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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聚散匆匆莫牵挂(1 / 2)

老孩被独孤劫余扔在地上,身在半空之中,,便觉全身一麻,几处要穴已被封住。独孤劫余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两名汉子,那是幻剑门的丁豪丁杰兄弟。

庵堂中的十几名教徒,见两名魔龙使者,一个逃跑,一个被制,此刻处境是前后受敌,群雄无首,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独孤劫余道:“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

“不行!”蓦地一把稚音大喊,却是崔扬,“魔龙教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李长老等人闻言,已跃跃欲动,准备诛杀。那些教徒知道逃走无望,互相对视一下,忽然齐声大叫:“魔龙教主,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蓦地“啪啪”地一阵乱响,众教徒一个个倒在地上,口角流血,已然气绝。

崔扬道:“魔龙教的人想必把毒药藏在牙缝之间,遇到为难之时,便咬破牙肉,服毒自杀。可恶!不能亲手报仇雪恨。”独孤劫余仔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另一旁的姜潜,一个神采飞扬,一个精华内敛,区别甚大,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姜云,这是你的小儿子吗?他的心也太狠了!”

地上的老孩忽然叫道:“何止!刚才这小子为求自保,还把自己的亲兄弟出卖。用自家兄弟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独活,简直就是懦夫、禽兽所为!”接着他滔滔不绝,言简意赅,竟然将刚才姜崔二人为童叟迫害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个大概。独孤劫余来得甚晚,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但老孩一说便心下明然,不禁一突,果真如此,情何以堪?不由得又仔细看看崔扬和四周的人,从他们的神情,独孤劫余可以知道老孩所言不假。他一生侠义,对于奸佞邪恶之事深恶痛绝,更何况是这种残害兄弟的恶行?脸上的不满之色渐露。

老孩见独孤劫余神色有异,脑海中闪过狡猾的念头,道:“相比之下,他的兄弟倒是有情有义,宁愿替他死换取他的一条小命,值得钦佩!”独孤劫余对姜潜点点头,眼里充满嘉许,忽然对崔扬道:“这个老小子说你坏话,你待怎么处理他?”

崔扬嗔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斩草不除根,祸害无穷。夫差姑息养奸,国破城亡于三千越甲;项羽妇人之仁,万里河山拱手让于汉家。如果我所看不差,你就是‘冷艳锯’的主人独孤劫余。别人都称赞你是条好汉,却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他据理力争,古人云三岁看老,众人看他小小年龄,仿佛可以推想他今后的情形。在李长老等人眼里看到的是王者和领袖,在姜云眼里看到的是痛苦和折磨,而在独孤劫余眼里却是祸患和野心。

独孤劫余从背后取出破刀,扬了一扬,破刀发出暗乌的光芒,道:“姜云,你想要破刀吗?”崔扬笑道:“独孤大侠,你不是要把刀交给我娘吗?现在你给我吧,都是一样的。”独孤劫余问道:“你要这刀干什么?”崔扬道:“我会学成‘破刀诀’,把魔龙教在江湖中除名。”独孤劫余眼睛一瞪,问道:“然后呢?”崔扬道:“然后?纵横江湖,扬名立万,震动天下!”独孤劫余叹道:“有志不在年高啊!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忽然把手搭在崔扬的头上,轻轻地抚mo。

姜云惊道:“独孤劫余,你要干什么?”崔扬忽觉全身不能动弹,一股暖流从独孤劫余的手心一直传入身体,感觉如服琼浆玉液,顺畅淋漓之极。李长老怒喝一声,飞身扑上,一掌拍向独孤劫余。忽然一柄长剑从独孤劫余身后刺出,把李长老的攻势迫退,刺剑者正是丁豪。李长老向丁豪叫道:“你走开!独孤劫余,你废了我家二少爷,我跟你拼了!”丁豪冷笑道:“独孤兄弟大惩小诫,对他将来是有好处的。”

崔扬一震,“什么?我给他废了?我成了废人了吗?”想到今后便是废人一个,如遭晴天霹雳,张嘴欲哭,忽又咬牙切齿,狠狠地瞪着独孤劫余,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废掉我的武功。”独孤劫余道:“小小年纪,用心狠毒。我不把你收复,日后必将遗祸江湖。”姜云叫道:“不,独孤兄弟,你不清楚!扬儿是个好孩子,他心地善良,你错怪他了!”独孤劫余道:“也许是吧,但你这个儿子连兄弟也能出卖,我为江湖着想,不可不防。”

姜云一脸沮丧,道:“你把他怎样了?”

独孤劫余道:“你放心,我并没有废掉他。我只是在他练功聚气的地方设置了一个神秘的中断,他以后照样可以正常练功。只是他日后长大,若是倒行逆施,无恶不作,我随时都可以发动这个中断,让他成为废人;若是他能够循规蹈矩,行侠仗义,我就会为他拔掉这个中断。姜云,我为他种下这个中断,正可时刻提醒和鞭策他,要好好做人,不至于行差踏错,难道这不符合你的心意吗?”

姜云默然。独孤劫余这么做,就如给雏虎上套、幼狮加锁,逼得他不能随意伤人,然而虎狮的雄威还能不能长出来呢?

