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奇兵的出现使各地陷入了恐慌,都道尘封的皇陵已经苏醒,世界的末日将要来临。
一日,季亢召集众兄弟,避开猎龙团的视线,秘密的商议。他言:“何式,你快去城北的山洞里,将‘皇陵判官’的肉身搬来,千万不要被发现,否则我们百年的成果将付诸东流!”
何式领命而去,一路假装闲玩,喝酒赏花,恰如游城,日过三竿,方去了城北的一处森林,于一棵老槐树下扒开草丛,取了铁锹,又深入林中。移时,见有一山,仅高三丈,一览无余。他掀开岩石,露有一洞,口径一尺。遂施法念咒,缩骨而入。这时,一只小鸟翩跹而下,又变作蟋蟀爬了进去。怎料里面路径复杂,俨然迷宫,子沐变回原形,持剑摸索而行。
寻觅半响,也不见踪影,灰心之下继续深入。无何,见一墓,珠光宝翠,鉴人如镜。但被挖开,暴露空棺,塞火行混元石以助烈火,正熊熊燃烧,唯墓碑尚还树立,文字清晰,上刻:“秦越墓”。他惊诧之际,急忙灭火,查看片刻一无收获。忽觉烟味扑鼻,依其寻去。须臾,见有一室,亦被火点燃,他施法熄灭,径自入门。见是女人闺阁,香奁金瓯,红纱细软。屋子弥漫一种肉焦之味,起首看梁,竟见镶钉拉线,挂有女子人皮面具,当下寒毛耸立,战战兢兢。
他抹了把脸,见有书还未烧尽,翻开一看,不是日记便是人体穴位经络、五脏六腑,都备注的十分详细。当下怒火燃眉,疾疾而出。
回到擎天府邸,那何式正与虞夏下棋,他装作无视,意念通语,继而叹道:“外面时有骷髅复活,再不主动出击,我们就完蛋了。”话后,灰头土脸的回房去了。虞夏托词离开,提了壶美酒与他谈心,见无人偷听,便轻声道:“何事?”子沐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虞夏道:“两个时辰以前。”子沐诉说此事,气得闷闷不乐。虞夏道:“你别出手,让荷千水去做。不知这秦越尸骨有什么用?”子沐沉吟道:“我去散散心。”他靖步花园,思绪纷杂,惶惶不安。叹落花流水,攀折碾萼,无复春来更有香。接踵连踏,到处是尘埃。望自然之心,乐人间安乐,只得在梦里徜徉。正是:
石径凄凉追忆露,哪得春泥复故。罗袜沾香去,赖伤心有情分付。
不识山花吹梦女,犹道花颜我与。啼泪兰花处,醉来也把兰花舞。
(词牌《惜分飞》)
院中有两人窃窃私语,子沐恰失之交臂,没有发现。言谈半句,那何式突然愁眉而道:“让那丫头跑来,幸亏宝物没丢。”季亢呵斥道:“教你不要弄个女人进去,你骗不听,这下该如何是好?”何式辩解道:“那丫头又不会武功,谁知道怎么跑的。我苦守那山洞,怎能没个人陪着,不过你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手掌,等我消息吧!”说着义愤而去。
出得府邸,偷偷去了温泉,解衣卸妆,入而沐浴,竟是个二八女子,嫩骨滑肤,胸若蟠桃,格外的水灵。她潜入泉底,移时而出,抱着一个紫色的匣子,内有衣装,金簪玉坠。她穿衣打扮,略施粉黛,束发而英姿,乃蓝服少年装束,实是个粉面玉郎君。左手带着五颜六色的玉质手链,珠珠异彩;右手中指戴着一个青玉戒指,莹莹吹凉,更添风流。
她又把先前脱下的“老人着装”包好,也藏入泉底。继而徒步沿山路而行,不时的摸着手链的玉珠,似在感知一般。须臾腾云驾雾,潜入垆城霍府,寻了一间闺房轻轻的敲了敲门。房中女子开门后,当下大惊失色,吓得直哆嗦。她进入掩门,坐于桌前喝茶,恍若自家。那女子乃是加金阁为霍帘熙挑选的小妾董瑜,谁知霍帘熙只痴迷他夫人,对其置之不顾,自此锁居在此。
董瑜吞吞吐吐道:“何……何公子。”
何式笑道:“这里又没外人,你还是叫我姐姐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董瑜回道:“看了穴位图,不想悟得一招半式。”
何式惊喜道:“原来是这样,也难怪我会喜欢你,你还是叛变了!”
