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又微微一笑道:“但师傅为什么破例收了你这女徒,这点便连我也估料不到了!”天玄女钟静一听,不再顽皮,正正经经道:“实不相瞒,我乃周朝工的遗,此点我自己原来也并不自知,因为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刚巧遇上师傅他老人家,我一时顽皮,便揪着他老人家的胡,求他收我为徒,学好本事,挣一口饭吃,不至于沿街乞讨!我见他老人家衣衫不整,还以为他必是大乞丐了!不料他老人家目注我一会,忽然道:王妙演周易,不料他的后裔竟落到如斯地步!后来,后来他老人家便破例收我为徒了!”
天玄女说着这些往事,本来闻者心酸,但她心性顽皮,竟把一段伤心事说得如此轻松有趣。
鬼谷点点头道:“你随师傅多少年了?”
天玄女钟静格格一笑道:“我也不知多少年了,我只知道我揪师傅的白胡时是七岁,我奉师傅之命出山时,已经是十七岁了!”
天玄女明明是说她跟了师傅整整十年,却偏要绕个***说。鬼谷又微一点头,道:“你既然奉师傅之命出来寻鬼谷,你可有什么信物,可以令鬼谷也相信,你是师傅的女徒?”
天玄女钟静笑道:“没有!我根本没有任何信物!但我知道,鬼谷当日自称出身鬼谷,因此名叫鬼谷;而钟静乃妙演周易的王血脉,王之神通,上探天玄妙,下索十八层地府奥秘,因此师傅赐钟静外号叫天玄女!我所知的鬼谷来历,是也不是?”
鬼谷不由微微一笑,因为他听天玄女的话,已想起师傅老的有趣来了,这话必定是他老人家说的,否则天玄女不会知道的,这比任何信物更足证据了!“师傅令你寻鬼谷作什么?”鬼谷轻声问道。
天玄女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师傅对我说:你尚有一位大师哥叫鬼谷,他悟性之高,连师傅亦有所不及,他自出道以来,已干了几宗惊天大事,师傅所教的你已全部学全,余下的只有向你大师哥学了!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管我是否愿意,便把我赶下山来了!我又举目无亲,不来找大师哥鬼谷,却去寻谁?而且……”天玄女说到此处,学鬼谷的样,故意一顿。
鬼谷淡然一笑,没问什么,但一边的篮丹一直仔细听着,听天玄说到此处,她已料定,天玄女是鬼谷的师妹无疑了,这“师妹”两字,可就立刻令篮丹芳心激荡,忍不住接口道:“而且!而且什么?”
天玄女此时对篮丹的敌意已消退大半,闻声不由格格一笑道:“而且……而且我老大不信鬼谷有此能耐,竟连师傅亦自叹有所不如!我便憋着一口气,急急欲寻鬼谷,先与他较量一番,再作打算!”
篮丹一听,气得忍不住对天玄女道:“那我坦白告知你,站在你面前,出手封你穴道的人,便是你欲寻的鬼谷!你要打便与他狠狠打便了!”蓝丹有心挑起天玄女的傲气,决与鬼谷较量,那便正好借鬼谷之手,替自己出一出气!
不料天玄女却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本来我是手痒难煞的,但此时忽然又不想再打架了!”
蓝丹一怔道:“为什么?”
天玄女道:“因为此时我才发觉,师傅所说的并非骗我,我大师哥鬼谷的本事,的确比我强多了!既然如此,我天玄女做师妹的,还与他较量什么?”
蓝丹咬唇道:“’你左一句大师哥,右一句鬼谷,你知他必肯认你这小师妹了?”
天玄女格格一笑道:“准教老师傅肯破例收我这女徒儿?他不肯认也不行啦!不信你问一问他!”
篮丹果然忍不住道:“喂!鬼谷哥哥,你肯认她作小师妹吗?”
鬼谷此时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师傅老既然肯收她为徒,便必有师傅收的道理,既然已收了,师命难违,无论如何,我鬼谷也只好认了!”
