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也是郑重其事地回道:“世人为声名所累,寻常花甲老人含饴弄孙不难,对当朝权贵却是难上加难。鱼儿再傻,也不会跳出水面咬钩。”
“如果我在钩上挂上鱼饵,又该如何?”曹操笑着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公将鱼饵放到半空里,这鱼都看不到,又怎么会咬钩呢!”
曹操一愣,不由哈哈大笑,道:“子孝这么说,倒也有趣。不过,有些人啊,这利益还没影,就抢着上钩,还不如鱼。”
伯仁微微一笑,没有接腔。曹操显然是在指朝中一些短见的官员,宦官还没诛杀呢,就在吵着利益划分。
见伯仁没有对时局表态,曹操也不介意,道:“子孝突然前来,如果我没有猜错,必然是有求于我。”
伯仁微微点了点头,曹操笑着问道:“子孝如何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呢!毕竟,如果卢尚书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做起来可就更加为难。”
伯仁起身,作了一揖,开口道:“仁才疏学浅,但却知道,事情尝试才有希望,不尝试就无半分希望。至于事情难与易,不在乎职位高低,不在乎权力大小。譬如吟诗作赋,文人所长,阵前厮杀,当推行伍。对家师困难的事情,说不定对明公轻而易举。”
曹操来了兴趣,故意调笑道:“若是我能帮却不肯帮呢?”
伯仁回答地毫不犹豫,“君子有成人之美,似明公这等嫉恶如仇之人,想来愿意成人之美,结个善缘。不过,即使明公不肯帮忙,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毕竟,明公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曹操暗暗点头,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这世上更多的是升米恩斗米仇,且听听伯仁的请求不迟。
当曹操知道伯仁想要从皇宫救出一位宫女,曹操竟然无言以对。伯仁恐怕是第一个敢对皇帝的女人动心思的士子,是,皇帝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但宫中的侍女本来就是名义上归属皇帝,哪怕皇帝小到不能人事。和伯仁相比,自己伙同袁绍抢别人的新娘,简直是弱爆了。伯仁终究是太年轻啊!不过这也正常,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伯仁的这番行径,反而拉近了和曹操的距离。
“你与她非亲非故,不过是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而已,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地,值得吗?”曹操好奇的问道。
伯仁毫无迟疑道:“她叫我阿兄,阿兄为自己的妹妹出生入死,有什么不值得的吗?大丈夫恩怨分明,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提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
曹操默然不语,良久才长叹道:“子孝当知,此事原本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不过,眼下这个关口,却是为难(曹)操了。一者,大将军因前事对我多有提防,所谓貌合神离也;二者,操与中常侍毕岚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家父与其也未有交集。”
伯仁当然知道,自己和曹操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对方可以为妞妞的事情以身犯险,对方权势远超过自己,自己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如果再过数月,天下大乱,自己无论是充作军师还是武将,都足以打动对方,但现在,却不行。哪怕是曹操对何进失望,也不会想到何进很快就会身首异处,董卓将祸乱京师,揭掉大汉最后一层遮羞布。
用结个善缘来搪塞曹操为自己冒险,伯仁还没这个资格,卢植当然有,但伯仁身为一个大丈夫,不可能事事都仰仗自己的老师。曹操方才没有把话说死,也是想要看看伯仁愿意开出什么条件。
“我有一个确凿的消息,应该值得明公为此冒一丝丝风险,毕竟,宫中宫女上千人,随便少上一个,也不会有人计较什么。令祖在宫中的人脉尚在,完全可以绕开毕岚,甚至绕开掖庭令,明公以为呢?”伯仁一脸平静地说道。
曹操被伯仁一语道破事实,也不尴尬,反而极为感兴趣地问道:“这京师倒是少有操不知道的消息,愿闻其详!”
“袁绍已经和并州牧董卓达成一致,不日,董卓将挥兵入京,诛杀宦官!”伯仁语出惊人道。
曹操闻之色变,伯仁又追加了一句,道:“此事也是太傅的意思!还请明公早作打算!”
曹操死死盯住伯仁,想要从伯仁的脸色分辨真假,但曹操显然失望了,因为伯仁面色如常,似乎无意中说出了无足轻重的小事。
袁氏一族和董卓联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已经有了和大将军何进一较高下的实力和底蕴!如果他们可以诛杀宦官,完全可以携大胜之势压何进一头!到时,这朝政是由何进做主还是袁隗做主,可就真的不好说了。洛阳,会大变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曹操冷笑道。
伯仁回道:“明公可以不信,但最多半个月,明公应该就会知道事情的真伪。不过,太傅也好,大将军也好,最终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曹操脸色数变,良久方道:“你的事情操会努力去办,但如果让操发现你方才是胡言乱语,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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