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人都猜测到那绝美女子便是潇湘第一美女水月姬,但此刻第一次自甘大伟口中叫出来,仍是震撼当场。
甘大伟朝水月姬拜了二拜,水月姬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逐渐暗了下去。石二郎心中一痛,心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人为万物之灵,除了愚昧的信仰,怎会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而无端去送死?眼前这么多武林人士都不站出来说话,自己一个孱弱书生,人小力微,如何可以扭转眼前局面?
甘大伟拜完,站起身来,转身邀了黄河帮帮主刘一秋和长江游龙帮帮主唐宏一起向众人道:“今日除了祭拜猿神,同时另有一件大事要向各位武林同道宣布!”人群交头接耳,纷纷猜测他们会宣布什么。甘大伟清了清喉咙道:“自今日起,敝帮与黄河帮、长江游龙帮结成一体,以后江湖上也不再有什么洞庭帮、黄河帮、长江帮之说,我们联成一体,叫做江河帮!”
人群中一片哗然,难怪刚才湖面上那么多插着洞庭帮旗号的船只,原来三帮合一,必是长江帮的船只赶来壮声威。只不知三帮合一后,这总帮主的位置由谁来坐?
只见个子高壮的黄河帮刘一秋迈上一步道:“洞庭帮近年崛起江湖,称得上是后来居上,甘大帮主后生可畏、年轻有为,让我们这些前辈望尘莫及,所以我与唐帮主商议过了,这江河帮总帮主一职,非甘帮主莫属!”有人惊叹出声道:“怪不得今天祭神之会他只请武林中人参加,原来这甘大伟有心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宣布这等大事,怎么事先一总风声都没有漏出来?”又有人道:“三帮合一,说得容易,那甘大伟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让唐宏和刘一秋这二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乖乖就范。只是如此一来,这个什么江河帮的实力就不可小觑了,只怕以后江湖上提起少林武当还得加上他江河帮。
人群纷乱中,甘大伟心中暗自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轰动效果,自今日起,江河帮崛起于江湖,自己也终可以做一番大事业出来。此时,有法师高声颂道:“时辰快到,送祭开始——”有人走上前来牵引着将马车打算朝后山口走去。
人群涌动,石二郎便欲出场阻拦,只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甘帮主且慢!”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一慈眉老僧从人群中走出,大步踏入场中,丝毫不惧再有陷井之危。有人认得,小惊道:“这不是少林的有难上人么?”石二郎见终于有人出场,只不知这有难上人是何许人也,忙问边上年长一些的衡山剑派道士:“这有难上人是不是很有名啊,很厉害么?”有道士答道:“当然,少林寺中的金刚掌功夫据说此人第一,有他出面,我等静观其变好了。”张雄见石二郎眉头紧锁,一副揪心的模样,开玩笑道:“怎么第一个下场的是个和尚啊,难道见了咱潇湘第一美女,连和尚也动了凡心不成?”
众人瞩目之下,有难上人行至甘大伟面前停了下来,双手合什,道:“甘帮主请了,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甘大伟躬了躬身子,微笑道:“上人有话但说不妨。”
(4)
有人轻声议论道:“难道这少林派也窥视水月姬身上的秘密不成?”另有人道:“谁不想,今天到这里来的不都是冲着她身上的传说而来?”又有人道:“可传说毕竟是传说啊,如果真的存在,这甘大伟不早练啦?”有人回道:“你怎知他没练成?要不怎么三帮合一,凭什么他做老大?”
有难上人道:“甘帮主今日举行这祭神大典,本意乃为一方保平安。既为众生祈福,想必帮主也是心怀善念之人,又何必又要以杀生祭生?”
甘大伟道:“上人有所误解,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祖割股喂鹰,活祭之风古己有之,代表甘某一片赤诚之意,只恨不能以身殉神来保一方平安,如可,甘某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日之祭,请上人体恤在下一番良苦用心!”两人在场上展开一番理论,却是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只听场中甘大伟道:“既然我们都是武林同道,不若以武林规矩来解决如何?上人今日只须胜过甘某一招半式,一切自然由上人决定。”他这么说显然是公开邀战,台下众人交头接耳,这甘大伟只怕是借今日祭祀之机,要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杀鸡给猴看,将江河帮的威名立将起来。
有难上人高诵一声佛号,道:“好,客随主便!甘帮主请了。”甘大伟道:“如此甚好,只是今天来的武林豪杰众多,若一个一个上来挑战,我们江河帮如何应付得过来,不若我们各出三人比试三场,上人可有异议?”有难上人点点头道:“好!”
人群底下开始猜测,这三场比试会是什么人上台,有人估计是少林武当各出一人,剩下的一人会在其余各大门派中挑。
石二郎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水月姬身上,从始至终,她都未曾变幻过姿势,甚至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她那么优雅地坐着,如一尊完美的雕像,石二郎暗想:是否她内心也如外表一般的平和,难道她对生命已无任何的留恋了么?
