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农历八月,湖北大地一片秋收之景象。
清晨,太阳刚爬出地平线,真是个金光万道,瑞丽耀眼。
这宜昌古称夷陵,是湖北的一个大镇,水陆码头繁忙,城镇繁华,人群熙攘,也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
随着太阳升起,宜昌城内,又热闹起来,那茶楼酒肆,人声鼎沸,许多江湖人士更是高谈阔论。
这时,一位身着白色公子衫,手执紫扇的俊秀少年,迈着款款方步,走进了南街的悦来饭馆,看他装束神态,一望而知是一位书卷气十足,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
只见他走进饭馆,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一个空位。
忽闻身后一声恭敬的招呼声:“客官,请楼上座!”
白衫公子转头一看,一位店伙计装束的小伙子正满面堆笑,恭敬地望着他.于是,他含笑谦和地一点头,随小伙子向楼上走去。
店伙计见白衫公子虽是衣着平常,但却彬彬有礼,感觉与那些骄奢的富商,粗犷的武林人物,大是不同,因而颇有好感。于是急走几步,到楼梯口望着楼上,拉开嗓子,大声喊道:“公子一位,雅座!”
喊声甫落,又躬身伸出右手,做肃容之势,向白衫公子笑道:“公子,请上楼!”
这时楼上,原是人声鼎沸,顿时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好奇的等待,看看是一位什么样的公子上来。
白衫公子向店伙计点头含笑,才迈着文静的步子,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早有两个店伙计在那里满面堆笑的恭候他。
白衫公子走进楼来,不觉一停,见楼上竟有不少客人,在饮酒吃饭。此时人面晃动,目光闪烁,齐向楼梯口望来。
白衫公子谦和一笑,迈步跟在店伙计身后,目不斜视的向一处,靠窗口的雅座走过去。
来至一张洁净的方桌前,白衫公子靠窗坐下,店伙计便含笑恭声问:“公子,要什么酒,来点什么菜?”
白衫公子放下手中的紫扇子,斯斯文文说道:“啊,小生不善饮酒,就请来壶茶吧!”
话声甫落,客人中“卟嗤”响起一声轻笑,顿时整个楼上也掀起一阵善意哄笑,所有的客人,似乎都觉得这位白衫公子,虽然英俊不凡,一表人才,但竟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大家哈哈一笑,依旧吃饭的吃饭,饮酒的饮酒,继续自顾谈论起来。
立在白衫公子桌前的店伙计,尴尬地恭声道:“公子,我们这里是酒楼,这茶……”
白衫公子俊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啊,那就算了,你就随便来几样菜,再给来一小壶酒吧!”
那店伙计知道这位公子定是不常出门,只得恭声应“是”,转身去为他准备几样下酒的菜去了。
待店伙计走后,白衫公子乘机向窗外一望,便又回头向楼内打量,回头细看时,眼前顿时一亮,心头不禁怦然一动。
只见身后一桌上,竟坐着一位艳丽秀美的年约二十一二岁的妙龄姑娘,这位姑娘生得很美,鹅蛋形俏脸,艳若桃花,杏眼琼鼻,樱桃小口,一身鲜艳彩衣,罩着玲珑般的身子,丰满无比,肤色晶莹如玉,艳美多姿,一头秀发柔软如云,身前桌上放着一枝青碧斑竹箫。
这时,那位少女的娇靥粉面上,正绽着微笑,用一双晶莹明亮的杏目,正向这边凝视,那副神态,却隐透着几分狡诘,令人一看,以为是一个刁蛮任性,招惹不得的少女。
白衫公子打量了一眼,不敢久看,急忙将眼光转向一边。
这白衫公子是谁?他正是外出游学,初到宜昌城的谢成英。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惜,可惜!小子资质颇佳,是一块好材料,浑金璞玉,只是太过书生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更可惜不曾练武,若能遇到机缘,拜得明师,好好下一番功夫,哪怕数年后不是个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谢成英循声看去,见自已对面不远,靠墙边的一张桌上,正有一位身穿百结衲衣的老化子,在一个人自斟自饮,不时用一双模糊的醉眼,似睁似闭朝自己这边望来。
谢成英人很聪明,虽无江湖经历,但对这种指着自己说的话,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只是他不愿露出行藏,仅朝着老化子微微一笑。
这时,店伙计已把谢成英要的饭菜送上摆好,并亲手为他斟了杯酒,口中恭声道:“公子,请慢用!”于是,谢成英也开始一人慢慢吃喝起来。
谢成英一边吃喝,一边凝神细听,周围几桌江湖人士,似正在谈论“紫府秘诀”和“天竺丝宝衫”将要出世之事。
嘈杂的声音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道:“紫府秘诀即将出世,这下江湖中,就可就热闹了,听说,就连九玄宫也派出高手寻找。陈兄,这九玄宫的武功,真的那么可怕吗?”
