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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吴起(1 / 2)

吴起在中国历史上是永不会磨灭的人物,秦以前作为兵学家是与孙武并称,作为政治家是与商鞅并称的。然而在班固的《古今人表》上,把商鞅列为中上等,孙武列为中中等,吴起列为中下等,这不知道是以什么为标准。其实在这三个人物里面,吴起的品格应该要算最高,列为上下等的所谓“智人”,应该是不会过分的。

关于吴起的身世,司马迁曾为之列传,虽然不甚详细,但也可以说是娱情聊胜无的。据列传,我们知道:吴起是卫人,尝学于曾子;曾仕鲁,仕魏,后入于楚而死于楚悼王二十一年。吴起的死年是确定的,因此他的年龄我们也约略可以推定。

楚悼王二十一年即周安王二十一年(约当公元前三八一年),上距孔子之卒(前四七九)九十八年。孔子卒时年七十三岁,传言起尝学于曾子,《吕氏春秋·当染篇》亦云然,曾子少孔子四十六岁,则孔子死时,曾子年二十七。又《儒林列传》言其“受业于子夏”,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孔子卒时,子夏年二十九。

子夏年甚寿,“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史记·年表》于魏文侯十八年书“受经子夏”,于时子夏盖八十岁。(依《年表》当已一百岁,此别有所据,说明详下。)吴起在魏适当魏文、武二侯两代,故起得师事子夏是无甚问题的。问题是他师事曾子的年代。要解决这个问题,当先解决吴起何时去鲁。在这儿《韩非·说林上》有一段故事可以作为线索。

鲁季孙新弑其君,吴起仕焉。或谓起曰:“夫死者始死而血,已血而衄,已衄而灰,已灰而土。及其土也,无可为者矣。今季孙乃始血,其毋乃未可知也。”吴起因去,之晋。

此言季孙弑君,未言所弑者何君。哀公曾攻季氏,反为三桓所攻而出奔,被国人迎归而卒于有山氏。死非被弑。且哀公之死下距楚悼王之死八十九年,吴起如得及哀公,则其死时当在一百岁以上,殊觉不合。

鲁哀公之后为悼公,三十七年卒,下距楚悼王之卒五十二年。悼公之后为元公,二十一年卒,下距楚悼王之卒三十一年。元公之后为穆公,三十三年卒,卒年已在悼王之后。故被弑之鲁君如非元公,必为悼公。二公虽无被弑的明文,然据《韩非子·难三》,批评鲁穆公时事,有“鲁之公室,三世劫于季氏”之语,足证穆公之前哀悼元三世均曾为季氏所劫,则悼公与元公均曾被弑,都是可能的。

吴起在鲁既然从政,且曾为鲁将,则其去鲁之年至少当得有二十五岁。今假定被弑者为悼公,则吴起死时将近八十或过之;如为元公,则仅五十余岁,至多亦无过六十,揆诸情理及其它关于吴起逸事(如公叔尚主之谋),自以后说为合理。

是则吴起去鲁在鲁元公二十一年,当魏文侯三十九年,周威烈王十八年。(此据《竹书》文侯在位五十年而定。)“曾子年七十而卒”(《阙里文献考》),当卒于鲁悼、元二公之际,吴起在鲁之年曾子应已早卒,吴子不得及其门。唯王应麟《考证》引刘向《别录》叙《左氏春秋》之源流,言“左丘明授曾申,申授吴起”,则吴起所师者,乃曾申而非曾参。《左氏》传授之说虽不足信,曾吴师承关系则较可信,至少可作为东汉人对于“曾子”之一种解释。盖曾参固称曾子,其子曾申亦可称曾子也。

据《史记·年表》,楚悼王二十一年当魏武侯六年,然而在《魏世家》中却有“武侯九年使吴起伐齐至灵丘”之记载。这儿也不免是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那是司马迁自己弄错了。

司马迁在三晋范围内的纪年所弄出的错误最大,也最多,幸好有司马贞的《索隐》替我们保存了些散佚了的资料,我们得据以校正。今就与本文有关者汇列如次:

据此可知《史记》与《竹书纪年》、《世本》及其它古籍颇多龃龉,主要的是把魏武侯少算了十年。魏武侯元年既当赵烈侯十四年,则应该上推十年。于是武侯元年便当楚悼王六年。又把魏文侯少算了十二年,递次上移,则魏文侯元年应当周定王二十五年,鲁悼公二十二年。在这时子夏的年龄六十二岁,再隔十八年,子夏八十岁,文侯要从他受经,在情理上也比较说得过去。故吴起得事子夏,也是没有问题的。

吴起是一位兵学家,这是古今来的定评。他不仅会带兵,会打仗,而且还是一位军事理论家。他的著作在战国末年和汉初是很普及的。

《韩非·五蠹篇》:“境内皆言兵,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

《史记·吴起传》:“世俗所称师旅,皆道《孙子十三篇》,《吴起兵法》,世多有。”