崔扬骂道:“你这是要控制我,要我今生听你的话,当你的奴才,你想得美!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独孤劫余道:“我对你无所索求,只要你今后一心向于正道,我便永远不会发动你身上的中断,而且除了我也没人知道你的中断在哪。你如果可以活得坦荡荡,又怎会常戚戚?怎会介意我为你设的中断。”说罢,放开崔扬。崔扬知道自己无法对付独孤劫余,忽然向姜云“呸”了一口,道:“这个人和你齐名,你就让他这样来欺负我?你真是个懦夫!”

儿子骂父亲,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姜云、姜潜心中俱是一震。

姜潜急道:“弟弟,你不可以这样骂爹爹!”崔扬激动地骂道:“我要骂,我偏要骂。懦夫,懦夫!”一声声、一句句,如一把把飞刀戳过姜云的心窝。

独孤劫余脸色一变,他幼经巨变,父母双亡,想尽孝道,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在,因此特恨忤逆之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回见崔扬怒骂父亲,不肖之极,伸手在他“涌泉穴”上一点,他立时无声,失去知觉。

李长老见崔扬被制,也不理丁豪,急忙赶来。独孤劫余的点穴手法颇为独到,他一时竟然解不开,道:“你没伤害他吧?”独孤劫余叹道:“他还小,璞玉尚待雕琢,我不会轻易打碎的。”转向姜云,道,“姜云,你要怪我也没办法。我知道,破岛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才使得你一家四分五裂。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我愿意为你效劳。”

姜云暗叹,独孤劫余与自己毕竟不同,他是一个真正的侠者,他游侠人间,匡扶正义,不管去到哪里,在什么时候,都会有许多朋友。而自己不一样,自己从小为仇恨包围,一直生活在破岛,朋友很少,此刻离岛而去更是被人唾骂。若是比喻,自己便是一匹孤独寂寞的狼,公孙楚就是一只高高在上的鹰,而独孤劫余就是一头受人尊崇的猛狮!

而现在,独孤劫余当他是朋友,这也恐怕是他现在唯一的朋友了。他道:“请你帮我打开这网丝吧。”只见寒光一闪,独孤劫余朝姜云就是一刀。在破岛上,只有破刀可以割开磁力网,但他的冷艳锯也可以!

姜云扔掉身上的网丝,终于解脱了,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会来到水月庵的?”独孤劫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见你那两只扑天隼一直在这附近盘旋,似乎知道有熟人在此,所以便进来看看。”“扑天隼?”姜云一愕,忽然跑到后院,对空一声清啸,接着天空中便传来两声嘹亮的隼叫,两道阴影如同两片灰云骤然降落,院落里立刻飞砂走石,果然是他的扑天隼!

扑天隼见到主人,很是温顺,在姜云身上轻轻摩擦,极其亲热。姜云解开扑天隼腿上的竹筒,里面有一字条,写着:“诸葛神阵,威力无穷,困敌于阵外。魔教妖人,折冲驰突,不可得逞,余孽已不多矣。请速请支援,前后格杀,定可将之尽数歼灭。望余以破岛存亡为念,勿失此千载难逢之机也!”

姜云喃喃地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独孤劫余接过他手中字条,一看之下,喜道:“姜云,你还等什么?籍此机会,杀回破岛,不就一家团聚了吗?你如果信得过,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姜云道:“不对,秀娥不可能打败魔龙教主的。”独孤劫余道:“有什么奇怪?魔龙教孤军远战,深入险境,本就无十分胜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犹疑了!”

“不!”姜云一纵跳开,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不要管了!”独孤劫余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心里想什么,都说他怕死在魔龙教主手下才逃出破岛,可他和魔龙教主交过手,知道那教主虽然厉害,可也不至于比他强上千百倍,令他害怕至斯。武功练到他们这种地步的,即使不如别人,亦不应该害怕别人,推己及人,独孤劫余觉得姜云应该也是这样。

他大声道:“姜云,大丈夫岂可拘泥于生死?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姜云摇摇头,不回答。独孤劫余叹道:“你曾经是我尊敬的对手之一,现在我真的想一刀将你砍死,这样总比你现在这样活着爽利。”他看了看手中破刀,又道,“破刀,无坚不摧、无所不破的宝刀!我答应魔龙教主要把它交给崔秀娥,其实我更希望是你亲手交给你老婆。既然你执意不去,我只好自己去了。”

姜云一愣,道:“你要去破岛?”

独孤劫余点点头,道:“侠义之事,不管是我还是我师父,向来都是义不容辞。”姜云道:“大海茫茫,你如何去得?”独孤劫余一手举起地上老孩,道:“他就是地图。”其实,除了老孩,李长老他们也是地图。只是刚才独孤劫余在少主崔扬身上种下了神秘的中断,李长老虽见他欲义助破岛,心中欢喜,也不便邀请带路。

独孤劫余唤上丁豪丁杰兄弟,欲往水月庵门外走去。走得几步,独孤劫余蓦地回头,道:“姜云,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和不和一起去?”姜云沉默不语。丁豪冷笑道:“名动天下的‘破刀十三郎’原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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