础。”
她亲了他一下，便脱光了衣服，静静地躺着不动。
赵海龙等待已久的一刻，迟迟才来，方才又说那么长时间的话，燃烧起来的青春烈火越烧越旺，看着躺在身边，裸露纯真的美体，过去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乔，如同画中人一样，丰满起伏的上身，修长光滑的四肢，粉白飘香的肌肤，双眼紧闭闪现魅力的脸蛋，叫赵海龙越看越劲冲九宵，他由静观到大动，以骑士雄姿翻身上马要与妻子做美好甜蜜的竞技游戏了。
新婚之夜瞬时而过。第二天早晨，两人醒的很早，但谁都不愿意起来。大乔以前所未有的柔情偎依在丈夫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他英俊的面庞。
“人们要获得，就得付出，这一夜是开心美好的，但是如同战场，打的是消耗战，可是看你仍是红光满面，生理上讲脸是营养的仓库，有人一夜的疲劳脸就消瘦了。”
“人体如同天体，都是奥秘的，不过身体这个革命的本钱，要想保持完好并非容易，我能保持住如此健壮，全是老婆你的功劳啊。新婚蜜月应注意什么，还得靠你了。”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但是，事物运动有公理可循，有规律可循，比如打拳练功做运动，都应遵循三分练七分养的原则，才能健身而不伤身，何况度蜜月，更要注意养了。”
“没听说过，但得听你的，接着讲吧。”
“简单快说，我还要去见公婆呢。”
于是她讲什么是养，增加营养，控制房事，静养丹田，练练太极乾龙功等。
“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做不到，能想到，就会找到出路的。明天教你练功，太极拳还要坚持，起床吧。”
早饭自然在赵家了。大乔到后，先鞠躬拜敬二老，之后与海龙妹妹热情握手。
人少好吃饭，饭桌上父亲赵衡、母亲杨帆、妹妹赵春蕾都高兴地望着新婚夫妇。良久，赵衡开口道：“动筷吧，该吃该喝没什么讲究。”
大乔和赵海龙连忙倒上酒，站起来祝愿二老健康长寿。妹妹赵春蕾则端起饮料祝哥嫂新婚幸福，吉祥快乐。
席间，父亲赵衡问大乔：“我们都停止工作集中学习了，你们呢？”
“爸，妈，我们家属创业基地沾工业学大庆的光了，一直没有停工停产。”大乔答道。
母亲杨帆依然有些担忧，说：“不知道今后会咋样。”
大乔拉起赵海龙的手，自信地说：“今后问题也不大，我是军人妻子，造反派可能会另眼相看吧，特别是他们很多人的家属正在就业或待业。”
杨帆看着小两口手拉手的样子，又听着大乔讲话，心中越发高兴起来，马上去厨房又加做了几道菜，口中还自言自语道：“小两口真够甜蜜啊！”
婚后的第二个夜晚，新婚夫妇躺在大床上亲昵依旧，但话题有了变化。
“怎么把你调装备部去了，搞什么兵器用上你了？”
“老婆，你丈夫我可非等闲之辈啊，在训练部我就用小收音机改声波为电波，经试验可致鱼于死地，所以我在海里不怕鲨鱼，领导知道后常让我探海情。”
“是吗？你可从来没对我说过啊！”
“还没研究完呢，正想由电波变光波，就把我调到装备部去了，你别挑理。”
接着，赵海龙又狠狠地亲了大乔一会儿。
“装备部正在研发一种远程线导弹，就把我调去了，全面情况，明天你三天回门，在那再讲吧。今晚呢继续做我们的功课吧。”
婚后第三天，赵海龙携手大乔回到娘家，拜见了二老，重见了其他亲人。特别见到红卫兵串联的乔建成回来了，格外亲切问候。
这时，梁虎鸣和郭振兴两人拎着吃的也走进来了。他俩又和赵海龙、大乔、乔建成攀谈了一阵。乔家突然人气充盈热闹起来。
饭后，赵海龙应梁虎鸣等人要求，介绍自己参加新武器研制概况。
“本款新武器名字还没最后定下来，是叫线导弹还是神光导弹。它的特点，体积小，威力大，打的远，用途多。虽然重在水下使用替代鱼雷威力大，陆地是穿山甲重创坦克，飞机上可携带十枚不占地方。”
大家听了都十分振奋。
“为什么调我去，因为其中有我的技术，参加都是高学历，专家等，就我一个算是大老粗吧，大概也不长久在装备部。”
乔林说：“你列为大老粗当中了，就是大老粗，谁都不应轻视，粗中有细创新惊人呢，不能自卑。”
后来赵海龙介绍了文革情况，很久才依依散去。
