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好日子。
或许勉强算个好日子，按照历法，今日是好日子，但也恰逢是灵皇的生祭。
灵皇梵笙死的尸骨无存，灵生了万物，身归了水泽，到最后竟是什么都没留下，如今已经一年了，可这三岛十洲似乎还未曾走出失去她的阴影。
她利用自己的性命换掉了这世上至恶之物，这三岛十洲应该感念她的大恩，但...又不仅仅是大恩，她是这六界分裂以来第一个统一的君王，是战时所有人的信仰支柱，失去了支柱，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恢复的。
“主上，时间差不多了，少主该动身了。”
牡丹看了看日头，也正打算敲门，锦觅从屋子里出来了。
“怎么站在这儿？”她少见的穿了身白，头间也没有插乱七八糟的发饰，比起往日素净了不少。
“少主，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锦觅点点头：“这次去灵界准备师父的祭日，你们就别跟着了，我许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你们守好花界。”
芳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应下了这个命令。
说着是准备，但锦觅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她毕竟是花界少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最近师公见她心沉的不错，便想着要给她开晋位了。锦觅心中有些反感，早先她一直以为会是师父给她加冠晋神，可变化太快，她的师父说没就没了，她甚至都没见上一面，此后她就对晋升没了兴趣，有了实力，那虚假的仪式也不太需要了，不过现在师公旧事重提，想替代师父完成她曾经的心愿，锦觅也不再说什么。
锦觅来的快，花界和灵界相差不多。
打从灵皇去世之后，灵界就失了声音，虽现在统归天帝管理，但灵界更多的是自己处理事物，西王母不再负责任何事情，一应事务都交由镜瞳和簌离管理。
“少主来啦。”距祭日还有几天，簌离就早早的准备了，今日一早就在灵界门前等着，锦觅是她等到的第二个人。
“镜瞳没出来吗？”
“没有，她到底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镜瞳当初受梵笙之令，伪装反叛，给灵皇骗取混沌信任制造机会，但之后，她日日都歉疚自己的所作所为，往日还好，大事上基本不出门了，只说自己无颜面对众神。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师父为什么选择镜瞳呢？”秋云不在考虑就算了，但为什么簌离都不在？锦觅很是费解。
“或许....她是为了我和润玉吧。”
若是簌离接下了这个任务，就算是以令行事，但她还是亲手害死了自己儿子最爱的人，她和润玉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解，这结注定是不能的，灵皇不在之后，无人能解这结。
“...是呢，师父...到底是真的钟爱他啊。”
二人一阵沉默，就在这时，遥遥而来的风神水神来了。
“觅儿。”
“父亲，临秀姨。”
这两个人从道界出发，到底是离得远，来的也慢了些。
“你今日倒是早，怕不是第一个？”洛霖拍了拍女儿的头，比起往日的随和，今日更显得沉默。
锦觅还没回答，簌离先开口了：“已经有人到了。”
“有人到了？”三个人有些惊讶，但很快大约是想到了谁，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沐月殿没了主人已经一年了，但大家显然还期待着，这里日日清扫，一尘不染，仙侍们今日更是格外认真，饶是今日有个冰雕一样坐在这的天帝，他们也能面不改色的把东西整理好。
“天帝陛下，整理好了。”当所有人忙完之后，领头人答了一声，也不求一个声儿，就自己带着其他人退下了。
的确，现在天帝成为了新六界之主，但灵界还没能接受这个天帝，听闻他与他们主上是道侣，因而多有敬畏，但并不能取代他们主上在心中的位置。
看着众人退下，一人坐着的润玉也没有阻拦，等到沐月殿只剩他一人，便觉得这殿空的真大。
润玉来过沐月殿，但次数不多，每次来的时候，梵笙都在，他便不觉得空，可如今这正主不在，他才觉得空。
他想极了她。
即便他的外表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略微有些沉默，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一年过的格外艰难。
她刚离开的那几天，自己住在了渭水边，那里江水涛涛，令人心烦，他寻不到她的尸骨，不死心，他水系大乘，这世上没有他翻不透的水系，那么只能代表着，她的尸骨早已经变成了曾经的灵水，这水，流着是她，闹着是她，激荡是她，平静亦是她。
他住在这里，若非是旭凤来寻他，怕是要住到天荒地老。
“兄长。”
彼时，他真的很难面对旭凤，虽说计策是梵笙定的，旭凤只是个执行者，但他总是不能忽视他在这计策中的重要作用，总是不自觉的把梵笙的死亡和他挂上等号。
他不答，旭凤边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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