只见场中大摇大摆走进一人,林建甫捅捅石二郎,道:“好戏开始了,你在发什么愣啊?”石二郎回过神来,只见先下场之人正是在茶楼见过的那个头陀——宝大师。石二郎想起他耍灵山四蛇时的情形,心中暗道:这人出场,必有好戏可看。
宝大师走入场中,喝道:“谁是洒家我的对手啊?”只听江甘大伟身后有人道:“我来陪你玩玩!”声落,走出一人,这人身材瘦高,相貌颇丑,石二郎边上有人道:“这人是原洞庭帮的六大护法之一,他名叫骆天禾,据说擒拿功夫了得。”
骆天禾走到宝大师面前,道:“这位大师怎么称呼?”宝大师摇摇头道:“换一个,换一个!”骆天禾一愣,问道:“换一个,什么?”宝大师道:“换个人来,你这么瘦,我和你打起来不过瘾!”骆天禾脸色顿变,他最厌恶别人笑他瘦,双掌一扬,冷冷笑道:“大师若怕了还是趁早回!”宝大师道:“怕你?我只是舍不得将你骨头拆了,打就打!”
两人拉开架势,石二郎见过宝大师出手,以他抓灵山四蛇的手法看,也是一个擒拿的高手,果然,这两人一接上手,便缠斗在一起,两人动作均快,相比之下,骆天禾动作灵巧,而宝大师则力大气沉,两人居然战得旗鼓相当。那宝大师边战边道:“瘦竹杆,你怎么光吃饭不长肉啊?!”骆天禾嘴巴也不闲着,道:“臭头陀,你几年没洗澡了?”
外行的看得眼花缭乱,内行的看得心惊肉跳,须知这近身肉搏,往往数招便能分出胜负来,只因变化委实太快,来不及化解便会被对手抓住要害,但这二人招招精奇,便即是事先演练好,也不可能应对得如此纯熟。有人啧啧称奇道:“想不到甘大伟的一个护法也有这般厉害,不知甘大伟本人厉害到什么程度?”
石二郎插嘴道:“厉害有什么用,刚才那些剑手杀进来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出手,他不就是要让敌人落入布置好的陷井么,就这样,无端多死了那么多帮众!”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石二郎,觉得这书生说得有点道理。
战至酣处,宝大师招术一变,着着进逼,他仗着力大气沉,不再与对方缠斗,双手握拳,每一招都硬碰硬,直接找对方身体接触,果然那骆天禾吃亏不小,每一次拳掌相交,不但拿不住对方关节,反而被对方震得双掌发麻,不住倒退。
如此一来,宝大师便占了上风,他出拳如风,根本不顾对方来掌,反正他身上肉多,即便挨一两招也无关痛痒,但那骆天禾就不一样,只消吃得他一拳,怕就要受伤不轻,而且,久战之下,宝大师内力绵长,他七分功力的一拳骆天禾须运足十分劲才堪堪化解,所以他消耗比宝大师大得多,额头早已大汗淋漓,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宝大师见骆天禾败象已露,他最喜痛打落水狗,更是得势不饶人,拳如雨点般朝对方砸去,口中道:“瘦竹杆,要你换个人来你不换,这下知道洒家厉害了罢?”骆天禾被他逼得手忙脚乱,哪有余暇还口,宝大师手下不停,口中又道:“我打!打打打!打得你变蹄冻!”
骆天禾怒极,“呸!”地一口浓痰朝宝大师脸上吐去,宝大师急忙侧头闪避,便只缓得这一缓,骆天禾已从怀中掏出一物套在掌上。宝大师曾未注意到,紧接着一拳又砸上,拳掌相交,宝大师只觉手上一痛,似被什么尖物刺了一下,不由大吃一惊,怒道:“瘦竹杆,你敢用卑鄙手段!”但觉手上奇痒,竟是使不出力来。骆天禾喘了口气道:“臭头陀,咱们事先可没说过不能使用暗器来的!”
旁人闻言,均以为这骆天禾刚才用了暗器,只是也没瞧见他怎么作势。张雄骂道:“打不赢了使暗器,卑鄙!”只有宝大师心中明白,这小子并非使了暗器,而是用了更阴损的招术,只是此刻他已无法辩解,那尖刺之上含有怪毒,他只能一口真气护住内心,不让毒气上行。
这时场上形势完全翻转过来,骆天禾开始反守为攻,宝大师身子摇摇晃晃,勉力支持得数招,蓦地胸口中掌,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跌出场外。这一场,他竟是输了。
这一翻盘,全场惊起,心中均是忿忿不平,虽说比武邀斗各尽所能,毕竟使用暗器还是极不光彩之事,是以骆天禾胜了这场,竟没一声叫好声,骆天禾冲四周抱抱拳,退了下去,甘大伟朝他点点头,意思是辛苦了。
有人上前替宝大师疗伤,只见他伤虽在胸口,一条手臂却已青肿,显是中了奇毒,心中均是忿忿然,暗道:用暗器便用暗器,居然用如此有毒的暗器,实教人不齿。宝大师悠悠醒来,那边骆天禾要人送了解药过来,宝大师坚决不用,他自盘腿而坐,打坐运起功来,将毒气慢慢逼出体外。
(5)
只见甘大伟身后又走出一人,这人身材矮小粗壮,来到场中高声道:“在下江河帮一指王邵永玄,请天下英雄多多指教!”人群有认得此人的,暗皱眉头疑道:“这个一指王什么时候投靠甘大伟了?”石二郎没有一点江湖知识,又问:“一指王?这个外号满特别的,和一指禅有什么相通之处吗,是不是他的点穴功夫了得?”有人瞧了他一眼道:“一指王就是一指亡,是说他杀人的时候只用一指!”石二郎闻言一吐舌头,心想:有这么厉害?