董瑜颤抖道:“你放过我吧。”
何式突然冷声道:“少骗我,不过我还是不舍得杀你,但是也没办法,就让你死得瞑目——其实我就是人王·何式,并非叫何玉郎。我是天王爷爷收养的孙女,冒充老人好玩而已,这下你该死得其所了吧!”董瑜瞠目结舌,错愕良久,方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何式笑道:“男装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骗你们,研究长生术、易容术,当然是越漂亮越好。”
她站起身来,戒指迸发寒光,飞出一柄宝剑。董瑜忙跪地求饶道:“你先别杀我,我带你去见一人,你一定喜欢!”何式哼声道:“谁?”董瑜道:“你杀我随时都可以,不如你先去瞧瞧加金阙,再杀我也不迟。”何式收剑笑道:“也好。”
董瑜松了口气,颤抖而起,带她去了厢房。那加金阙正被捆着,眼睛红肿,挣扎了许多天,依旧不服气,见董瑜带来个陌生男子进来,破口大骂道:“你找死,什么人也敢带来这里!”何式拔出宝剑,挑起下巴,细加打量,果然婀娜多姿,继而顺势一划,削开了她的衣领,半敞着诃子以观肌肤如何。加金阙吓得冷汗直流,急忙大喊救命!何式也不畏惧,身姿回转,兀自一剑,便已刺透了董瑜的胸脯,鲜血涌出,侵染了霓裳,冷笑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时,霍帘熙闻声而来,何式忙抱起加金阙跳出窗外,顺势将他踢倒,腾云而去。霍帘熙跳起,紧跟其后。须臾,撞见子沐,尽说其事。二人分头行动,在林中仔细搜索。子沐秉剑径入一处山洞,还未丈许,就听外面传来阵阵惨叫声。急忙飞出,凌空俯视。见下有三人,霍帘熙四肢皆被砍断,垂死在地。他心急似火,挥剑斩击,一股蓝火飞舞成凤,鸣叫疾冲而下。
何式怕暴露身份,兀自横剑,划破了加金阙的喉咙,继而化烟遁去了。
子沐飞至,二人已死,身体慢慢烟化,片刻之后不留丁点。他痛心疾首,回霍府质问奴仆,皆不知明细。一丫头道:“我看见是董姑娘带男子进夫人房间的。”子沐道:“她在哪?”丫头道:“被杀了,连尸体也腐化无影了!”子沐诧异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带我去看看。”丫头便领他去了后院的厢房内。子沐道:“你知道她的多少事情?”丫头道:“我只知道她是夫人带来的,说是在路边遇上的,是古阙山道观的女弟子。”子沐暗记在心,见房中物琳琅满目,并无异样,只墙上画着一幅仙女图,持剑白光,正气凛然。子沐道:“这是何意?”丫头道:“是‘庇户仙子’,据说是依大神古一绘制的,用来驱鬼降魔。董姑娘最怕鬼怪,尤其是女鬼,每晚都叫丫头陪侍入睡,不得灭烛,不得散发,亦不得穿红衣。”子沐紧缩双眉,不言一语。
在此留宿三日,便去古阙山拜会教主。
正值道观每年一度的酒会,不习武不谈道,不烧香不祈福,意在与神同乐。男女弟子制备酒宴,于后山杜鹃花树下,遍地兰花中排列长桌,一排排一列列,气氛融洽。但纪律严明,会散后,无须嘱咐,干净如初,无人迹之象。教主领子沐入堂中说话。子沐问道:“你们这可有一个叫董瑜的女子?”教主道:“这么多人我哪记得,本来以为酒会无法如常举行,没想到骷髅一复活,只是向陵都城东去,并不曾杀人放火。”子沐道:“我见过,他们没有思想,只是根据神月的命令而行动。早晚会有一战的,你作何打算?”
