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穆俨一提醒,沈辰牟才恍然大悟,他低声喃喃那两个名字,顾之随,顾之昔,他怎么没想到,他沉着声音问穆俨,“阿俨,你怎么看?”
“要我说,这个顾之昔和那个顾之随肯定非亲即故,你说他针对你,那他岂不是……”穆俨联想到多年之前的纠葛和相互牵扯的人,立马噤了声等着沈辰牟的下文。
沈辰牟的神情开始变得阴郁,穆俨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当年顾之随意外丧生在先,他胜之不武在后,难免有人将两者联系,如果顾之昔真为顾之随复仇而来,一切都说得过去,那他纠缠着陆轻浅意欲何为,还有拾光,小家伙和他似乎也关系不错,那日回去后,他问小家伙顾之昔待他如何,小家伙没有丝毫犹豫告诉他“拾光喜欢顾叔”。他不在的这五年,顾之昔与他们培养出怎样的感情他都不得而知。
“阿俨,我想静静。”再开口时,沈辰牟的声音变得喑哑。
“好。”穆俨贴心地挂断电话,给沈辰牟足够的时间。
摁断电话,沈辰牟将发烫的手机丟掷在一边,拄手撑住额头,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顾之随,确切来说算是他的校友,然而他们的第一次交集却是在校外,A市对外医疗展销资格的竞标上。彼时残破的沈氏刚刚交付到沈辰牟手上,根基不稳,他亟需那次对外医疗展销资格来巩固自己乃至沈氏的地位。而那时顾之随所在的恒逸集团就如同今日的沈氏,它在医疗行业拔得头筹,成功竞标展销资格几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事实也确实如此。
时至今日,沈辰牟仍不得不承认顾之随是个强劲的对手,手段杀伐果决之狠厉连他也自愧不如。业不如人,沈辰牟甘拜下风。
他与顾之随的第二次交集则是A市最大私立医院的表代权竞争,医院院长与沈辰牟父亲是旧识,他感念沈辰牟接管沈氏不易,有心将表代权交给他,然院长毕竟不是董事长,董事会更偏好恒逸集团,毕竟于私立医院而言,首先是赚钱,其次才是救人。
若不是后来顾之随的车祸变故,那次的竞争原本又会是以沈氏的完败告终。然而对于最后的结局,沈辰牟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在那场车祸中丧生的还有他的未婚妻宋轻柔,尽管不愿意回想,无可否认的是车祸现场他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清楚地记得宋轻柔躺在血泊之中渐渐没了呼吸,清楚地记得陆轻浅满身血迹被从肇事车辆里抬出,没错,陆轻浅就是那起事故的主要肇事者。胸口的钝痛来得措手不及,痛得沈辰牟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他深埋心底有关宋轻柔的记忆一一浮现。那是他这辈子最疼最宠最爱的女人,她还怀着他的孩子,都是因为陆轻浅,可他对陆轻浅早已恨不起来,反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无限滋长,沈辰牟闭上苦痛的双眼,他想如果不是陆轻浅该多好。
陆轻浅的来电铃声便是这个时候响起的,换做平时他会雀跃去接起,此时此刻,他心下烦躁一片,既没去接起,又舍不得挂断,任一曲终了又一曲响起。如此循环多次,铃声终于不复响起,而他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失落。
电话那头的陆轻浅拨了一遍又一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电话,终于失了耐心。拾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底清明望着她,“妈妈,爸爸呢?”
“他在忙。”她不忍见拾光失落,将电话转至语音信箱放到拾光耳边,“拾光,有什么想说的,妈妈帮你录音。”
手机再次震动,提示有语音信息进入,沈辰牟点开手机,发件人为陆轻浅,他犹豫了两秒才点了接收,拾光湿湿糯糯的声音自听筒里播放出来,“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拾光好想你呀!”