另一个人接口说道:“这九玄宫的武功如何?江湖上无人知道,我看多是传说而已,九玄宫数百年来,无人知道她们藏在哪个山中,更从不与江湖中人交往,若然她们若真有功夫,岂不是看不起大家!在下以为,九玄宫那是故作神秘,沽名钓誉吧!”
一个声音轻蔑地戏语道:“唉,听说这九玄宫都是些娘们,人虽个个长得艳丽如花,功夫吗?也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不想去招惹江湖人物,以求自保。”
谢成英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的,竟泛起了一阵怒气,也许是自己与九玄宫有渊源,也许是不愿这些与世无争的姑娘们,受人如此轻谩。于是也不转头,便自语般朗声说道:“这九玄宫的武功是否是三脚猫?小生不知,而兄台的武功,恐怕在九玄宫眼里,却肯定是三脚猫的功夫!”
谢成英的话声一落,周围一片寂静,大家停住筷子,相互以惊讶的眼神四处察看,竟看不出是谁说的这话。
“嘭!”
“妈的,是谁?老子天圣堡的事,你也敢多嘴!”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横眉竖眼,满脸横肉,一拍桌子,站起来身来,用凶横的目光,四下看了一下,大声叫道。
“天圣堡的事,小生是不敢管,但这背后议论他人,出语污秽,这有违道义,倒是大大的不敬!”一个声音又慢悠悠地说道。
这回,大家听出了,这声音竟是发自正在低头吃饭的一位白衫书生,楼上所有的人全都楞住了,想不到一个书生竟敢对江湖上,大名顶顶的天圣堡,指责其不敬。
刚才对九玄宫说三道四的几位,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书生敢冲撞自己,竟半天回不过神来。忽然粗犷中年汉子伸手抓起一支筷子,向白衫书生后脑射去。
“啊!”楼上的人,都惊得大口张着,半天合不拢嘴,这下这位白衫书生不死也得重伤。坐在白衫书生对面的老化子,因事太过突然,也惊得一下站起身来,不禁暗叫:“可惜!”
这时,白衫书生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仅很自然地向地下一躬身,好似去拾掉在地上的东西,“嗖”地一声,那支筷子竟从他头上两寸处,直射出了窗外。
这粗犷中年汉子见状,竟气得大怒,飞身纵向白衫书生,同时一式“乌龙探爪”,向他的后肩狠狠地抓去。
忽地,白衫书生站起身道:“伙计,算……”,那个“帐”字还没出口,他人却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并用手扶着旁边的一张桌子,转过身来,心有余悸地向地下看了看,仿佛在看地上是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
同时,粗犷中年汉子的一式“乌龙探爪”竟然扑空了,人更由于用力过猛,身子把一张桌子碰出了好远。
中年汉子转过身来,“他妈的!”再一声怒吼,身子腾空,一式“恶狼蹬脚”,向正对着自己的白衫书生踹去,这时白衫书生的后背顶着桌子,眼看就要被中年汉子的脚踹中。突然人们眼前彩衣一闪,竟是那位鲜艳彩衣的姑娘,从侧挡在中年汉子前面,手中竹萧轻点在中年汉子的腰上。
刚站起身来的老化子,见有人出头维护白衫书生,便又坐下身去,眯起了双眼。
中年汉子停住身形,后退一步,怒目向那少女道:“神箫玉娃,我们天圣堡的事,你也敢管?”
“天圣堡的事,我自是不敢管,只是你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犯不着用如此凶狠的手段。”姑娘一边收回竹箫,一边用银铃般地声音,说道。
“老子天圣三侠李大壮,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是不用客气。你待怎的?”中年汉子盯着少女,仍是凶狠地说。
这时,白衫书生的脸色像是被吓白了,身子也在微微发抖,口里竟还说:“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杀人啦,这还有王法吗?”嘴还挺硬。
突然,与中年汉子李大壮同桌的一位身材略瘦的中年人,伸手抓起一支筷子,“嗖”地向立在五六丈远的白衫书生面部射去,那支筷子如电闪一般,比刚才中年汉子射出的劲道更足,急射更快。
“啊!”楼中再次响起了惊恐的声音,彩衣少女连挥动竹萧的时间都来不及,筷子已急射到白衫书生的面前半尺之处。
忽地,奇怪的是,筷子在离白衫书生半尺远处,像是力竭般,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楼上所有的人,突然寂静得再无一丝声音,大家瞪大眼睛,仿佛在问这怎么可能?是怎么回事?
