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东风送暖，春意盎然，炼化总公司第二战场，第二届家属创业工作大会就要召开了。
丛巨峰，这位最受家属尊敬的公司领导，今天换上一件褪色的旧军装，坐在台上，当工作人员告之，时间到人已到齐之后，他亮开了嗓门：“同志们：炼化总公司第二届家属创业工作大会今天在这里召开了，公司党委十分重视这次会议，点名让一些处室的负责人前来关心我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他们的到来！”
掌声之后。
“实际上，公司各部门一直非常关心和支持我们，但是今天的会议所涉及的问题可能使他们为难，但算不上大难题。下面我概括讲三个问题。
一，家属创业中长期规划。
经过几年的家属创业实践，我们发现目前我们只能干着今年，想着明年，叫农业缠住了，眼光短浅，影响大胆创业。
经过一个阶段的调查研究，发现我们的头脑太过保守，只看到不利条件，什么无项目、无资金、无厂房、无设备、无技术人员，等等。这‘五无’确实客观存在，但是我们也发现目前炼化公司还是有很多潜力允许我们去挖的。什么叫‘允许’，就是一些单位的废旧物资以及闲置厂房和报废设备，可以允许我们利用，以此支持家属创业，这就是有利条件。
既然如此，在这个大会上我提议，关于家属创业未来中长期规划的指导思想应该是：三年探路十年成形，家属就业人数力争达到七千人以上。”
大家报以热烈掌声。
“二，继续紧抓农业不放松。
我们不能因为去年农业丰收而盲目乐观并有松懈情绪，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指望年年风调雨顺？
同时，我们不能停留在原有水平上种地，要扩大养殖业比重，会前我已经与各单位打了招呼，每个农业基地都要办起养猪场，养鸡场，饲料加工厂。这样，全公司的职工就会吃得饱吃得好，身体才会健康，干劲才会倍增，最终促进生产大发展。在今天的大会上，他们要做具体打算。”
喝了一口水后，丛巨峰的声音更大了：“同志们！这几年在解决吃的问题上，我抓了一下农业，可是谁把农业搞上去呢？不是靠我的汽车轮子，而是靠各单位抓农业的具体负责人，吃住在农场同家属们苦干实干夺得丰收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干任何事情没有骨干力量是不会成功的。
要实现三年探路十年成形的规划，首先探路就得有人走到前头。所以最后一个问题，马上筹备建立家属创业保障性管理机构，撤销不适应发展要求的家属创业工作办公室。这是我会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我的报告到此，下面开始大家表态发言。”
于是，各单位纷纷表态发言，调子基本统一，长远打算靠探路，紧抓农业不放松。
正当会议要结束时，公司人事处处长代表各处室在会上表示：“坚决支持丛巨峰副总经理建立家属创业保障性管理机构的决定，要人给人，要办公室给办公室，一定办好这件事。”
最后，会议在一片掌声中圆满结束。
三十一
1963年“五一”过后，丛巨峰贯彻第二次家属工作会议精神，迅速开会调整机构：
一，撤销家属创业办公室，成立炼化总公司家属创业处，处长贺连成，兼任党支部书记。创业处下设五科一组：家属生产科、调研开发科、生产资料科、家属劳资科、家属培训科、财务会计组。并当场宣布科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
二，公司下发各厂成立家属创业科，既受各厂直接领导，又受公司创业处业务指导，各厂创业科负责人均参加了会议。
随后，丛巨峰高兴地说：“为什么调整机构？在二次工作会议上已经讲了，这里再强调一个问题，就是适应生产力发展。而促进生产力发展，如果家属创业生产上不去，包括我在内，咱们无法向总公司党政领导交待。这不是小道理，是大道理。下面再说几个问题：