二乔和梁虎鸣送别大姐与姐夫，两人在路上，反复徘徊，并肩而走。
“大姐出嫁了，下一步该你准备婚事了吧？”
“你着急了？”二乔斜眼看了他。
“炼化公司开发处缺人，听说我参与过火石开发工作，催我父亲能否让我调过去，我没表态同意。”
“真假的呀？”二乔不动声色。
“不说这些吧，回家吧。”
分手后，二乔理解梁虎鸣，但她感到不能大家嫁她紧跟在后，这会伤父母的心。
赵海龙与大乔回到家中，两人已是话不绝口，形影不离。享受着婚假度蜜月的幸福生活。
临归队的前夜，赵海龙一边扫着大床一边说：“这张床随着咱俩的压力和冲击，默默奉献，真舍不得离开它呢。”
大乔笑着说：“你背它回部队呗。”
“那倒不可能，回部队有可能的话找一间房子，一定买个结实的床，你再去大连，咱俩在新床上摆上战场，争个输赢看看。”
大乔狠掐了丈夫一下。
“哎哟，一定掐紫了，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在这种嬉闹中，一切就序，两人上了床。赵海龙脱完衣服一看胳膊，真被掐紫了。
“这怎么办？”
“躺下我给你擦。”
只见她两手掌对拉一下，右手又旋转几圈，扣在他的伤处，不到五分钟紫色变红色，不痛了。
“这是什么治疗方法？”
“采气按摩法，祖传秘方。”
“明天就走了，今晚我宁可不淘气，也得把采气学好。”
“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我们的战士训练中经常受跌打损伤，我用这招不是速见疗效吗？”
“说定了，今晚不淘气啦？好，我教你采气。”
于是又穿上外衣，到寒冷的室外练功去了。
很久时间才回来。
二人躺下后，赵海龙转过来给大乔按摩起来。大乔推开他的手：“我没病，用不着按摩。”
“试试我的手，有气没有？”说完又去抚摸妻子的上身。
“你这是又要淘气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大乔想海龙明天要走了，于是就随他吧。
“这次回来婚姻定局，同时更盼早生贵子，最后一次机会决不能错过。”
果然，夫妻俩的最后游戏久久不肯罢休。
四十一
1967年，春天。
文化大革命的声浪呈上升势头，家属创业仍在平静中维护生产劳动，处于稳定局面。
丛巨峰认为这是难得的时机，“抓紧”二字是他不断赢得主动的法宝。他想到春耕要到了，农业的事要下放基层去管，开发处管不了那么多，举一反三决定在管理体制上梳理一次，于是找来贺连成处长。
“连成，我有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想听听你的想法。具体说，我想把各单位在管理架构上重新调整一下：一，农业基地由各大厂直管；二，回收场、火石厂、铸造厂、服装厂独立经营；三，煤泥等生产劳动散户一律由建安公司管。开发处仍是业务指导，怎么样？”
贺连成说：“开发处过去叫创业办，总是家属创业专设机构，怎么分工也必须一切过问。行，梳理一下叫各大厂重视还是应该的。”
“你不说开发处样样都管吗？为了加强统管全局工作，要给你配个助手怎样？”
“谁？”
“乔军凤。”
“听说她怀孕了。”
“女人生孩子是正常的，不能因此就不提拔了。怎么还不明白，文化大革命正向纵深发展，公司不少处都停止工作了，有个军人家属做副处长，开发处可能受保护，我为什么劝她结婚？也是从长计议的嘛。”
于是，把大乔叫来，丛巨峰说：“赵海龙最近来信没有？现在正干什么呢？”
“谢谢老领导的关心，他还忙于兵器研发呢。”
“好啊，炼化厂出人才啊，丈夫是英雄，妻子是先进，先进就得勇挑重担啊！这不，有事情要找你商量商量了。”
“哎呀老领导，有什么吩咐您尽管直说，我不怕什么困难的工作，只怕干不好工作。”
“今天给你加的这个担子，是要提拔你为开发处副处长，做贺处长的助手，怎么样，你敢这个担子不？”
大乔有点意外，想了一会儿，说：“我有两点顾虑。一是今年不同往年，我要休一次产假，而这肯定会影响工作；二是我毕业才几天，恐怕提拔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吧？老领导还是从老科长中间选拔副处长更好些，否则群众有看法，我也不好开展工作啊。”
