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五日。魔龙教主夸下海口,十日之内必破石阵,可屡屡闯阵,虽然轰轰烈烈,却也惨惨戚戚,死伤严重。商议一天,毫无头绪,阵内阵外,俱是风平浪静。
第六日,魔龙教组成一支敢死队,直闯入石阵厮杀,却如泥牛入水、小溪归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日,魔龙教主再次率军大举闯阵,魔龙教众人虽然能征善战,可进了变幻莫测的八阵图石阵中,面对神出鬼没的袭击,内应又被拔掉,最终还是饮恨而退。而魔龙教的八千虎狼之师,所余已不足一半了,实力大打折扣。
第八日,魔龙教大概已没能力发起进攻了,阵营之中偃旗息鼓,隐隐有撤退的举动。当然这一举动,放哨的早已经详细禀报了崔秀娥。扬波大殿之中,议论纷纷,意见主要分成两种,一种认为石阵已把魔龙教的实力消磨殆尽,而破岛的人数数倍于他们,此刻正可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将他们一举歼灭;另一种却认为烂船也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魔龙教现在人少,然而所剩俱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小觑,此刻最宜坚守石阵,使魔龙教无隙可寻,便自然退去。
崔秀娥采取折中的态度,不急不徐,她在等他的派去的细作——雷豹的回应,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她是不会拿破岛子民来冒险的。她隐隐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破岛与魔龙教之间的最后决斗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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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微暗,烛影摇红。
魔龙教主道:“雷堂主,现在本教人马折损过半,你有什么良策?”雷豹脸有愧色,悻悻地道:“教主神机妙算,想必已有妙策,属下黔驴技穷,已是胸无一策,还望教主明示。”魔龙教主道:“雷堂主,让我提醒你一下。这八阵图变幻莫测,短时间内是难以攻破的。然而,要破崔秀娥他们却不一定要在阵内。”
雷豹不解,问道:“教主的意思是?”
魔龙教主道:“阵外。”
雷豹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无比佩服地道:“教主果然是天机神算,纵是诸葛亮复生,比起教主也是萤火之比皓月,属下这就去办。”雷豹离开帐篷,从竹笼里面取出一只信鸽,把已写好的字条,缚在鸽腿上。然后把信鸽往上一抛,信鸽扑腾翅膀,立刻飞上空中。雷豹望着远去的信鸽,喃喃地道:“岛主,你别怪我,如果你试过‘千龙食日’的滋味的话,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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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鸽在扬波大殿的屋檐飞角上停下,四处乱走。崔秀娥一个飞身,就把信鸽抓在手里。她连忙接下信鸽上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魔教妖人,锐气尽耗,元气大伤,无心恋战。定于明日将全面撤退,可尾随追截,将之一一绞杀。”
崔秀娥看信之后,闭目凝思,沉默不语。崔大姑接过来一看,大喜:“果然是强弩之末,我这就下去准备一切,杀他一个屁滚尿流!”“不可!”崔秀娥蓦地一声大喝。崔大姑一愕,道:“为什么?”崔秀娥道:“你能保证这封信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崔大姑道:“你怀疑这封信有诈?这的确是雷豹的笔迹啊!”崔秀娥冷笑道:“我们可以把魔龙教的卧底找出来,那教主就不能把雷豹挖出来吗?”陈长老道:“岛主所言极是。”崔大姑瞪了陈长老一眼,道:“这么说雷兄弟叛岛了?”“我不能确定,也许他真的叛岛,也许是魔龙教主故意给他的假消息,他信以为真。”崔大姑还是不甘,道:“假如雷兄弟的消息是真的呢?我们停滞不前,雷兄弟冒死得回来的消失岂不白白浪费?那好,安全起见,就让我带一支人马去追击好了!”说罢,蠢蠢欲动,走向殿外。
“站住!”崔秀娥蓦地一声大喝,“没我命令,擅自行动者,杀无赦!”声音中充满威严,别看崔大姑是她长辈,闻言也不得不收敛言行,立在一旁。崔秀娥吩咐手下,必须将魔龙教的一举一动仔细汇报。
第九日。魔龙教果然开始向后退,是一步步地、井然有序地撤退的,显然是提防别人偷袭才这样撤退的,不消半日,已经退到江滩附近了。崔大姑自是大急,道:“岛主,不把这群妖人歼灭,破岛今后怎么能有安宁?今日纵虎归山,他日卷土重来,必是准备更足,祸害更甚!”她这次的话显然也得到更多的支持,因为大家都看出魔龙教去意明显,附和的人很多,战意很浓。
然而,崔秀娥还是十分犹疑,迟迟不能下令。“下令吧,岛主,杀他个头破血流、落花流水!”“报仇雪恨,就在此战!”“快下令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忽然,又是一只信鸽飞了入来,崔秀娥取信一看,不尽全身一震,脸色大变,信纸一下子掉到地上。崔大姑捡来一看,喜上眉梢,高声叫道:“各位,破岛有救了,姜云的救兵来了!”殿上众人听到“姜云”这个名字的时候,均是一惊,听闻救兵已到,更是各种声音响成一片,倘若如此,破岛就可以无忧了!崔大姑把心中内容大声念道:
“海面来有战船三十余只,高手五千,乃姜云从各门各派搬来之救兵;魔教妖人为免腹背受敌,决定尽快乘船绕道逃窜,此乃千载不遇之歼敌良机,切勿失之大也!”