鬼谷说着,右手微抬,分向天玄女、蓝丹屈指一弹,二缕指风便无声无息的向两女射去。
天玄女此时格格大笑,随又尖声叫道:“‘喂!鬼谷哥哥!你既然已认了小师妹,怎的还封住我的穴道!”
鬼谷微微一笑道:“敌意既然己消,穴道自然也就解开了!”
鬼谷话音未落,两女已霍的跃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哄道:“好呵,鬼谷哥哥、鬼谷师哥!你自恃功夫了得,欺负丹妹、小师妹啦!”
原来鬼谷刚才不经意的屈指一弹,隔空便已解了两女的穴道,两女只顾向鬼谷兴师问罪,此时倒似同仇敌汽,把片刻之前仇隙浑忘了。
鬼谷此时已变得更为飘逸,他见两女娇慎,淡然一笑,便向种、范基、干潜三道:“你等快过来拜见钟静师叔。”种、范蓝、干潜三人走过来,果然恭敬地拜见天玄女。天玄女年纪比种尚少了一岁,却做师叔来,她还是大女娃心性,见状不由乐得大笑道:“好!好!三位乖师侄不必多礼了!”
蓝丹却不大高兴了,她瞪了天玄女一眼,道:“喂!钟静,你大模大样做人师叔,怎不来拜见我这师姐?
天玄女钟静一怔道:“她当真是大师哥的妹妹?”
鬼谷呵呵一笑道:“虽非胞妹,亦情如兄妹,患难之交,犹胜骨肉!”
天玄女一听,想了想,格格一笑,果然走来蓝丹面前,施礼作揖道:“拜见蓝师姐!刚才多有得罪,师姐莫要见怪,好么?”
篮丹被天玄女的娇憨,不由逗得狲嗤一笑,她渐而也喜欢起天玄女来了。
众人在鸣凤峰上,再叙了一会,便下山来到紫阳山脚的拉家村。篮家村是在废墟重建起来的,但十多年来,经莫邪精心打理,已变得犹如一处世外桃园了,可惜猿爷爷近日不知所踪。
当下鬼谷引领天玄女与莫邪相见,莫邪亦甚喜天玄女的娇憨,她随口向天玄女道:“日后还望师叔多多教导潜儿。”
天玄女心快口快,藏不住话,便格格一笑道:“莫大婶不必客气,其实潜儿师侄已获当世两大高手传授武功,我天玄女几乎已打他不过!只是尚差了一点东西!”
篮丹一听,见天玄女把她列入“当世两大高手”之列,心一喜,但又听说尚差了一点东西,不由接口道:“差了什么?”
天玄女微笑道:“大师哥已传授潜儿师侄乾坤诀,蓝师姐又传授他越女剑法,他内功、剑法均已大成,但赤手空拳,更妙的剑法也发挥不出威力,这岂非尚差了一点东西么?”
蓝丹一听,不由一怔,心道:是呵!干潜在紫阳山上,尚且可以借用她的伏合神剑,但他日后终必出道江湖,自己这柄剑乃留待斩夫差人头之用,不能借给干潜,那他日后用何兵器?他是一代铸剑宗师之后,若缺了一柄剑器,岂不令天下人笑话吗?篮丹不由作声不得了。
鬼谷一听心亦不由一动,暗道:按干潜的命理及目下天象,已届剧变之期,他不日便要下山历练,家传宝剑,正是用得着之时了!他这般思忖,便向莫邪微笑道:“莫大嫂,干大哥的雄剑已被夫差夺走,你当日曾道,干大哥临去之时,曾留下遗言,雌剑尚藏在铸剑峰么?”
莫邪沉吟道:“当日干将哥的确留下遗言,但深奥难懂,我苦思十载,亦难明究竟,只好把它暂时忘却了。”
鬼谷微微一笑道:“莫大嫂试说出来听听。”
莫邪心已把干将当日的遗言背颂了千百遍,见鬼谷相问,毫不犹豫便朗声道:“干将哥当日曾道:日日空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便是这四句话了!”