《汉书·艺文志·兵书略》有“《吴起》四十八篇”,属于“兵权谋”类,“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但可惜这书是亡了。现存的《吴子》,仅有《图国》、《料敌》、《治兵》、《论将》、《应变》、《励士》,共六篇,总计不上五千字,半系吴起与魏文、武二侯之问答,非问答之辞者率冠以“吴子曰”。辞义浅屑,每于无关重要处袭用《孙子兵法》语句;更如下列数语,则显系袭用《曲礼》或《淮南子·兵略训》。

无当天灶,无当龙头。天灶者,大谷之口;龙头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招摇在上,从事于下。(《治兵》第三)

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曲礼上》)

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淮南·兵略训》)

四兽本指天象,即东方之角亢为青龙,西方之参井为白虎,南方之星张为朱雀,北方之斗牛为玄武,而《吴子》所说则似乎已转而为地望。象这样的含混不明,则语出剿袭,毫无可疑。且此四兽之原型始见《吕氏春秋·十二纪》,所谓:

春……其虫鳞。

夏……其虫羽。

秋……其虫毛。

冬……其虫介。

《墨子·贵义篇》言五方之兽则均为龙而配以青黄赤白黑之方色。此乃墨家后学所述,当是战国末年之事。若更演化而为四兽,配以方色,则当更在其后。用知四兽为物,非吴起所宜用。故今存《吴子》实可断言为伪。以笔调觇之,大率西汉中叶时人之所依托。王应麟云:“《隋志·吴起兵法》一卷。今本三卷六篇,《图国》至《励士》,所阙亡多矣。”王所见者已与今本同,则是原书之亡当在宋以前了。

又《艺文志》杂家中有《吴子》一篇,不知是否吴起,然其书亦佚。或者今存《吴子》即是此书,被后人由一篇分而为六篇的吧?

大约就因为吴起是一位有名的兵法家,因此关于他便不免有好些类似神话的传说。例如杀妻求将便是一个很有名的故事。这故事出于本传,然传文所据却只是一片蓄意中伤的谣言。

吴起事鲁君,齐人攻鲁,鲁欲将吴起。吴起取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于是欲就名,遂杀其妻,以明不与齐也。鲁卒以为将。将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恶吴起曰:“起之为人,猜忍人也。其少时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乡党笑之。吴起杀其谤己者三十余人,而东出卫郭门。与其母诀,啮臂而盟曰: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遂事曾子。居顷之,其母死,起终不归。曾子薄之,而与起绝。乃之鲁,学兵法以事鲁君,鲁君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夫鲁小国而有战胜之名,则诸侯图鲁矣。且鲁、卫兄弟之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谢吴起。吴起于是闻魏文侯贤,欲事之。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侯以为将,击秦,拔五城。

除本传之外,别的书上还没有看见过这同样的记载,司马迁自必有所本,但所本的恐怕也只是那位“鲁人”的“或恶”吧。但那位“鲁人”的“或恶”,从头至尾纯是中伤。我想,假如不是魏国的嫉妒吴起者如王错之流,便一定是后来楚国的那些把吴起射杀了的反动贵族们所假造出来的。在卫曾杀人或许是事实,但不必一定是因为受了人“笑”,受了人“谤”。杀人亡命,故母死也不敢回卫奔丧,这怕也是事实,但不必一定是因为不孝。然而“猜忍”到要把自己的妻子杀了去求做官,是怎么也难使人相信的事。而且关于吴起的妻却有另外一种传说,见《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吴起,卫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织组,而幅狭于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诺。及成,复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对曰:“吾始经之而不可更也。”吴起出之。其妻请其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为法者也。其为法也,且欲以与万乘致功,必先践之妻妾,然后行之。子毋几索入矣。”其妻之弟又重于卫君,乃因以卫君之重请吴子。吴子不听。遂去卫而入荆也。

一曰:吴起示其妻以组,曰:“子为我织组。令之如是。”组已就而效之,其组异善。起曰:“使之为组,令之如是,而今也异善,何也?”其妻曰:“用财若一也,加务善之。”吴起曰:“非语也!”使之衣而归。

一件事有两种说话,这也表明传说的性质是如此。造这个传说的比较没有什么恶意,目的是想表示吴起重法或重信,因为立法无私,故尔即犯小罪,虽妻必出。这也就给后人所造的戚继光斩子之类的传说一样,多少是把吴起神化了。

这第二个传说中的“妻”当然不是在鲁被杀了的“妻”,在鲁者杀,在卫者出,吴起真可算得是一位克妻的健将啦。照道理讲应该不会再有人许老婆给他了,然而在本传里面却又有一个故事,魏武侯要使他尚公主。

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强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

