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设机关布疑阵暗下杀念谋忠良
却话那突袭的敌探回到营帐,将适才遇险一一细禀道:“回禀我主,方才我等潜入,未及营帐,即被发现,只见敌营士卒呐喊似洪潮,叫嚣如山崩,小的粗估,可能有四五十万众,且人人兽袄裹身,手持刀枪利器,威风得紧。”道罢退在一旁。愚商氏道:“好厉害的人,定算计我方会派人探虚实,遂布下此扑朔迷离惑心术,明日老夫定当亲往勘察。”
光阴飞逝,次日至晚又是无星无月夜。愚商氏领众在最高兀山伏下,斯处离虞营两箭距离。虞营非前日无半分灯烛,此时阖营内外火把高悬,亮光闪烁,犹若白昼。愚商氏暗喜,举目望去,却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虞仲正在说些什么,下面士卒坐了满满一地,蜿蜒伸去,似蛟龙见首难见尾。盏茶时候,虞仲仿佛说完,士卒发出惊天动地雷鸣声。把眼细瞧,果如探报所说,人人俱备武器,个个身着兽甲,威武雄壮。俟回营帐,愚商氏禀奏道:“虞营帐下,果然人马不计其数,穿戴精良,士气如虹,以我军区区十万难以抵敌。”达溪闻言,一时大怔,离约期只距一日,大战在即,如何是好。正不知所措,手下一员偏将多彦氏道:“我主休虑,那细盲族人多将广,莫如借兵数十万,增补军力,再与之相斗,定不成问题。”达溪氏猛然大悟,即令多彦氏前往借兵,日落前赶回。多彦氏领命而去,日落前当真率四十万大军归来。
有了五十万大军,达溪王才放下心来,暗忖道:“与虞仲兵力相当,这就看谁更勇猛,我要将你这文弱书生杀个片甲不留。”音落目闪凶光,遂日夜操练兵士不提。
虞仲前两番依计行事,果然迷惑达溪心神,知他这两日,必为壮大军容,丰满羽翼奔波。乃与二将又设下计谋,此谋是为三日对决而谋定的。虞仲一边勘察四周数十里环境,悉数置下陷阱机关;一边操练兵士摆阵布战。虽寥寥万人,由他统帅却也游刃有余。
三日战期,转瞬即至。这日天刚破晓,朝暾东挂,达溪氏率领五十万大军,浩荡而来;虞仲亦率大军赴约。
达溪王见他身后士卒万数,奇道:“国相率士卒一万,如何与王对阵,如此稀寥,是不是知晓我的厉害,纷纷丢盔弃甲逃命回家了。”话落,哈哈哈狂笑,手下兵士也大笑开来。虞仲待其笑够,朗音道:“达溪王休虑也,杀鸡焉用宰牛刀,大舜子民勇猛美名播四方,一以挡十乃家常便饭耳。现万人数就能与你达溪五十万大军抗衡。”
达溪氏称霸一方,岂能听得这种狂言,大怒道:“不知死活的匹夫,不给点厉害,只当我是病龙残虎好欺负。”音落,即擂动战鼓,挥动幡旗,虎将多彦率十万人马向虞军扑去。
虞仲见敌人如狼似虎,忙吹号角发出号令。甚奇也,眨眼间,多彦氏还未驶入阵脚,虞仲部蓦然浓烟滚滚,黑雾腾腾,人马立时无影踪。原来虞仲深知敌强他弱,要以少胜多,只有摆阵布关方为上策。遂设下一阵名曰“索魂阵”阵中陷阱累累,迷惑心魂,杀机重重,甚为凶险。
上古时代对阵虽有摆列,却无这般诡异离奇的。多彦氏也浑无知觉,领兵一昧前冲,钻入黑雾之中。四处浓烟腾腾,熏得眼睛生痛,半晌才缓过劲来。却也奇,浓烟渐渐退散,现出一片**美景,一座酒肆挑着杏黄旗在揽客。多彦奇怪入店向店家打听,店家回道:“斯处乃吃饭喝酒之所,何来军兵大部之流,大人说笑了。”说毕也不待多彦氏点菜没有,就呈上数桌菜肴,那菜色香味俱佳,一瞧就知可口非常,顿时腹内馋虫作梗,,多彦心忖:“不如吃饱喝足,再与较量不迟,乃与兵卒吃喝起来。须臾酒足饭饱欲备起身,突然头晕眼花,四肢酸麻,人人如此,多彦不知就里强作挣扎,店家冷笑道:“中了奇毒,命休此地也,还挣扎什么。”多彦恍然明白,不过晚矣。少顷便赴阴曹地府久居,但凡吃喝士卒无一幸免。
