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禅院里
袁崇焕摒弃身旁外声的诸般干扰,凝神静守,耳际果然感应到三人各自语声的震荡。
只听一个喉音很重的声音首先发了一通牢骚:“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来了好些日子,都快憋出个鸟来了!”
袁崇焕不敢直视三人,却猜想说这话的人,应该是那位笑面圆脸、作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因为这三个人当中,似乎只有他的外形以及举止显得有些轻浮不实。
熟悉的语声响起,是王森的声音,带着一种不甘心的气忿道:“只是想不到,这青阳镇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你们猜昨日‘南海禅院’的论道会上,我遇到谁了?”
依然是那个圆脸家伙回话,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我不是叫你别去的,你偏不信,这回活该你吃瘪了吧!真是将咱们‘黑道九大高手’的脸面都丧尽了!”
王森丝毫没有理会圆脸男子的冷嘲热讽,仿佛是有意要说给儒服文士听一般,道:“我料定,杜墨兄肯定有兴趣想知道此人是谁?”
冷冰冰的嘶哑嗓音骤起道:“此人是谁,关杜某何事?王森,有兴致去见识并不是坏事,但切莫忘了你我今趟湘南之行的目的……”
袁崇焕暗自揣摩三人各自的语气,觉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仅止于所谓“黑道九大高手”的相互排名,完全是出于某种共同目的才聚在一起共事的。
王森冷哼一声,有些气恼地说道:“别拿那姓魏的来压我,若不是因为他手里握有我‘阴识宗‘另外半卷《寒魄经文》,我才懒得搭理他……其实你们还不是一样有求于他,否则以’风儒‘杜墨和‘胖屠‘孙金你们二人今时今日在黑道六门的身份,岂肯如此轻易便俯首听命于他?”
对应各自体形,那位应是“胖屠”孙金的圆脸中年男子干咳了二声,有心打断王森尖酸刻薄的指问,支开话题问道:“老杜,你也探查了好些天,究竟怎么样了?”
儒服文士打扮的“风儒”杜墨没有答话,却反倒问王森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个人,姓什么?”
王森似乎早已料定他必有此问,嗤之以鼻道:“算了吧,杜墨兄!你即便知道是他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跟十二年前一样,你敢杀他?或是有能力杀死他吗?”
“风儒”杜墨被这番话激得胸中妒火冲天,竟然一反方才冷静肃然的神态,横眉一展拍案而起,不用“纤语传音”便狠声道:“倘若让我再见到他易昆仑,即便亲自当着‘圣母‘她老人家的面,我杜墨也誓要将他毙于掌下!”
此刻,袁崇焕却完全沉浸在自身的灵异气机感应之中。
当袁崇焕从杜墨口中听到易先生的名字,更敏锐地感应到此人周身气极力量的跃然奔腾时,他已经禁不住想探知一下,这位“风儒”杜墨的气道修为与易先生之间究竟孰强孰弱。
此念一出,袁崇焕体脉内循环不息的灵异气机立时萌生回应,明辨三势劲气的强弱,感应出杜墨异于另外二人的强绝气劲,于是顺藤摸瓜一般凝神专注其上。
袁崇焕感应到三人当中,王森的真气禀性至阴至纯,“胖屠”孙金的真气则偏向于阳刚之流,而这其中却尤以“风儒”杜墨的本元真气最为强悍。
尽管杜墨真元的禀性极向趋于阴寒,虽不及王森真元那般纯阴至寒,但似乎经过本体一种迥异常理的经脉运转规律之后,所产生的气极力量绝对在另二者之上。
正当袁崇焕回味气机灵异,颇感愉悦惬意之时,却根本不知自身的气机感应已由开始无声无息的共振融入,转化成心有所动的凝气浸探——犯了“心意合神,无为无相”的大忌,浑然不知大祸临头。
“谁?”
“风儒”杜墨一声大喝,眼中精芒劲射,周身真元气机顿时逆流倒置,独门气道秘法应运而生,企图将浸体的真气牢牢锁制住,以便及时掌握窥探人的身份及其藏身位置所在。
杜墨显然失望了。
他不停环顾四周,已掩饰不住内心中某种想法的震惊,双眼中闪烁出异常慌张的不安神色。浸体而入的气劲从容遁逝,丝毫不受他体脉内“乾坤七弦逆”之法的强行锁制。须知此法,乃魔门六道之“还源道”用以气脉专修的绝传之密,尤以封气锁脉之验效如神而傲视诸门同道。
匆匆一晃即逝的气劲交接之间,那股浸体气劲的禀性极向,正是令“风儒”杜墨此刻心惊难安的原因所在。只因他知道——如此糅阴阳二极于一体、不受任何极向真元浸扰、专破各派内元护体气极的超卓真气,普天下仅只一人拥有!
而此人一身武道宗师级的非凡修为,与民间万众景仰的不世身份,即便是黑道二大宗师“邪帝”与“圣母”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更不用说他们三位仅是排名“黑道九大高手”的小人物。况且今趟湘南之行的目的,最为忌讳的便是遇见此人!