“天圣堡的小子,你们犯得着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这么叫狠吗?”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楼角响起,众人循声一看,声音发自那位刚坐下身的老化子,他双眼似眯似闭地说道。
天圣堡诸人中,那位略瘦的中年人,一见这位老花子,顿时想起一人。咦!莫非是此人,不是听说此人已失踪江湖多年,怎么一下子又出现了。若真是此人,这天圣堡则万不敢惹。于是,他低头向其他几位轻声一说,几人便一起向前,走到粗犷中年汉子身边,抱拳对老化子道:“前辈,在下天圣堡青龙堂高峰,既是前辈在此,我等断不敢放肆!”
言毕,又对李大壮道:“算了老三,看在‘疯奇丐’前辈的面上,今天就放过此人!”
半响,粗犷中年汉子李大壮似有不愿,对着白衫书生,高声道:“臭书生,今天有高人护着你,你小子小心点,这湖北道上,看你怎么走?”
白衫书生像怕事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紫扇,又随手拿出一小块银子,丢在桌上,又将紫扇在另一只掌中,轻轻一点,然后转身向楼下走去。乘转身之机,他对鲜艳彩衣少女微微一笑致谢,走到楼梯口,口中说道:“这湖北大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生我就怎么不能走啦!”说着,还晃了一下头,才慢慢走下楼去。
这下把天圣堡诸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中年壮汉李大壮更是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在高峰一再劝慰下,才又走回桌子,与众人吃喝起来。
这时,那位被称为“疯奇丐”的老化子,好似想起了什么,口中“咦”了一声,睁开了眯着的双眼,疑惑道:“难道……”接着跳起来,丢下一块银子,一闪身就下楼去了,弄得周围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暂且不说,白衫书生和老化子先后离去,是为了什么?
就说这悦来饭馆,今天发生了这件奇事,一个穿白衫的书生,竟替九玄宫打起抱不平来,把江湖中著名的天圣堡高手,羞辱了一番,单就这事也就够人们议论一阵了。
在老化子走后不久,天圣堡诸人和神箫玉娃也匆匆离开了饭馆。
诸人刚走不久,这悦来饭馆,门前又走来两位英俊的少年,一位身着青色劲衣,背插一把短剑,另一位身着白色长衫,束乳白儒巾,手持折扇,完全是一副书生打扮。
店伙计恭敬着将两人迎上楼,找了张靠窗口的桌子请两人坐下,并为两人上好了茶。背剑少年性急,坐下就说道:“店伙计,给来几样可口的菜,我们吃点饭。”
店伙计应声,忙去准备,两人就一边着喝茶,一边细心听周围人们在说些什么。
“……这天圣堡垒的人,可不是好惹的,那位白衫书生今后可得小心着点。”
“这书生也是,胆子太大了一点,敢管天圣堡的事!”
“我说,这白衫书生有点奇,那天圣堡的人竟没有碰到他一下,连那支付筷子,‘嗖’地,竟然飞出窗外了。”说着,一位客人还用手比了一下。
“那是人家看在什么‘疯奇丐’的面子上,放了白衫书生一马,也全靠那位艳丽姑娘替他挡了一下,否则那白衫书生不死,怕也得受重伤啊!”
众人没头没脑的话,令刚来的两位少年,有些不明白,倒是人们一再提倒的白衫书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对视一下眼神。其中那位手执折扇的少年,转过身向临桌的一位商贾打扮的客人,打听道:“老伯,请问这里刚才发生什么大事?”
那位商贾打扮的老人,看了问话的少年一眼,说道:“刚才是一位穿白衫的书生,竟替九玄宫的人打抱不平,得罪了天圣堡的人,现在天圣堡的人已追去了。”
“请问这书生作何打扮?”那位少年又问。
商贾打扮的老人又看了少年一眼,心说:“你倒问得仔细,莫非你认识这位书生?”口中却道:“这书生身着白衫,手拿紫色扇子,好像是外地人。”话音未落,那位背剑少年,竟脱口而出道:“紫玉扇……”
却见那位持扇的少年,一摆手,便闭口不言了。
这两位少年正是女扮男装,出来找寻谢成英的玉薇和白荷,两人刚到宜昌城,正准备吃点东西再往前赶,不想在这里竟得到了白衫书生的消息。
“老伯,那后来呢?”执扇的白荷姑娘问道。
“后来,那书生像是见势不好,敢紧下楼走了,这天圣堡的人后来也追去了。”商贾老人道。
“请问老伯,可知这位书生的姓名?”坐在桌前的玉微忍不住,也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商贾老人摇摇头答道。
白荷听完,向老人道了声谢,便走回自己的坐位,端起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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