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看着煞有介事地叹着气的人,不由感叹,能把幽默和严肃完美结合的果然只有他,黑珑帮二当家,黑面千弄,萧千。
这一声师父,她没有叫错,自己‘千面玲珑’的名号可是用他教的本事挣来的。
只是,跟萧千一样,慕容烟也厌恶着道上那些标榜自己的名号。
不过是个骗子而已。
一丝苦笑才蔓上嘴角,手忽然被握进一个温暖的掌中。
慕容烟僵直了四肢,连血液似乎也都停止了流动。
缓缓抬起头,才看清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她已经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盈眶的泪水模糊了眼,她只能哽咽着低低喊了声“林杨”,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说好再也不要想起的人,偏偏连是温度都早已熟烂于心,刻进了骨子。
那是独属于他的温度,曾经也属于过她。那么短暂的曾经,甚至不够她细细回忆,就已经不再,也不能再拥有。如今只会一次次地灼伤她,伤至肺腑,又痛入骨髓。
林杨只是笑,然后小心地用双手捧住慕容烟的脸,无奈嗔了句,“傻瓜。”
低头,细致地吻上她的眼,然后是那张总让他恍惚上当的嘴。
贴在唇上的温度一如既往,动作温柔地更叫她几乎落泪。她不配得到林扬这样虔诚到像对待他最重要的宝贝一样的呵护,她不配。
她,只是个骗子。
慕容烟伸手,想要环住他的背,想要更用力地抱紧他,最后抓住的也只有满怀的空气而已。
看着空空的手,征愣了许久,她才听到一阵尖促的声音,“你不配,你当然你不配得到幸福。”
“方莉!”慕容烟凄厉地大喊了一声,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冲那边笑意盈盈却不眼底的女人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贱人的女儿,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可是你不能死,你身上有靳的血,所以你得活着,痛苦地活着,哈哈……”说着,方莉自顾自大笑起来,跟很多年前一样,她的笑几近癫狂。
慕容烟只冷冷睨着她,“你用孤儿院逼我进黑珑,逼我用各种身份当间谍拿机密,逼我不得不活在谎言中,最后又逼我离开林扬。所以,你成功了,我活得很痛苦,这样然后呢?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方莉摇了摇头,样子忽然无辜极了,“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的坚强让我放弃了,我也累了,不想玩了,所以,你可以死了。”
她才说完,四周忽然出现的刺眼光亮让慕容烟不得不抬手去挡,从指缝中,她模糊看到了那天的街道,那天的绿灯,以及那天的黑色宝马。
“阿嚏……”
拢了拢衣襟,慕容烟翩然转醒,慢慢睁开的双眼适应着周遭投下斑驳的光照,抬起一条手臂,让自己头顶横生一道虚影,这才真正聚集了视线,看清了周围青褐色的假山,她不由恍惚起来。
竟然睡着了,那些,果然只是梦么?
握了握手,松开,再握紧。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呵呵,她怎么忘了,五年前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么?
当初,很多事,她不愿细想,比如福利院忽然要被拆迁,方格忽然出现,帮了她,条件却是让她进黑珑帮。
又比如,她扮做大学生调查某位教授,重逢了林杨,院里她曾经的青梅竹马,然后重新喜欢上他。他说要介绍家人给她,他说那个人是他最尊敬的人,他的养母,他说她叫方莉。那天,他依然笑得阳光,那人也笑得大方,独独她,笑不出。后来呢,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而那场车祸,她仅仅是瞥到了玻璃后头,那个女人的身形,她就骗着自己闭上了眼。因为她不想再看,她害怕再看到,梦魇里那交错着黑色泪痕的笑脸。
藏于她身后,那双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她一直都知道,可她只能装做若无其事。在梦里,她终于喊出了压制了十几年的愤怒,答案却是一样。
她,慕容烟,栽在方莉手里,栽得彻头彻尾,那十六年,都只是方莉眼里的笑话,她笑够了,所以结束了。
对,结束了,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乖乖扮演谁眼里的笑话,绝不会!
理了理有些潮湿的发髻和衣服,慕容烟举步,急促却坚定地迈向暴室。
一\夜没回,院长肯定担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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