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绑架（1 / 2）

急切的铃声，将夏如菲的好梦打散，芙蓉色的面颊上隐着恨意，兰花似的手儿捏能拳头，几下老拳，将恼怒全部架祸给无辜的枕头后，夏如菲才带着满足的笑意跳下床来。

手机还在充电，兀自响个不听。“好个高达，我被你骗了……”夏如菲的眼中闪过一丝气恼，“怎么可能有手机能在书包里睡一个月，还能正常工作，难道它能自己发电么……我真苯到了姥姥家……可恶的骗子。”

“喂”，夏如菲正没好气的声音，恐怕会吓到谁。

“我……我……我……”一串裹着粗气的单词冲将出来。

“我知道你是高达，不用背唐诗了，‘鹅，鹅，鹅’，又想来讹我么？”

“什……什么……讹你？”高达的好象在一万米跑的终点打来的电话：“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你……你快来，申昊中……申昊中他……可能出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夏如菲一愣，随后觉得高达装的好认真。

“不……知道……我……你……我……在六灶……”语无伦次。

“好吧，我就来。”夏如菲放下电话，理了理纷乱的长发，和更加纷乱的思绪，“算了，就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日头已经偏西，夏如菲无奈摇头，竟然又睡了一个下午，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六灶就在女生宿舍楼的楼下，此刻已经门庭若市，而高达则正在食堂门口，巡逻似地练习着高速折返的步伐。

“喂”，夏如菲冷笑着。

“啊，你……你……来了！”

“是啊，我终于来了，久等啊”，夏如菲玩味着高达的额头，真佩服他竟然在上面浇了那么多水：“真肯花功夫，骗到我很有趣么？”

“他，他……绑架！”

“他被绑架了，还是他绑架了别人……”夏如菲近乎于嘲笑地替他说：“就算他被绑架了……绑匪打来电话了么？要敲诈多少两银子？什么地点银货两讫？是不是威胁说不能报警，否则就撕票？……”真是骗死人不偿命：“为什么来找我，学校里，系里的干部们都哪儿去了？”

“我，我……真是”，高达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找她呢，我慌得晕了头，她甚至还不认识他……为什么刚才只想到了她……”，高达的汗笔直地落再了脚前：“对……对不起”，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虽然只有三个字。

“好吧，我中午的确是接听了他那个古怪的电话，你当真不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你先别忙着说话，先把气喘回来再说，别一会儿他没事了，你却被自己憋死了。”夏如菲觉得自己的心被他喘得越来越软了，“他难道真在演戏么？”，夏如菲问自己：“真是个天才演员。”

高达急切间还想说什么，可是夏如菲拿起饭盒，转身进入了食堂，高达只好跟了进去。

在太阳余辉映照下，食堂衍射着金色的华彩。一排排笔直排列的餐桌上，无不横七竖八地堆砌着乳白色的一次性饭盒，以及其中五颜六色的残羹冷炙……

夏如菲在饭菜窗口前足足绕了三圈，才勉强找到“可口”的饭菜。

而夏如菲在食堂里难得的出现，自然免不了引来广泛而持久的注目礼。在许多妒忌或者羡慕的眼神中，夏如菲盈盈落座，无论是姿态还是体形都美妙的无可挑剔；然而，当这些目光移到夏如菲的同伴——高达身上后……

高达也觉得很奇怪，他发现许多人在看他，然后窃笑，低语，暗中对他指指点点……这些也就罢了，可当他发现食堂中不少男生似有心，似无意地向他投来咀嚼似的目光后，刚刚恢复了些的心肺功能，再次开始超负荷运转。

“说吧”，夏如菲无心理会聚焦在她和高达身上的目光，但扒了两口饭后，却觉得吃不动了，于是对高达道。

“什么？”，高达吓了一跳，惊诧中把一粒米饭吸入了鼻腔，在一串眼泪，喷嚏，和旁人的咳笑声中，高达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开口道：“刚……刚才我接到了电话，一个女的……后来是男的……”

“你是说你接到了两个电话？”夏如菲问。

“不……一个”高达摇摇头。

“开始……是个女的，她……她说要……要我提醒他……她说……说他有危险，叫我提……提醒他小心。”

夏如菲点着头，努力地分辨着“他”和“她”，“然后呢？”

“然后……然后声音变成了个……男的，他说……他说他跑不了了，还……还说趁早准备好钱，没钱就……就去卖棺材……”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没别的了！”

“没有”，高达摇着头，好象拨浪鼓。

夏如菲意兴阑珊地点点头：“别担心，这只能算恐吓吧，用得着大惊小怪的么？”

“宁可信……其……咳咳……”高达呛了口汤，咳嗽起来。

“我明白了”，夏如菲道，“把手机给我，还有就是，你吃饭时最好不要再说话了……”