这也一定是莫须有的传说:因为吴起的年纪应该和魏武侯不相上下,怎么能够尚他的公主?而且他在去楚时是已经老了。不过在这个故事里面可以看出吴起当时没有妻,也足以反证在卫出妻的故事只是小说。还有值得注意的,吴起在公叔之仆的眼里是一位“节廉而自喜名”的“贤人”,和同一传中的鲁人以为“猜忍人”,李克以为“贪而好色”的,全相矛盾。司马迁在这些地方并不想稍微统一它一下子,足见古人作文章实在也是随便得很。更还有值得注意的,这谗害吴起的公叔即魏公叔痤(《索隐》以为韩之公族,此据《史记考证》),却又是一位念念不忘吴起的好人,《战国策·魏策》中有一段故事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魏公叔痤为魏将,而与韩、赵战浍北,禽乐祚。魏王悦,郊迎,以赏田百万禄之。公叔痤反走,再拜辞曰:“夫使士卒不崩,直而不倚,拣挠而不辟者,此吴起余教也,臣不能为也。前脉地形之险阻,决利害之备,使三军之士不迷惑者,巴甯、爨襄之力也。县赏罚于前,使民昭然信之于后者,王之明法也。见敌之可击,鼓之而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为臣之右手不倦,赏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功之有乎?”王曰善。于是索吴起之后,赐之田二十万;巴甯、爨襄田各十万。王曰:“公叔岂非长者哉?既为寡人胜强敌矣,又不遗贤者之后,不揜能士之迹,公叔何可无益乎?”故又与田四十万,加之百万之上,使为百四十万。故老子曰:“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公叔当之矣。

象这样,这位公叔又是一位“长者”,而且是“圣人”。这位公叔,就是后来要死的时候,劝惠王用他的部下公孙鞅(商鞅),不用便请杀他的人,大约本来是一位伪善者也说不定,不过害吴起的人在别的书上说是王错,并不是他。他既是晓得尊重“吴起余教”,而使“吴起之后”得田的人,看来总不会是怎样的坏蛋,尚公主的阴谋总当得是莫须有的事。

究竟什么是“吴起余教”?在这儿却值得追求。《汉书·刑法志》有一个线索:“雄杰之士,因势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覆。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禽敌立胜,垂著篇籍。当此之时,合从连衡,转相攻伐,代为雌雄。齐闵以技击强,魏惠以武卒奋,秦昭以锐士胜。世方争于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由这个叙述看来,可以知道魏之“武卒”便是“吴起余教”。魏之武卒是怎样的编制呢?《志》文引孙卿语曰:“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这是采自《荀子》的《议兵篇》,文字略有损削。荀子对于武卒的批评是:“是数年而衰,而未可夺也,改造则不易周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其危国之兵也。”这批评是相当正确的,但是要补救也很容易,只要制出一定的服役年限,在役时“复其户,利其田宅”,退役时则否。这样便不致“数年而衰”。这点程度的补救,吴起一定是想得到的。但“魏氏武卒”结果是衰了,那是因为吴起走了,没有人继承“改造”的原故。据这看来,可见吴起是我国施行征兵制的元祖。

关于吴起也还有一些好的传说,但多少都有些神话化的意味,颇难使人尽信。

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期返而食。吴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吴起至暮不食而待之。明日早,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这是说吴起重信用,差不多有点象尾生抱桥柱的味道。顿把晚饭不吃倒也容易熬过的,或许吴起等得太晚了,“故人”又没有来,而自己也疲倦了,便自睡了,所以晚饭没有吃。到第二天把“故人”找来了又才同吃早饭,大概是实际的情形。然而在崇拜者的眼里看来(看他称“吴子”就可知道),这又成为“吴子”的重友谊与重信用。这在吴起应该可以说是“不虞之誉”。

吴起为魏将而攻中山。军人有病疽者,吴起跪而自吮其脓。伤者之母立而泣。人问曰:“将军于若子如是,尚何为而泣?”对曰:“吴起吮其父之创而父死,今是子又将死也。今吾是以泣。”(《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这故事亦见本传,引以为“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之事证。能与士卒同甘苦,共衣食,这是可以相信的,但为收士卒欢心而至于吮疽,却有点令人难以相信。因为病疽者假使他的疽是生在自己能吮的地方,他决不会让自己的主将来跪吮;假使是生在自己不能吮的地方,他的同僚也决不会让主将去跪吮而作旁观,尤其是患者的母亲也不会只是旁立而泣。一位母亲的爱儿子,比任何良将爱士卒的心总要急切些,岂有将吮而母亲不能吮的事?大约吴起当时曾经作过要跪吮的表示,结果被人替代了,但那表示被粉饰了起来,便成了佳话。认真说,照我们学过医的眼光看来,吮疽或吮创实在是最原始而又最危险的办法,不必是对于吮者危险,而是对于被吮者危险。人的嘴是很不干净的,创被吮了反而增加化脓的危机,疽假如是脓头多的所谓痈,那是愈吮愈坏。

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能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明日日晏矣,莫有债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是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邑人守门争(偾)表,表加植,不得所赏。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吕氏·慎小》)

这也是小说的派头,俨然在做戏。其实信赏必罚是很容易见信于人的,何必要来这些花套呢?但这花套,在别的书上,面貌又不同。

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征甲兵。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遂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于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拔之。(《韩非·内储说上》)

同一故事而有这两种面貌,这与其说是传闻异辞,宁可说是古人在作小说。你看这同样的小说,在后来不是连主人公都掉成商鞅了吗?

秦孝公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于民。(《史记·商鞅传》)

这与其说是商鞅蹈袭了吴起的故智,宁可以说他们两位都只是小说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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