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的时候,安德勒斯上校正向见证人宣布处决令。斯塔恩斯上尉在电话里极力催促,上校最好马上到牢区来。安德勒斯一路跑过去,斯塔恩斯与他相遇,并向他解释当他们赶到戈林的牢房时所发生的事。人群让开一条路,让安德勒斯通过。他盯着戈林的脸,现在已是水泥的灰白色。戈林一只眼闭着,好像是在向上校眨眼。安德勒斯看了一下手表,是晚上11时9分。他告诉斯塔恩斯去让看守把其他犯人叫醒。他则离开牢房去给四方调查委员会打电话。斯塔恩斯将那两个信封交给他,并问他是否还供应犯人最后一顿饭。安德勒斯点点头,便离开车区向监狱办公室走去。半信半疑的里卡德将军接了电话。上校听到电话那头一阵急促的交谈。里卡德回到电话旁。他说,调查委员会成员马上就来。
不到几分钟,四位官员到达了。他们赶跑了牢区里所有的人,只留下两位医生。俄国方面的代表乔治-马尔科夫少将狠狠地给了戈林一记耳光。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陆军准将佩顿-沃尔什问道。俄国人说:“你总不能装死,眼睛总是转着。但他是死了。”
安德勒斯将装有弹壳和信的信封交给里卡德将军。尽管其一封信是写给他的,他也没看,担心看了可能把自己牵连进去。他要求给予原谅。他的职责是通知犯人,即将执行对他们的处决。里卡德将军对着他吼叫道,他现在想要给他们上手铐。
调查委员会要求两位大夫提供详情。罗斯卡解释说,氰化钾作用很快,它阻塞体内细胞,使其得不到氧气。三五分钟就可致死c四位军官原谅了两位医生,开始讨论他们可供选择的办法。他们考虑用担架把戈林格进体育馆,对目击者们说他晕倒了,然后把尸体吊起来。这一想法随即被排除。许多人已经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消息不可避免地会泄漏,并会有损于法庭的信誉。他们最后认为,明智的选择是任命一个委员会立即着手调查此事,并开始执行处决。
里卡德将军走出牢房去找安德勒斯上校。他看见每个犯人都和一个看守铐在一起,坐在自己牢房的小床上,牢门都开着。最后一顿饭,有香肠、马铃薯沙拉、水果沙拉,都搁在他们膝上。没有几个人碰过食物。里卡德找到了安德勒斯。两人发现都难以正眼相对。安德勒斯感到屈辱,里卡德则想掩盖自己的疑惑。里卡德告诉上校他需要两名资深的保安队军官担任调查委员会委员,安德勒斯推荐-H-特威迪校和斯坦利-罗森塔尔少校。里卡德说他自己将选派B-F-赫尔利斯上校担任委员会主席。还有一件事要办。安德勒斯必须把发生的一切告诉八人组成的记者团。
上校回到他滞留记者们的阶梯座位室。他头戴绿色迷彩钢盔,手持短马鞭,只有领带歪着。他开口说道:“戈林死了,他服毒自杀。”记者们接二连三地向他提出问题。上校答复说:“四方调查委员会正在调查此事,关于进一步的细节,我无可奉告。”他们把门反闩起来,随即又意识到把自己给锁在里面了。安德勒斯说,处决将按计划进行。在适当的时候,就把他们带到体育馆。
12
“他们来了。”带着双目望远镜的达纳小组的那人宣称。他可以认出从监狱方向走过来的一个人,四个看守围着他,后边还跟着两位身分不明的军官。他停下来擦了擦望远镜的镜头。天空下起了毛毛雨,风雨交加,穿过废墟时发出可怕的啸声。
安德勒斯上校走在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后面,从牢区穿过操场走到体育馆,相距三十五码。走到门口,他摘下钢盔,冲着里宾特洛甫僵硬地鞠了一躬。那德国人也回鞠一躬,他稀疏的灰白头发在风飘舞。安德勒斯感到欣慰的是,里宾特洛甫步态平稳,高昂着头,双手铐在背后。上校仍留在体育馆外。他同这些人相处太久了,不忍眼看他们死去。