沈辰牟动作一滞,胸口的钝痛才刚舒缓,鼻腔就开始冒酸,他差点忽略拾光,他的儿子。这个世上唯一与他骨血相连的除了母亲只有拾光,他绝不容许拾光受到任何伤害。
假若顾之昔也是抱着他当初的报复心理接近陆轻浅和拾光,想到这个可能,沈辰牟就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虚以坐待,他给陆轻浅回去电话,对方已然关机。
沈辰牟抿了抿唇角,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陆轻浅发过去,他知道她明天定能看到:告诉拾光我也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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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沈辰牟发去语音后,小家伙的心情不再如沈辰牟初不见时那样起伏波动,这些日子与沈辰牟的相处,小家伙似乎习惯了沈辰牟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不见的状态,对于陆轻浅让他早些睡觉的建议也能欣然接受。
“妈妈你今天再陪拾光一起睡好不好?”拾光卖着萌提出小小的要求。
陆轻浅抚着他的毛发,反问道,“妈妈什么时候不陪拾光睡了?”上一次的重感冒几乎成为她加班不加班的风水岭,自那以后,她似乎从来没被编制入加班行列,对于领班的安排,她自然乐得接受,没有人会嫌弃与家人待一块的时间少,更何况是年幼的孩子。
拾光撇撇小嘴,不满控诉道,“可是拾光醒来,妈妈都不在。”
“那是因为妈妈要早起给拾光做早餐呀!”陆轻浅耐心同他解释,“来,拾光,告诉妈妈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拾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他喜欢王奶奶做的大肉包子,也喜欢妈妈烤的小熊饼干,如果是大包子他就不能带到幼儿园和小伙伴一起吃了,“妈妈,我要吃小熊饼干!”小熊饼干是一次亲子活动中她给拾光烤过,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陆轻浅弯弯嘴角,笑着答应他。
结果第二天,小家伙不仅吃到了香喷喷的大肉包还有妈妈亲手烤的小熊饼干,幸福感爆棚,尤其是当同班的小伙伴们夸奖妈妈做的饼干好吃时,小家伙的自豪感更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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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浅啊,让我哭会。”这些日子,罗佳佳隔三差五跑来她这儿哭诉,陆轻浅犹豫着要不干脆把她的心内科改成心理科得了。
“怎么,股票又跌了?”能让罗佳佳哭天抢地的也就只有股票了,她猜。
“股票倒是没事,沈氏公关出来澄清说卖假药是不实新闻,是有人恶意陷害,相信过不了几天,股票就会涨回去,毕竟沈氏的K线走势那么好,再来几个涨停板也不为过。”罗佳佳论起股来,头头是道,陆轻浅却什么也听不懂,她只听到沈氏公关出来澄清。
那天早上收到沈辰牟的短信后,他就再也没有消息,知道他大概忙着去应对沈氏的假药丑闻,她也没让拾光去过多打扰他,拾光每每吵着要给爸爸打电话,她便以他忙为借口搪塞,以至于拾光看到陆轻浅发现他在看手机,总会说“我知道爸爸在忙,我就看看”,委委屈屈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可爱之余更多的大概是心疼。
“既然不是股票,那是什么?”陆轻浅忽然想起罗佳佳过来哭诉的原因,好奇问出口。
“哦,差点忘了,是季白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罗佳佳卖起了关子。
陆轻浅猜测到她应该是看到了季昕阳与温暖一道,老实说,她挺不理解罗佳佳为何对季昕阳情有独钟,又不愿看着损友闺蜜迷失,这才没告诉她,她佯装不知情,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季白菜和他女朋友!这小子真有女朋友!”她以为女朋友只是陆轻浅让她私心的借口,她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一枚小鲜肉,竟然还是被人咬着的,不行,她需要大哭发泄发泄。
陆轻浅:“……”果然!“佳佳,那个,我觉得隔壁科室的许医生挺好的,呵呵。”隔壁科室的许医生暗恋罗佳佳的事全院皆知,只有罗佳佳一直装傻充愣着。
陆轻浅试图扯开别的话题,没想到却招致罗佳佳的厌恶,“就那胖子许,陆轻浅你能不膈应我嘛!以姐姐我的相貌找啥样的没有,要我接受和胖子,这不是存心找压?”
虽然人许医生不若季昕阳白净高瘦,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胖子行列,顶多算个强壮结实,到了毒舌的罗佳佳这,就变成了胖子,陆轻浅默默在心里为许医生点了根蜡烛。
她蜡烛刚点完,一抬头,许医生黑着脸站在她办公室门口,而前一秒还大声咧咧的罗佳佳立马噤声变成娇羞小媳妇样,她背对着许医生,用眼神示意陆轻浅赶紧让许医生走,陆轻浅支起了手,作壁上观,她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雅致看现场,更何况这个现场是她的损友闺蜜,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实诚的女人究竟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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