“首先说生孩子请产假，那是自然法则，不是你消极怠工，我与贺处长讲了，顺其自然，不算事。其次，你提出的是提拔干部讲论资排辈的问题，在总公司确有可能，可是家属创业大可不必拘泥于此，反其道行之可能会出奇制胜。这事就这么定了吧，回去你给赵海龙写封信，也能激励他的积极性嘛。”
大乔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最后才说：“那好，我就回去整理整理吧。”
“连城，她是个闯将，开发处就缺这样的人，你写个申请报告，我签个字，然后上报公司批复。”
当大乔回到家里，屋里坐满了人。二乔说：“大姐可回来了，忙得连生日都忘了！”当大乔回过神来，才看到屋里还坐着一位陌生的姑娘。乔建成急忙介绍说：“大姐，这是同我一起参加串联的廉洁同学。”
“大姐你好。”廉洁主动跟大姐打招呼并握手。
“廉洁名字早有所闻，难得一见。”
三乔说：“今后会常见面了，你的生日特来祝贺。”
“谢谢了。”大乔仔细打量廉洁，个头虽然不算很高，但机灵活泼，言谈举止也显得文明端庄，心里很高兴。
在生日晚宴上，大家都祝大乔生日快乐，大乔却时笑时不笑，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乔林说：“早晨我还告诉你，今天生日早回来吗？”
大乔此时感到有必要把提干的事跟大家汇报一下，于是就大致讲了下午丛巨峰跟她讲的关于提干的事，说：“家人都知道我是不怕苦、不怕累的，担心的是怕累坏了我的孩子。”
母亲关心地说：“妊娠期活动量要少，尤其注意别累着。”
饭后，成双成对的都走了。
二乔说：“虎鸣，大姐婚也结了，孩子也怀上了，官也升了，只剩生孩子了，好啊！”
乔家的四个子女，总算有一个叫父母省心的了。
“该轮到你了，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火石生产结束时吧。”
“那得多少年，有点说不过去。”
“不能太早，大姐的孩子还不得由我妈照看，我们的孩子紧跟就来了，她能看得过来吗？”
“真是结婚是美事，生孩子是愁事。”
“有个事告诉你，火石电解渣处理是不是还要去一趟哈尔滨学习学习啊？真是家里家外都有难题。”
梁虎鸣搂着二乔吻了一下后说：“乔家的心宽嘛，都与我有关呀，婚事由你定，哈尔滨的事准备一下不去，这事跟军工有关，成功了意义大啊。”
他俩分手了。
三乔与郭振兴讲的是工作。
“我现在正在学习教学方面的知识，领导准备让我改行，振兴，你呢？”
“在公司化工容器厂技术科，老技术人员很多，能学点真东西，今后对大姐家属创业也会有帮助的。”
“咱俩还是轻松愉快的，再教你练拳新招。”
他们练起太极拳来了。
乔建成与廉洁挽手而行。
“建成啊，咱俩才大二就停课了，我父亲说把后两年的教课书赶快买到自学，说不定以后还有特殊机会呢。”
“咱们校教务处的人就说了，停课不停学嘛，不能呆着。”
“对，大好时光不能荒废，今晚有件事你能答应我不？”
“你说，什么事吧？”
“我顾虑这么晚了，你不能办到。”
“快说吧。”
“临来时，我爸让我把你请到家里指点学拳的事。”
“你说过，他不天天上公园学太极拳吗？”
“你就说跟我去不去吧？”
“去。”乔建成答应道。
到了廉洁家，廉家父母热情接待，随后廉洁父亲开门见山地说：“这么晚了，请你来指导学习太极拳的要点，麻烦你了。”
“晚点，就少讲点，反正停课在家，我能常过来，那就抓紧吧。”
廉洁父亲廉奉明在市文化局工作，膝下唯有一女廉洁，视为掌上明珠，自从女儿北京串联得到乔建成保护，女儿再出门只要有乔建陪着，廉奉明就感到心里非常踏实。今天，请乔建成到家里教功，一来是真心想学学拳，二来也是想借机观察乔建成。
“伯父，请注意太极拳从头到脚，每处生理部位都有特殊功能，而今天只讲一个‘腿’字。”
“廉洁，快拿纸和笔记着。”廉父喊道。
“他都给我讲过练过了。”
“你知道不等于我知道，写下我忘了好看看。”
“人老先从腿上老，少年时就应知晓，早练早好，重点要抓住以下四点：
一，低架位练太极拳。人的膝关节关系着下脚运动的协调，低架练拳，久而久之能加大膝关节承受力和灵活性；
二，两腿要虚实分清。两腿在运动中虚实倒换、互换，决不能重量分开，这样在交替锻炼中增加了腿的耐力，维持了人体平衡，也强化了大脑的不衰；
