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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营寨防守的主力是步兵,而我们骑兵也没有闲着。所有的骑兵都精通骑射,站在土墙后冒着乌桓人的箭雨、以弓矢劲弩来还击是最轻松的活了,当前方步兵吃紧时,骑兵也要出击作战,反突击敌阵以减轻营寨的压力。

发布此刻,我就站在土墙之后,屏息凝气地撑圆弓身。昔日规叔教导我的“六艺”,射御两术是我最用心学习的,我曾试着开过规叔那张四石的“雷将军弓”,胀红了脸也只开了六成满,还差点被弓弦巨大的挫力将手臂给废掉,但现在军中标准的两石强弓,我却可以轻松自如地连开三十个满弓而面不改色,也就是凭这手的强弓技艺,我才能超越众多老卒,超迁升任都伯。

发布“啪——”拇指一松,弓弦剧震,百步外的一名乌桓步卒痛楚地捂着右肩。没有时间为刚才那微微偏差的一箭叹息,我只来得及侧了侧身,让过迎面射来的两支箭矢,又将右手中指、无名指之间的羽箭搭于弦上,无名指、小指间尚还夹着一枝箭。“只手挟三矢,飞虹贯金阳”,三箭连发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发布但我这一箭终究没发出去,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将我心神一震,差点被流矢擦伤。我急忙缩在土墙之后,回头望去,前寨中间的土垒上旌旗密布,那是骑都费叙费老大在指挥作战,而此刻土垒上右边绿色牙旗正不断晃动着。

发布“应旗!应旗!”我大声喊起来,是中军在给我们丁字屯下令。

发布仅十息的功夫,我就将部属全部带下土墙,集合起来。这几日骑兵反突击,主力都是我们曲,五百骑兵已折损过半。就拿我的手下来说,恶战至今,当初五十人的满员骑队现在不足三十人,五个什长也阵亡了两个,还有一个重伤躺在中营,其他众人连我在内都各自带伤,但仍有一战之力。

发布我先简单默数了下人数,连我在内二十九人,未时上墙的时候还有三十个。

发布“谢张,王攸呢?”我问的是什长谢张,一个黑膛刀疤脸的大汉,也是个从军十多年的老兵,少的那一个是他队里的。

发布谢张黝黑的面庞看不出任何表情,生冷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死了。”

发布没有人意外,也没有人伤心。战前新补充进来的七个新兵都阵亡了,现在还在的都是刀头舔血、箭山打滚出来的老兵油子,对身边的死亡早就木然了。

发布我也不多话,点点头表示知道,就摆手示意大伙各自忙活去。

发布中军招呼我们,肯定就是要出击了,能在恶战最前线存活至今的将士没有一个是愚笨之辈,我简单示意之后就各自忙着整理战具、检查马匹,战场之上、兵刃交接之时,器械孰利、甲胄孰坚、坐骑孰驯,往往能决定双方的生死存亡。

发布我也不例外,身上的扎甲还算整齐,就是左肩甲叶的纳线有点松动,甲片的缝隙变大,容易露箭,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功夫去做这细活了;腰间的环首刀是昨夜新磨的,拔出来瞅瞅寒气碜人,青蒙蒙的刀面上更是映出个满腮短须的消瘦汉子,头盔的眉庇都快压到鼻梁了,这才醒悟过来将颌下的头盔绊绳给扎紧了;脚下堆着的弓袋和箭囊都是刚刚用过的,只要补充十来支箭矢就能挂到马鞍上了。

发布自己一身装束好了,下面就等辎重兵把我们的马牵过来了。为了防止流矢伤马,我们的坐骑都是统一安置在中军土垒之后,等辎重兵牵过来时都备好了鞍具,马肚兜带也扎紧了。似乎感觉到出战前的兴奋,一匹匹憋了几日没有驰骋的烈马们正撒着欢儿地原地蹦达嘶叫着,我那匹黑血更是响鼻直打。

发布“就你最劲!”我轻轻拍了拍黑血那硕大的脑袋,惹得它直将头往我怀里拱,也不怕被坚硬的甲叶给杠了鼻子。

发布身边的辎重什率也笑了起来,他是个老军务,徐州丹阳人,从二十来岁从军至今也近三十年了,据说昔日是个典型的“丹阳疯子兵”,后来中箭瘸了腿才退下干杂务的,见识过护乌桓营的风光,也见过后来的衰落,平日里常给一些新兵蛋子吹嘘昔日的故事,夹杂传授下的一些经验也帮不少人保住小命。当年我也是听他告诫,将信将疑地在刀把上缠了几道麻布,结果在第一次马战中,那两马对冲、兵刃相交的巨大冲力震得我险些将刀脱手,也多亏有麻布加大了握力才稳住下来。那一战,和我一同参战的十五个新兵三死七伤,死的三个中有两个是兵刃脱手后被杀的。

发布活下来的人都很承他情,从此,我们都称呼他为“何伯”,全营上下大部分人也都如此称呼他,就连呼风唤雨如骑都费叙,见到何伯边也要低头三分——据说费老大年青时曾坠马断腿,全是靠何伯的偏方才恢复如初的。

发布“何伯。”我低头向他问好,老人笑得更开心了,仓瘪的大嘴咧露出两枚黄牙,粗糙得好似砺刀石的面庞也皱纹更多,他用力地拍拍黑血的马背,满口丹阳口音地关照我:

发布“伢子,你的矟!”

