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大哥李衍对荡家的调查工作做的紧锣密鼓,他是现在家族里管情报的,可纵使黑道白道无所不入,调查工作也是困难重重,甚至连已经好几年不理家族事务的三叔也过来帮忙。二哥李野依然经营着家族的生意,日子过得倒是悠哉的很。我们家族是不能见光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二哥对掌握的所有生意基本上采取的就是幕后遥控的方式,偶尔几个他亲自出面的公司也是作为挡箭牌吊儿郎当的经营着。
而作为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我,好像只能在关键的时候客串一下打手的角色,而且这倒霉的打手还不如大哥二哥实力强,也就是跟着乱而已,没办法,我还没练逍遥脉络里的功夫,和他们俩差了八九年的功力,于是我就暂时变成了全家上下最轻闲的废物。
当然,在同学们眼里,我这个废物还是很重要的。也许是想为那些被我欺压了三年的同学们做点补偿,这几个星期以来每天都是很早到校,然后就是到处给学习上有问题的同学讲题,成天忙的不亦乐乎。常风也一改过去对待别人时的大姐风范,在我没时间的时候就给还在等待的同学答疑。
“考,从来没见过常丫头对别人这么好的,还给人讲题,你看你看,宫雨这小子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说兄弟,你家教有方啊!”天意盯着正给宫雨讲题的常风,感慨的对我道。
“滚蛋!”我刚刚给韩月讲完了题。“她问的这题你难道不会做么?干吗要来问我?你他妈有病啊?”
“呵呵,会做是会做,不过讲不了啊。这讲来讲去的,目标就变了,嘿嘿,你能理解吧?”
这点我倒是理解,在家里我给常风讲题的时候也是,讲着讲着两人就从书桌讲到了床上,想来天意也是一样,只不过场所太不合适,所以不能尽兴。
“我说,干脆让你家那口子以后干教育得了,我看很有潜力啊。”天意就是嘴臭,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敢折磨你两句。
他提起教育,倒是勾起了我的心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以后家里还能不能让我继续念高中,如果家族事务需要我,继续念书这事就算是泡汤了。
天意见我没有预想中的反应,自然也和我想到了一起,说道:“怎么样,作学生的感觉好么?”
“你看他们,”我指着那些低头复习的同学道,“只要用心学了,随时都能有所收获,随时都能有新的突破,可惜我是不行了。”我这话说得一点不假。像我这样的人,每一次进步,都要付出十倍于常人的努力,要想有所突破,更是难上加难。
“你明年还会继续念书吧,在学校里看不到你可就没意思了。”
“我决定不了。”
天意点点头,对大家族的各种规矩他了解很多,因为他自己也正是其中一员。他点了头,便转过来一直盯着我看,眉头微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我知道他在想事情,这是他的习惯。但是总被他这么色迷迷的盯着看确实很不自在,就在我打算骂他玻璃的时候,天意开口了。
“哥们,想不想见见我父亲?”
