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尤梦召集众人说道:“我去领汉都兵攻城,你们先杀入城中,两相呼应夺了这垆城。”婷儿道:“你最好行动迅速点,我们的命可不硬!”
霍帘熙道:“无碍,城中有我兵马,大可放心!”说着领猎龙团,从小路潜入霍府,先把加金阙捆在了厢房,怒斥她不要生事。余众都很谨慎,唯他大声。
绿玲珑白眼道:“你还真喜欢带个阁中物。”端木红溪不解的望着他,问道:“什么是阁中物?”玲珑道:“红颜知己。”婷儿叹道:“聊点正事。我们虽不怕浮石阵,但在这里,岂不是会被敌人包围?”
霍帘熙笑道:“有汉都兵的照应,我行动大可放肆起来!”话后,领众人来到花园,放了火竹流星,于空中绽放,如同马蹄莲花。荷千水拔刀冷视道:“一会,如果不来人,我就先宰了你,也让那阁中物变作坟中骨!”霍帘熙道:“你不信我,还不信司空越阳绘制的这军徽吗?”众人纷纷拔剑,细心寻视。俄而,钟离带人马匆匆而来,见是他们,当下凝眉怒目道:“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别想再活着离开!”
她命人放箭,突然家仆拔刀以对,顷刻熙熙攘攘,整个霍府被人包围了起来。
霍帘熙道:“我是西月人,祖上乃是逃出西月的百姓,灵芽怕其泄露秘密,一路追赶,于古道时误入了皇陵,被灵芽俘获,重建立了这海香族。本来外面族群融合一统,里面的两拨人也相安无事,地位平等,偏生加逸德上任后为非作歹,暗中炼制不老丹,要统治皇陵。我闻说地上马蹄莲军后,就借此秘密组建军队,要搬到那个老狐狸。”
婷儿听此,松了口气,于是解开浮石阵法,又一并将炼化为兽的人全部施法还原,并将不老丹的秘密公布于众。
钟离雪哂笑道:“就这点人马也想跟护城军作对,你们太异想天开了!”霍帘熙道:“我怕得不是城内士兵,而是城外军,这垆城境内有一半人暗中归顺于我。不信的话你把他们叫来试试,看你能指挥多少人?”钟离雪拔剑喝令道:“给我杀!”子沐亦挺剑怒目道:“我饶谁也不饶你!”两方互不畏惧,尽皆厮杀开来。你争我斗,横尸遍野。子沐只顾克制钟离雪,寸步不离,两人相距超不过三尺,压制愈紧。婷儿亦是招招下死手,那未羊根本顾不了别的。这时,亥猪举耙大叫道:“还猴子命来!”荷千水怒火燃眉,那份猎杀天劫心又重拾了起来。但见:
哪有试春妆,丁香冷月芒。
飘飞不须怠,谢落只秋裳。
宝剑寒沙在,梧桐叶上沧。
游龙火凤舞,满地是银霜。
相持间,马蹄莲军越聚越多,西府灵芽寡不敌众,一路撤退,封门闭户,防御加府,欲让加金阁调城外之兵救应,怎奈汉都兵攻城甚急,抽不得身来。钟离雪无计可施,令亥猪拿着本族的“皇陵誓约”卷轴,先一步逃回陵都。领派午马助阵加金阁,自与未羊,与其抗衡。移时,见飞剑嗖嗖射入,仆人相继被杀。她知是弓飞剑雨,忙即冰冻宅院,忽地红冰对蓝火,两相拼起来了内力。猎龙团破门而入,婷儿挥刀一斩,顿时黑火弥漫,寒鸦充斥了整个加府。
钟离雪收止灵气,催促道:“你先走,我来殿后!”午马于是抖翅飞翔,疾疾而逃,霍帘熙带兵紧跟其后。
须臾,不见踪影,便按落云头,却见前面是加金阁大军。那加金阁见他叛变,气得张牙舞爪,持枪叫骂道:“枉我爹对你不薄,把妹妹嫁给你,你居然这等狼子野心,看我不把你宰了!”说着,骑马飞奔而来。霍帘熙持双刀,愤然而上。两人拼死相搏,斗得二三十合,加金阁突然弯腰铁枪戳地,一个转圈飞腿把他踢下马去,继而斗转身姿,兀自握枪向他跳去,借势直直插他胸脯。突然一个铁刺球飞来,正中他的脑门,当下鲜血四溅,跌倒在地。定睛一看,却是元哲领大军汹涌而来。
他速即跳起,腾云而跑。移时,落于山林,见幽谧无人,便歇于树下。想及天劫已遁,自己孤身无缘,只得去陵都。待欲起身,只见一道寒光袭来,忙翻转身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削伤了左肩。
那人从林中轻轻走出,脚下湿漉,草木柔软,毫无声音。加金阁大怒道:“狗娘养的,给我看枪!”话即,枪扎一线,熟料绿玲珑身法极快,已到他跟前,宝剑登时刺入了他的身体。加金阁忍痛后跳,抖擞精神,猛然跃起,铁枪下砸。玲珑腕抖斜挑,撩开枪头,剑尖兀自一戳,快如流星,登时将其手刺透。金阁不忍疼痛,弃了铁枪,急忙与他拉开距离,不敢硬冲。玲珑冷笑道:“就你这点伎俩还是自杀的好,免得遭受我的残忍!”