话说多彦所领大军入阵向四方散去,多彦乃是往东,南去的一股所遇乃是一片黢黑景象,时时黑影窜动,刻刻狼虎狂啸,四处阴风煞人。士卒奇怪,才刚还在阵中对垒,如何眨眼到了冷森森黑漆漆的境地,正疑惑,突然前方出现一片微光,光中现出一妙龄美姬背影。说不尽的肤如白脂,黑发似瀑。这群蛮夫,几曾见过此等尤物,纷纷靠近,想一睹女子芳容,哪晓女子幽幽转过身来。这一转身,却将胆小的骇死当场;胆大的吓若痴呆。原来,哪里是什么美貌尤物,分明是个干骨枯尸在阴风中摇曳。原始社会,民众愚蒙,生食人肉无惧,却惧怕死而不腐的鬼魂。
往西的一股士卒向前搜索,浓烟中跌入一座深坑,坑内伏满尖刀,跌进去的士卒俱被尖刀刺穿而亡。那未跌入的一通乱闯,触动机关,或被埋伏的乱箭射死;或被石头砸死的不计其数。
往北的一股士卒,刚入滚滚浓烟中,就被一片汪洋大海阻住去路,海水中显出种种异兽。一种异兽体形硕大无匹,通体鲜红,眼似铜铃,口大若盆。只见它张开巨口,猛然一吸,靠近海边的士卒,纷纷吸入口中。此兽吸完,又出来一兽,体形如山,八只爪一伸,能捉百步之敌,逃不及的士卒又被吃掉不少。
达溪王对着烟阵看不分明,有劲使不上,只能干着急。半晌方才窜出几个兵士,脸色惊恐,神情仓惶,狼狈不堪。十万进去万余生还,连多彦将军也毙命其中。
达溪王动了雷霆震怒,欲亲身试险,被部下拦阻。将军化龙氏率二十万大军入内,命令士卒一刻不得离开大部。刹时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冲向烟阵,所见情形又是另番。
才进阵中人人俱感头晕眼花,稍一定神,见自己正率部在一座高峰上,对面峰顶虞仲笑逐颜开。化龙氏嫌恶于他,急率士卒向他冲杀,待到尽头,一座石桥,飞架两峰,他庆幸老天相助。一位樵夫路过却道:“将军莫不是想到对面山峰?”化龙氏道:“正是。”樵夫连连摆手,满面惶恐道:“将军切莫行走此路,此乃死路也。表象桥宽梁固,实则为朽石堆砌,一旦踏入,桥毁人亡,真正的桥却在那荆棘密布之后。”说罢曲手一指,而后飞跃下山。
化龙氏令士卒往荆棘丛中寻找,哪有桥的影子,原来是根独木悬在两峰之间,根本过不得人,化龙氏大骂道:“疯人,大桥不走,行独木桥,想诱我全军性命,真真可恶。”遂携大军往石桥行去。桥长数百步,二十万人马上了八成,待距对面只差数步之遥,不料猛地一声巨响,桥体坍塌,八成士卒坠落崖底,俱赴阴曹报到也,化龙氏亦未幸免。剩余士卒吓得四散奔逃,一时互踩互踏,撞到机关的又被猎杀了一成,最后二十万大军,生还者不足两万。
达溪王连损两将,亡卒二十七万,气得不顾性命,恼羞成怒冲进阵中,只见眼前现出一大片黄澄澄沙漠,蓝莹莹天空,无边无垠。慢说人,连只蚂蚁也不曾见得。达溪辨不清方向,忙向来路探寻,孰料来路也是万顷黄沙。
达溪王是个倔强人儿,他不信邪,轻慢的觑了一眼,领军向前行去。行出千步距离,望见前方有人,仿似虞仲。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猛喝一声,挥举大戟朝其扑去。未及百步,脚下一沉,接着身后传来士卒呼救声、惨啸声。他往后端瞧,却是沙丘松动坍塌,大军人马纷纷下坠,眼看沙粒掩及腰跨,达溪破口大骂道:“虞仲小儿,要战不战,施此卑劣手段,算什么英雄。今日惨败,天要亡我,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远处人儿听见,笑盈盈举步过来。达溪怒骂不休,俟那人走近,果然是虞仲,他满面笑容道:“大王以五十万大军敌我,却惨败如斯,真出人意料。”达溪王道:“你狡诈阴险,设此诡阵,诱我入彀,杀我将军,屠我士卒,我恨不能把你生吞活剥,方才解我心头大恨。既已落入你的魔掌,与其受杀刮恶罪,不如自行了断。”音落,用戟头插入心窝,恍惚间多彦氏、化龙氏在半空召唤自己,灵魂飘上半空,与二将汇合。
突然二将待他近身,将其狠狠一踢,那达溪受不住惊吓,赫然睁开眼睛,只见四周仍是原来景致,虞仲就在眼前。多彦、化龙也端坐马上,五十万大军仍旌旗飘飞。他大吃一惊,明明失了两员虎将,损兵近三十万,如何却是这般情形?
