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芮前一晚当然没回寝室。
她找到别的寝,尽管她人缘不好,大部分人不爱收留她,可看在她们那里的确也没办法住人,也就将就着给她挤出一个铺位来。
黄芮第一时间借了充电器充电,然后给张杨打了电话。
张杨接电话出去时,奚朗问他去哪里,他说出去散心。
结果这一走,就是一夜未归。
女寝那边,黄芮出去打了个电话就失踪了,余下几人慌了,给奚朗打电话报告情况,奚朗和李想这才想到,张杨那时接的电话应该是黄芮的。
沈安然昨晚手机忘记充电,已经关机,奚朗这才把电话打到乔孤诣这里。
乔孤诣给徐勉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之后和沈安然一起赶到沈大。
“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去吗?”沈安然问。
李想把寝室里面的人都清出去,只剩下奚朗沈安然乔孤诣和他自己。
“那倒是没有,不过因为前一天张杨就找到黄芮,所以我们猜到,这两人又是一起失踪了。”
“张杨找过黄芮,为什么?”
奚朗锁着眉头回忆,把之前的事详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可他们两回来后,张杨什么都不说,我让李想去问黄芮,也没问出什么来。”
沈安然咽了下口水,“你们是说,有个头上带疤的男人跟黄芮有接触?”
“是啊。”奚朗点头,“所以昨晚咱们回家时,我还以为……”
他忽然顿住了,看了乔孤诣一眼,没再说下去。
这时,徐勉接到乔孤诣的通知,也赶到了学校。
之前的询问中,因为没想到张杨和黄芮之间的事对迟苗苗的案子有什么帮助,所以没人提起来之前的事。
这次,奚朗和李想详述了一遍。
“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别再想这件事了。余下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徐勉合上记录本,冲沈安然说道。
沈安然起身送走徐勉,让乔孤诣早点回去上班。
“你一个人行吗?”乔孤诣有些不放心。
“我把课找别的同事代一下,我今天得处理迟苗苗的后事,家属是一定要通知的,我自己跑一趟医院,看看迟苗苗母亲的状况再定,实在不行,就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家人。”
“应该是有的。”奚朗接道,“不是说她妈妈后续治病的钱就是从亲戚那里借的吗?沈安然,我今天请假,跟你一起办这事。”
奚朗一夜没睡,眼里全是血丝。
沈安然自然明白迟苗苗的死对于奚朗来讲意味着什么,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就这样吧,抓紧时间。”
乔孤诣手上有几台预定好的手术,实在脱不开身来陪,便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自己先去了二院。
沈安然和奚朗找到二院。
迟母化疗后反应很重,整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虚弱极了。
沈安然摇摇头,看这样子,是没办法说了。
她带奚朗进到病房,以迟苗苗代表学校去外地参赛,班主任过来探望病母为由,简单聊了两句。
然后,两人黑着脸出来了。
听迟母的意思,迟苗苗根本没什么可以借钱给她的亲戚。
如果是这样,迟母后续的治疗费,迟苗苗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这个女孩儿越来越沉默,还经常偷着抺眼泪,究竟是遭遇了些什么?
沈安然一团乱麻抓不到头绪。
明明乔孤诣也说看到迟苗苗拿了一书包的钱的啊。
“对了,钱……”
她忽然停住脚步。
奚朗顿住,“什么钱?”
“我是说,既然迟苗苗没有什么可以借给她钱的亲戚,那么她的钱哪儿来的,她的死,会不会跟钱有关系呢?”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在心头。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黄芮跟一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在来往,而黄芮又知道沈安然会晕倒的原因。
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二强?
沈安然的脸刷地白了。
“沈安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奚朗过来扶了一下。
恰在此时,沈安然的电话响了。
“警方找到张杨和黄芮了,让我们过去一趟。”
……
“你那个女学生非要见你。”徐勉把沈安然请进办公室,“那个叫张杨的一言不发,而黄芮一直大吵大闹,非要见你不可。”
沈安然心里不安,握着水杯的手直抖,“可以吗,我可以见她吗?”