高达很服从地照做了。

夏如菲接过手机，翻来覆去地检查着，却找不到电池和插口，“古怪”，夏如菲怀疑：“这是手机么，不会是演戏的道具吧，可中午明明……”

对于理工科学生而言，“实验确定功能”是最基本的常识。于是夏如菲拨了一个号码，“至少，拨号音很正常……”

“喂，苏遥啊，你在哪？”

“没什么事，只是试试电话，没打扰到你吧，再见。”

“没错”，夏如菲皱起眉头：“是个电话没错，好奇怪。”

“高达，你是怎么给这个电话充电的？”

“充电？”高达满脸的不解：“什么……充电，你是说手机么，充……电干什么，需要……充电么，我没……用过手机，我不太清楚，天啊……你是说……刚才那个电话是……是提醒充电的……？”

“上帝保佑”夏如菲几乎佩服起他的想象力，不知道他是太聪明还是太苯。

“闭嘴！吃饭！”，夏如菲温柔道。

“不用充电的手机，太阳能的？还是真带着发电机，或者是上弦的？……总之不会是外星人的……”夏如菲点开手机的记录功能，查阅了通话记录，刚才确实有一个电话接入，“夷”，夏如菲惊奇地发现，菜单里只有三个电话号码，而后两个电话来自于同一个手机。

“今天这个手机总共只接到了三个电话”，饭桌上，夏如菲道：“第一个是申昊中打来的，用的应该是他自己的手机，他有没有给过你他的电话号码？”

高达愣了一愣，然后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

“没错，就是他的电话”，夏如菲满意地点点头，对高达笑道：“你的书包不错，好像个聚宝盆？”

望着高达窘迫的面孔，夏如菲忍住笑意，继续道：“真奇怪，为什么申昊中用自己的手机打了第一个电话，却用别人的手机打了第二个，这期间只有五分钟的间隔，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对了……一个女人！”

“女人？”高达费解地看着夏如菲！

“是的”，夏如菲点点头：“第二个电话中除了申昊中的声音外，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

“可是！”，高达有些犹豫：“他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好吧！”夏如菲道：“如果你一定想知道。”

于是，她凭借着记忆，复述了电话的内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完美的记忆力，并没有引来高达的惊叹；相反，高达只对其中某些字词作出了比较大的反应。

“黑社会！”

“追债？”

“谋杀！”

“撕票？”

“手段？”

“准备好钱！～”

“喂，你在想什么？”夏如菲推着呆成木头一般的高达，生怕他会应手而倒。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高达好不容易从痴呆状态转醒，却又如疯似狂般嚷了起来，引来食堂中无数怜悯的目光。

“绑架，一定是绑架！？”高达仓皇道。

迎着夏如菲疑惑的眼神，高达分析道：“他……一定实现发现了危险的存在，所以打……打了第一个电话给我，以防万一……”

“然后，真的发生了……”，高达悲怆道：“所以，他想办法打了第二个电话，在电话里暗示自己已经被‘黑社会’‘绑架’，如果不‘准备好钱’，就会被‘撕票’……我们太麻木了！”

虽然无法从夏如菲低垂的秀发中看到她的面庞，但高达发现她一直低着头，双肩无法抑制地颤动着，似乎正在强忍着悲伤……于是，高达决定原谅她隐瞒电话内容的过错，因为，她是无心的！

“其实，今天……今天早上我就有预感……”，高达自责道。

“可最后那个电话怎么解释……”，夏如菲控制起面部表情，抬头问道。

“是啊，那个电话怎……怎么解释呢？”高达思考着，“没有道理啊……”

片刻，高达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是了”他信心十足道：“他一定用了美男计！”

突然，夏如菲毫无征兆地咳嗽起来。

“你……还好吧！”忙于推理的高达伸手想为夏如菲拍拍后背，但终于面红耳赤地停在半空。

“美男计，你是说……”夏如菲示意自己没事，他可以继续。

“我想……”高达道，“申昊中一直说自己有女人缘，他还说，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一天换一个女朋友……所以，他一定凭借美色成功地征服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女绑匪的芳心，于是女绑匪背着别人放……放了他……”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高达越说越起劲：“他们不幸被其他绑匪发……发现了……那个女绑匪为了保护他，就打电话给他的家人，让他们小心，或……或者是让他们去接应申昊中……”

“但电话没讲完，那个好心的女绑匪就被抓到了，于是电话前变成了真正的恶棍……”，夏如菲这次干脆将头埋在桌子上，双肩剧烈地耸动着。

“为了追赶申昊中，恶棍没时间多说，只是让准备钱……”

“完了？”半晌后，夏如菲问。

“完了！”高达几乎哭了出来：“不，不会的，我们会有办法的……”

“我是问你说完了没有？”夏如菲无奈道。

“哦”，高达这才反映过来：“完了，说完了！”