第一，家属创业处与公司各处室是平级关系，不要有低人一等的想法，有什么事挺起腰杆去办，但是要礼貌客气，就是拿着我的条子去办事，也不要以为人家是欠我们的。总之要精神起来，不要神气起来。
第二，各厂创业科讲的是受下边领导和上面指导，这不叫双重领导，这方面要把握好分寸。总之，上下同心同德干吧，实在遇到问题了，可以找我反映，不算告状，都听明白了吧。
第三，家属创业添人进口了，没别的要求，只是提希望，希望能跟我把家属创业干到底，不见成效不罢休。怎么样？”
大家都鼓掌表示赞同。
“第四，建立规章制度既要借鉴公司的法规，又要符合家属群体的实际，创业处要立即着手行动。我也学一句话，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就会干乱套。
第五，创业处要编两个计划，一是三年探路十年成形的规划，二是先编制一个年代计划，同时要求各科室每月都应有月份上工作计划，便于执行和检查嘛。
可见，一切工作都要计划挂帅，这是最近学来的，这样说话才有点发言权是不，建章立制把这些都纳入进去，我是管理新手，现买现卖。告诉你们我卖的是真货，你们不当一回事，可得说道说道了。”
大家都严肃地说着。
“贺连成处长，该你讲两句了。”
“让我讲，那我就讲一个故事吧。”
“哦，你这个向来是严肃有余，不会扯别的，既然提出来了，一定要听你的故事。”
贺连成说：“我信仰共产主义，但是十分尊重佛教，有一次去吉林北山看庙会，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句话，说佛门有三宝，于是请教庙里的人，一位尼姑笑着说，‘佛门三宝你们都不知道啊，佛、法、僧呗。’大家听明白没有？我举个例子，在家属创业过程中，丛副总经理就是佛的角色，咱们大家就是僧，但什么是法呢？法是佛门的经，法就是咱们管理的规章制度。所以，我要带领一些人马上进行建章立制。怎么样，这个故事是金道理吧？”
丛巨峰说：“故事讲的很使人受启发呀，我悟出个道理来，企业也有三宝，领导、群众和管理，缺一不可，对不？天下万物都受约束，都必须服从整体或大局才能生存下去。”
他看了看贺连成：“把我当佛做比喻，言过其实，我可承受不起。在凡人中，我还缺乏大智大德，还得做好事，一辈子不做坏事，才对得起党和人民嘛。感想谈完了，最后各单位讲讲吧。”
在表态发言中，大家几乎都借题发挥要做苦行僧，助人为乐念好经，家属创业不放松。
会后，丛巨峰对贺连成说：“我也是苦行僧，抓住工作不放松，把生产资料科张科长找来，咱们三个人定一下，成立回收场的问题。”
当三个人到一起时，丛巨峰说：“搞旧物回收是我的建议，已经得到公司彭总经理的同意，也和各大厂打了招呼，都允许我们有限制的回收，废旧材料和设备各单位都讲这是扶贫嘛，炼化公司的人哪都是家属创业的支持者。老贺啊，咱们这些苦行僧，再苦也觉得甜，真是这样啊！”
后来他们定了如下事项：
一，回收场主任由生产资料科张科长兼任。
二，先安置一百名家属。
三，运输以手推车为主，配一台汽车。
四，配几名起重工，电工，钳工，仪表工等正式工人。
五，场地，设在一个闲置的大油库处。
六，场区改造由建安公司负责。
七，去市政府办理营业手续，由张科长负责。
在以上诸多事项完成后，这个本小利大的家属回收场开业了。
三十二
暑假临近，大乔路过职大收发室，见到有自己的信和汇款单，开始有些不解，急忙打开信，短短几句话：
“军凤：
半年未见，有事相告，我的学院进修结业了。回到基地后给了我一个月的休假，我不准备回吉林了。春节回家约你来大连看海的承诺必须要兑现，这一个月的休假真是天赐良机啊，不可错过。临行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到我家去一趟，看有什么事；二是发份电报知道你到大连的准确时间。”落款：赵海龙。
大乔拿着信和取款单，知道去大连已成定局。想到赵海龙即将带她去看大海，一股不可名状的兴奋感涌上心头。于是快步回家。