天意说的是父亲这个词,这在同龄人中是很少用到的,当然,我是例外。而现在天意也这样说,更确定了我对他的背景的猜想。
这几周来,天意对我遇袭和对手的事情只字不提,成天和韩月出双入对,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了。现在他提起让我见他父亲,却是典型的家族策略之一。
“呵呵,身不由己,是吧?”我打算先逗逗他,却发现说出来的话里掺了不少无奈的语气。
“彼此彼此。”天意的语气很沉着,眼神更是让人充满猜想。无奈,豁达,坚定,几种心情在他眯缝的小眼睛里得到了完美的交融,要不是我,估计别人还真看不出来。
天意继续道:“我天性如何,你也知道。本来对这些东西是不太喜欢的,但是我和你一样,有我的责任,我必须对我的族人负责,我不能逃避,也不想逃避,让族人幸福是我的愿望。本来以为这愿望会很难实现,还好遇到你,看来我以后的路走的不会很乏味。”
我已经没心情再继续逗他了,心中开始反复盘算和陈家结盟的利弊。天意这小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言谈举止中不难看出他和我一样,也受过相当严格的家教,而且对琴棋书画的样样精通更是连我也望尘莫及,其家族实力可见一斑。能得到这样的强援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现在天意能代表陈家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要告诉我他以后对陈家有着决定权。尤其可贵的是我们是真心相待的朋友,更是我在家族以外的第一个朋友,虽说建立在友情基础上的合作不一定就比以利益作为基础来的坚固,但我和天意显然不在此列,更何况这合作带来的利益简直不可限量。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对荡家的行动已经进入后期准备,估计一个月内就要采取实质行动。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陈家掺和进来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强大的谈判筹码。天意也是在我遇袭后,看明白这一点才提出合作的,虽然他不知道对头是谁,但他的长辈一定会从他的言语中猜到刘小刀的身份。能请到刘小刀的人实力绝对强劲。而对头实力越强,陈家在事后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落了于家的威名。与陈家的结盟当然要办,不过要等到荡家被灭掉以后,而且要在行动中显示出绝对强大的力量,这样筹码才能转到我们这边。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一旦涉及到家族的利益,就算是朋友也要把帐算明白。
“咱哥俩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把话放明白说,你的意思我清楚,不过于家在对付敌人这事中有绝对的优势和能力。”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天意笑了一下,就和平时用话损我时一样的自然,丝毫没有被人揭穿心计的窘态。
“不过你也看到了,结盟这事从长远上讲对双方都有利,而且是大利。所以我完全同意,我跟你在这拖时间不过是想增加筹码而已。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一,我是下一任的继承人,虽然现在我还不能完全作主,但这种好事还是能决定的。二,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对手,顺昌,荡家。”我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告诉天意,陈家现在什么也不要做,就等着看戏。
听我说到顺昌集团,天意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却很快的笑了起来,是那种非常开朗的笑,直笑的我有些摸不着北。
终于,这厮笑够了,说道:“那我也给你点诚意,我告诉你,我们家查到文武了,呵呵,果然,就是顺昌的人绑的。你先别惊讶,我知道你们查不到的我们也很难,能得到文武的消息绝对是个意外,具体的我也不跟你说了,没用,反正就是意外。我不想把这归功于我们的实力,这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他妈的,开始我还不信呢,你一说对头是顺昌集团的,我就知道这消息一准儿没错。”
文武这样一个无关大局的人,却和荡家联系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大哥现在忙的焦头烂额,对文武这样一个小角色想来不会太在意。虽然现在我还不能明确的指出这条消息的作用,但本来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像忽然有了一条主线,就等着你去摸索了。
“真是一份大礼啊,”我不由得赞叹道,“不知道这是伯父的意思呢,还是你的主意?”
“都一样,昨晚我答应父亲会逐步接管家族事务的时候,父亲的笑容,呵呵,真是幸福啊!”
我不知道他说的幸福是指他父亲的笑容,还是他自己的感受,想来应该是两样都有吧。
“你小子终于出息了,我还以为你就知道一味儿的败家呢。”天意平时总愿意用话折磨我,我也是稍有机会就还击。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我跟你单挑。”谈完了正事,两人都轻松不少,天意笑着还嘴。
“赳赳武夫!”
我笑虐了他一句,转头看见韩月还在闷头算刚才那道题,便问天意道:
“这丫头怎么到咱班来了,你不至于连这都忍不住吧?”
“唉,她以前那个班,我靠,完了,班主任自从发了毕业证以后就不来了。这下学生更是放肆,气走了几个客任老师,现在已经没人去上课了,你说我不把她弄过来怎么办?”
我沉默了。李更生虽然手段强硬,但也是止于学生不闹事这个层次上,对提高学习成绩他还是有所欠缺,毕竟他以前是工读的校长,不是重点的校长。而下面的老师也是得过且过,毕竟,像语文老师那样的天使还是少数。
“再说,她过来了不是有你这个老师给她辅导么?”天意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像我被他雇佣了一样。
“你滚,自己没有定力,还叫我来当免费劳力。”
天意笑得更得意了:“我刚才说讲不了题,你不是理解么?说明你也有同样的经历啊,哈哈,这下露馅了不是?”
“……刚才哪个败家子儿说要单挑的,走,咱俩单挑去,你他妈别跑……”
“滚开,你个赳赳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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