教主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吧。”话后,吩咐弟子去后堂翻开弟子名册,尽快回复。子沐道:“我发现了秦越的坟墓,不过被人给盗了!”教主道:“我倒听过些传闻,有的说秦越不堪痛苦,是自杀的;有人说他死后变成了一支毛笔;有人说是被三王五卫杀的;还有人说他是为情所杀。”子沐道:“没个真相,好爱闲谈,这不足为奇。”这时,弟子回报道:“教主,徒儿查过了,并无叫董瑜的弟子。”
子沐唏嘘不已,遂辞谢而去。要在去秦越墓探个究竟,怎料那里已然化为灰烬。怒火攻心,便断定是何式所为。彷徨间,听远处有谐婉之琴音,他无心闻此,欲返回擎天府,突然听得弦断之声,继而是厮杀之声,忙拔剑腾云而去。见未羊带领十几个龙骨奇兵正在围杀一名女子,忙飞剑杀敌,不想龙骨兵骨骼坚硬,竟然斩不断,打不散。
未羊冷笑道:“你来正好,连你一快杀!”子沐怒声道:“那你试试!”话即,宝剑直刺,未羊挥刀格挡,只听砰的一声相抵,子沐宝剑虽停,而剑气却未止,气如剑影,宛若宝剑伸长,啪得一声双极刀就被刺断了。未羊惊嘘间,子沐又挥剑一斩,千数剑刃如雨斜飞,龙骨兵顿时被杀得粉碎!未羊怒不可忍,疾疾而来,那女子折扇飞舞,气如旱魃,怒吼而冲。未羊急忙扭转身姿,化烟而遁。子沐见女子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此深厚,而且十分诡异而毒辣,大为惊讶。
女子面带惭色,抚肩坐倒在地,鲜血止不住的留下。子沐急忙过去搀扶,女子当下呵斥道:“别过来,别碰我!”子沐道:“我不是坏人。”女子冷冷一笑,自行运功疗伤,移时,面色转优,轻松起身。子沐赞叹道:“好功夫!”女子笑道:“应该是好邪恶吧,越龙子沐。”子沐惊疑道:“你认识我?”那女子莞尔一笑道:“你的大名谁不知道,见我练了魔功,还出手相助,果真是个浪子!”子沐只顾挠头傻笑,细加打量。见她身穿蓝绿色衣裳,分外妖艳,纤腰细腿,雪骨霓身。正是:
墨发纤腰细,夭桃懒月亮。
肤如剥莲子,眼若水晴光。
驻足曲线翘,分花吹柳香。
霓裳笼婵意,总道有新凉。
子沐道:“敢问姑娘芳名,何许人也?”女子乃何式,笑道:“我复姓百里,名笑,字猎花。”子沐以为是“猎人之花”,根本想不到是**之意,问道:“未羊怎么会带龙骨兵来杀你?”她掏出法界残页,叹道:“他来管我要人,我刚杀了何式替秦越报了仇,拿了这残页本来是要吓唬擎天府的人,不想被西府灵芽探测到残页的下落,以为我与何式有关系,遂痛下杀手。”说着把残页递给他。子沐惊喜的接过,见上书“依地巡规,灾以惩罚”,他问道:“你作何打算?”