当家人得知后，都非常支持，尤其二乔十分感慨：“大姐，你有好运气，能到大海甜蜜一番，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大海了。”
三乔说：“这取决于你自己，想去就能去，大姐这次要是不想去，赵海龙就白等了。”
“别攻击我了，回来后一定给你们带回好吃的。”
放假的第二天，大乔就预购了火车票，拍了电报，并去了赵海龙家。
赵海龙的父亲赵衡、母亲杨帆都是干部，妹妹赵春蕾正念书。
一家三口人见到大乔登门，格外热情。端茶倒水，笑容满面。
大家谈了一会天，赵母从里间拿来一个衣服盒：“这是刚刚收到的海龙给你买的衣服，听说是大连现在最时兴的衣服，来，穿上我看看。”
“哎哟，大婶，我有衣服穿，这衣服还是给春蕾妹妹穿吧。”
“她能穿这么大号的衣服吗？来，你穿上我看看。”
大乔无法再推辞，到里间试衣服去了。当大乔把衣服穿上以后，赵母高兴地说：“海龙真会买呀，看你穿上这套时尚夏装，不失大学生气质，多么合身啊。”
大乔又坐了一会，在和谐的气氛中离开了。
第二天，妹妹、弟弟们把大乔送到了吉林火车站。于是大乔乘坐南下的列车，途经沈阳，中转去了大连。第二天下午三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大乔下车后，随着旅客人流刚到出站口，一眼望见站在外面正频频向她招手的赵海龙，一时间，亲切感，新奇感，使大乔情不自禁地高举着兜子作了回应。
出站后，赵海龙马上接过提兜，又用一只手拉着大乔的手，说：“大学生师傅，可把你盼到了。”然后让大乔把手插进自己的胳膊中。
大乔笑了：“有点不习惯。”
“大连这地方苏联人风俗浓，男女一起走，必须挎胳膊肘。”两人挎着走，在大连也很风光很显眼。
他们乘坐公共汽车去了军营。一路上，不是互相望望，就是向车外看看。
“大连市真美啊。”
“遗憾，这么些年，也只是隔窗望望，从来没有步行溜达过大街。”
汽车终于到海军招待所附近了。
他俩下车后一边走一边说，赵海龙说：“咱们去军人招待所，十分方便，生活常用品可到小卖部去买，房间卫生很好，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而且门口还有军人站岗，很安全。”
“你说的可是一套一套的。”
“叫你安心放心来看大海嘛。”
到了招待所，果然使大乔感到满意。赵海龙给大乔订了一间单床房间，办完手续后二人便去了餐厅。
“坐下吧，这会儿应该很饿了吧，想吃点啥？”
大乔笑着说：“看来你是接人待客的好手呢，不知你花钱是不是大手大脚，我来趟大连你可没少花钱啊。”
“我在大连住定了，你一辈子才能来几趟，说吧，想吃点什么？”
“有言在先，必须是一要简单，二要不浪费，你看着办吧，我觉得随便两个菜就够了。”
赵海龙到墙上看会食谱，回来说：“要个黄鱼整夜和葱烧海参，怎么样？”
“都是海鲜啊，看来我真是有口福啊。”
吃饭过程中，赵海龙首先问了家里情况，老人身体健康情况，然后说：“少年武术队期间你教会了我太极拳，现在你到了大海，名曰看海，其实我要帮助你在大海中争得自由，由于时间限制，虽然不能让你达到水兵在大海中的本领，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学会深海中自救的本领。”
大乔认真地听着，说：“能有那么神吗？如果真这样，那真是不虚此行。”
“这也算是对你教我武术的一个回报吧。”
“我很感动，你知恩报恩的想法与做法非常高尚，据说世间知恩者十有八九没有机会报恩，有人甚至还把恩报成了怨。”
“不评论这些吧，我是这样计划的，分三个阶段进行游泳训练。”
“你实在是考虑太周到了，怎么个三阶段？”
“一，明天就去看海，体会人在海中的生理和心理状态，再观察我在海中的简单游泳姿态，这叫感性知识。”
大乔听得忘了吃饭。
“别停筷，边吃边商量，我习以为常了。我拉了一个菜。”说完就去端来一大碗海鲜汤。
“第二阶段是理性知识，咱们到游泳池，由我教授你游泳知识。第三阶段又去大学，是进行实践锻炼了。总的来说就是感性知识，理性知识，最后到实践，三个阶段。”