里宾特洛甫走过大门时是凌晨1时11分。他在刺眼的强光下眨着眼睛。来自伍兹主官长所属的分遣队的两个人打开他的手铐,改用一根皮带捆住他的双手。多数见证人坐在桌旁,只有几个人靠墙站着。里宾特洛甫被领到左边的绞架。伍兹计划只用两个统架,留一个备用。一位美国陆军上校站在台阶下面,叫犯人自报姓名。里宾特洛甫用坚定的语调报了自己的名字后,便登上台阶。在台阶顶端等他的是格雷克牧师和一名准备记下他的遗言的速记员,伍兹部下的另一人用军用网带绑住里宾特洛甫的脚踝。当问及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时,里宾特洛甫说道:“我最后的愿望,是德国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命运,以及东西方之间能达成谅解。我希望世界和平。”伍兹解开里宾特洛甫脖上的绞索和脑袋上的黑头罩。他往后退,使劲拉杠杆。活门撞开了,犯人的身体就像掉下矿井似的不见了。
三分钟后,陆军元帅凯特尔迈着较快的步伐登上间绞架的台阶,就好像他登上阅兵台一样。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目击者时,他可以看见在他右边绞架的绳索正慢慢扭转着。他说:““在我之前,已有两百多万战士为祖国献身。现在我和我的儿们在一起了。”
凯特尔绞架下的活门弹起来后,负责此事的上校间里卡德将军,目击者们在等待医生宣布犯人死讯的间隙是否可以抽烟。罗斯卡和一位俄国医生在里宾特洛甫绞架后部的黑幕后消失了,他们一个拿着手电筒,一个戴着听诊器。体育馆里很快就烟雾弥漫,只听到轻轻说话的嗡嗡声。金斯伯里-史密斯朝凯特尔的绞架作了一个手势,对一位英国记者说:“我们刚刚做了历史的见证人。他也许是第一位没能以服从命令而逃脱惩罚的职业军人。”
十五分钟过去了,目击者们开始不安地彼此对视。他们压低嗓门谈论着那断裂了的脖,本应该死得痛苦少一些,几乎瞬间就死去。医生们终于出现了。罗斯卡宣布,里宾特洛甫死了。伍兹走到幕后,用突击队员的大刀砍断绳索。两名美国兵把尸体格上担架,放到黑幕后面的一副棺材上面。那位美军上校宣告:“请把烟灭掉,先生们。”随即发出信号,叫把卡尔登勃鲁纳带进来。对他执行绞刑时,奥康纳神父穿戴天主教圣芳济会的宗教服装,在他旁边祈祷。
医生们来到间绞架下面,宣布凯特尔已死。那位英国记者朝金斯伯里-史密斯靠过去,耳语道:“那就管一辈了。”
罗森堡死前未留遗言。弗兰克是以乐于甩掉沉重的生活负担的人那种愉快的微笑来面对着行刑者。弗里克摔倒在台阶顶上,只得被提起来。
在体育馆门口突然发生一阵骚动。两名美国兵推着还在反抗的尤利乌斯-施特赖歇尔穿过体育馆大门。在牢房时,看守们就不得不强迫他穿上衣服。走到绞架时,他拒不告诉美军上校他的姓名,却尖声大叫:“海希特勒!”奥康纳神父恳求道:“为了上帝的爱,尤利乌斯,把名字告诉他们,把这一切忘掉吧。”施特赖歇尔大声喊叫:“1946,普珥节。”然后他转向伍兹士官长说道:“总有一天,布尔什维克必将绞死你的!”施特赖歇尔通过活门消失之后,不断发出一阵可怕的呻吟声。伍兹走下台阶,在黑幕后消失了。不久,呻吟声停止了。
阿尔贝特-斯佩尔从他第二层的牢房可以听见卫兵大声依次点名的声音。这一次是“绍克尔”,他听到那熟悉的牢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响声。
弗里兹-绍克尔站在绞架平台上,眼睛滴溜溜转,大声呼叫:“我将无辜而死去!约德尔到达了,他的外衣领后背竖起。伍兹把他头上的头罩解开时,他紧张地拢着嘴唇。最后命赴黄泉的是阿图尔-塞斯一英夸特。死时是凌晨2时45分。
四名美国兵抬着一副担架来到体育馆,担架上盖着军用毛毯。他们将担架安置在头两个绞架之间。那位美军上校要求目击者们上前面来。他们上前来时,他把毛毯拉掉,露出赫尔曼-戈林的尸体。巴伐利亚省长赫格纳喃喃道:“这个无赖,他无论如何都应该绞死。”英国记者对史密斯悄声说道:“只有德国人才能这么恨他,然后,只得相互仇恨。”