崔大姑狂叫:“秀娥,秀娥,他回来了,他带人回来救破岛了!还等什么?这会儿杀将出去,正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成功!”崔秀娥似乎不敢相信,喃喃地道:“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吗?这怎么可能?他还会回来?”崔大姑安慰她道:“会的,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样深,他现在知错了,他回来向你认错了!”殿上众人更是齐声催战,群情汹涌,巴不得马上就冲出去厮杀。就是一向主张静观其变的陈长老,此刻也高声宣战。
崔秀娥听到“姜云援兵”之时,便已方寸大乱,无昔时的沉稳冷静,这时人人战意激昂,蓄势待发,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是好。崔大姑进一步催促:“他是你的比翼鸟,他是你的连理枝,他怎会看见你死也不理呢?”
“报——,魔教妖人准备上船逃跑!”探子飞快前来禀报。众人更是紧迫地催她下令。那探子刚出去,又是一名探子前来禀报:“报——,海面上浩浩荡荡来了战船三十余只,船上旗帜鲜明,纷纷写着‘少林’‘武当’‘华山’等各派的名号,魔龙教正准备避其锋芒逃跑。看样子,这些战船是来援助破岛的。”
果然是救兵!人人大喜过望,跃跃欲试,只有崔秀娥心乱如麻,“真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我们真的是比翼鸟?连理枝?”脑海中千折百回,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姜云的影子,就是拿不定主意。崔大姑见她这般情况,一咬牙,便欲替她发令,叫道:“大家听着,马上召集本部人马,全面出击!”
“是!”众人齐声发出胜利的欢呼,快步奔出扬波大殿。崔秀娥一怔之下,知箭发不可收回,只好急忙赶去指挥战斗。
×××
“杀啊——”
“杀啊——”喊杀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破岛子弟如潮水般越过石阵一路掩杀过来,这次倾巢而出,誓要将魔龙教全部消灭。魔龙教不想破岛竟然突然杀出,措手不及之下,死伤无数,连日来夺得的半壁破岛之地,尽皆丧失。破岛一举收复失地,气势如虹,一直追杀到海滩边。海面上的战船若隐若现,渐渐清晰,仿佛一下子冲入众人的眼帘。
“杀啊——”那三十余艏战船蓦地冲上岸滩,众人忽然看见魔龙教主倏地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他是什么时候上去的?他是怎么上去的?没人知道,因为他是无处不在的。接着人影跳纵,船上的人纷纷跳下来,刀光剑影连成一片,冲杀而来。被追赶的教徒突然回戈反击,与追兵缠斗在一起。来者哪里是什么中原各大门派的援兵?分明就是魔龙教的增援。船上虚插旗帜只为掩人耳目,骗取破岛的信任,引众人出来厮杀才是真切。五千生力军如狼似虎宛如横空而出,破岛也被这一阵突然的冲杀弄得力有不继、有点溃乱。崔大姑等人恍然大悟,心中懊悔,只好拼命厮杀。但出了石阵就再也不能进行神出鬼没般的袭击,优势荡然无存。魔龙教主这一计“引蛇出洞”就是要和破岛子弟在石阵之外决一死战。魔龙教主就站在船头观战,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双方旗鼓相当,但见血溅白刃、尸横黄沙,人人杀得血红了眼,战斗持续得异常激烈。这一战从上午一直到下午,毫无间歇,难分胜负。忽然,魔龙教的墨色渐渐明显,破岛的杂色渐渐消去、逝去,看样子魔龙教有可能最终惨胜。
“撤退!”崔秀娥一声大叫,心有不甘地瞧了那还站在船头之上的魔龙教主一眼。魔龙教一路追杀,狠狠地杀了一程,直到破岛众人都逃进了石阵。这一仗,破岛中了魔龙教的诱敌之计,孤军深入,却是自敌人上岛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魔龙教主下令众人齐声哈哈大笑,响声通天彻底般震响。
这一笑,破岛大败。
众人逃回扬波大殿,互相看看对方狼狈的模样,都羞愧得低下头。崔大姑最是难过,霍然跪下,道:“秀娥,你杀了我吧,是我强行替你下令,才有这番打败。根据岛规,你杀了我吧。”崔秀娥冷冷地看着她,心中一片难过,然后更多的却是失落?为什么不是姜云援兵赶来?比翼鸟?连理枝?都是骗人的吗?
崔大姑见她不语,蓦地抽出腰刀,就要横刀自刎。忽然一只手苍白的手握住她,道:“如今正是为难之秋,破岛需要你,你岂可轻生?”却是素来与他不和的陈长老在危急关头阻止她自杀,崔大姑好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陈长老道:“岛主,崔长老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老夫替她求情。”众人见他带头,也纷纷替崔大姑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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