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历二十一万一千六百一十四年小雪。
兵息止戈近二十日,蓬莱下了雪,虽是小雪节气,但纷洒的雪花大的像是要把天地都覆盖了一样。
半日不到,眼见之处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前线的旭凤接到命令,灵皇已然下令全面起兵,其余的兵力最多傍晚就能赶到。
而其他几界也纷纷派出了人。
润玉一撩帘子,随着摩柯迦叶紫薇大帝进了军帐。
旭凤起了身恭迎。
随后几个人落座,而旭凤作为将帅,坐在最高位的位置上。
“陛下已经下令全面起兵,我佛界也前来应战。”摩柯迦叶先开口道,“如今正是危急时刻,我佛界虽势微,但亦是六界之民,绝不推辞。”
紫薇大帝也说了客套话,意思差不多。
旭凤道了谢,不过即便这样,他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减轻一分,因为作为正主的梵笙迟迟未到。
询问之下,也无人得知,只道陛下有事要先行处理。
“此时灵界兵力已然启程,究竟是何事能让灵皇如此紧张。”
一时间军帐中各人皆是沉默。
而处于他们话题中心人物的梵笙此时来到了忘川河上。
如今正是乱时,可忘川是个奇怪的地儿,外面越乱,这里越热闹,要渡河的人比比皆是,混沌的侵袭扰乱了六界,造成了无数人的死伤。
那些死了的人正从河上一波一波的渡过,本以为这仙人也要渡河,但这船来往都好几拨了,这人动也没动,想着自己现在都不过是个死人,就不操心了。
“这位仙人,不渡河吗?”有人不操心了,可有人却还是想问一句。
梵笙微微偏头看着这老人,头发花白,带着笑意:“老人家,我不渡河,我在等人。”
“等人?看来仙人是有要事,老婆子就不打扰了。”老人的一双眼睛笑着,纹路延伸的很长,脸上的皮肉垂垂,看起来格外的亲切。
“老人家,去地府害怕么?”凡人死后过了忘川就要去地府接受自己的审判,下辈子是什么还未可知。
“嗨,未知的事儿都害怕,但老婆子还是要走的,走着走着,就不会怕了。”
梵笙久久不言,像个松柏一样立在这哭嚎的忘川,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的人都过了河,远远地来了最后一船,梵笙这才动了,走到码头边。
“灵皇陛下,”撑船的还是那个老者,身着蓑衣蓑笠,花白的胡子荡着,见到梵笙行了大礼,“陛下可是来寻老翁的?”
梵笙微微抬手回了一礼:“正是。”
“那,还请先上船吧。”
梵笙提了裙摆,几步上了船,老翁拿了摆,又咯吱咯吱的摇晃起来,船渐行渐远。
忘川一望无际,梵笙站在船头,看着流逝在脚下的忘川之水,江流之下,一张张不知的面孔带着狰狞恐惧,少有敢直视她的。
“都是犯了错的人,怎敢直面君颜呢,”老翁手下不停,对忘川的那些怨魂视而不见,“陛下如今可还欢喜?”
梵笙轻声道:“天下大乱,危机四伏,有何可言欢喜?”
老翁连连摇头笑道:“陛下到底良善,正是天下之幸也,老朽在这忘川上渡船,日日来往忘川,听惯了人事,见多了鬼计,这大道之下,所有人都在迎向自己的结局,谁也怨不得谁。”
话题渐入正体,梵笙回了身,看向老翁:“那敢问何为大道?”
老翁平静道:“老朽不敢也言道,如老朽,这忘川之上就是老朽的道,一日不敢忘却,陛下的道自然在陛下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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