虞仲瞅得达溪一脸迷惘道:“大王骁勇数十年,也难过我这‘索魂阵’三关。”达溪恶道:“小人休得猖狂,你到底施下何般妖术这般害我?”虞仲对答道:“王者休虑,且听我道来。我所设阵势乃搅人心神,乱人心智。入阵之辈,皆被阵中幻境所惑,实则不过假象耳。如达溪王亲见多彦氏与化龙氏二位将军及二十七万士卒遇难阵亡,乃是幻境惑术,并未真亡。”
达溪一脸卑夷道:“说得好听,从来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何单你留善手?”虞仲道:“小生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生平从未行过杀生恶念,设此阵势,全为一个‘仁’。睦叙族虽浩荡五十万众,若二军奋力厮杀。必是死伤累累,血可成河。我怜士卒俱是血肉凡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战死沙场,连捧土掩尸的人也没有。天下多少父母痛失爱儿;多少妻儿成**孤子,刮心之痛,可想而知;大舜部也是一般。难道达溪王征战在外,就不思念自己父母亲人。贵为部族王主,不为民众安康社稷,只为一己私欲纠缠,涂炭生灵却无愧疚,与亲手杀之何异?天下乃王者天下,更乃仁者天下。君王应施仁政,致力民生,使子民生活太平、富足,才是大业。只为虚荣好胜,妄动干戈,假使得到天下,也是一时,难以久长。我大舜雄踞中原沃土,就因善施仁德,万民归心,方才江山永固,繁荣富强,达溪王何不效仿?”
此番言语仿有千钧力砸在达溪心头,士卒们俱被虞仲言论所染,纷纷思念家中亲人,发出呜呜悲咽。达溪眼前也浮出因自己连连征战,族中男子逐年减少,生产衰退,睦叙族表面强大,内中颓废日益显露。到底是个明智的主,受此点拨,茅塞顿开,乃道:“虞相国,适才言论实为忠义良言,达溪感悟颇多,相国奇才雄略,我诚心折服。”道罢竟下得马来,屈膝下拜,身后大军亦刷刷下拜。虞仲忙伏身下拜道:“不敢,折煞我也。”达溪道:“睦叙族乃重信守义的英雄之族,今天我达溪对天盟誓,睦叙族从此与大舜秋毫不犯,终我一生。若不守诺,断如此戟。”说罢,用力将戟折成两截,而后上马挥师**。
平息战事,虞仲不费一兵一卒,有为氏增坡氏二位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手下士卒更对其敬爱有加。三位主帅置宴犒赏大军,休息了一晚,翌日暾阳东悬,班师还朝。朝中妒臣以为虞仲不战死疆场,也必难辞败战罪责,横竖逃不过愆祸。人算不如天算,那虞仲不费一兵一卒凯旋而归,眼见举国欢腾,舜帝龙颜大悦,和阳一干人嫉妒添新恨,如火中烧,与党羽暗中商榷另待时机。
话表舜帝摆坛设典在朝圣门,携众卿恭迎虞相国,大宴犒赏。宴席上舜帝问及鏖战经过,有为氏与增坡氏争相汇禀,虞舜喜道:“虞爱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真雄才大略,无人能匹。爱卿征战能宽怀仁慈,以天下苍生为重,真乃我之福也,国之幸也。来人啊!”一声召唤,一排宫仆跪下听令,舜道:“相国征战不费兵卒,大败达溪,更与达溪定下有生之年永不犯境盟誓,功比天高,我要以牛羊千头,桑麻千担犒赏。”虞仲忙伏身受恩领赏。