蓝丹、天玄女、种、干潜等人一听,均感迷惑,不知这四句遗言暗示什么去处?只有范基却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其奥秘。
鬼谷略一沉吟,心便已明白大半,但并不立刻说破,却趁机道引范基道:“基儿,你是否已想到一点蛛丝马迹?”
范基想了想,便缓缓道:“基儿想是想到一点了,但在师傅面前,不敢放肆。”
鬼谷不由呵呵一笑道:“你既拜我为师便是老的一脉,老一脉又何来这许多俗世客套!吾道讲求能者为师,基儿不必顾忌什么!”
范基这才道:“是,师傅,基儿便大胆说出来吧。干大叔说竹青是我鞘,竹是空的,又日夜竖在涧边,岂非说宝剑便藏在涧边的竹心里面么?”
蓝丹偏爱于潜,天玄女却喜欢范基,因此她一听便迫不及待的向鬼谷道:“鬼谷师哥是否如此?”
鬼谷不直叮否,微笑道:“潜儿,你以为范基师兄所判断如何?”
干潜心的杀父大仇被勾起了,他浓眉一扬,便失然道:“虽然未知二师兄所判断是真是假,但既然有所判断,潜儿便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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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此言一出,众人大感迷惑篮丹先就忍不住道:“鬼谷哥哥!你疯了么?铸剑峰在吴国境内潜儿与吴人夫差有血海深仇,万一砍竹之时,惊动夫差,潜儿还有命么?夫差的火箭队连你也无可抗拒,何况是潜儿!”
克谷于不为所动,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潜儿,一切你自己决断便是。
干潜想也没想,便决然道:“潜儿不怕!为取回家传宝剑,我立刻闭上铸剑峰去。――
蓝丹见无可阻止,咬一咬牙,便道:“既然如此,我与潜儿同样与大差有杀父之仇,我便随他上铸剑峰!若被夫多发觉,便先杀他、大翻地覆!”
范基、种亦连忙道:“我等均愿上铸剑峰,助干师弟一臂之力!”
天玄女一听,乐得拍手道:“好呵!人人都上俦剑峰,厮杀起来热闹极了!既然如此,怎可少了我天玄女一份儿?我亦随行上铸剑峰大。”
众人同仇敌汽,均欲助于潜一臂之力,莫邪这才暗松口气,心道:若有蓝师妹等人随行保保护,潜儿或可保无事不料鬼谷却微一摇头,决然道:“不行!铸剑峰只可由潜儿
一人独上!其他人不可踏足半步!”
莫邪深知鬼谷言出必行,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她虽然信
服于他,但爱儿心切,却也不能不暗暗心惊。
蓝丹也按捺不住,瞪了鬼谷一眼,廖道:“鬼谷哥哥!怎的
了?你不是任由潜儿去送死吧?”
鬼谷正欲说什么,于潜已抢着道:“不!篮姑姑,你错怪师傅了!师傅待潜儿恩重如山,岂会指派潜儿走上绝路?娘亲不必担心,潜儿自会照顾自己!我明天一早便上铸剑峰会便了!”
众人一听,均无言以对,心道:鬼谷视干潜如亲侄,又怎会送他上死路?心虽仍感不安,但也无可奈何。
鬼谷却欣然一笑道:“好!你去吧!一切靠你自己的决心与毅力!”
第二天一早,于潜依照鬼谷和娘亲所示的路径,以及为他准备的干粮,抄起一柄钝得生锈的斧头,便头也不回的上路去了。
干潜走后,鬼谷这才忽然微微一笑,道:“此时是我等上路之时了!”
篮丹奇道:“鬼谷哥!上哪儿去?”
鬼谷微笑道:“自然是潜入吴国境内,上铸剑峰会呵!”