第三军团的摄影师穆里斯-麦克劳林尉走到黑幕后面。四方调查委员会告诉他,没有人会怀疑这些人是死了。麦克劳林装入第一个闪光灯泡,开始给戈林拍照。他拍了一张正面的,一张左侧的,一张右侧的,还有一张**的。他拍照的时候,注意到好几具尸体的嘴角和鼻都有伤口。
新闻室里的记者们等候了整整一夜。现在,黎明将至,屋里凌乱不堪。到处是丢弃的还剩半杯冷咖啡的纸杯,吃剩的三明治和烟蒂。有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睡觉,还有的人平躺在桌上。人们心不在焉地玩着纸牌,纸牌的游戏很早就散场了。在最初的几小时内,屋内曾有一片推测的喧哗声,不时被总部头头们的电话打断,他们在电话里要求知道他们的记者尚无消息原因何在。当德国新闻界的代理人达纳披露出所有战犯已被处决的消息在新闻室里飞快地传开时,各国记者的压力很大,变得不堪忍受了。伦敦《新闻纪事报》记者极力想搞出一篇亲眼所见的赫尔曼-戈林登上绞架的扣人心弦的报导。其他人也依次提交了他们的报导。纽约《前锋论坛报》的记者写了一篇章,印出了提前版,标题是“十一名纳粹头在纽伦堡监狱披处绞刑,戈林及其心腹为战争罪行付出代价”。美联社记者托马斯-里迪坚持顶住他的纽约的上司的不停咆哮,即所谓人人都抢在他前头刊载重要新闻。几个小时后,新闻室总算静了下来。忽然又有人大嚷:“安德勒斯来了!”房间里又恢复了生机。
那位上校整夜都在和调查委员会一起试图拼凑戈林的最后活动。然后他回到办公室起草了一份声明。最后,他打起精神,以应付同记者团的无法躲避的对抗。他已有二十四小时未曾合眼了。他脸色苍白,脸上呈现斑点,眼眶发红。他宣称,他已经准备了一份声明。他开口说道:“戈林没有被绞死,他于昨天夜里服氰化钾自尽身亡。他发出古怪的响声并紧张地抽动着时,立即被看守发现。看守去请医生与牧师。戈林的嘴里还残留有玻璃碎片和氰化钾的气味。”有好几位记者突然呻吟着、叫喊着,飞步走到电话和电报室去修正他们的报导。其余的记者继续连珠炮似地向安德勒斯发问。那位上校的安全工作做得有多好?他不是说过,未经他的允许犯人连气都不许出吗?难道戈林不是他已经失去了的第三个犯人吗?安德勒斯拒不回答问题。
安德勒斯一回到办公室,便瘫倒在椅上。他深信,戈林自杀表明了戈林的懦弱,不能面对自己的命运。但他知道,其他人只会得出结论说,纽伦堡监狱的看守终究算计不过戈林。他打起了精神,开始慢慢地沿着走廊回家,并勇敢地面对自我鞭挞的恶魔。
过一阵,罗伯特-杰克逊将发表一份公开声明,表扬安德勒斯上校是一位“从事艰难工作的好军官”,“他勤奋、明智,在所有方面都忠于职守”。上校很珍视这些话。
当两辆轮双驱军用卡车在体育馆旁停下的时候,天还黑着。十一副棺材很快就装上了卡车。卡车在满载武装卫兵但没有标志的两辆小汽车护卫之下开走了。早晨7点,这小小的车队到达东慕尼黑的东弗里多夫公墓的一幢阴森可怕的灰色石头建筑。德国随从人员事先已得到通知,说有几具战争丧生的美国士兵的遗体将被运到此处进行火化。每副棺材都贴有标签。标着“乔治-芒杰”的那副棺材装的是赫尔曼-戈林的遗体。
遗体连带绞索、头罩都火化完后,骨灰都被运到慕尼黑郊区索尔恩一幢白色水泥别墅里。此别墅原属一位富商,如今是欧洲战场上美军一号殡仪馆。之后不久,一群美**官站在流经房后的孔特兹巴赫河边。他们看着殡仪馆工作人员从车上拿下十一个铝制圆筒,把每个圆筒里的骨灰依次倒入水。接着用斧头劈砍这些圆筒,并用皮靴后跟把破碎的圆筒踩平。孔特兹巴赫河水将骨灰冲入伊萨尔河,再引入多瑞河,骨灰从那里进入大海而流走。四方调查委员会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消灭这些人的一切**和遗物的痕迹,因为环绕着这些痕迹,可能产生将纳粹主义奉为神圣的神殿。
