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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狱中的稳定学习(1 / 1)



法修和杜米埃的学术讨论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不仅如此,杜米埃老人还给小法修讲述大陆史,教导他算法,口沫横飞地描绘魔法和化学的种种奇妙景象,甚至向他布道。这一老一少在狱中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所以就理所当然地沉浸在这种热烈的讨论中了。

法修一开始还有些抗拒,毕竟他刚刚经历了父亲的死,心中充满了哀伤,所以不能忍受杜米埃的热烈。然而,知识的魅力是无穷的,何况他正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的人。往往是他对老人家发完火,一看到老人那不好意思的怯弱的笑容,气就消了。那个笑容好像是在对他说:“可怜可怜吧,可怜可怜一个在牢里寂寞了七年的老人吧。”

至于杜米埃,正如上面所说,他曾经如此寂寞,所以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听众真是如获至宝,几乎就要不分日夜地罗嗦了。他对法修充满了一种父子的感情,虽然他年纪足以作法修的祖父。

这两个可怜人就是这样聊以自慰地度过狱中生活。一个教,一个学。值得庆幸的是,杜米埃老人是个真正博学的学者,他甚至精通大陆几系语言,所以不愁没有什么东西可教法修的。而这也令法修为之惊奇不已。

他觉得眼前这老人的知识宛如一个宝库,总是能从中源源不绝地掏出东西来。

老人用各地不同语言和他说话,还特意滑稽地念出一些和拉法语(帝国语)有谐音的句子,逗得他格格笑起来。他还用帝国好几省方言反复读出同一个意思给法修听,包括法修极为亲切的斯堪里达斯方言。

有一次法修偶尔谈到他在南方的一些见闻,他见到的从南海可里博拉港运来的稀奇的背上长一排角的好像犀牛一样的动物,杜米埃立即说:“那是克棘伯剑犸,生长在南澳北部沙漠的一种凶猛生物。”

他甚至和法修详细谈起亚特帝国、普斯法帝国、意加达共和国的建筑风格各自发源和彼此的借鉴与不同处,包括其中已经失传的歌德风格、米陶偌风格。法修从中知道了歌德风格的华丽庄重以及米陶偌风格的古朴刻简,那一排排的尖顶、长方大屋、棕黑底色。

老人一开始是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地和法修聊天,然而很快他发现法修的接受能力极强,而且记忆力惊人,不由得起了一种传授衣钵的想法。他将这个想法告诉法修,法修说:

“好呀,不过你传给我有什么用呢?我也一样只能将这些智慧之火点燃在牢里权当光明,直到老死或者病死。”

不过他后来改变了主意:

“反正没别的事可做,而且说不定还有出去的机会,就学一学吧。您说得对,人不能放弃希望。不过,我得有选择地学习。您脑中的知识实在太过渊博,我不可能全部接受得了。”

于是一老一少就沉浸于各自的角色,开始了教学与学习中。法修先前希望杜米埃教自己数学、魔法、化学、天文地理,也就是偏重理科,遭到了对方的严厉批评。老人狠狠地说:“功利主义!你明明比较喜欢听故事的,怎么一有了希望就全部精神都放到所谓的‘实用与否’上去了呢?你出不出得去还是个问题呢!而且,让我这个老头子告诉你,你现在认为不实用的,说不定将来会让你后悔将之舍弃!”

法修惭愧地低下头来,认同了老人的说法。他发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忘记了对方是个历史学家。

“而且,关于魔法和地理,我并不能告诉你太多东西。虽然在你眼中看来我见闻很博,但我并没有系统地钻研过这些。尤其是魔法,普通人很难介入进去。我对它只有一些粗略的了解罢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法修抬起头来,碰到杜米埃前所未有的严肃脸色。

“无论是什么伟大的力量或者可怕的艰险,都不是智慧的敌手。而智慧,”杜米埃点了一下自己的头脑:“就来自于知识,全方位的、广博的知识。当然天分同样很重要,但你要明白,纯粹不经知识支撑的天分有另外一个名字:小聪明。在饱经世故的成熟者面前,那些稚嫩的所谓天分就宛如婴儿一样无力。”

“所以,不必沉迷于魔法。虽然这在我一个外行人口中说起来说服力不大,但我认识的一些魔法师都有这个体会。魔法的力量并不如传说中那么令人向往。而魔法修行,也绝对是最艰难最痛苦的修行之一。实际上,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想做魔法师了,因为那意味着禁欲和与世隔绝。魔法学徒们想当的往往是技师。这个职业赚钱,轻松,且只需熬上四五年的苦。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问题吗?”

“魔法师会逐渐减少?”法修说道。

“不错,是大幅度减少,”杜米埃点点头:“而且不止如此。”

在杜米埃的说明下,法修渐渐明白了魔法学界目前正浮出水面的一种危机。魔法师有大幅度减少的趋势,魔法学院的学徒们大多走上世俗的技师道路。

而因此,理论研究被忽视,学界开始更为重视实际应用而且是民间应用——一开始这种主义确实大幅度增长了社会生产力,可以说开始了魔法发展的新局面。然而,两个世纪以来,随着大量的人力都投入到魔道具的开发、魔法设置的研制上,魔法理论本身却发展得越来越慢了,甚至出现停滞不前的局面。

新的咒语越来越少出现,语法、音法研究由于其本身的艰涩困难而让重实利的学者们望而却步。“魔法的来源何在,魔力的本质何在”这一魔法界最根深蒂固、最重大的问题被忽视,甚至出现了“来源无视,用法至上”这样的腔调。