蓝丹不由笑道:“原来鬼谷哥哥早有打算,保证潜儿安全!但为何不干脆与他一齐上路?却偏要弄这等玄虚?
鬼谷呵呵一笑道:“按潜儿的风水气运,此时已届旺发之期,他已承白虎丘绝谷地龙龙气,不日必将一飞冲天!而且日后是唯一可以克制夫差白虎龙气的人选,此乃取其龙虎相斗的风水大格也!因此潜儿势必先锻炼其意志毅力,日后方可望大成。
此时不容外人插手,一切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篮丹道:“那我等随行干嘛?”
鬼谷沉吟道:“按昨晚所观天象异兆,乃主天下刀兵不日大起,百姓又势必陷于水深火热,而目下天运大势,当数吴国最盛,我等此行吴国,一来可暗相助潜儿,二来也正好趁机一察吴国虚实,以便及早作好准备应变之策。”
众人一听,这才知鬼谷果然神机妙算,深谋远虑,莫邪和蓝丹替于潜的担心,不由释然。
干潜背负着一袋干粮,携着钝得生了锈的斧头,一路向西北面的吴国境铸剑峰(即今日的莫干山)走去。
由越国边境的紫阳山篮家村,西行近二百里,方可抵达铸剑峰,这是干潜第一次单独走此远路。不过干潜知道,师傅鬼谷如他今日十岁的年纪,已在师祖老的启导下,悟创出惊世绝学“寻龙乾坤决”了,因此他半点也不会气馁难过。
干潜体格虽然粗壮,但毕竟尚是十岁的大娃儿,在路上并不大引人注目。因此三日后,凭他甚佳的轻身功夫,便已抵达吴国境内的铸剑峰了。
于潜抵达铸剑峰山脚时,便毫不犹豫,向上攀去。攀上三几十丈高处,却突见一块石碑隐在树丛,他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石碑上刻了三个大字:莫干山。
于潜心不由一热,心道:莫干山,莫干山,岂非爹爹干将和娘亲莫邪的两姓合称之山吗?想必是吴人痛惜失此人材,以为干将一脉已从此绝迹,便偷偷竖此石碑以作悼念,吴国人到底是自己的一脉宗源呵!
干潜因这石碑触发乡情,他日后领兵攻人吴国境内时,严令不得妄杀吴国百姓,吴人偶尔竖此石碑悼念干将一脉,无意却带来无穷好处。
干潜稍一驻足,便又向上攀揉。这石碑不但触起他的乡情,同时令他更思念亡故的先父。他降临世上时爹爹已被奸王夫差杀死了、想到此点,个潜不由咬牙恨道:“夫差呵夫差你为了一柄宝剑,便把我爹爹杀了,他日我教你因这柄宝剑而死无葬身之地!
十潜奋起勇气,他体内的“乾坤真气”更为充沛,眨眼便已攀峰。莫干山铸剑峰了。自于将大妇一死一失踪后,吴王在世时,已对夫差甚为不满,因此夫差也不敢再派兵上铸剑峰搜索,再过了十年,夫差连铸剑峰的事也忘记了,因此山上一片寂静。
于潜放眼望大但见山上茂林修竹清泉瀑布,一派令人神往的胜最。
干潜知道,这便是他爹爹于将,昔日铸划的地方了,因此心。惰又悲又喜。他既目东西望去,只见一座高庐耸立在一座木屋之畔,心想那必定爹爹的俦剑庐,那木屋便是自己从未踏足的故居了!