金阁哼声道:“我早晚会宰了你,把你妹妹抢来做老婆!”话后,腾云逃窜,突然又来一人,身姿巧妙,蓦然一剑,将他削斩在地。金阁踉跄起身,见是子沐,便蹿入了山林。两人速去追赶,无料一戟抡来,由于事出突然,不幸被打出数丈。
玲珑尽力止步,冷声道:“你对付午马,我去宰了他!”说着往林中深入,见无人影,便聚精会神,融于当地四周之境,那叶上露珠,地下之水,速然变作白鸽飞舞翩跹,弥漫了整个林子。加金阁心惊胆战,只觉草木皆兵,仓皇逃匿。片刻,见一只白鸽迎面疾疾冲来,忙扎住步子,怎料白鸽瞬间变化为人,手中宝剑凌乱飞舞,登时鲜血四溅。他跌倒在地,捂着脸来回翻滚。绿玲珑冷声道:“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连说都不可以,今天我就让你痛苦而死!”
加金阁吓得叩首求饶,玲珑眉目一瞪,金阁只觉两眼鼓动,突然唰唰得飞出白鸽,连续不尽。他嘶声裂肺的呐喊,紧闭双目,双手遮捂,那白鸽却依旧不停,扒开眼皮,拱开手指,扑哧扑哧飞向天空。移时,加金阁命丧黄泉,痛苦之声息止,两眼依旧飞出白鸽,直至尸体消失,然而这时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玲珑折回,中途不见有子沐身形,以为午马遁逃,便回霍府。尤梦见他归来,问道:“我二哥呢?”玲珑道:“他没回来?”尤梦叹道:“算了,不管他,有百灵鸟联系,应该不会有意外。只是垆城内百姓虽然都知道了加逸德的丑事,但不希望被贪狼星族管着,我看族长还是让霍帘熙担任吧!古婀娜受伤,难以相助,不过再分裂下去迟早会完蛋,其中融合之事就先由北玉瑶代她行事。不能过急也不能过慢。”
霍帘熙道:“这个大可放心,只是天劫为何要带走皇陵誓约呢?”
婷儿道:“我让玉瑶去拿贪狼星族的誓约,看后或许有些眉目,这回应该回来了!”话音刚落,玉瑶悒怏而入,低头不语。婷儿猜的八分,冷笑道:“怎么了?”
玉瑶嗫嚅道:“丢了……”
婷儿勃然大怒,指责道:“就你这脑袋,还做元帅,北阡陌看了这么久也没丢过,你一主事什么都没了!”玉瑶呢喃道:“谁知道这玩意很重要,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婷儿两眼一瞪,吓得她灰溜溜躲在人群背后,怎奈都怕婷儿发火,亦仓皇散开了。玉瑶抱头下蹲,委屈道:“我错了。”尤梦叹息道:“北阡陌怎么说的?”婷儿道:“他说皇陵誓约里都是各组签约的人名和血印,再就是由族长认可后,被认可之人再次签约可操纵浮石阵法,操纵者最多不能超过两人。而且这浮石阵法,是后来添加上去的。”
尤梦道:“这才是各族的生命所在。不管怎么样,跟她对着干,她抢我们也抢。”
这时端木红溪巡城已归,腰间系带红葫芦,非贮酒乃红茶,喝的几口压压惊,说道:“没希望了,外面族人和湖居者都握手言和,皇陵其余部落也纷纷退让,说谁能杀掉‘三王五卫’就推举他为皇陵族长。各族的誓约卷轴好像都不翼而飞,只有陵都还在招收族人,想入族的湖居者大都跑那里去了。对我们有利的就是,其他各族想追随古婀娜,并希望我们找出祛除誓约诅咒的办法,再者不要破坏皇陵。”
尤梦惊讶道:“古婀娜的名望倒挺高的!”红溪道:“关键不此,是他们以为古婀娜是古一的徒弟,而各族的浮石阵法与六阳龙吸水颇为相似,故此觉得她能帮住族人躲避被浮石吸化的危险。”
婷儿身入浮石阵后,已研究的相当透彻,遂说道:“古一与西府灵芽联合过,她也想守护法界。但这浮石阵法并非是只把人化掉而已,它每吸收一个人,力量就会加强。凡是在它附近使用灵气,也会助涨它的锋芒。如果这些浮石全部破土而出,飞向天空,结果会是怎样?”
尤梦笑道:“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她没事造这么多星星作甚,当星女王?”婷儿白眼道:“湖居者联盟都说是古一杀的秦越,但以秦越的武功而言,死的也太简单了。如果古一是间隙,想用这些浮石摧毁法界呢?”尤梦道:“你说她杀秦越,杀花信子,杀我们就是为了博得李女的信任?再说我会这么不值得托付,连我也要瞒?”
