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周一下午三点五十分
今天失去一切的不仅仅是赵颖,当骆伽在航空售票处被问到去哪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世界这么大,却没有自己的去处。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她绝对不是弱者,她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去面对这一切。骆伽拥有长期的港澳通行证和美国多次往返的签证,香港也是中国领土,但那里也不保险,看来只能去美国了。当售票员询问她去哪个城市的时候,骆伽回答哪个城市都可以,只要最近的航班。
她盘算着在北京必须要处理的事情,首先要回家把所有有价证券都换成现金随身带走,然后还要去公司取护照。家里的事情很简单,唯独舍不得小怪怪,自从周锐离开上海,这两年只有这只小狗朝夕陪伴。骆伽就要出国,不能留它了,送给谁?周锐也很喜欢它,黄静却不是爱狗的人,只能把小怪怪托付给林振威了。骆伽处理好家里的事情,看着小怪怪,心里难过极了,再也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甚至再也见不到小怪怪了。骆伽走到电梯前又回来,为小怪怪准备好当日的狗粮和清水,用脸轻轻蹭着它的毛发,小怪怪不知主人心思,开心地在她怀中撒娇。骆伽把小狗放在地上,它又一次冲到脚边,她狠心推开小狗,它不解地侧头看着主人,呜呜地叫着。骆伽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公寓,这里有她的爱情,那么难以割舍,她躲避了小怪怪的眼神,害怕自己会失声痛哭。可在电梯里,泪水却如同雨点般坠落。
骆伽下一步要去公司取护照,然后逃离北京,她从地下停车场进入电梯,看见几个眼熟的同事,笑着打个招呼,他们僵硬地微笑着点头。骆伽心脏紧张地跳了一下,她相信直觉,他们的怪异表情说明公司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反正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决心不去管这些,径直到达自己的楼层,拿出门卡向刷卡器一挥,等待红灯变成绿色,门发出咔嚓一声,就可以推门进去。但是,门灯却始终保持红色,骆伽挥手叫来保安:“我的门卡失效了,请你帮我开门,好吗?”
保安看着骆伽回答:“骆小姐,我得到人力资源的通知,您已经不是惠康员工了,您必须和人力资源联系,才可以进出公司。”
骆伽被这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迟疑地问保安:“你说什么?我不是公司员工了?”
保安没有回答,冲着对讲机不断重复:“骆小姐在公司门口,骆小姐在公司门口。”
对讲机很快传出声音:“请她在门口等一下,等一下。”
护照还在办公室内,骆伽无法转身就走,只好停住脚步,尽力镇定下来。她没心思搞清楚这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立即拿到护照,马上出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骆伽终于等到人力资源经理,她们共事多年,是不错的朋友,她此时却板着脸一言不发,做个手势让骆伽进来。她轻轻推开大门,骆伽低头跟在后面,保安衔尾把她夹在中间。办公室里的惠康员工看见骆伽,都停下手头工作,呆呆看着她走过,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打招呼。骆伽也当作一切都没有看见,埋头向前走,却觉得这段路长得没有尽头。她外表依然镇静,心中正在流泪。人力资源经理把骆伽领进办公室,合上门将保安关在门外,才拉住骆伽的胳膊:“伽伽,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友情还在!骆伽现在才稍微可以喘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回到座位从电脑中打印出文件交给骆伽。骆伽低头仔细看去,这是一份发给惠康中国公司全体员工的电子邮件,她首先看署名,是林振威的名字,内容非常简短:
我公司个别销售人员在销售过程中涉嫌使用非法手段,以上行为纯属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公司将积极配合相关司法部门协助调查,并郑重重申:惠康中国公司坚决反对各种非法销售行为,并将对相关人员进行严厉处理。
这份文件必有所指,骆伽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坦白相告,林振威紧急召开所有员工会议,首先宣读了这个文件,接着宣布骆伽涉及非法交易,立即停职接受相关调查。骆伽难以置信:“是林总亲自宣布的吗?”
看到她点头,骆伽如受重击,林振威居然不通知自己,就宣布了这个决定。在连续打击之下,骆伽心中巨浪汹涌。暂时平息心中的起伏后,骆伽提醒自己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逃离北京。她缓了一会儿说道:“我想收拾一下个人用品,可以吗?”
人力资源经理点头,走过来拍拍骆伽的肩膀:“你仍然是我的好朋友,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后给我电话,好吗?”