约翰-伍兹士官长正在领略着名声的乐趣。伍兹被带回到斯坦因城堡,以便举行他生平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他那张粗糙的红脸蛋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说:“我绞死了这十名纳粹分,我为此感到骄傲。而且我的任务完成得也很好。一切都很顺利。我绞死三百四十七个人。我从未见过任何人死掉的下场要胜于此。我不紧张。但我没有任何胆量。任何人干这一行都不能有胆量。”紧接着行刑之后,他又干了些什么呢?一名记者问。他微笑着说:“给我和我的伙伴们来了一杯烈酒。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
为《伦敦星报》工作的,报导犯罪的资深记者塞西尔-卡特林就花掉那么长时间犯人才被宣布死亡问及伍兹。里宾特洛甫,十七分钟;约德尔,十八分钟;而凯特尔,二十分钟,实在令人吃惊。卡特林说,他有可靠根据,得知有些犯人的脸还遭到毁伤。伍兹一度显得局促不安。他说,正如任何医生都可以证实的,从被绞死的人身上听到的任何噪音都是反射作用的反应。那么血呢?“这是十分自然的。犯人在下落那一瞬间咬了自己的舌头,这种情况是有的。”有人扔给那位土官长一个绞索,并要他摆出姿势拍照。他用那双有力的大手抓着绳,冲着闪光灯作出微笑。
卡特林对伍兹的表现有何看法?卡特林的同事后来问道。荒诞不经,卡特林说。对这些犯人的捆绑不得当,落下的高度也不够。他曾亲眼目睹过好多续刑场面,足以知道这些犯人并非脖一断马上就失去知觉的,而是被勒死的。卡特林或许说对了。军方后来从未再用伍兹主官长做绞刑执行者。
其余的犯人等待着转移到他们的新住所施潘道监狱,那是柏林的一座世纪的堡垒。就在这当儿,他们被打发去收拾最近腾空了的第一层牢房。最后一餐的残羹剩饭的餐盘还在小床上和桌上放着。件和被褥散落各处。只有凯特尔和约德尔的房间窗明几净,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角。斯佩尔注意到塞斯一英夸特在墙上的日历用铅笔在10月16日处标上了十字架。
斯佩尔、席拉赫与赫斯被派去拖体育馆的地板。行刑时窗户曾经被弄得暗淡无光,后来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体育馆。阳光无情地照射在放过绞架的地板上。他们看到一块棕红色的污渍。斯佩尔认为,这是血。他觉得难以保持镇定自若。赫斯站在那块有污渍的地上,咔嚓一声立正,举起手行了一个纳粹军礼。此举是出自嘲弄、疯狂还是真心?斯佩尔弄不懂,对于赫斯,人们从来不明白。
13
在美国和欧洲,曾主持过审判的人,检察官和法官,眼看着自己的不朽功绩在最后一刻被纳粹的诡计所破坏。从纽伦堡冒出个不妥当的标题――正义未获胜.戈林诈骗了绞刑执行入。这次审判本打算给罪犯定罪并加以惩处,更高的目的是阻止未来的侵略者。但这次审判还有另一目的:迫使德国人民认识到希特勒和纳粹主义带来的可怕后果。处决的第二天,《时代》杂志驻纽伦堡的记者约翰-斯坦顿深入到街道搜集反应。他发现德国人“突然挺直了腰杆。人们的眼睛闪闪发光,停下来兴致勃勃地互相交谈……德国人昨天晚上还避开美国人的眼光,而今天则坦然地望着美国人,脸上还带着微笑”。戈林忽然变成了“我们的赫尔曼”,就是“报复了德国的征服者的那个人”。《纽约时报》的社论说“戈林死时的戏剧性姿态似乎帮助了这些德国人忘记他的罪行。本应掌握在民主国家手的武器,忽然变成了执迷不悟的德国民族主义者的武器。”
戈林在整个审判期间最爱说的话题是苏联与西方的联盟是战时的强迫的结合,是注定要失败的。戈林的死促成了这一联盟的破裂。俄国官员开始大声推测说,美国人暗串通好了来帮助戈林从羞耻挽回名声和荣誉。