“你们水兵也是这样训练的吗？”
“做任何事情都走这三个阶段，这是最起码的过程，但是水兵的训练可不这么简单，反复训练，不断加入新的技术科目。”
大乔撂下筷子，笑着说：“我吃完了，也听完了，都进肚了。”
饭后，两人回到房间。
进屋后，大乔脱了外套，二人都坐在单人床上。赵海龙说：“今天要是有酒，我喝醉了回不了营房，你说我在哪睡？”
“今天你没喝酒，怎么说出醉话呢？”
赵海龙发现大乔有些不满了，感到在这个纯洁的姑娘面前不宜说有伤大雅的话，其实春节回家就已经觉察了，于是他马上改口说：“无酒人自醉，真讨没趣，没把住自己的嘴，别当回事啊。”
“明天开始你就是老师、教官了，我会尊敬老师的，你也别当回事。”
“你一定很累了，先休息吧。”
赵海龙起身要走，大乔感到不能这样，说：“再坐一会吧，谈谈练武的事吧。”
“好吧，我在进修期间也没有停止练武，有位校友陪我练，功夫不浅，他说他会点轻功，但丝毫不露，什么是轻功？”
“简单说，就是人轻如羽毛。”
“那是怎么练出来的？”
“是一整套功夫，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明早我可以试练给你看看。”
“这回我得走了，早点休息，明早看你表演呢。”
赵海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祝你晚安，睡个好觉。”
次日，赵海龙很早赶到，恰巧大乔正在散步。
“早安，昨夜睡得怎样？”
“比吉林热，还不错，很肃静。”
应赵海龙要求，大乔开始练功，只见她表演太极拳起势，突然身体拔地升起三尺多高，并在空中拉开架子，足足停留了二十多秒钟。赵海龙看得傻了眼，之后大乔徐徐落地无声。
“你的中国功夫很神哪，以前我真不知道。”
“中国功夫很多都失传了，据说古代广西富川一喧曾经出现过轻功繁盛时期，所谓‘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足踏麦流’、‘踏海腾浪’等等，如神话一般。”
“噢，‘踏海腾浪’，我这个海军有一天也要达到的，问题就在于你了。”
大乔说：“我小时候跟爷爷练点轻功，不成气候，来大连你是老师，这事到这吧。我现在只想去看大海，先去吃饭吧。”
“先近后远，先易后难，岁数大也不甘心，吃饭去。”
饭后，赵海龙早就安排好了，一辆吉普车把他俩送到大连老虎滩海滨公园。
当大乔走进公园远望大海时，心情犹如海浪一般翻腾起伏。
赵海龙租了帐蓬，两个人选好落脚处，更衣后，赵海龙提着兜子与大乔直奔大海走去。此时，阵阵咸涩的海风迎面吹来，大乔鼻子刚一抽搐，立刻自控，学着赵海龙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大海和松花江不一样吧？”
“难得相逢碧海蓝天啊，从现在起你就当我的好老师吧。”
赵海龙把兜子交给大乔，说：“我先下去探探海底情况，然后再一起活动。”
赵海龙走进大海，越来越远，最后人没影了。大乔关键地直喊：“海龙！”
一刻钟的功夫，赵海龙突然冒出海面，并向大乔身上泼水，这是他首次见到大乔穿这么少的衣服站在面前，泳衣被水一泼，顿时显露出少女曲线而美丽的身材。早晨看大乔练轻功已经让赵海龙傻过一次眼了，此时此刻赵海龙再一次傻眼。
“看什么，还不上岸。”
赵海龙这里才如梦方醒，急忙上岸，一手接兜子，一手拉着大乔下海了。
“兜子还拿着？”
“防水的，我挎着。你自己先游游，适应一下大海的节奏。”
大乔有江中游泳的本事，在海中开始蛙泳，仰泳，受大浮力的支撑，首先不怕大海了，当海浪冲击时，当苦涩的海水吞咽时，她因此更能想像当初赵海龙是如何艰难训练的了。
这时，赵海龙站在附近，时时注意保护大乔的安全，同时不断地给她拍照，时间很快就到中午了。
“上岸吧，该休息了。”
两人在帐蓬里并排躺下。
“学游泳第一条是不沉，上午人消耗很大，反复游也没累沉，起来休息。‘沉’字是海军大忌，自动潜水另当别论。”
“海龙，武术没白练啊，我要没有陆地武术功夫所获得的体能，能有这么持久的耐力吗？”