何式笑道:“你们收留我吧,出去后我想加入妖族。”子沐道:“当然可以。”何式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分身,告诉你吧,其实我是古阙山道观弟子,百里猎花·秦妩媚。我炼这魔功,只为报仇,今天如愿以偿,就找个栖身之所。”子沐拱手道:“幸会。”何式先带他去了西边,见地下有一皮肉,渐渐腐烂,正是人王之皮骨,明显有扯下残页的痕迹,五脏六腑皆混元之石,已成烟灰。
子沐确信无疑,随她去古阙山向教主陈说此事。教主并不知真相,确实收她为徒,笑道:“既然越龙公子看得起你,那再好不过了!”何式莞尔一笑道:“我再多住几天,今日酒会,也好让他一饱酒福。”话后回房中收拾包裹,墙上多挂山水图,画下有一句话,曰:“何式秋风起,飞花落有晴。”这就是她改名的缘由。如今抹消干净,脱衣沐浴,又换男装,但颜色却是本门女弟子统一道服的蓝色,只不过样式不同。她也学着教主,一半束发,一半披肩,持玉扇而来。子沐正与教主在后山饮酒,见她这般打扮,惊得目瞪口呆。
教主笑道:“她有个怪性子,最不愿意让男人看见她的女儿妆,所以通常是打扮成白面书生。我怕她闹事,所以让她束一半发。不过这个打扮,本门弟子都以为是秦妩媚的表哥,她也自称是上官书彤,来戏弄那些姐妹。”子沐道:“的确挺顽劣。”何式坐于教主身边,冷笑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人王·何式’,这陵都由我来管。三王五卫也不能缺一个,所以要补上,我也好替你们打探消息,至于该如何举荐我,你们自己想办法。”子沐道:“那帮老滑头可不相信,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时古婀娜疾疾而来,见到何式后,竟然六神无主,移时,凝眉怒目。子沐疑惑不解,还未介绍,那何式便一扇子打了他的嘴巴。古婀娜道:“龙神有令,让我来传话,让无族徽者偷偷去汉都,先一步逃生。”教主道:“我知道了,有劳你亲自跑这一趟,坐下喝杯酒吧!”古婀娜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话后,扬长而去。
子沐气道:“你刚才干嘛打我!”
何式怒视道:“因为你最笨,我这样子,还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女儿身!”话即,亦气氛而去,搞得子沐莫名其妙。她加快脚步,中途拦截古婀娜,笑道:“美人,你该不会抛下我不管吧!到底如何逃出皇陵?”古婀娜冷声道:“你还不是一样,抛下我不管?今天倒好,倒也学些女儿妆,抹粉带金的。”何式道:“我这不是想你嘛!我要是抛下你,干嘛告诉你古一的神功在哪?没我暗中相助,他们会信你胡编乱造的身世?我离你而去,是由苦衷的……我对你真的动心了,再这样下去,我怕让你生嫌。你告诉我如何逃出皇陵,我告诉你我的苦衷,如果你理解,我们永不分开;如果不理解,我也没办法,只能自求多福了!”
古婀娜沉吟道:“剑仇谷……那里有通明水径,可通往外界。”
何式听后欣喜若狂,激动道:“有地图吗?”
古婀娜倒也听话,交予地图,说道:“你拿着吧,我那还有,现在告诉我你的苦衷。”何式笑道:“我是女人。”话后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双唇,促使狎昵。古婀娜一把推开她,哑然失色,呆了半响,含泪怒视道:“你居然是……”何式冷声道:“你果然嫌弃我,不过你最好别说出去,否则我会杀了你!”她甩袖而去。
夜幕时分,她悄悄入擎天府,寻到季亢,笑道:“老伯伯,我假装杀死何式,被未羊打伤,骗取子沐的信任。如今已得知逃脱皇陵的密径,我就说我扮老人一定有用,你还不信,说我瞎胡闹!”季亢茫然不解,追问明细,听后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孙女!不过,先时秦越墓的那场火究竟是谁灭的,恐怕被人发现了,他们有了苗头,一定会探及根源的,我怀疑是猎龙团,你趁机打探一下。”
何式点头应允,又去问候地王婆婆,俄而,返回古阙山,跟在教主身边哪也不去,她笑道:“等子沐来接我,我要这么随他去了,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教主道:“刚才古婀娜又回来过,向我确定了你的身份,你害的人家这么惨,也该好好反省一下,去后山面壁。”何式呢喃道:“你陪我,那里这么闷,你不看紧点,我会溜掉的。”
教主近来无事,心想不好好教导她,日后定会惹麻烦,便带她去后山苍葭洞内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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