处决十天以后,即10月26日,四方调查委员会发布了对戈林自杀事件的公开报告,是一页纸的简短声明,委员会完全支持三人调查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几位成员接受了戈林所谓氰化钾胶囊一直由他掌握着的说法。调查委员会接受三人调查委员会的意见,即戈林曾在不同时候将这种胶囊偷偷放进马桶里,他的消化道里以及肚脐。调查委员会免除了该牢房值班看守及其他疏忽大意的监狱人员的罪责。“在特殊的审判情况下所采取的保安措施是得当的,执行情况也是令人满意的。”调查委员会的声明最后得出结论说。
调查委员会决定不公布调查人员的高度机密的详尽调直结果,也不披露戈林自杀前留有遗言的事实。调查人员在其末发表的调查报告,把戈林描绘成“聪明而执迷不悟……是一名用妙计哄骗守卫的很有心计的人”。该报告的涵义是,一支拥有约一百二十人、日夜看守一个牢区的分队,尽管执行包括不断监督、频繁搜查的严格规定,根本不是关在牢里的老奸巨猾的人的对手。
至于被夸张了的保安措施,监狱牢房的安排已有一年没有变动过,已有个月没有进行过直肠检查。戈林在给上校的纸条留言,说过他在化妆箱的面霜瓶里还藏有一粒弹壳。调查委员会发现了它,从而证明犯人的行李从未被彻底地搜查过。一等兵威廉-格伦尼后来吐露说,许多看守像他一样,发现这些规定――把灯光照到睡觉的犯人的脸上,如果犯人面对墙睡就推推他们,强迫犯人把双手放在毛毯上面,禁止交谈――都是“不切实际的”,并未得到始终如一的贯彻。
陆军实验室的试验证实,部分地装着致命胶囊的弹壳曾被偷偷地放在戈林的直肠里,因为在弹壳上发现了粪便的痕迹。调查委员会进一步认定,这枚弹可以暂时藏在马桶的冲水管道里。而且,戈林自杀之后,在他的床垫上发现了裂口,而在此之前并没有裂口。
调查委员会只审问了五个人:安德勒斯、其副手泰克少校、弗鲁克医生、罗斯卡医生、罗伯特-斯塔思斯上尉。另有三十四名监狱人员立了发誓的声明。泰克斯-惠利斯的声明说:“从1946年10月10日至1946年10月15日这个期间,我握有狱行李房的钥匙。我可以肯定地声明,在此期间戈林没有从行李房取走任何物品,也没有接近行李庚的机会。”这是一份同其他十名也可出入行李房的军官签署的声明完全相同的声明。惠利斯与其他人均未被单独地讯问过。委员会的三名成员有两名是安德勒斯的下属,这给人留下了国家保安队对自己进行调查的印象。
那些熟悉官僚机构办事手法的人明白,军方究竟干了些什么。调查当然是要的,但其目的却未必是要披露真相和惩办失职者。推而广之,那样就往往要责怪美**方了。四方调查委员会的英国和法国委员并不想使同行军官感到难堪。对调查结果可能提出质疑的唯一委员,是苏联的马尔科夫少将。而委员会的报告是在他正好出差去柏林期间发表的。
戈林没给调查委员会的工作增添麻烦。他在给安德勒斯的留言说明了他是如何完成这一工作的。因此,进一步的查询就没有必要了。要是发现表现好而享受优遇的战俘,或者更糟糕的是,发现美国监狱工作人员曾经帮助赫尔曼-戈林自杀,那么人们对美国陆军会怎么说呢?戈林由于事先开脱了每个人的罪责而利落地排除了那一结论。他声称,他能够得到毒药,是凭他自己的天才。而且,美国陆军接受了他的解释。
在华盛顿,罗伯特-杰克逊正思索着戈林的戏剧性死亡对国际军事法庭的工作的影响。不可否认,戈林的自杀眼下已成为人们关注的心,但在以后的日里又怎样呢?法庭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很快宣布了对被告的裁决。但他知道,历史需要长得多的时间才能宣布它对国际军事法庭的裁决。法庭的使命是史无前例的――对当代的判决来讲,是太新奇独特,影响太深远了。只有时间和时代的展望才能揭开在OO号的房间度过的那十一个月的时间的经久不衰的意义,如果有这种意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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