“我放心了，起来，吃点东西，下午接着玩游戏。”
“你又出什么鬼点子了？”
“在海上能开玩笑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午餐后两人又重下大海。
“怎么游戏吧，我是听命于师傅了。”
赵海龙一上午也没笑过，这次笑了：“听话就好办，教练最不满意的是不听话的人，不是技术。那么下面要求你注意一点就行，一切动作听我的，不要问为什么，只需注意做什么就够了，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你是个当教练的材料。”此时的大乔也知道顺情说好话，是在大连期间最重要的准则。
“上午观察，你仰泳又快又稳，现在下海仰泳去吧。”
大乔听命，开始在海里往返游来游去。这是很消耗体力的游泳项目。游了很久，赵海龙感觉可以停止训练了，于是立刻游到大乔身边说声：“停止仰泳，打十字漂洋吧。”
此时大乔已经精疲力竭了。
赵海龙一边与大乔说话，一边游动：“你看我在游泳时可以讲话，你做不到才不让你提问题。”
然后抱起大乔的腿，推着她前进，结果达到要求，便说：“你的仰泳和漂洋技术达标了，今天的游戏具备条件了。不过，我把明天要讲的拿到海里，提前讲吧。”
大乔在赵海龙的水平推力作用下，凭借自己的技能在水中行进，感到自由轻松，是一种特殊的休息。
“人为什么能在水中游泳？两个条件：一，人的比重比水小，比水轻嘛。二，技术划水，加大浮力，增强推力。但是人，人要是块实心的铁块，再会技术划水也没用，是不是？”
停了一会，赵海龙又说：“在陆地上有轻功可练，在水中我也听过有安然坐着不沉的，这一点是我未来的一种追求。”
推了很久之后，赵海龙把大乔抱上岸，边走边说：“还是你累呀，没别的意思。”
大乔感到很惬意，说：“其实还是你累，谢谢了。”
第一天的大海活动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
第二天，他俩来到训练部的教学游泳池。
“所以带你来这里，就是之前我说过的，掌握游泳知识。地球上水是最多的，人类要生存，首先要与它抗争。从游泳的角度讲，讲知识对咱俩来说，目的是为实现安全游泳，快乐游泳。今天只讲一个问题：水的特性，有兴趣吗？”
“这是游泳者必知的嘛，不是兴趣问题。”
“好，更衣，先到水中不断体察水的特性吧。”
然后，赵海龙穿上泳装跳入水中，大乔迟一会，她看他以各种新奇的姿势如鱼得水般的表演，心中很是羡慕。于是也跟着跳入水中，与赵海龙快乐地游了起来。
游了一会，两人上岸，赵海龙开始认真地讲解起来：“对于游泳者，应知水的特性，至少应掌握四点：一，浮力。昨天在海里讲了一部分，今天着重讲怎么样利用浮力。首先是调整心理，时时想着人比水轻，平静无畏不会下沉；其次，伸直了身子好，体积增加不易下沉；最后，把呼吸弄明白搞熟练是诀窍。”
“呼吸，在陆地练武也是重要的，那在水中应如何呼吸呢？”
“后面要当专题讲。”
大乔点点头。
“二，阻力。阻力是一种反作用力，人游泳实质就是克服水的阻力而前进的过程。克服阻力是功夫啊，一讲流线型姿势，二讲用好划水、打水、呼吸这三个要素。需要很科学的训练。
三，压力。水的压力，从全方位压缩人体是阻力的同盟军，限制人的自由。”
“你讲的很幽默，没白进修。”
“压力随水深而增加，在200米以下每增加10米，就增加一个大气压，会把人压扁的。”
“你下到过那么深吗？”
“现在还没有，况且需要专用设备。而对于游泳的人来说，在深水区不益潜泳。”
“我在松花江深水区不扎猛子，情况不明的水域也不能乱扎猛子。”
“游泳有句老话，‘远处怕水，近处怕鬼’，就是不了解情况，不能轻举妄动。最后一点，就是水温。这是对人能构成威胁的特性。水温比气温低得多，如果把腿凉抽筋了，会非常危险。”
“在大海更危险，你可要注意啊。”
“我们进行科学训练，逐渐适应，水兵无冬天。”
“今天讲的很全面，都是生存之道，可以说生存靠智慧。”
“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咱们再次下去体验一下游泳池特点，为明天的讲课做准备吧。”
