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的想法很简单,伯仁对自己一家有活命之恩,不会加害自己,此其一也;伯仁有官府的背景,肯定了解些不为常人所知的内幕消息,此其二也。现在伯仁突然提出离开洛阳,必然事出有因。如果伯仁肯告诉自己具体原因,肯定早就说了;如果伯仁不方便说什么,那自己再问也是白搭。
宋余的妻子只是一愣,就明白了这层道理,讪笑了下,道:“就依贤侄的!就依贤侄的!这汝南是老家,我们许久日子没有回去了,也该前去祭扫一下祖坟!”
伯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而问向妞妞,道:“妞妞,事不宜迟,你先与叔父一家收拾行囊,赶往汝南如何?”
“阿兄,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妞妞不解地问道。
“我在洛阳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耽搁一段时间。你放心,等我忙完,一定第一时间赶往汝南与你们汇合。”伯仁苦笑一下,解释道。
妞妞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好不容易和阿兄重逢,还没相处一天呢,就又要分离。但理智又告诉自己,阿兄已经当了官,拜了卢植为师,身子哪有那么自由!何况,男人都渴望建功立业,怎可为儿女情长所牵绊?!
两种想法在脑海里激烈交锋,妞妞良久才道:“阿兄忙正事要紧,不过,离开洛阳应该不急于一时吧,我们收拾好行囊,等阿兄忙完一起出发好不好?”
宋余见妞妞开了这个口,也是适时说道:“贤侄,这世道不平,由洛阳到颍川的路途稍好些,从颍川到汝南的路上可是盘踞着数股山贼,贤侄武艺高超,有你护送,也更安全些。”
说到山贼,宋余也是心有余悸。自己当初跟着主家前往洛阳,在上党就遇到山贼的伏击,好在护卫卖命,以巨大的代价闯出了山贼的包围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余的妻子也是连连说道:“是啊!贤侄!洛阳眼下还是安全的很,想来贤侄办事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我们就等等,等贤侄一起上路。”
伯仁面露为难之色,自己只想着让妞妞一家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忘了他们都是寻常人。在城里面,极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付平民,因为影响太坏,因为大汉还有些权威维持住起码的秩序。但在城外,尤其是人烟稀少、地处偏僻的道路上,什么礼义廉耻、国家法度,在山贼的眼里统统都是笑话。如果自己有几个武艺高超的心腹手下,护卫妞妞一家前往汝南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们。但现在,自己手下无一可用之人,事情就难办了。
“那你们在洛阳稍驻几天,等我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情,便来寻你们。”伯仁思虑再三,答应了妞妞的要求。
“阿兄!你可不能反悔啊!”妞妞开心地说道。
“不反悔!不反悔!”伯仁微笑着做出承诺。事到如今,又有何法?自己只能寄希望洛阳这场浩劫不会提前到来。
尚书卢植府邸,当卢植听闻袁绍背着何进,暗中勾结董卓,意欲行兵谏之事,不由大惊失色,道:“此事当真?”
“学生不敢欺瞒老师,董卓的大军怕是已经快要抵达渑池。一旦其与袁氏一族里应外合,洛阳怕是要易主。”
“不可!不可!”卢植起身连连摇头,道:“大将军宅厚,若能下定决心铲除宦官,必能与士大夫共襄盛举,再创一个盛事,此天下万民之福,此社稷之福也。董卓狼子野心,贪财而恋权,好杀伐,不守臣子之礼,一旦执掌大权,洛阳必定有血光之灾。袁氏一族这是在玩火**,与虎谋皮。老夫要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将军去!”
伯仁连忙拦住卢植,道:“老师,此事曹操早就知道,但这些日子,你可曾见到曹操有什么动作没有?”
为了避免卢植责怪自己知情不报,避免卢植在董卓入京这件事上牵连的太深以至于像历史上那样被当做立威的对象,有杀生之祸,伯仁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谎称自己是从曹操那里偷听到的消息。
卢植当然知道,曹嵩父子任由事态发展,不过是想要看看双方的能耐如何。如果何进不堪大用,失败身死,那么曹家就会和太傅袁隗交好。毕竟,退一万步说,袁氏代表的是士林集团,名声不错总好过董卓代表的武人集团。如果何进逆转胜利,那曹家就少了袁家这么一个劲敌,凭借曹嵩的声望,完全可以成为何进的一大助力。如果两败俱伤或者胜负不分,曹家可以活动的部分就更大了。自己的学生伯仁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不想让自己去何进那里告密,平白得罪许多人。
卢植长长叹了口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乃是陛下的臣子,怎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趋利避害呢!”
伯仁顿时露出惭愧的表情,自己官职虽小,不过区区一郎中,但也称得上是汉臣。只是自己还没有卢植那么高的觉悟,没有家国的概念,至少为了汉室的稳固,让自己送死或者受极大委屈的事情,伯仁不愿意干。任何一个朝代都是有气数的,自己凭啥要为刘家牺牲呢!
卢植看出伯仁是为自己着想,也不勉强,道:“此事为师心意已决,你莫要阻拦老夫!”
“老师,此事牵连甚大,单凭老师一面之词,大将军又怎么会相信呢?真若是当面对质,袁绍也可以搪塞过去。”伯仁还是不甘心,急切道。
“倘若这件事老夫不知道也就罢了,今日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当秉公处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为师自有计较。”说完,卢植示意伯仁切勿再言,径直离开了。
伯仁狠狠跺了跺脚,看着外面愈来愈大的秋雨,脸上阴晴不定。
八月十一日,卢植夜入大将军府,当晚,洛阳权贵走动频繁,不少何进的心腹更是连夜进入大将军府,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有一点很奇怪,袁绍、袁术等人并没有在大将军府现身。
八月十二日,大将军何进派人入宫,向天子求得诏书,令谏议大夫种邵携带诏书阻止董卓入京。谏议大夫其位不显,秩不过六百石,但种邵的背景非比寻常。他的祖父种嵩曾经贵为司徒,三公之一,在凉州威望极高,董卓当初曾经受过种嵩的征辟,从这一点来说,种嵩对董卓有知遇之恩。换做别人,依照董卓飞扬跋扈的性格,可能不给其面子,但种家的面子董卓不能不给。
可事实,董卓肯这么容易退却吗?
通报一下,前段时间下乡了,临时的,乡下没有网络,蚂蚱又是忙得要死要活,所以更新慢了,见谅见谅啊!国庆去九寨沟,有同行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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