三，强调五趾抓地。这本来是脚上功夫，但是与膝盖小腿密切配合，抓地不能抓而不紧。不仅练拳时抓，平时走路也能常抓不懈，有利于健胃和焕发青春，因为总提会阴这个重要穴位。”
廉父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还会有青春啊。”
乔建成笑着说：“加强锻炼，越活越年轻嘛，特别是五趾抓地，能防止跌倒，多么安全啊。”
“时时处处安全第一呀。”廉洁父亲十分感慨。
“四，重视腿，自然强化了下盘运动，尤其强化了腰和骨盆运动，使丹田内转和摆动，促进了精气神周身运行，实现了祛病延年养生目标。今晚就先讲这些吧，以后陆续讲上肢手眼等方面，不知听明白没有，无场地只讲不练效果差点，廉伯伯，你说怎么样？”
“好了，不是我撵你，太晚了快回家吧。”
乔建成说声：“伯父再见！”于是就回家了。刚走不远，廉洁追了上来，手拿金笔递给乔建成，说：“这是我爸爸最珍爱的金笔了，送给你，看来我们的关系已不再要好的同学了，升格了，你明白吗？”
乔建成可不是等闲之辈，人际关系学得透彻，他一只手接笔，另一只手立刻把廉洁搂入怀中，说：“你不仅是送金笔，更重要的是送美人来了。”
两颗年轻的心，融合在了一起。从此，乔家的孩子再也没有游离分子了，全都成双成对，互助互帮。
四十二
1967年初，随着文化大革命深入发展，一边是家属开发处挂上了学大庆第二办公室的牌子，继续开展正常的工作；另一边炼化总公司部分领导和各处室干部停止工作，开办学习班。丛巨峰后来也进入学习班，特殊的是他经常请假抓工作，没受阻拦。
这天，丛巨峰把贺连成、大乔找到办公室，说：“春耕到了，咱们分一下工，我与贺处长重点抓农业，乔副处长工业生产由你独当一面了，别累着，重点去回收厂解决一下当前回收难的问题，怎么样？”
大乔说：“只要我上班，就说明身体没问题，只是有一个问题，各单位现在没有领导管事，无人敢做主了，旧物就收不来，这可怎么办？”
“你下去把具体情况摸清楚，汇报给我，现在是这样，凡是家属创业的事，只要我有自由就由我来负责，多大的问题我都照样会把它解开，干吧！”
大乔点头说：“我保证按您的指示去办。”
上面的工作人员一律下到基层。丛巨峰与贺连成布置完工作，把人员全撵下去后，两人又小议一番。
“老贺，对基层而言，抓与不抓大不一样，可是抓而不紧等于白抓，少数干部惰性大，我爱人说，这是人和动物的一种劣根性，解决的办法就是抓，不抓出成效不罢休。
这次咱们去农业基础，首先要落实两件事，一是生产，二是生活。农业生产在保证粮食稳产、增产的基础上扩大养殖规模，把对职工副食的供应再上一个台阶。生活是件大事呀，文化大革命在街道深入到每个家庭，而在农业基地，家属们既参加紧张劳动又领着孩子过，身心操作不次于职工啊。”
丛巨峰这位领导一直把普通群众的冷暖喜乐放在心上，也感动了贺连成，他说：“我提个建议，咱们白天抓生产，晚上抓生活，晚回家嘛。”
“提的好，乔军凤是你的好助手，你是我的贴心人，这摊工作不是一个人能干的，走，先去701农场。”
到了701农场后，还是杨保顺接待了他俩。
“两位领导，这么晚了，一定有什么事吧？”杨保顺主任问道。
丛巨峰说：“我俩饿了，是来吃饭。”
“走吧，去食堂，我亲自你们做点便饭。”
“杨主任，现在去做吗？我们就打道回府了，吃剩的饭，就不客气了。”
“剩饭还有，玉米粥，咸鸭蛋，能吃不？”
“这话说的，怎么不能吃呢？在家也不过如此，就是菜多点，今天的饭钱我们还要付的。”
“我们农场都是您抓农业搞上来的，吃口饭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钱呢？”
“炼化干部都是从小事做起约束自己的，你还不清楚吗？哎，鸭蛋油可不少，很香啊。”
“老领导，你们明天中午来吃饭吧，农场要杀头猪，给家属改善生活。”
丛巨峰高兴地说：“太对头了，真体现社会主义分配原则，谁劳动谁先吃嘛。”
“这是701厂领导班子定的原则。”
“这么决定就是对家属创业的支持和关心啊，农场是家属第二个家庭，应该尽量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这时李红妹进来说：“老领导，看见外边的车就知道您来了，真辛苦，这么晚了还下基层。”