两人下水，模仿游泳运动员的游法，把游泳池周边和池底摸了个够，这才结束一天的训练。
第二天，赵海龙着重讲游泳的“四个基本动作”和“三个要素”。所谓“四个基本动作”就是自由泳、蛙泳、仰泳和蝶泳。“三个要素”即划水、打水和呼吸。
赵海龙在游泳池里带着大乔一项项演练，并不停地手把手教，他掌握训练场上无嬉闹的要求，牢记苏联教练一再强调的，训练场上百分之一的溜号，就可能酿成战场上百分之百的失败。所以在演练时，即使面对大乔，也总保持着一本正经。
这一天，因为规律性知识多，量大紧张，下午很晚才回去。
第三天，专练呼吸。二人下水开练。
赵海龙说：“呼吸是游泳三要素之首，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得天长日久见功夫啊。”
“你做我跟着学。”
“首先练水上呼吸，注意看我的作法。”
只见他两手抓住池边，头上抬从嘴吸气，然后屏住气，脸浸到水中，笔鼻子里咕嘟咕嘟地呼气。
“这么简单啊！”
大乔觉得很简单，可一训练就不容易，要么口鼻同吸同呼，要么口型不对水进入口中。练了很久才矫正过来。当她熟练之后，赵海龙说：“练闭气吧，这是潜泳的核心技术，有句顺口溜：游泳水平高不高，就看看闭气能力了。现在听我的，咱俩一同潜水水中坐在池底，互相手拉手，看能坚持多长时间。”
很长时间两人才上浮换气，连续多次以后，赵海龙又说：“静潜结束，开始动潜，动潜才叫潜泳嘛。”
两人互相望了望，赵海龙说：“方法很简单，有静潜功夫支撑，就是闭气在水中游呗。”
“你说吧，怎么个简单法。”
“吸气后潜入水中，两脚触及池壁后，慢慢地朝斜下方蹬离池壁，于是便在水下游动了，时间越长功力越高。”
两人就这么认真地练起潜泳来了。
三天游泳池里的快乐时光就这么匆匆而逝。最后这天，赵海龙选择一个肃静的新开发游泳场。
还是首先由赵海龙下水去探海情，回来后他说：“这里很理想啊，稍大的坡度和平坦的海底，是天然的游泳池。”
于是两人下海了，赵海龙靠近海区做着各种姿势游水，大乔则在他的保护区内进行“四种基本动作”和“三要素”的理解演练。
后来大乔要试试海里推人，两个人轮番互推，十分高兴。忽然大乔发现自己是浅水区脚踩海底推人，赵海龙是在深水区踩水推人。
“海龙，同样是推人，咱俩区别大了，你踩水，我踩沙，我不甘心。”
“怎么，又打什么主意了？”
“这次你没有教我踩水，得补课。”
“那就得晚点回去了，行吗？”
“你抓点紧，我也少延长几天吧。”
“欲速则不达，也没办法，现在开始！”
“有求必应叫我轻松，感谢了。”
“闲话少说，听我要领，跟我做。”
两人一前一后，一教一学开始练踩水了。
“两臂双腿始终保持弯曲，和练功一样，伸直是踩不了水的。肌肉放松，用力自然，呼吸自然。前进时身体前倾，向右转左侧用力，向左转右侧用力。你有轻功基础，总会有上升趁势。”
果然，大乔按要领很快踩水不沉，但是不能推人。
在赵海龙的帮教中，通过相互“顺水推舟”，大乔这次大连行海上功夫全面及格了。她还学会摄影拍照，互相照，这一切使她兴奋起来。
“海龙啊，我首次的大连行就要收场了，要善始善终，我认为善终更重要。你明白最后一天海上活动怎样做，才能一生不忘？”
赵海龙意识到，这些日子虽然在男女感情上没有越过红线，但是，他发现性格刚直、控制力极强的大乔在学习游泳方面竟然虚心而又百依百顺，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于是说：“先听听你最感兴趣的是什么？”
“选个从没有做过的项目吧。”
赵海龙听到她的新要求，一直压抑的感情突然翻动起来，他决定什么方式能让两人更加接近就练什么，而且表面上也名正言顺。
脑筋一转，他决定不能海上推人，而是海上救人。于是他说：“要不咱俩模拟海上救生吧，这是海军训练项目之一，感兴趣不？”
“怎么个模拟法？”
“你是落水被救者，我是救人者，你仰泳飘洋，我去用双臂托起你来，在海中行走即是。”
“那要走多长时间？”