于潜不由心神俱往,不假思索闭向东面自己的故居掠去。这是人的天性,就具是久居华宫的皇帝电会眷恋自己降世时的茅舍。
干潜掠近高炉,只见炉体已残破不堪,炉内灰飞烟灭,就如爹爹一样,干替不由一阵悲伤。
他掠入木屋,只见屋内桌椅依旧,却已人去楼空心又一阵感慨。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流水声,走出去一看,原来木屋后面,有一道山泉从上而降聚液成他,池畔尚有一块古铜色的大石。
干潜心一动,暗道:这莫非便是爹爹当磨剑的地方?他手执着的钝斧,想也没想,抄着钝斧,便走到池畔在那块古铜色大石上磨起斧来。
于潜一边磨一边在心响前念道:““日日空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研!爹爹这谜语是什么意思?”他边念边磨,边磨边念,生锈钝斧,不知不觉,竟被他磨得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干潜瞧一眼寒气逼人的斧头,心忽然一动,暗道: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便是诱导孩儿首先领悟这做人的道理么?
于潜的心性既聪明又纯直,他一旦判定了这道理,便决不再犹豫,心道:无论对否,先按爹爹的心意行事便了!
干潜携着利斧,遍山游走,但凡临洞的青竹,他便毫不犹豫的砍倒。这般一连砍了七日夜,他也不知砍断了多少青竹,他只知道他砍竹的斧头,砍钝了又磨,磨了又砍,已接连磨了七七四十次了。
这时,于潜把最后靠近自己故居木屋的一片临涧竹林砍倒,但那宝剑依然毫无踪迹。
于潜一连砍了七日七夜,无休无歇,他砍倒的青竹,等闲草野村夫,只怕要砍上三五年了。他把最后一片临涧竹林全部砍倒,他发觉自己竟又重新返回到磨剑池畔。
于潜不禁呆住了。他把斧头放在磨剑石上,望着剑池池水出神,心也不知如何是好,青竹已被他全部砍倒了,若爹爹真把宝剑藏在临涧的竹里面,怎会白砍一场,却毫无发现?但爹爹这话必有道理,他就算存心骗倒天下人,也决不会欺骗自己的亲生儿!
“爹爹呵爹爹!你当日在剑他磨剑,不知是什么样?咦……”干潜凝望剑他水,喃喃自语,忽然惊咦一声,把话顿住。
原来他发觉剑池引山水下来的水管,竟是木造的,而且是一整段坚硬如铁的黄模树杆。于潜心不由一动,暗道;黄楼、黄桂,岂非黄金、黄金么?爹爹若把宝剑藏在黄控水管里面,那的确是“黄楼‘黄金’遮霜妍”了!但不知“竹青是我鞘”又作何解释?干潜心性纯直,他想通了一点,便决然先干一点,探究一点,
毫不犹豫。他连忙抄起斧头,向水面之上黄楼村干水管跃去,他
身凌空,猛吸一口“乾坤真气”,身竭悬空不动,手起斧落,一下便把黄模树干水管砍断了!
干潜往断了黄楼树水管望去,忽见一条三四尺长的青竹蛇,躺在里面,干潜的目光刚触及青竹蛇眼,青竹蛇突然被惊醒了,睁开眼,竖起半截蛇身,嘶嘶的叫着,似向干潜示威,又似向他表示欢迎。
、干潜心一动,暗道:竹青是我鞘”,莫非并非指青竹,而是指这条青竹蛇么?干潜意念刚动,便突见青竹蛇肚下露出了一个剑柄。他眼明手快,伸出手去,闪电般把剑柄抓住了,往外一抽,竟抽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青竹蛇此时忽然一动不动了,干潜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碧莹翠绿的蛇皮鞘!
干潜把宝剑及蛇皮鞘抓住,跃回磨剑石畔,他向宝剑的剑柄仔细一瞧,只见剑柄上刻“莫邪”两字,心不由又悲又喜,暗道:爹爹铸剑之时,已知自己生命不保,为了保存娘亲和尚在娘亲腹的他,已有意牺牲自己,因此事先在两柄剑上分刻“干将”、“莫邪”四字,以作留念,可惜爹爹一生英名,竟被奸王夫差所害!