红溪笑道:“又不一定是真的,猜测而已,你干嘛闹别扭。一天内不可能所有的誓约卷轴都不见了,先前他们一定都瞒着。见到我们的实力后,就产生了信任,所以才纷纷扬名立场。这说明,你还是有一定威望的,只不过不讨李女喜欢罢了。托你的福,神月倒是安稳了,有人看见他进了一个山洞,之后洞门封堵,四处神木结界,像是在闭关修炼。”婷儿道:“既然这样,就让古婀娜出来住持大局,我们去陵都。”
尤梦断然道:“你们先去,我在等等,既然他们站在我这边,为什么不献出法界残页?这分明就是不信任,让我们做炮灰!”
婷儿笑道:“那你就再等等看,这样也稳妥一点,不过残页到底有多少张,谁也不清楚,我们只需要知道如何把‘永生石’戴在诺雅身上,仅此而已。再者,我觉得你现在的任务不是帮我,而是帮他们——相信我们,会成功的。”话后,与众人收拾包裹,往陵都赶去。好在各个酒家会盛情招待,不必露宿街头。尤梦带领尉迟夫妇,古婀娜、北氏兄弟、元哲、许猛、霍帘熙、郝大通,逐步介入各族,管族中事,集合众人之力,深究皇陵誓约中的诅咒。猎龙团自以婷儿为首,仿佛摸索着祭祀的古老仪式,小心的走在送葬的路径上。
约三日,婷儿等人离陵都还有一山之隔,便于山上一家的道观休息。名古阙山,与地上一样,有道观威严耸立,器宇轩昂。门前四座石雕,谓四兽护卫神,入门便踩八卦石路,门以太极。壁画众小神,堂设中神,厅列大神,殿尊三清。然中央有一宝塔,区别于世间不同,乃最高神府邸。因多民族文化交流,而各信奉神明有所不同,故常无等次之分,道教因而广多非议。有道是:“人间多神话,亲近往不同。神话龙中物,一人多笼统。”女娲,有补天造人之说,又有上古女娲氏,等等不一。此道言女娲:天地始母,万物之族,创世女神。凌驾于三清之上,居于此道观中央宝塔。道,首说自然。因人为世主,故后多言于人,致使忘之根本,逐渐没落。然女娲名烙人心,无一不晓,更为人望天之寄托。婷儿烧香求福,安若其子,含羞道:
绿水晴风春护女,纤手杏花人若雨。桃花仙子望思量,茉莉静听幽若许。
冷破雪花吹柳府,明月暗香花落处。红尘都是有情花,莫让落花生嫉妒。
(词牌《木兰花》)
她返回居房,是在道观的西边的院子里,其他人亦在此休息。因教主有事外出,故由女弟子引入,还并未拜会。这个地方严禁动武,只准切磋,是整个皇陵的精神寄托之地,来此烧香的人数不胜数。她们所住的院落倒十分幽静,无人打扰,就围着石桌聊天,打算明日启程。
这时,一个蓝服束发的女徒弟走来笑道:“教主设宴,请各位侠士赴会!”婷儿拱手施礼,领众人跟随而去。入门,见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乃是北侧的一间“有朋堂”。教主为女,约三十许,亦穿蓝服,不全束发,披一肩墨发,神色清朗,言谈自若。她自幼在此长大,腰间系着月龙人族徽,叫夏永嫣。
教主令坐,举杯笑道:“这杯酒算是我替皇陵人求福的。”众人傻笑以应,完全没个风范,婷儿很少入江湖,只知简单礼节,多跟姐妹们闹贯了;玲珑是剑湖掌门,一直高高在上,很少客气;荷千水就是个杀手;唐李、玉瑶一直野蛮,大大咧咧;端木红溪鲜知人世;小栾,更不必多说。教主一敬酒,只管点头哈腰。
酒过三巡,婷儿道:“那三王五卫究竟是何人物!”
教主道:“他们自视甚高,只求参悟皇陵所有文字,得个长生不老,天下第一。身世岁数已无人知晓,自秦越起,统治陵都一直到现在。先时,是李女的傀儡,本来只有‘天地二魔王’夫妇,后魔心大发,不在为李女卖命,要自立为王,重建月龙族,吞占法界,让天下尽是他们的囊中物。不料李女在人间利用求知者,收集了神月的尸骨,让巳蛇将他复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沉默至今。三年前,无端多了一个老者自称‘人王’,带领五个手下加入,便成了今天的三王五卫。”
绿玲珑道:“连东方红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都是谁?”
教主道:“若论武艺,那个时代秦越独占鳌头,次之大神古一,再者炼师东方红。天地二魔王夫妇究竟是何许人,一直是个谜团,他们自称是华蝎子探索皇陵时所带的八位将军,不过华蝎子说他那十万人马无一生还,已经否认了他们的身份。年纪应该比秦越稍长,但入皇陵却是早了三十余年。即天王·季亢、地王·杜绝、人王·何式、金卫·公孙槊、木卫·万俟鸢、水卫·轩辕极、火卫·赫连域、土卫·归海田。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怪物,‘全身石组’:五脏六腑、七筋八脉都是由一种同属性的混元石所造,空有一身皮肉,已经彻底被混沌之气腐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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