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停住,对孙乾道:“公祐先生,如今云长、益德不知生死存亡,妻小又已失散,今后将如之奈何?”
孙乾道:“使君勿忧,云长、益德武艺惊人,就算战败也不会害了性命,妻小有糜竺先生保护,我料可无大碍。如今咱们不如先投奔许都,依附在曹操身边,然后再别作良图。”玄德无奈,只好依言随同孙乾寻小路来投许都。
两人所到之处,村民竞相奔走相告刘豫州至此,于是百姓争相取出粮食送与二人,其中更是有年轻者要相随到许都从军。玄德欲以接纳,孙乾却偷偷告诉他道:“主公,如今咱二人正在逃亡路上,人多易于被发现。再说这些人中,咱们无法确定都是善类,倘若有一、二人心术不正,你我性命实在难料。”玄德连连点头称是,婉言谢绝众人请求。
这天,两人正在路上,忽然见到前面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一彪大军声势极为浩大,缓缓向玄德二人迎面而来。玄德远观旗帜,乃是曹操的大军,当下便同孙乾来到中军旗下与曹操相见,详细说明沛城已经丢失,云长、益德不知所踪,妻子老小都陷入城中。曹操着实抚慰玄德一番,然后令其二人同往徐州而来。
大军行至济北郡,夏侯渊等出郭十里迎接入城,细言兄长夏侯惇折损左目,卧床未痊,曹操等人立即临近床榻探视。
玄德见到夏侯惇惨状,再三作揖道:“夏侯将军为救沛城之急,却被连累受到如此重伤,玄德内心深感愧疚。”
夏侯惇躺在床上拱了拱手,道:“玄德公不必如此,请恕在下病体在身,缺少礼数,祈望海涵。”此话一出,玄德更觉内疚。
曹操连忙令夏侯渊引兵护送夏侯惇先回许都调养,然后又令人前往打探吕布军队现在何处。不过两天,探子飞马回报道:“吕布正往鱼台方向而去,其部下臧霸勾结泰山贼寇,自东面正往萧关而去,欲攻打兖州诸郡。”曹操随即下令曹仁引军一万攻打沛城,自己亲提大军与玄德来战吕布。
曹操引军来到山东地界,将要到萧关时,忽然前方正遇到泰山贼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领兵三万余众拦住去路。
曹操用手指着对面那四人,高声喊道:“你等尽是流寇,拦路在此,莫非想来领死?”于是便令许褚出战,那四将一齐出马来敌许褚,五人交战在一起,许褚左劈右挡,居然未显败像。李典见状,心中感念许褚为自己报了伯父大仇,立即挺枪前来助战,随后乐进、于禁也纷纷跃马而出。那四个流寇虽然有些武艺,却又如何能够抵敌曹操这四员大将,于是纷纷四散败走逃命去了。曹操乘势掩杀过去,招降贼寇无数,大军直接向萧关挺进。
臧霸、孙康得知孙观等人败落,急忙飞马报吕布知晓,然后自己引兵往泰山而退。
此时吕布、张辽等人半路得到消息,已经引兵回到徐州郡,想要与陈登去救小沛之急,下令陈珪死守徐州。陈登临行前,陈珪暗地嘱咐道:“昔日曹丞相曾经告诉过你,徐州方面的事情全都托付与咱父子二人。如今吕布将要败落,我儿可以趁机想办法谋图。”
陈登道:“父亲尽管放心,城外的事情,元龙自己酌量处理。倘若吕布兵败回到徐州,父亲便请糜竺、糜芳一同守城,千万不要将吕布放进城里,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元龙自然会想到脱身之计。”
陈珪道:“可是吕布的妻小还在此城居住,并且城内他的心腹颇多,恐怕我与糜竺等人寡不敌众啊!”