“谁?”
“风儒”杜墨一声大喝,眼中精芒劲射,周身真元气机顿时逆流倒置,独门气道秘法应运而生,企图将浸体的真气牢牢锁制住,以便及时掌握窥探人的身份及其藏身位置所在。
杜墨显然失望了。
他不停环顾面摊四周,已掩饰不住内心中某种想法的震惊,双眼中闪烁出异常慌张的不安神色。
匆匆一晃即逝的气劲交接之间,那股浸体气劲的禀性极向,正是令“风儒”杜墨此刻心惊难安的原因所在。只因他知道——如此阴阳二极于一体、不受任何真元浸扰、专破各派内元护体气极的超卓真气,普天下仅只一人拥有!
而此人一身武道宗师级的非凡修为,与民间万众景仰的不世身份,即便是邪门二大宗师“邪帝”与“圣母”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更不用说他们三位仅是排名“黑道九大高手”的小人物。况且今趟湘南之行的目的,最为忌讳的便是遇见此人!
“胖屠”孙金惊见杜墨举止失常,遂以本元气机四下探查了一番,辨明并无异状后,好奇问道:“老杜,你怎么了?”
王森亦是不明就里地望向杜墨。
杜墨沉声问道:“孙金,你确定姓魏的没有提到,那白莲妖人徐鸿儒会来此地吗?”
此言一出,孙金、王森与袁崇焕不由自主心头一惊。自是惊恐不已。
袁崇焕听到杜墨提及“姓魏的”,心下明朗,终于清楚地肯定,这三位邪门高手正是魏贼的爪牙。从母亲那里了解了“白莲尊主”徐鸿儒知道他的厉害
于是他心中更是感到慌张,毕竟他们母子现在距离这些凶神恶煞不远,任何疏忽都将导致难以估算的恶果。
孙金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站起身左顾右盼,不时掏出绢巾擦拭额间虚汗,道:“……魏公不曾提到此事,老杜,别是你弄错了吧!徐尊主万金之躯,是何等尊贵!怎会驾临如此偏隅之地……”
王森心思慎密,暗忖:“这杜墨居心叵测,竟企图以言语激出暗藏的高手,若真是那‘白莲尊主’徐鸿儒,迫于无奈,必然合三人之功拼力一战,虽难有胜算,却足保逃遁无碍。但三人当中功力偏弱者,难免会被其‘三元气劲’所伤,即使日后复原,经脉也难保不留下痼疾……如此一来,既可以令到现时变被动为主动,事逢万一又可用以排除异己,果真是‘一举两得’的妙招!”
王森已然想到其中关键,不由冷哼一声,端坐如常道:“杜墨兄自欺欺人的算盘打得未免太响,比之‘金掌柜’钱商也是不遑多让!却也不想想,他徐鸿儒乃何等人物,即使屈尊至此,难道还会自贬身份,龟缩一旁做那偷摸窥探之事么?”
杜墨见心机被王森识穿,想着道理虽是如此,但方才那丝劲气又不容他有片刻放松,仍然不动声色地警戒注视四周,冷然一笑道:“你以为杜某人危言耸听吗?我料定此人若非徐鸿儒,也必是他的嫡传弟子无疑!”
孙金一听并非徐鸿儒本人,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声附和道:“王森说得有道理,徐尊主又怎么会做这等下三滥的偷窥勾当呢!”
孙金想了想,又道:“不过,照老杜这么说,此人一身功力恐怕非同小可了,我竟丝毫也觉不出此人的存在……”
杜墨重又落座,沉吟道:“若非此人有心窥探我的气机,杜某怕一时半刻也察觉不到。而且此人的内元真气,不但可以悄然无息地化散我的护体气极,而且根本不惧‘七弦逆转’之法的锁制……况且它的本元极向与传说中‘三元气劲’的描述也极其相似!”
王森与孙金闻言均感震惊非常,觉出事情的棘手程度,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四周暗黑的冷清街道,试图找出那暗藏之人的存在。
杜墨又再补充说道:“其实,杜某担心的并非此人。他若是徐鸿儒的弟子,在方才你我如此出言相激之下,定然早已现身。却现在仍不见其人踪迹,杜某猜测只有二种可能。一是自持功力不足以与我等三人相争,故一直隐而不现;二则是另有要事,已然抽身离去!”
袁崇焕躲在孔子神像身旁,听着三人间无中生有的猜测,强忍住笑意,眼神中充斥着一种报复的快意。王森顺着杜墨的思路反复揣测,惊问道:“难道杜墨兄担心徐鸿儒本人已亲至此地,此人不过是他用来监视你我的棋子么?”
杜墨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想到徐鸿儒与那古玉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若有所思地望定孙金问道:“我知道,关于这二块古玉的生意,姓魏的在八年前就找过你。起初你并没有答应他,但是八年后的今天,你却接下了这笔买卖。我想,你不止是为了姓魏的手里那六颗价值连城的‘碧蟾珠’那么简单吧!”