只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有难上人大步来到场中,道:“老衲愿接邵檀越的高招!”所有人见有难上人第二场便出马,均是大吃一惊,心想,有难上人第二场便出马,等下一场谁来对付甘大伟?若是前一场胜了,倒还说得过去,因为三场中胜两场,即使最后一场甘大伟那边赢了,也没用处,但现在他纵使拿下此局,谁有把握对付甘大伟还是个未知数。那边江河帮也是微微骚动,甘大伟一场在握,虽想不出对方用意,却自信满满,朝邵永玄点点头。
一指王邵永玄一抱拳,假装客气道:“还请上人手下留情!”有难上人还礼:“彼此,彼此!”其实石二郎猜测得并没离谱,这一指王邵永玄的确是指上功夫了得,他的一指亡与少林的绝学一指禅有相通之处。一指禅功属少林七十二艺,练全功于一指,是软功中之狠者。是以少林寺中练此功者寥寥无几,不是无人来练,只因此功练成后,往往伤人于无形,所以练此功者,须得有德性之人。有难上人在从小在寺中出家,对于一指禅还是有所了解,自忖换作别人,未必对付得了这一指王。据说这邵永玄的一指亡比一指禅更加霸道,他将真气贯注在指尖,而且,他两只手的食指皆可出指。
两人礼毕,有难上人双掌一分,一招金刚推山之式朝邵永玄胸口平平推去,掌未到,真气已至,邵永玄心头一懔,暗道:此人不愧号称少林金刚掌第一人,端的是了得,忙凝神骈指化解。有难上人一掌接一掌似波涛汹涌,表面看来并不难解,然而内里却真气澎湃,邵永玄整个人顿时都被他掌风笼罩。
金刚掌的特点是刚柔相济,阳劲可开砖碎石,折铁碎碑,击裂敌骨,锐不可挡;阴劲可伤人内脏而皮肤无异。有难上人在金刚掌上浸淫数十年,功力深厚非同一般,只是这邵永玄修为之高,亦是大大出乎他意料,只见邵永玄中指划过,有难上人的掌风便如被刀割的气囊,顿时泄了下去。
表面上看,有难上人完全占了上风,邵永玄处于防守,实际上有难上人心中明白,自己堪堪与对手打成平局,因为对方章法丝毫不乱。而自己一时也找不到良策来破解对方严密的防守。
但邵永玄此时亦是十分震惊,他的一指亡自练成以来,除了甘大伟外从未遇到如此被动局面过,不但招招处于被动防守状态,而且,有难上人的掌风直压得自己呼吸不畅,仿如憋住一口气被压在水下,想要浮出水面竟是十分的困难。
这两人动手与前一局完全不同,场外除了几个有数的高手,余人均没有看得明白,可说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了。
两人看似在接招化招,其实也是在拼耗内力,照此战下去,谁先脱力,谁便会输掉这场。有难上人压力颇大,这一场若拿不下来,自己这边便是输了。而且对手还只是甘大伟麾下的一员战将,少林寺的威名岂不是折在自己手上?当下有难上人金刚掌愈加发力,招招雷霆万钧。
论功力,有难上人还是要精纯得多,他自小出家,清心无欲,无俗人之嗜好,邵永玄虽成名多年,毕竟内力修为等方面远不如有难上人来得正统,是以表面上有难上人消耗颇巨,实际上他在对方的真气挤压之下早己如波涛中的小舟,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再战数招,只见邵永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他暴喝一声,不顾身体中掌的危险,对着有难上人的胸口便是一指,他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因再战下去,自己内力枯竭,落败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拼死一搏,看看能不能反守为攻。
有难上人吃了一惊,心念电闪,暗道:这招若被他缓过气去,再想胜他只怕不易。当下毫不畏惧,左掌运足劲力迎着邵永玄的一指亡,右掌仍是直击过去,只听“嘭!”地一声,如击败革,邵永玄胸口中掌,口角顿时溢出血来,腾腾倒退七八步,一跤摔在地上,晃了两晃,还是支撑不住,便即晕去!
有难上人接了邵永玄的一指亡,只觉掌心似被烧红的铁钉钉穿,接着左掌慢慢麻木,一直延伸至小臂,他想提起掌来看看,却是有心无力,暗叹一声:只怕这一指叫自己左掌功力倒退十年不止!他轻诵一声佛号,缓缓退出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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