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遗恨》之六：露露不会是恶鬼的吧？
就在这个时刻，金莪心里只有惶恐，因为他是不会游泳的，是一个标准的旱鸭子。
古人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跌死的都是会爬树的。
听说即便是一个会游泳的人，也是不敢贸然去救一个落水的人的，因为落水的人这个时刻出于求生的本能，往往会不顾一切揪住救的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同归于尽－－－－当然不是说不去救人，而是应该讲究一个技术技巧的。
都四十几岁了，金莪也道听途说过一些关于妖魔鬼怪的事情的。他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也不是一个时时刻刻烧香拜菩萨的人，对鬼神这些说法也是将信将疑－－－从懂科学的角度讲是不信的，但是从人性的角度又有一点相信的。
有些事情既然用科学解释不了，不妨就相信神灵吧？况且半信半疑那些神灵，也是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可以从残酷的现实中寻求一种慰藉的啊。
所以看了《聊斋志异》以后，他相信即便真的有鬼，也不一定都是恶鬼，还有善解人意的鬼，还有通情达理的鬼，还有比人更可**、更可信、更可贵的鬼的。
关于落水鬼找替身的说法，茶前饭后听得太多了―――――
在弋江岸边有一个年轻的怨妇，因为她的老公和邻居家的狐狸精勾勾搭搭，一气之下投河了。
还没等入土为安，她就托梦给了她的那个负心汉和那个狐狸精：“弋江的水太冷了，我会让你们也淹死、冻死在弋江里的，我会让你们来弋江里陪伴我的。”
被称为负心汉和狐狸精的一男一女都是没有文化的耕夫村妇，都知道这个怨妇不是好说话的主儿，也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女人。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住在弋江岸边，洗衣、洗菜、浇地、拉稀都是用的是弋江的水啊，谁知道哪一天去江边？谁知道哪一天就被这个怨妇拉下水去呢？
于是两人私奔去了外地，是非之地不久处么。既然对不起她了，只能逃之夭夭了。
如此过了三年，这一对鸳鸯在外地生了一个女儿都会跑了，想想总得回老家看看吧？
更主要的原因是听老人说，人死了三年以后都魂飞魄散了，投胎转世了。
想来那个怨妇的冤魂再也不会在弋江里了，不会还有这个怨妇落水鬼来找他这个负心汉和她这个狐狸精算账了。
于是回来了，一连几天风平浪静平安无事，当然这两个男女还是不敢去江边的。但是他们也信了老人的话，那个怨妇看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于是两个人渐渐也就没有了戒心。
那一天负心汉的老娘带了小孙女去江边洗衣服，只是一个屁工夫的时间，老娘就在岸边哭天叫地了，小孙女掉到江里淹死了。
负心汉虽然吓得也是魂飞魄散的，却也是怒气冲天的，于是站在岸上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怨妇不得好死。还没有骂够，却看到还在江边石级上哭哭滴滴的被怨妇叫做狐狸精的女人也一头栽下了弋江－－－不知道是自己投江的，还是被怨妇拉下去的？
等到狐狸精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负心汉却疯了：“哈哈，我看到是那个怨妇从江水里冒出来的，伸手拉了她一把的。那个怨妇还是三年以前的那个样子，还是穿的是三年以前的哪一件衣服的。”
过了没有几天，疯子负心汉也漂在江上了－－－有人说他也是被怨妇拉到江里去的，也有人说他本来已经疯疯癫癫了，是掉到江里去的。
据说一般的落水鬼还好说，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去的，也怨不得别人的。那种冤死的落水鬼是怒气冲天的，是死不瞑目的，是冤魂不散的。
都说女人是不讲理的，女鬼能够讲理的想来也不会太多吧？都是女的啊。女人发急了，是声嘶力竭、语无伦次的，是半个疯子。
女鬼呢？被冤死的女鬼呢？
到现在为止，金莪起码知道一个老家远在天府之国的川妹子露露是一个歌女，当然也是一个美女，而且还是一个说说笑笑的开心果。她有一个痴情的追求者，就是那个无权无势也没有钱的服务生，就是那个刚才在树丛里烧纸钱给她的小伙子。她有一个情、人就是年纪是她两倍多的建筑老板邱天。而邱老板又说露露还有别的人，当然是指别的情、人吧？似乎这个别人或者不止一个的别人有钱有势，就算也有钱的建筑老板邱天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别人争风吃醋。对于不是一般般的感情纠葛，有情就有仇，有情、人必定也有仇人。于是这个美女露露就不明不白死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从黑黝黝的水面上看到的美女的冷冰冰的脸是不是露露？如果真的是露露，真的是美女，不是一般般的美丽，而是超凡脱俗。
但是，听说的露露应该是一个说说笑笑的美女，在金莪的印象里，应该是巧笑倩兮，应该是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应该是嘴唇上翘的，应该脸蛋上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应该是甜蜜蜜的。
可是水面上的这个美女脸蛋却只有冷字能够说明了－－－－是不是因为淹死在冷冰冰的濠河的缘故？还是因为仇恨？
如果是露露，她是有求于他金莪，比如通过某种暗示的方法，或者帮她传话？帮她传情？帮她报仇？帮她雪耻？帮她了结心愿？
还是她对通城人深恶痛觉，不分青红皂白了，宁可错杀多少人，也不放过一个对不起她的人？
好奇会叫人后悔的。
如果不是好奇，金莪来这边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这个时候金莪还有幻想，如果水面上这个花容玉貌是露露，她是不会伸手拉他下水的。
鬼也是讲道理的呀。露露不是恶女人，当然也不会是恶女鬼的。
突然间，金莪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因为有两只手猛地往上托起了他的屁股、托住了他的大腿，在往上掀他的身体。
这个时候，他的眼镜先他的身体掉进了濠河，甚至没有听到声音。他的脑袋向黑黝黝的、也凉飕飕的濠河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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