“大约四个小时吧。”
“这么长时间你能坚持住吗？”
“这算啥，我们训练海上泅渡时，身上前后负重，还拿着很重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看来咱们演练的是一种我轻松你累的游泳方式了。”
“有言在先，你必须配合我，这样才能有一种气氛，你轻松我愉快，否则我是受累不讨好，这就不是善始善终了。”
“你放心，我是知书达理之人，一切听你的。”
模拟开始了，大乔先在较深的海域里做着各种泳动，然后才仰泳漂洋，期待赵海龙过来抱她。
赵海龙考虑好今天的抱人踩水活动不能叫大乔闲着，于是开始便告诉她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右手进行打水、划水，二人便共同合作起来。
身体的紧紧接触，海湾的节奏性振荡，产生了一种美妙的旋律，使大乔在赵海龙的怀里如醉如痴，渐渐地停止了右手打水和划水。双手都搂起了赵海龙，似乎越来越柔情起来。
正当赵海龙力争打破暧昧僵局时，不知不觉游到浅水区了，双脚陷入沙坑里了，他只说了一声：“沙坑。”前倾的上身使他的嘴唇准确无误地深压在大乔的嘴唇上。
一开始大乔还没意识到这是赵海龙的精心预谋，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赵海龙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大乔感到芳心萌动，也有意无意地与赵海龙抱吻起来。良久，才本能地跳出赵海龙的怀抱，美丽的脸蛋早已羞得通红。
回驻地的路上大乔一言不发，一向自认有极强自控力的她，此次大连行已兵败大海，临回家前便无条件地接受了赵海龙的订婚条约。
三十三
光阴荏苒，吉林炼化总公司家属创业的“三年探路，十年成形”规划基本已走完第一阶段了。1965年10月初，第三届家属创业工作会议召开了。总公司对这次大会非常重视，公司党委书记陈骅、总经理彭振寰都亲临大会。
丛巨峰首先走向讲台，大声说：“同志们，时隔两年，第三届家属创业工作会议召开了，它是在总公司生产蒸蒸日上的大好形势下召开的，也是在三年探路即将结束的情况下召开的。在这个大会上，总公司党委陈书记、总公司彭总经理在百忙中能亲临大会，我既受感动，又受鼓舞啊。”
此时，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今天的会议议程有三项：一，我做家属创业第一个十年规划报告。二，各单位表态发言。三，陈骅书记讲话。”
拿出工作报告后，丛巨峰说：“我的报告有两部分，下面分别讲述。
第一部分，三年探路的总结。
首先，探明了总公司内部的潜力，从项目到可利用废旧物资，以及土地空闲房屋等情况；
其次，我们首次到社会消费市场，搞了调查研究，在计划经济的条件下，社会生产是政府列项，而且物资也是政府调拔分配。
但是，总存在见缝插针的消费需求。比如民用打火石，就是个既省木材又很方便的廉价小商品。这次调研，市百货批发站就建议我们上嘛，这是个大厂不愿干，小厂干不了的产品。我们要列入规划的。
探路的第三点非常重要，使我们探明了各级领导大力支持家属创业的真心实意呀。比如旧物回收，所到之处都是优先给我们回收，其次才留有自用。”
又是一阵掌声。
“第二个大问题，我们称它为第一个十年规划吧，上次提出的十年成形，是含糊其辞的，既没有起止时间，也没列出粗线条项目。说明我们的管理还跟不上需要。不过，更多的实践会让我们更地成熟起来，懂行起来。”
坐在台上的彭总经理点点头。
“第二部分，第一个十年规划（1966—1975），我们的规划语言是新词，用这个语言讲，规划共分两大效益。
一，安置效益。
这就是新用词，安置万名家属有工作，这就是效益嘛。这是个变数，老的安置完毕，小的也要工作了。所以安置的压力很大啊。先规划家属就业吧，大家记住，根据项目开发测算，十年要安置就业人数为万人。”
掌声再次响起。
“第二是经济效益。