“你们才是最辛苦的人，托儿所办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经验吗？”
“新经验谈不上，新问题倒是遇上了，孩子们一年年长大，快上小学了，在家能上学前班，可在农场就没这条件了，所以我和老杨商量后搞了一个农场学前班。”
“好啊！这不就是新经验吗？快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有两个孩子能读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了。”说完她忽然走出去，很快又领来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就是是他俩。”
丛巨峰问其中的女孩：“听说你学习很好，你是怎么学的？告诉爷爷。”
“李老师告诉我们，常提问题脑袋就聪明，我记住了，有问题就找李老师，不怕她烦。”
“你都能读小学一年级的书了？”
“有好几个孩子都能背下不少课了。”
丛巨峰看着正在成长的孩子，若有所思地说：“好老师是孩子一生的财富啊，李红妹，你就是好老师，我深信你教过的孩子肯定人才多，不是人才也是自谋生财的人物。”
“您太夸奖我了，我当过老师，总喜欢为孩子们操心。”
“这是了不起的事业心，好人会有好报的。”丛巨峰摸摸孩子的小脑袋，问：“李老师，今晚你们有什么活动？”
“白天哄孩子，晚上孩子大人一起哄。”
杨保顺制止她：“你怎么这样向领导讲话呢？”
“李红妹啊，你说话简单形象，说说晚上怎么个哄法吧。”
“今晚讲故事，明晚二人转，天天听广播，我来找领导有个事。”
“什么事？不会是让我来表演吧？”丛巨峰笑着说。
“不是别事，把车开靠边点，现在停在晚会会场当中。”
“这事太简单了，让司机小刘把车停边上就行了。”
不久，701家属都带着孩子、拿着小凳进入晚会会场，等着看表演。
李红妹站在前面大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晚总公司的领导特地来关心我们，和我们一起参加晚会，共同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大人们孩子们一起热烈地鼓起掌来。
丛巨峰站起来，也与大家一起鼓掌。
李红妹说：“今晚本该讲一个故事，领导们来了，我也讲一个小故事。首先请张大姐讲个不生气的故事，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张大姐走到前面来，挺身抬头，有一种尚武精神，她是农场生产队的副队长，群众威信很高，大家都愿听她讲话。
“在讲不生气的故事之前，我先讲讲生气的危害，好生气与外人和家人关系紧张，这是一方面，可是重要的是对自己过不去，我当过护士，听医生说外国人做过试验，把生气的口水给小白鼠喝了马上就蹬腿，气大伤身啊。”
丛巨峰听了，认为很有道理。
“不生气的故事，讲讲我和我们家那口子的事吧，我俩结婚以后，常发生口角，老人告诫我们，年轻时易生气，随年龄增长，越来越脾气不好，到老更严重，我俩看到邻居两口子天天练太极拳，说说笑笑，影响了我们，也参加他们的晨练。真别说，练了一阵，我俩天天高高兴兴地回家，看什么都顺眼了，听什么都不烦了。我们都坚持，大家看到我劳动再累，早晨也打一段拳，是吧？练功练武都改变人哪，现在大家有条件可跟练十分八钟，有用，这是解决不生气，解决心宽不计较的妙招。就讲到这吧。”
丛巨峰带头鼓掌，并说了几句：“这是个真实故事，说明练拳健身，健身必健脑，脾气自然好。”
李红妹立即说：“时间到，我准备的故事是《歌唱二小放牛郎》讲解，以后讲吧，大家准备听新闻广播吧。”
丛巨峰两人马上坐车往回走了。在路上交谈起来：“今天下来看到家属的业余生活，是自己找快乐啊，真动筋了，也促进了咱们，明晚去702，都走一遍，专题研究一下怎样抓好，农场的家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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