陈登想了一会儿,道:“父亲不必担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于是去见吕布道:“徐州乃是治所,地理位置容易四面受敌,曹操若是领兵前来猛攻,恐怕不易守住。我想咱们应当留个后路,不如先将钱粮等物移送至下邳城中,倘若徐州真的被围困,我军还有下邳可以容身。希望将军仔细思考一下我的建议。”
吕布道:“嗯,元龙言之有理,这样攻可以进,退可以守。我不如一起将自家妻小也送到下邳去。”此时正好陈宫领着宋宪、魏续回到了徐州。原来陈宫等人进攻汝南,却被徐晃、满宠联手战败。陈宫败军之后听说曹操大军已经攻进徐州地界,他恐怕徐州有失,急忙领军而回。吕布正好便令陈宫等人保护妻小与钱粮移居下邳,然后自己引军与陈登去救小沛。
吕布大军缓缓而行,走到半路时,陈登忽然道:“请主公且慢再进,于此地安营扎寨,便于两地救援。容我先去小沛城中探听曹仁部队虚实,然后主公才可以与张辽将军继续行进。”
张辽道:“我军兵力远在曹仁之上,不必那么谨慎吧?”
吕布却道:“元龙步步小心,正是行军打仗之根本,文远不必多言,元龙快去快回。”陈登匹马离开,来到小沛城中,高顺接见。
陈登道:“温侯责问将军为何不出城迎敌,现在欲来责罚你等。”
高顺惊道:“主公临行前曾经令我坚守此城。”
陈登道:“温侯听说前来进攻小沛乃是敌将曹仁,如果将军能出城挫败对方锐气,则可以提升我军气势。”
高顺道:“既然如此,元龙快回报温侯,请他派兵前来坚守此城,我出城迎战曹仁便是。”陈登领命出城,正好遇到探子回报,他截住问明军情,原来曹操已经引军杀回徐州。陈登心中暗喜,连忙孤身来到曹仁营中。
曹仁见陈登到来,连忙引入帐中,喜道:“元龙此次前来,莫非已有良策?”
陈登道:“请将军飞马传报丞相知晓,吕布、张辽引大军正在徐州郡与小沛之间的路上扎营,我已经向小沛守将高顺献计,建议他引兵出城与您交战。请将军不要与他正面交锋,只要形成双方对峙即可。然后建议丞相派兵绕道先取徐州,此地有我父亲在那里接应,接着再大举军队进攻小沛,使吕布来回救援,疲于奔命。”曹仁闻言大喜,急忙令人将书信送到丞相那里。
陈登辞别了曹仁,飞马回到吕布大营,道:“曹操大军击败了臧霸已经往小沛而来,将军需要马上起兵来救小沛。”
吕布大惊,道:“若非元龙来回奔波,我军贸然进驻小沛,必然遭遇对方大军来袭。现在不如我与文远兵分两路,待敌军进攻小沛时,我等从他身后两面包抄杀出,城中高顺再引兵出来呼应,必然可以擒住曹操。”于是便令陈登回小沛告诉高顺一定要先坚守住城池,见势出兵,陈登领命而去。
陈登飞奔回到小沛,告诉高顺道:“我与路中探听到,曹操已经率领大军直奔徐州郡而去,请将军派人飞马去报主公知晓,然后分兵一半与我在此坚守小沛。将军亲自引军击败曹仁,可令曹操心惊胆寒,他若分兵来救曹仁,徐州可保无恙。”高顺应从,急忙派出传令兵。
吕布引军来到距离小沛三十里的地方,正好接到高顺的传令兵来报,得知曹操已经引军直取徐州,心下大惊,急忙回转来救徐州。他领着侯成引军星夜回到徐州城边叫门时,只见城上乱箭射下。
却听糜竺在城楼上高声喝道:“吕布,徐州本该我主刘玄德据持,却被你趁他远征袁术而夺去,如今已经到了归还原主的时候了。今日有我在此守城,你休想再入此城。”
吕布大怒,道:“陈珪现在何处?”