干潜心悲愤,便在磨剑池之畔,舞起剑来,他先以越女剑法演练,但感越女剑法虽然精妙,但以“莫邪”剑练之,却有形体不合的感觉,演练到越女剑招最深境界,亦不见有何足以惊世的威力。
干潜心道:若演练起来,如此笨手拙脚,如何可以杀败天下第一勇士夫差,报杀父之仇,夺回爹爹的“干将”宝剑?
想到此处,干潜不由想起爹爹特别为他留下的四句谜语,只怕寻着了宝剑亦很难遂了爹爹的遗愿了!但爹爹的遗谜语知的确妙绝,剑池上面,黄道树水管内藏宝剑及蛇皮鞘,这的确是“日日空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呵!咦?莫邪剑为什么忽然发出蓝光?
干潜惊疑的低叫一声,他于武学一道,天资聪慧,资质之佳,简直可与师傅鬼谷相比拟,他忽然醒悟,原来他刚才心念“日日空悬”一句时,越女剑招己刚好走完,欲停未停之际,脚下不由照心所念走了两个“日”字,身先是直立不动,忽然走右,又突地直插而下,再腾身向一横,再沉又一横,刚好走了二个大“日”字!此时“莫邪”剑便忽然射出蓝光了,简直匪夷所思。
干潜心灵光一闪,暗道:我手执宝剑,脚走“日”字,宝剑便忽发蓝光,莫非“日日空悬”是演练“莫邪”剑的剑诀么?
干潜心念刚动,他体内的“乾坤真气”已有甚深根基,“乾坤真气”神妙之处,在于心动则气发,气发则力生,力生则体动,因此干潜“空悬”三字刚在心闪过,身立即凌空而起,手执“莫邪”宝剑,虚空挺立,犹如神兵天将,气势先声夺人,居高临下,可从任何方位向敌人作致命一击。
干潜心豁然而悟,“日日空悬”果然是“莫邪”剑决的起首一式,这一式包罗万象,既有妙绝天下的步法,更有起首先声慑人的身法,当真神妙之至。
干潜不再犹豫,当即再领悟第二句“夜夜涧边眠”一句。他忽地剑走平地,凌空而降,再缩身成盘竹之状,枝向四外飞射,直可攻敌于任何方向。隐逸之处,又如涧边之竹,风静之时,潜隐寂伏,风响之时,哗哗飞动,融汇于剑术,便是静如处,动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干潜再走“竹青是我鞘”,人化剑形,身剑合一,旋绕飞腾,一沉直插,如剑入皮鞘,疾如闪电,比起越女剑法更轻灵,干潜悟解的这一式“莫邪剑诀”,更显诡橘飘逸,简直匪夷所思。最后一式“黄金遮霜研”,干潜演练之际,莫邪剑突发金光如矫阳悬空,光华灼灼,触之目眩神昏,令人斗志全消,无从反抗。其状便有如不可一世的暴君,突然目睹黄金天神天而降,光华覆盖大地,什么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逐鹿争雄、帝皇美梦均为之黯然失色,最终烟消云散!
干潜手捏剑决,走完“莫邪剑四式剑诀”,浑身全被莫邪剑的金光所罩,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几乎已达空灵玄妙的剑仙驭剑境界了。
好一会,干潜把剑决一收,剑光这才缓缓敛去,山野一片空云寂静,似也被这等惊世剑术震慑了!
干潜挺立于莫干山剑池畔,手握绝世剑器,喃喃的道:“爹爹在天之灵护佑,干潜今日领悟莫邪剑决,他日不但必可替爹爹报仇,更必如师傅的教诲,以天下百姓之乐为乐,天f百姓之苦为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决不负爹爹及师傅的期望!”
“吱吱叭叭!鸣鸣哇哇!”就在此时,剑他上面,涧水下注的天池峰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声大叫。
干潜抬头一望,只见原来是失踪了多日的猿爷爷,在天池峰上,正拍手顿足,哇哇大叫,状似欢欣之极。
干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双足一顿,身形腾空,跃上天池峰向猿爷爷笑道:“猿爷爷呵!这许多天来,你到哪儿去了?蓝姑姑可挂念你哩!原来你偷偷跑来此地独自快活!
