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又一次的一系列检查,徐以媛被医生确诊是胃癌晚期。
折喜听完,眼前一黑。
她想,为什么不是普通的胃病,或者是中晚期呢?至少这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这哪有补救的机会,事实摆在眼前,连撒谎都骗不了自己。
唐老爷子虽不在,但唐叔跟着来了,一一安排了所有的事。
至少这个时候,折喜觉得有唐家这个身份真好。
徐以媛在手术室,折喜守在外面。
夜晚的医院,静谧而萧条,走廊空荡荡的,偶尔走过一两个值班的护士。
唐冉之几乎是一路飞奔跑过来的,看见折喜坐在椅子上,他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朝她走过来。
她低着头,头发遮了脸看不清表情,双手紧紧合十,像是在默默祈祷徐以媛平安归来。
唐冉之抬头看了看手术室外的指示牌:手术中。
他的心募地一疼。
十四年前,唐家突然来了三个人,而他的世界也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三个人。
一个让他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另一个给了他亲人间的情谊。
还有一个,告诉他如何去对喜欢的人好——
唐冉之走到折喜面前,她才抬头看他,可眼眸里一丝感情也没有,冷冷冰冰的。
她只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垂下头,平日里精心护理的头发乱糟糟贴在头上,长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的眼眶很红,鼻尖也很红,纤细的肩膀轻轻发抖。
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那么柔软,那么孤独。
唐冉之半蹲下去,目光看着她的脸,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安慰,“阿喜,没事的,大嫂没事的。”
她的肩膀微微一颤,下一秒,身体往里一歪,躲在了他的手。
唐冉之看着她像小孩子般赌气的动作,心想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接电话而生气了。
他忽而想笑,收回手,摸摸鼻子,“阿喜,我……”
“行了。”折喜突然打住他,眼睛却没看他,可能是哭得太狠了,她的声音很沙哑,“徐姨在手术室,我不想跟你谈这些。”
唐冉之一噎,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好,不谈。”
他定定看了她几眼,起身往值班室走去。
却没看见身后的折喜兀自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唐冉之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他又蹲下去与折喜平视,语气又轻又柔:“喝点热水吧?你的手很冰。”
折喜一怔,握十的尾指动了动,她的手确实很冰,明明快入夏了,她却像落入寒冷的冰冻。
她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是无微不至的关心,语气含不得半分作假虚伪,望着她的目光像虔诚的信徒。
折喜有片刻的烦躁,惶恐不安。下一秒,她毫不留情打掉他手上的水,“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你走开!”
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滚烫的开水,一次性纸杯,哗啦啦落在唐冉之的身上。
唐冉之顿了几秒,却什么动作都没有,没有拍打身上的水,没有在意手上的红印。他把手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着,试图给她温暖。
他低低轻哄道,“是不是太累了,你回去睡一觉,徐姨这里我守着好不好?”
“你走!我不要看见你!”折喜猛地抽出手,双臂抱紧,头埋在胳膊缝里。
“阿喜乖……”
唐冉之还想再说什么,折喜头也不抬嘶吼,“你能不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看见你!”
唐冉之起身,看着折喜像刺猬一样的防备,他轻不可闻叹了叹,满眼心疼。
过了一会,折喜听到唐冉之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地走了。
她死死抱紧双臂,心想,你们都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头。
唐冉之等曲敬拿衣服来医院,换上后,他又赶回手术室。
手术还在进行中,折喜却不见了。
唐冉之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心突然一慌。
唐冉之找了折喜很久,最后他在医院的天台找到了那个小姑娘。
暮色的夜空,清风微凉,折喜独自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她的头顶是繁星闪烁,好似整条银河把她包围着。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绚丽璀璨,美好的不像话。
可她在哭,嚎啕大哭,肩膀轻轻抖动,慢慢地整个身体开始颤抖。
安静的天台只听见她的哽咽,她哭得那么伤心,他在站在她身后一动也不动,突然就哑了嗓子。
他仰头深呼吸一口气,把酸涩压回心底。
折喜永远都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唐冉之的心就疼了多久。
——
手术完第二天,唐老爷子也来了,却没进去,只是坐在病房外面沉默了很久。
唐冉之和折喜站在他身侧,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知坐了多久,老爷子慢慢杵着拐杖站起身,苍老的面容轻不可闻叹口气,“你们俩在医院好好照顾以媛吧。”
“爸,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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