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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舍里布置的颇为雅致，一副名家手书的南锦扇面挂在墙壁上，下面是高低不同的四个木质花架，架子上摆放着兰花，文竹等花卉，对面的墙壁上则是三幅侍女画像，其中一副还有轻狂士子的题跋。
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茶水，蔬果，但正对门口的尊位却空着，只有旁边的客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墙边的五个太监，五个太监有些畏惧，一个个规矩的低着头，其中一个太监的胳膊受了伤，缠了绷带吊在脖子上，莫礼弓着腰侍立一旁，用他惯有的声音说道：“陶狗儿，平日里数你嘴巧，你说说，那天皇上打死钱眼儿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
陶狗儿低着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但此刻回忆起，仍不免心中惊惧，说道：“奴才当时吓坏了，连看都不敢看，只听见钱眼儿不住的求饶，可是皇上根本不理，只是让他起来，钱眼儿不敢起来，皇上就用力的打，没几下就把他打死了。”
“皇上是怎么打的？打了几下？都打在了哪里？”莫礼追问着，把肖知善想知道的细节一个个的提出来。
“奴才不知道！”陶狗儿似乎更加的害怕了，身体也抖动的更加厉害，他是伺候皇帝的太监，居住在皇宫里，现在却被莫礼偷偷带出来接受陌生人的盘问，而且还被叮嘱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陶狗儿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不论他们是谁，都不应该盘问有关于皇帝的事情，这不仅有违礼制，而且是包藏祸心的表现，如果他们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成了帮凶，会遭到株连。
“你不要怕，只要把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坐在客位的书生安抚着惊恐的陶狗儿，并尽量让声音轻柔些，好像所问的只是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
“奴才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陶狗儿的身子伏的更低了，他不敢得罪莫礼，但也不想招惹是非，说道：“奴才当时吓坏了，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什么也不敢看。”
“那你跪下之前，看到了什么？”书生说道。
“奴才……奴才……”陶狗儿支吾着，知道无法避开这个问题，只好说道：“大人，奴才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钱眼儿陪皇上练剑，不知怎么就被皇上的剑打中了，还流了血，奴才害怕极了，赶忙跪下，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的剑打在什么地方？”辛思周追问着。
“奴才没看清，好像是打在钱眼儿的头上，又好像是打在他的肩头，大人……，奴才当时吓坏了，根本就不敢细看。”
“皇上看见了血之后，说了什么？”
“奴才不知道，奴才当时吓坏了，只觉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废物，平日里数你嘴巧，胆子也大，怎么今天倒像是个没卵子的娘们。”莫礼讨巧着说道，希望陶狗儿的回答不会影响到他在宫里的低位。
“那你胳膊上的伤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书生并不放弃，这些亲眼看见皇上打死钱眼儿的太监说的并不比莫礼多，但肖知善仍然想知道的更详细些，但他们却一味的装聋作哑，什么也不敢说。
“这是前几天奴才陪皇上练武时不小心弄伤的。”陶狗儿说道。
“是皇上打的吗？”
“不是皇上，都怪奴才不小心，撞在了皇上的剑上，才……。”陶狗儿语无伦次的说着，不敢表露出对皇帝的丝毫埋怨。
“这是你第一次受伤吗？”书生继续刨根问底，陶狗儿的伤很重，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的胳膊被打断了，如果是不小心撞上去，绝不可能有这么重的伤。
“是，都怪奴才不小心，……”
“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书生转向另一个太监，刚才盘问他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额头上的伤。
“都怪奴才不小心，碰到了皇上的……”那个太监也乖巧的学着陶狗儿。
书生停止提问，扭头向站在窗边的肖知善望去，事情很明显，这些太监陪皇帝练武已经很久了，但很少有人受伤，自从皇帝见了血之后，却接连有人受伤，而且伤势还比较严重，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
也许这就是肖知善想要的答案，书生揣摩着。
肖知善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前，安静的聆听着，窗户关闭着，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屋里只有太监惊恐的回答，虽然没有回答出他想要的细节，但一个画面却在他的脑海里成型，年轻的皇帝当时一定怒气冲冲，也许打在钱眼儿身上的第一剑并非是存心故意，也不是致命的一击，但看见了血的皇帝却兴奋异常，他无视弱者悲惨的哀嚎，不顾生命消亡的凄凉，他在鲜血的刺激下亢奋，……
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有英雄或者野兽。
肖知善不希望皇帝成为英雄，因为英雄总会功成名就，总会拥有一切，但也不希望皇帝成为野兽，因为野兽不受控制，难以驾驭，……
“好了，都出去吧！”莫礼招呼几个太监离开，说道：“还有一个宫女当天也在场，是丽妃身边的人，已经等在外面了，要不要……”
“丽妃的人。”书生担忧的说道：“这……有些不妥吧！”
肖知善沉默着，想起许多年前寒窗苦读的事情，他不是天资聪慧的人，对于文字间的奥秘往往要通过无数遍的诵读才能领会，可是当他第一次得到先生的褒奖时，却比高中状元还要开心，母亲也破例露出了笑容，从此以后，肖知善更加刻苦的读书，……或许，如果第一次得到的不是褒奖而是批评，肖知善不会更加刻苦的读书。
还有，……在外做官的时候，当他第一次在**的支配下，收受一百两银子的贿赂时，心情忐忑的就像是大姑娘坐上花轿，没有人指责他，也没有人惩罚他，那一天夜里，肖知善看着一百两银子兴奋了一夜，从此以后，也变的更加贪婪，……或许，如果那时有人出来揭发他，也许事情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第一次，凡事总有第一次，这是皇上的第一次，或许只是一次无心的失误，或许只是情绪波动的发泄，当皇帝第一次面对死亡和鲜血时，肖知善默默的想着，皇帝当时的表情已经不重要了，他肯定从中品尝到了某种渴望已久的东西，他变的乐此不疲，变的变本加厉，太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但之后呢？
没有人能因为一个太监的死而惩罚皇上，而没有惩罚就意味着纵容，那么之后的事情将按照肖知善所熟悉的规律发展下去，接下来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为一种习惯，而频繁的目睹鲜血和死亡，只会让皇上变的更加血腥残忍，当有一天困难摆在眼前，也许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使用暴力。
天朝以仁孝治理天下，但这只是表面的文章，天朝真正的权力根基就来源于残忍和暴力的征服，就像太祖皇帝那样，天下混乱，群雄并起，也许每个人都会把仁孝挂在嘴上，而最后能够稳坐江山的，永远都是那个拳头最大的，……皇帝偏偏喜欢上了这些。
肖知善茫然的站着，眼前是白花花的窗纸，心里想的却是肖氏一门的未来，如果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皇上就会变成毁灭肖氏一门的英雄，或者是野兽，必须及早做出决定，否则……，但他是皇帝，……
肖知善的沉默被视为许可，莫礼转身走了出去，这间茶馆已经被他包下，所有的闲杂人员都已经离开，连茶馆的老板和伙计也不例外，他必须亲自带荷花上来。
不一会，荷花跟着莫礼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她都不认识，不知怎么的，荷花感到一股压力，习惯性的跪在地上。（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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