与此相对的,是实用主义的高度流行。新的魔道具不断开发出来,魔法装置越来越灵活,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具备实用性。

这无疑十分令人担忧,因为魔法的运用技术是建立于魔法本身上的;魔法本身停滞不前的话,总有一天它的运用潜力会被开采而光,而导致整个魔法界停止进步。这一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因为如今人类正在越来越依赖魔法。

小法修听得入神,他对魔法界是否存在危机并不担心,但魔法的新奇却大大地吸引了他。

“真想学会魔法啊。”他叹了一口气,悠然出神。杜米埃摊了摊手,一脸无奈:“这我可没法教你。好了,把心拿回来吧我的小朋友,你还有那耶语课要上呢。”

在这段时间里,狱中其余房间的那些老友们对三十六号牢房的热闹景象是惊奇万分。他们总能听到老人大声地和法修说些什么,有时是重重念几个词汇或者句子;有时是拉长音调朗诵一些诗篇;大多时候声音比较低,只能隐约听到一些不大确定的响声;而有时候,这一老一少会忘我地争辩起来,其声音之大甚至连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见。

“一对疯子。”卢布撒喃喃地说道。他摇了摇头,实在不理解一个星期前还像死人一样呆滞的那孩子为何会突然这么精神。而那个老人,他原本以为都块进坟墓了的,入狱以来一直好像老年痴呆一样不知道念些什么,竟然又爆发出活力来了。实际上,法修之所以很快振奋起来应该归功于杜米埃老人。一开始他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原本还积极地听讲,过会儿脸色又阴沉下来了。没有上课时,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偶尔会抽泣一声,或者拿脸别向墙壁。这时,杜米埃总会显得十分蛮横地跳起来:

“来来,别在一边呆着,讲课了讲课了。”

这种情况让法修很气恼。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却被杜米埃不可理喻地打断。有时他默默地忍耐,任凭自己被这啰嗦老头拉着听讲。但也有一些时候,他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爸吗?”法修跳起来,指着杜米埃的鼻子大喊道。他气势汹汹,完全忘记了对方几个月来对自己的关怀爱护,甚至使用一些难听粗暴的词汇。奇怪的是杜米埃并不反驳,任凭法修大骂大吵,他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来,上课了。”

等法修气消,他就只能乖乖地随着杜米埃老人上课了。这时,他想起了对方的好处,心中才愧疚起来。他偷偷拿眼瞅向老人,老人泰然自若,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很久以后,法修才体会到老人的良苦用心。这个将法修视为自己的孩子的孤苦老人为了消除孩子的悲伤,选择了让自己当出气筒的方式。这种方式的确非常有效,法修渐渐地振奋起来了。所以杜米埃先生除了是位触类旁通的出色历史学者外,还是位优秀的教育者。但这种转变在卢布撒等人看来却是很纳罕的。

“喂,基巴斯,你知道我旁边这对家伙在干什么吗?”

“不大清楚,”基巴斯凝神听了一阵后摇摇头:“真奇怪,好像在上课一样。”

卢布撒和别的一些人们不是没有试过询问这对老少,然而每次他一招呼对方,牢里面就传来一声愤怒的老人口吻:“别打扰我们,该死的,噢,你害我又把背到一半的东西给忘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

而另外一方面,那位风liu小少爷吕伊纳正在愁眉苦脸地看着书——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消遣方式了。他不知道,在他楼下三层的地牢里三十六号房间,一老一少两位犯人,倘若知道他在监狱里居然还可以拥有如此高雅的消遣方式,会是多么羡慕不已啊。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多么大的一种罪恶。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此时老人开始教法修理科,包括数学、天文和化学。然而在教学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烦,那就是缺乏画图工具还有仪器。老人用了一个便宜之计,将每天送来的黑面包撕下一角当作笔,将那种黑黑的、漂浮着烂菜叶子的汤作为墨水,就这么在地上画图给法修看。

“您会饿着的。”法修担忧地说。狱中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更别说如此浪费了。

“我的胃口本来就小,”老人毫不在意地说:“注意看,要是水干了图就看不清啦。”法修默默地低下头去。不过以后每次送饭来时,法修都坚持要老人喝半碗自己那一份汤,被老人数次拒绝了:“你可是发育中,我还不至于和小孩子争食。”后来还是法修想到了一种方法,他故意将饭碗打破,偷偷藏起一块尖锐的碎片,然后用它刨墙角的泥灰,再用水一调和就算墨水了。

至于各种化学实验,老人只好凭记忆画出图来给法修看。“化学和炼金术是一体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让法修学得格外起劲。

至于数学,老人格外重视:“数学可是理科之基,而且也是魔法之门——你别一副张大嘴的样子,要知道魔法研究和计算、分析这两种操作离不开,而这两种手段都讲究数学方法。倘若你去学元素魔法系,面对着那一张几百种元素的元素表要计算它们的质地和可能的组成方式,你就知道数学在魔法世界多么有用了。”

他还给法修讲述统筹法和推导法——这可是极为尖端的科目。尤其是统筹法,距离单独被提出来还不到二十年时间。如果说老人的化学知识只是稍稍钻研了一下的话,那么老人的天文和数学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神秘主义历史学和天文占卜分不开关系,而天文和数学又是紧密相连的。

就这么,离法修或者吕伊纳入狱已经过了四个月。法修已经完全习惯了狱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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