发布黑血的得胜钩上,静静斜挂着一条一丈五尺的黝黑马矟,黑漆的木杆入手坚中带韧,三尺长的锯尺矛刃寒光闪烁,稍一舞动就欢出重重矟影。

发布关西矛,关东刀。大汉军队最精锐的骑兵一出幽冀,一出并凉,除弓箭外其制式装备却不尽相同:幽冀骑兵长年对抗草原游牧骑兵,茫茫草原上轻骑追逐,远用箭射,近则刀砍,所用兵刃多为环首刀;而并凉之地羌人叛乱无常,先零诸羌逐水草而居,精于骑射,而烧当诸羌却定居于山野,多步行作战,故汉军骑兵多用长矛大戟,冲阵于羌兵步阵之中,十荡十决。所谓九尺为枪,丈二为矛,这长枪重矛正是并凉骑兵的制式装备,而我眼前这一丈五尺的大家伙,就是比长矛更胜一筹的步战客星——马矟。

发布幽冀一带的骑兵,刀法精湛、远超我上的普通骑卒都数不胜数,可能骑在马背上施展开这一丈五尺的大家伙的人,恐怕为数不多,我所知道的人之间,连骑将在内也仅寥寥十多人。

发布这矟法,我也是随规叔于陇西时,从郭多大哥那里学来的。为了学这矟法,我苦练了四年,离开陇西时已能和郭大哥走上四五十个回合了。比起环首刀,我对自己的矟法更有自信,尤其是眼前要冲杀大队步卒之时。

发布但在护乌桓营初始几年,只是个小小骑卒的我只能用环首刀与乌桓人拼杀,直到去年升任都伯,我才拜托何伯弄到了这根马矟,虽比不上镔铁打造的上好利器,却也足够杀人夺命了。

发布此刻,长矟在手,我心头一阵气血翻腾,直想好好厮杀一番。

发布但大战在即,如此心血浮躁出战只能是送死的份。我向何伯谢过后,就退在一边闭目凝神,平心静气。何伯也不见怪,自是笑呵呵地踱步去关照他人。等我自觉心境平复之后,睁眼一看,方才发现段玄正满脸羡慕之色地看着我手中两人高的马矟。

发布“兄长,哪天你也教我一下用这长玩意,风光死了!”

发布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段玄的头盔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只用块红布条胡乱地将发髻扎住,气色倒还好。上午的那一箭带去他左腿上的二两肉,当时血流如注,直痛得他龇牙咧嘴,刚才见他从土墙上下来时脚一瘸一拐的。

发布我望向他,淡淡问道;“还能骑马吗?”

发布“没事!撑过疼痛也没什么大碍。”段玄随手抹了把脸,咧着嘴笑了起来。他拭去了额头的汗珠,却将手上的血泽和脸上的黑灰混杂起来,红红黑黑的,乌杂一团,让少年的笑容也带着几份狰狞。

发布“恩,把绳扣系好。”提醒段玄整理好铠甲,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战场上刀兵无言,每个人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求生,我也无力多帮他什么。而这时,屯长夏裕拄着长铁戟,带着几名亲兵从中军土台方向蹒跚过来,他也是骑队中少有的用长兵器的人。另一边,张宿和他的骑队也全副装束地策马而来。

发布我冲张宿点了点头,一向豪爽的他此刻也仅木然地颌首,神色憔悴。我也不见怪,看看张宿身后的骑队,寥寥二十七骑,比我队还惨,也难怪重情重义的张宿心情萧索。

发布但不管我们心情如何,战斗还在继续。夏老大嘶哑着嗓子喊喝道:“全部上马!举刀!”

发布此刻在寨外这一片区域的乌桓步兵足有三百多,后面一里外还有数百的乌桓骑兵正小心翼翼地慢速通过陷马洞区域,一旦任由两股敌人汇合,那实力足以突破我们这一片防区。

发布原本防卫这百尺长壁垒的两个步屯,足足两百人,现在除了壁垒上的五十多名射手,还能喘气的就剩下那杀出去的四十多矛盾手了;而我们这丁字屯的一百骑兵,也就剩下六十几号人马,无一不带伤挂彩。

发布只要还活着,就要继续拼命。我们全部默默上马,身体低伏在马背上,张宿马刀在手,带头冲出去,他麾下的骑兵们也鱼贯驰出。

发布我紧紧手中的马矟,也不罗嗦,只是矟指北面,低喝一声:“走!”双腿一催,胯下的黑血长嘶一声,直冲出壁垒。身后蹄声隆隆,紧随我冲向敌阵。

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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