当前我们的经济效益不是用钱来计算，而是计划干多少项目，或者说要干些什么。经调研得知，未来十年初步有八个项目要做。
㈠农场要继续办下去，直到政策有变。养猪、养鸡搞成专业化。使阶段性就业家属人数增加一倍。
㈡金属回收，是长期存在的好项目，公司各厂生产装置周期性大检修，拆旧换新的量很大，我们必须要增加人力和运输，以便满足回收要求。
㈢上马金属建材项目。
㈣上马红砖、保温、防水等非金属建材。
㈤探求上马化工产品，这是家属创业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课题，是后来居上的产业项目。
㈥组建家属施工队。
㈦上马木器、服装等项目。
㈧打火石、小五金等项目调研上马。
现在可以说，完成上述任务才算是家属创业初步成形。我深信在总公司领导的支持下，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够达到，我的报告讲完了。下面进行表态发言，由于特殊原因，只安排一位发言人，是今年职工大学首批十多名女性知识分子代表乔军凤，大家欢迎！”
在热烈的掌声中，大乔从容阔步地走向讲台，大乔第一次大连行兵败大海，回来后凭借毅力重新调整心情，很快又投入到紧张的结业学习当中了，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获得毕业。今天这个大会的发言，将给她带来怎么无法估量的未来影响呢？
“尊敬的领导，各位长辈：我有机会代表十二名女毕业生在这个隆重的大会上发言，我深感荣幸，这也更激励了大家为家属创业做贡献的坚定信心和力量。因为在上万名创业家属当中，就有我们的母亲，我们深知她们呆在家里吃闲饭是不情愿的，然而，走出家门，有工作，有工资，能脱贫是那么容易的吗？”
她十分激动。
“基于这种认识，毕业后我决定到最困难的家属创业这个战场来工作。我们这些青年学生，虽然掌握了一定的文化知识与科技技术，但是还欠缺劳动经验。马克思说过：‘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停止劳动，不用说一年，就是几个星期，也要灭亡。’把劳动讲的多么重要多么深刻呀。所以，今天我们请求领导们让我们这些女毕业生能够同家属长辈们一起劳动，一起成长，谢谢！”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丛巨峰说：“刚才彭总经理跟我说，这个青年的发言很好，给予了积极的肯定，我也有同感。职工大学培养出来的毕业生，虽然土生土长，但是胸怀宽广，并且能够立足现实，我相信，她们今后会对家属创业做出更大的贡献。下面，有请陈书记做指示吧。”
陈骅笑着说：“什么指示，只简单地讲三点吧。
第一点，今天家属创业首次提出规划来，这是领导者成熟的体现，你们的规划能有七分成功的可能就很了不起了，因为家属创业无前车之鉴，谁也没干过。特别提出安置万名家属就业无疑是个信心十足的大胆设想。
第二点，炼化总公司目前形势一片大好，不到十年时间已经完成了三期工程建设，我们即将攀登第二个台阶了。中央领导不断前来视察，鼓舞了全体职工，誓保亚洲第一的信心和力量。
第三点，刚才听到首批大学毕业生代表发言，我很高兴啊，真是后生可畏，她对劳动的认识很深刻，看来很久以来‘劳动’二字就已经深扎其脑海中了。尤其还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家属创业中去劳动，这再一次说明家属创业在炼化公司是深入人心的嘛。好，我就讲这三点。”
接着，丛巨峰又征求彭总经理给大家发言，彭总经理说：“会议已经达到目的了，我就不讲多余的重复话了。”
于是丛巨峰再次发言：“今天的会议，说明家属创业开始真正上路了，并且已经吹起了奋战未来十年的进军号角。让我们在炼化总公司的党政领导下，为实现两个效益指标而奋斗努力吧！”
大会圆满结束。
三十四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