“你真厉害！”夏如菲发出由衷的感叹。

“可……可我们……该怎么办”，高达突然发现，再详尽而大胆的推理也于事无补，“我们需要报警吗？”

“不”，夏如菲严肃地扳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情况未明，不能太鲁莽，也许他们已经再次抓住了他，报警会激怒他们。”

“是啊，你总能那么冷静”，高达低下头，惭愧着刚才自己的忙乱。

“我们现在该做……做什么呢？”夏如菲歪着头苦思着：“等绑匪的电话么？”

“对了，我们打那个电话？”高达忽然跳了起来。

“什么电话”，夏如菲问。

“就是那个女……女绑匪的电话”

“可是，那个电话不是在真正绑匪的手中么？”夏如菲提醒他。

“啊”，高达神情一黯：“是啊，是啊，多……亏你提……醒！……你在干什么？”高达突然发现夏如菲正在打电话。

“嘘”，夏如菲神秘地将食指竖在双唇前，诡异地笑道：“你猜不到吧！我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太妹帮的老大，道上的人谁敢不买我面子，只要我一个电话，那些绑匪立刻会乖乖放人……你不相信，哈，电话接通了！”说着，在高达惊恐，疑惧，诧异，混乱的眼神中，夏如菲举着电话，走向了食堂僻静一角。

等夏如菲回来时，高达居然还保持着这个表情。

“搞定！”夏如菲笑着坐下：“一个半小时后，南门，你就可以看到绑匪了，不要紧张，有我呢，吃饭啊！”

“那……那……那……”，高达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舌头：“那么，昊中……中……呢？”

“他啊！”夏如菲轻轻一笑：“等会儿，你自己问绑匪吧！”

听了这句话，高达发现他的食欲就向申昊中一样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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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居然如此短暂，秒针如飞般在表盘中旋转。初秋的凉风虽不凛冽，却害得高达冷汗连连……

南门外，阴沉的雾霭中延伸出一条静谧的小道，没有街灯，月光偶尔从浮满灰尘的天空中洒下，给路边的高墙镀上一层肃穆。

“嘎”，突然传来的刹车声，让原本小腿颤抖的高达，一屁股倒在了草坪上：“来……来了！”

“嗤”，夏如菲笑道：“快看，他们从后备箱里搬什么？会不会是尸体！”

高达大这胆子看过去，却眼来是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从车上搬下电脑。

“呼”，高达松了一口气，忽然，奇异的声响从高达的口袋里传来，吓得高达弹簧般跳起。

“到了！”，夏如菲看上去很兴奋：“电话，在你口袋里……怕什么，又不是炸弹！”

高达惴惴地从口袋中掏出电话，并努力防止它从颤抖的双手中落下：“怎么……怎么会是公鸡打鸣声？”高达战栗地问。

“对不起？”夏如菲笑道：“刚才闲着无聊，我就为你换了铃声，你不喜欢么？”

“喜……喜欢……”，高达说着将手机递给了夏如菲。

电话中，高达惊惧地听着夏如菲用很柔美而平静的声音，将他们的确切方位详细地告知“绑匪”。

不一会儿，一串清亮的自行车铃声从夏如菲的背后响起，夏如菲下意识地让了让，却听见高达一声闷叫。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一个年轻女孩正抛下自行车，慌忙不迭地将脸色苍白的高达从地上扶起来，不停地道歉着：“这个自行车是我刚借来的，我不知道闸不灵，都怪我，你还好罢，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上医院么，我……”

“你是莲雨吧！”，夏如菲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道：“我们实在想不到你会从学校后面出来……”

“对不起，我走错校门了”那个女孩解释道，焦虑中又带着兴奋：“你们是……昊中在么？！”。

夏如菲摇摇头，而高达也已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一位少女紧拉着，脸色立刻有了血色，而且很浓……“你，你是绑匪？”

“绑匪……我！”莲雨不明所以，只是问：“昊中呢……我是说申先生，他回来了么？”

夏如菲问：“你和申昊中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你为什么说他有危险呢？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么？”

“我……我……”，女孩好似有很多话，去不知道从何讲起，急切间不由眼眶发红，声音哽咽起来。

夏如菲见状，知道着急不得，于是安慰女孩坐下，然后起身对正在扶起那辆“肇事车辆”的高达悄声道：“你的绑匪小妹妹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了，还不给人家买点饮料！”

“这……可……噢！”高达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自己的推理都是胡说八道，虽然有些悻悻，但心中轻松了不少，走起路来腿肚子也不打颤了，只是路上行人投向他的目光里，似乎或多或少都带着嘲讽，让他感到分外无地自容。

“我叫彭莲雨。是北京广播电影学院的学生，今年刚入学的……”，彭莲雨在接过一杯可乐，并对高达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后，道：“我总是会作错事，我真没用，我……这位高大哥，你还疼么，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