好容易筵散,归得府中,妻儿纷纷来拜。数日不见,妻子又为虞仲添了一女,正好八子二女,凑成十全好事,可谓儿女成群。虞仲环顾家院,庭深院广,府邸雄伟,仆役上百,牛羊成群,良田千顷,皇恩浩荡,权势熏天。虞仲满意自言道:“富贵至极也。神仙也不过如此。”夫人是位明理睿智的聪慧女子,时常劝他:“炽日当空,其光虽烈,却难逃西坠,不如留些田产,钱财回乡隐居的好。”虞仲将妻子言语细细品味,其实他早已厌倦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宏愿已现,攀龙附凤也不过是一人下万人上的凡俗,莫若卸下重任,早和家人去郊野过闲云野鹤的自由日子。主意定,从此他收了名利心,断了王侯念,在朝中将相位转给才干丝毫不逊于自己的皋陶,自己则由一品大员降至三品。
妒臣和阳见他退守,遂放他一二,只在暗中屏息敛气,坐等时机。虞舜称帝十二年,黄河突发洪水,眨眼千里沃野成泽国。舜帝一愁莫展,一日早朝问道:“水患如猛兽,众爱卿快想良策,救民于水火。”有臣子道:“水乃天上圣物,治乃亵渎天物,不如开坛祭奠,老天见我们心诚,必降祥瑞。”
虞仲闻其声知道是和阳氏,见他只重迷信,不尊事实,忙请奏道:“洪水泛滥面多地广,倘若及时排水筑渠,疏通河道,水患完全可以避免,根本不用祭天行无用举措。”舜帝知道虞仲定有道理,才出言反驳,乃道:“虞爱卿,我就委派你前往黄河勘察灾情,治理洪水。”虞仲忙伏首应命。如此一来,和阳一干佞党更对虞仲旧恨添新恨,日思夜想欲除之而后快。
第二日,虞仲受命往黄河治水。刚入灾境,就见水浸千里良田,屋舍淹没,哀鸿遍野。他下令安置灾民,择高处搭建帐篷、发放衣物被耨、设锅熬粥、煮药驱瘟。同时疏通河流,汇水流入四海,而后畅通沟渠,导水引入大河。如此月余,水患得到根治。洪水一夜退去,虞仲又着人力重植稻米,实施灾后自救。
一日舜帝遣使臣来探道:“水患已治,虞大人可还朝也。”虞仲道:“不可,洪水虽退,土地受创,我须在此与民众改土播种。”使臣得话自回。却说月余时光植被不仅长势喜人,见河水位浅,虞仲又趁此加派人手,挖取淤泥,加深加宽河床,河道宽深,自然水流更畅,容水更多亦。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舜帝又遣使臣,前来召唤虞仲回朝道:“舜帝十分思念虞大人,水患已经根治,稻苗也已长高,为何还不回去?”虞仲道:“水虽根治,然灾患未能尽治也,待民众屋舍恢复,生活如初,我自当快马回朝。”音落,自去帮忙盖房修舍。直到泽地百姓恢复往昔繁荣,虞仲方才携人马回京都。
舜帝见虞仲清瘦不少,知是救灾日夜操劳所致,遂要恢复虞仲相国一职,与皋陶随侍左右。虞仲虽听夫人规劝,收了一段时间的名利心,奈何又现出向往之态,忙不跌伏身下拜叩谢帝恩。和阳佞党看得眼冒绿光,恨意倍增,私下商量除虞大计。
这日和阳氏召古乌氏、显尤氏、莫返氏前来,置下酒宴道:“几位重卿,虽高任二三品从,却非一人下万人上可比。本以为虞仲治水不利,不曾想老天助他。前番假意辞去相国职务,实是虚伪卖弄。而今他复任相国重职,更受舜帝青睐,往后我等慢说升职,恐立足都难矣。”显尤氏道:“我瞧舜帝怜他若子,看得我心头窜火,这天下,我们也是出过力的,从未享受过那般的殊荣,真正不平也。”莫返氏也道:“夺皇宠尤似夺父母之爱也,我不能受,瞧见皋陶、虞仲之流,我就妒火中烧,愤意难平。本以为他聪明瞧出端的,隐身自退,没曾想,反又让其着了运道。劲敌去而又返,就怪不得我要下毒手了。”
古乌氏道:“此虞仲不贪不赌,不淫不逸,官声清远,拉他下水还无隙可钻。”显尤氏道:“天下无不染尘的镜面,只要我们给他下点饵料,就让他做天下的罪人。”和阳氏道:“依显兄之见,何以谋之?”显尤氏道:“虞仲在朝权势滔天,动他急不得,须施法引他慢慢入彀。”道罢,与三人咬耳说出计策。欲晓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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