干潜与蓝丹敌代同仇,甚得篮丹欢心,猿爷爷视蓝丹如亲孙女儿,爱屋及乌,自然待干潜十分友好,干潜只要想吃水果,猿爷爷必定不辞千辛万苦,替他弄来。干潜长大懂事后视猿爷爷也就如视爷爷一般了。
此时猿爷爷吱吱叭叭的又叫了几句,干潜也不知猿爷爷叫的是什么,他只知它既欢愉又惊奇,后来猿爷爷又向干潜竖起他的猿拇指,祝贺似的吱抓大叫。
干潜这才明白,猿爷爷这是祝贺他不但取得了家传宝剑,而且领悟了惊世的“莫邪剑决”,他凭此闯荡江湖,必可无敌于世。
干潜心性纯直,不由向猿爷爷苦笑道:“猿爷爷呵,你不必尽夸赞潜儿了,潜儿自知,比起师傅的本事,潜儿不过是小小一点萤火吧!岂敢说天下无敌?”
猿爷爷见干潜对鬼谷极为尊崇,不由咧嘴一笑,作手势道:“当然!鬼谷乃篮丹的那个什么……他的本事当世少有,但你是他的嫡传弟,有此进境,你师傅也必定高兴极了!你师傅高兴,亦即你蓝姑姑高兴,既然你蓝姑姑高兴了,我猿爷爷自然也乐极了!”
干潜虽仍是大娃儿,但自小历尽魔劫,对世情也就早熟许多,他不由暗暗好笑,心道:猿爷爷可借口不能发人言,否则,他必定已巴巴的求师傅娶筋姑姑作师娘了!
猿爷爷见于潜不言不语,以为他必定感到奇怪,为什么忽然有此奇遇?猿爷爷便作了一个耸然动容的表情,然后又双爪围抱,作了一个墓穴形状,指一指干潜,又指一指天,意即墓穴葬了于潜爹爹干将遗体;接而又身形一长,扮了一条天龙形的姿势,意即于潜爹爹所葬墓穴是一座惊世大龙穴;接着又作了一个有大讨好遮荫的手势,意即那惊世大龙穴己荫庇护伤着干潜你了!
干潜想了想,便明白了大半,他又惊又喜的问道:“猿爷爷!
你是否告诉我,我之所以屡逢奇遇,全因爹爹已下葬了一座惊世大龙穴?我受了祖宗龙气荫庇,日后将可报爹爹被杀之仇;
猿爷爷一听,断然的点点头,又作了一个一飞冲天的姿势,意即不但可报父仇,而且日后前程似锦,无可限量,端的已成天之骄了啊!于潜不由大奇道:“这大龙穴当真如此珍贵?却是如何得来的?猿爷爷呵,你#83;快告诉我!好么?”
棕兮爷对十年前的往事,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他猿猴心性,不解的是,为什么鬼谷为干潜做了如此天大好事,竟会隐而不宣,深藏十年而不露!他不明原委,却哪里按捺得住!他作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又作了一个“你师傅”的手势,再以手势表示道:“那座惊世大龙穴,是你师傅鬼谷不惜千辛万苦,替你干家寻点的,你师傅为你,可比亲爹还亲呵!”
于潜见状,仔细一想,便即恍然大悟,他不由感慨的喃喃道:“师傅待潜儿,当真恩重如山呵……但不知爹爹葬于何处?潜凡欲前往拜祭,猿爷爷呵,你领潜儿前去好吗?”
猿爷爷一听,到底是猿猴心性,火急毛躁,也不知此去有什么凶险结果,经不起干潜恳求,竟连任何拒绝的表示也作不出来,猛一点头,示意干潜跟着便领先呼啸而去了。
干潜一见,亦连忙纵身而起,紧随猿管条之后,如箭疾掠,他的轻身功夫,竟已与猿爷爷不相伯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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