徐勉点点头,“进去吧,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黄芮坐在桌前,见到沈安然进来,先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继而那股子求救的眼神一闪即逝,却换上轻蔑的样子。
“沈老师,您还是来了。”
沈安然轻轻坐下,“你要见我?”
“对。”黄芮扬了扬头,“想办法救我出去。”
沈安然苦笑,“黄芮,你以为我是谁,我能做主吗,你最好配合警方的问话,说出实情,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黄芮盯了沈安然几秒钟,“你就不怕,我把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说出去?”
愤怒夹杂着恐惧的情绪,让沈安然微微发抖。
黄芮观察得很仔细。
她搓了搓手,“张梁,是张梁把你的事告诉我的,所以,你不用怀疑我在骗你。”
“张梁?是谁?”沈安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张杨的哥哥啊,怎么,你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么?哦,对了,我忘了说,张梁小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后来还救过一个一起被拐的女孩子,那时候张梁的名字叫做……”
黄芮皱起眉,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叫,二强。”
二强……
沈安然身子一晃。
二强,那个跟黄芮在一起的真的是二强。
不仅如此,二强还是张杨的哥哥?
她摇晃着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出门,她几近虚脱。
“我想见见我另一个学生,张杨。”
张杨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里。
见到沈安然,他的每一句就是。
“沈安然,是他们,是我哥和黄芮,逼死了迟苗苗。”
……
七月的内蒙草原,芳草萋萋,鸟语花香。
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正在举行。
辽阔的草场上,一匹匹骏马撒欢奔驰。
沈安然窝在帐篷里,慵懒得像只病猫。
好久没回草原了,气息还在,民风还在,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却不在了。
沈母端了碗奶茶过来,“你几个堂姐堂妹张罗着要比一下骑术,你要不要去?”
沈安然摇摇头,“好些年没骑了,早不会了,让她们去吧,我看着就行。”
她今天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把沈父沈母吓了一跳。
早前乔家那边就透过话来,说乔孤诣跟沈安然好像在谈恋爱了,老两口心里宽慰了不少。
可这丫头瘦得几乎要脱相,突然回来了,什么也不说,倒又让他们慌了神。
“不想去就不去吧,看你现在瘦得,骑马身上都能飘起来。”
沈母安慰道,试探着问,“安然,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安然嘴里否认着,脑子里却想起来期末考结束时那天的事。
那时,张杨和黄芮交待了所有,之后,王主任找到沈安然。
“沈安然,做为导员,你没有尽到对学生关心的义务,导致迟苗苗轻生,学校经过研究决定,暂时对你进行停职处理。”
沈安然几天就瘦了好大一圈。
她抓起那张停职决定看了看,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来。
“王主作,不用这么麻烦了。这是我的辞职信,麻烦您帮我递上去。”
她没有跟任何人告别。
包括乔孤诣。
悄无声息的,她就离开了沈市。
她换掉了电话,想将自己彻底跟那个最爱也是最恨的地方隔离。
马头琴声悠扬,外面又传来阵阵喧闹声。
良久,一场赛事结束,帐篷外头沈安然那几个堂姐堂妹的尖叫声也停下来,继而,兴奋地高声“窃窃私语”。
“那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要不要这么帅啊。”
“就是就是,我刚看大伯跟他说话,应该是很熟的,一会儿去问问。”
几人说着走进来,冷淡地看了沈安然几眼,冲沈母笑着,“大伯母,刚赛场上那人您看到了吧,跟大伯认识的,您认得吗?”
沈母笑着点了点头,“认识,是我好朋友家的儿子。”
这话炸了锅,几个人转着沈母问个不停,“怎么原来没见过?”
“多大了,结婚了没有啊。”
沈母还是笑,“别急啊,今天就介绍给你们认识。”
沈安然被吵得头疼,将长发束起来,想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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