糜竺道:“他已经被我斩首了。”
吕布怒气冲天,随即下令攻城。正在此时,曹操麾下曹洪、于禁、吕虔三路军马一起呐喊杀来,吕布便要转而挥军迎敌,侯成急忙谏道:“主公,我军兵士不足,不可与战,不如先去稳守小沛。”吕布应从,急忙领兵往小沛而去。
行到半路时,只见一彪军马迎面而来,吕布看那旗帜,乃是张辽。
吕布惊问道:“文远引兵应当袭击曹军围城之军,为何又到了这里?”
张辽答道:“我接到陈珪派来的兵士报,将军在徐州被曹军围困,特意回来相救。”
吕布大怒,道:“我们中了陈珪父子之计也,那兵士必然又是陈登派来的。我一定要杀了这父子二人,以雪此恨。”言罢,便与张辽合兵急奔小沛而来,来到距离城池二十里的地方,忽然见到一队败军迎面而来,却是高顺。
吕布又惊,道:“莫非你坚守小沛失利,战败而归吗?”
高顺愕然道:“陈登传你口谕,令我攻打曹仁营寨,不想曹操已经沿途设下李典、曹纯两处伏兵,我军寡不敌众,大败而回,我正欲往小沛而去。”
吕布咬牙愤恨道:“这又是陈登的诡计,真是气死我也。”三人来到小沛城外,却见城上尽数插着曹操的旗号。原来曹操已经令曹仁绕路进入了小沛城中。
吕布于城下大骂陈登乃是反贼,陈登在城上指着吕布骂道:“我乃是汉臣,难道会相随你这个反贼!”吕布在城下大怒,下令即刻攻城。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西面喊声大起,一彪军马赫然杀到,为首大将乃是张益德。高顺舞刀拍马迎敌,战了不到二十回合,便转身撤回,吕布见状只好亲自挥动方天画戟接战。
他二人连斗六十余合,未分伯仲。忽然东面又来一队军马,当先大将乃是关云长,张辽挺枪截住厮杀。这两人相斗不过十个回合,突然远处又是喊声震天,原来曹操亲统大军冲杀而来,当先大将乃是许褚。吕布等人连续奔走,兵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曹操杀到,他们如何能够抵挡。吕布急忙招呼张辽、高顺引军往东南方向而走。曹军随后掩杀,吕布死伤军士万余。吕布等人极速奔走,弄得人困马乏,刚要休息片刻。却于路边闪出一队伏兵,为首那将双手提着双股剑,大喝道:“奉先兄,还不下马受降吗?”吕布慌忙来战玄德,此时益德从后面引军追了上来,吕布见张飞杀到,自己无心恋战,弃了玄德,便与张辽、高顺、侯成杀开一条血路奔往下邳去了。
玄德、益德也不再追赶,云长此时正好赶来,三人相见,各自顿时泪如雨下。
云长道:“那曰失散之后,我便在海州附近驻扎,近日探得曹军消息,所以前来想要趁势夺回小沛。”
益德道:“小弟在芒砀山住了几日,今日下山来探听军情,不想竟然遇到两位哥哥。”
玄德痛哭道:“天可怜见,我兄弟三人又再相聚。”言罢,跪在地上向苍天参拜不停,云长、益德连忙跪在玄德左右,一起拜天。简雍、吴匡、张璋等人深受感动,尽皆下泪。
第二天,玄德引着云长、益德前来拜见曹操。曹操见到云长甚是喜爱,言辞之中极为恭敬。随后陈登等众出了小沛,一起随着曹操来到徐州城中。糜竺参见曹丞相之后,便私下告诉玄德,家属安然无恙,玄德甚是高兴。
陈珪父子再次参拜曹操使得其心情大好,只听曹操道:“元龙父子真乃信人,夺取徐州你二人当居第一功。”随即曹操令人大摆宴席,犒劳诸将以及三军。宴会厅上,曹操居中而坐,令陈珪居右、玄德居左靠在自己身边,其余将领各自依次坐定。
宴席散去之后,曹操令人传书上奏天子,表奏陈珪父子之功,加封陈珪十县之禄,授予陈登为伏波将军,进封玄德为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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