王森心下又是一惊,他自幼出身邪道,岂会不知那些朝贡“碧蟾珠”的身价,两相对比之下,王森不由对那二块古玉价值的由来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杜墨此番话显然说中了孙金的心事,孙金的眼神骤然变得闪烁不定,征询似的望向杜墨。
杜墨的目光中闪过一线杀机,冷冷一笑,摇头示意无须避讳。
在得知眼前三人的目的之后,袁崇焕的心中愤然升腾起一股久蕴于心的仇恨怒火。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报复yu望。
袁崇焕知道,这是因为体脉内拥有那股超卓本元真气的缘故。
此时,只听孙金言词吞吞吐吐,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后来据我多方查证,才得知这二块古玉来源于禁宫大内,据传好象是朱氏皇族代代相传之物,珍贵非凡!”
王森大惑不解道:“姓魏的既然如此看重此物,何须我等插手此事呢?”
杜墨目光灼灼盯住孙金,说道:“你之所知,难道仅此而已吗?”
“慢慢说嘛!老杜什么时候也变成急性子了……”孙金干笑二声,继续说道:“魏公未进皇宫时,曾就此事来找过我,因为报酬之高,令我大生好奇之心。于是表面上我并未答应他,却在暗地里一直调查。可惜,其时宫廷内外势力纷争事端四起,此事的真相被‘梃击案’的风波掩过。当时我查无所获也就只好作罢了!”
袁崇焕知道,孙金说的是前年前他和母亲避难逃出京城的事。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段惨痛的记忆。当时若非母亲所属那个组织及时出手援助,他与母亲根本无法逃出生天。
“胖屠”孙金稍作得意地卖了个小关子,满意地观望王森和杜墨面上期待的神情,才又说道:“如今宫中各派势力之争愈演愈烈,争权夺势明争暗斗,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这才让我有机可乘,查探到一些细微的线索,只是我当时没有想到,原来整件事竟牵扯到一个事关天下的大秘密……”
“你们仨个小子挺有些闲情逸兴的……”
正当孙金准备将所知的事尽数道出,王森、杜墨以及袁崇焕都禁不住凝神细听之际,一道纤细柔和、委婉动听的女子说话声破空而起,紧接着,一股无与匹敌的阴柔气劲席卷而至——只见杜墨三人面前桌上的面碗一阵轻颤过后,那三位名列“黑道九大高手”的黑道高手全似木偶般,目瞪口呆坐在原位上,一动也不敢动,额间布满沁出的冷汗。
雨丝,纷纷扬扬地飘散在风中。
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出现了——
杜墨等三人面前的树木竟被夜风缓缓吹散,化作木屑碎末,纷扬如雨般飘然洒落……
风在狂戏,狂戏着雪的冰冷。
深遽的眸子在看着眼前这一际的荒野,荒野大地在风雪中显得无限的辽阔而沉寂。是因为天因为地的颜色在十二月风雪中太相近,而令人不容易分辨出来增加了大地的广阔!还是一颗历经沧桑挣扎的心在下定决定后,大地在心中有了不同的感觉!
他不知道,在傲立风雪天地间有如一座永恒的大岳,梭菱深刻的面庞在一双如夜穹沉寂的眸子闪烁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动。
这就是我,一代圣王——日后的圣武皇帝,现在的信王。
“白莲圣火”重现江湖!每十年一次的白莲圣火旗已然插立在北京最富盛名的醉仙楼上。醉仙楼的主人范老头,江湖人人知晓是“神口鬼爪”万夫子。天下间,有谁敢掇其虎须?就算当今最富盛名的李循环、昙花和尚见了万夫子,也不的不恭谦有礼。“白莲圣火”这组合为什么要找万夫子?
“为了立威!”范老头微叹道:“他们的目标是李循环!”
“他们找李循环做什么?”
范老头苦笑道:“白莲圣火焰出的时候,‘黑榜’也即将公布!十名白莲圣火焰的祭火目标,这些日子便可知晓!”
范老头看了铁先生一眼,微叹道:“老夫号称‘神口’能断知天下事,就是数十年来对这神秘组合颇为疑惑!只知他们每隔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只找天下武林中知名之士来祭火。李兄弟的名气在今日武林中如日中天;灭龙莲帮、破冷枫堡、西域大漠一战,正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铁先生皱眉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老头摇头叹道:“老夫也不清楚。只是传闻,他们似乎是当年元世祖至元十八年攻扶桑国时,遇飓风漂流到东海之外蓬莱仙岛(琉赇群岛)之后人。”
铁先生皱眉道:“果真有蓬莱仙岛之事?”
范老头淡淡一笑,道:“远在秦、汉之时,即有称呼为岛夷、东夷、海夷,亦有名之为东鲲、夷州。尚且,汉代书籍中亦有记之‘大冤国’之名……”
铁先生脸泛向往之色,悠然道:“来日有幸,能往蓬莱仙岛一游,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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