骆伽被这句话感动,勉强笑着点头。她叫来保安,让他陪着骆伽去取个人用品。保安做个手势请骆伽先走,然后戒备地跟在后面。骆伽无视旁人的目光,穿行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打开房门,保安上前一步站在门口,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骆伽打开抽屉,拿出护照放在包里,又从抽屉和柜子里挑些重要的证件取走,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原封不动地留在原来的位置。抽屉里躺着一个MP3录音笔,这是以前从周锐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她心中一动,抓起录音笔放在包里,仔细看看这间办公室,不知今生还能否再回到这里。她压下情绪,转身对保安说:“我想用下洗手间。”
保安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对着骆伽点头,带着她来到洗手间门口。骆伽进去,钻进一个位置,轻轻脱下外套,把MP3夹在皮带之上,麦克风电线从衣服内穿过夹在衬衣下面。林振威昨天还说要让自己成为美丽的传奇,保证犹在耳边,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了自己。周锐肯定不会逃避,可他却娶了黄静。骆伽鼻子酸楚,差点流出眼泪。她装好录音装置试着转转身体,外表没有异常,正要推门出去,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地缩回来,两个女孩子走进来,然后是冲水的声音,一个女孩说:“骆伽真可怜,这样就被公司开除了。”
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什么可怜?她的业绩全是这样做的,我们全被她骗了,什么传奇,什么销售人员的榜样,居然做了这么多坏事。”
“是啊,她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公司也被牵连进去了,肯定影响很坏。”
她们离开洗手间,骆伽出来,在镜子面前擦擦面孔,再次确认录音笔没有什么异常,离开洗手间,被保安带回办公室。她回到座位上拿起电话,接通林振威:“林总,我是骆伽。”
林振威已经从电话显示屏上看出骆伽的号码,语气听不出异常:“骆伽,我正要找你。”
骆伽沉着地说:“我也想和您谈谈,可以吗?”
“好,你来我办公室。”
骆伽放下电话,推门就去乘电梯,被保安挡住:“骆小姐,您只能在公司指定的地点活动。”
“我与林总约好了,您可以确认一下。”
保安级别与林振威差得太远,只好答应说:“好吧,我带你上去。”
骆伽被保安押解到林振威的办公室前,秘书快速在电话上敲着按键,随即示意骆伽可以进去。骆伽轻轻按下录音笔按键,推门进去。林振威从桌边站起来快步走来,请骆伽坐下,自己坐在对面。骆伽把通知放在桌面:“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茶几,林振威反问:“签约仪式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我有急事,暂时离开了。”
“刘行长出事了,你知道吗?”
骆伽早已猜到,装着惊讶:“出什么事了?他没参加签约仪式吗?”
林振威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他没有去,据说已经被双规了。银监会的纪检部门当场找我谈话,要求我们配合调查刘丰在采购过程中的违规行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振威注视着骆伽,扫描着她的大脑,却没有发现异常:“我猜,一定是为了刘丰儿子出国的事情。”
骆伽放下心来,这句话足以证明林振威参与此事,可以证明这是公司行为而非个人行为,便可以为自己脱罪。她开始问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为什么要开除我?”
“刘丰已经被双规,银监会的人正在到处找你,我替你想好了,你应该尽快出国。”
“出国之后呢?”
“出国避开这段时间就行了,然后,你可以继续做想做的事情。”
这只是一种安慰,骆伽质问:“我想做的事情?哈佛的培训还有吗?我还会担任公关总监吗?你为什么立即把我赶出公司?”
林振威苦笑着说:“你知道,这是公司规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有什么选择?”
骆伽把身体靠在沙发上,看着林振威:“如果我不能出国,怎么办?”
只要骆伽出国,林振威就安全了:“不管怎么样,你尽快出去,买机票了吗?要不要现在订?”
距离航班还有些时间,骆伽不慌不忙:“那你现在帮我订吧。”
林振威看了一下电话,又犹豫起来,怕牵扯进来:“你自己订吧,我不太方便。”
骆伽身体前倾,看着林振威的眼睛:“他们都以为,这个项目是我一手运作的,他们说我是高手,你也要把我树立成一个传奇。其实,我不是那个高手中的高手,只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可怜女孩,在幕后规划运作这个项目的真正的高手是你。如果赢了,我得到名声,你得到梦寐以求的业绩;如果输了,你不需要承担责任。我不反对,也认可你的安排。可是出事之后,你的做法却让我伤心,我成为替罪羊,来承担一切后果,你继续做中国区总经理,对吗?所以你把我开除出公司,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林振威一言不发,骆伽毫不退让地看着他僵持着:“林振威,我看错人了,你只是个胆小鬼,只会在黑暗的角落里谋划,却不敢堂堂正正地承担责任,你根本不值得我去爱。”
骆伽说完,毫无留恋地离开林振威的办公室,下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坐进去,该办的已经办完,现在该去机场了。骆伽离开公司大楼,沿着东三环向北驶去,她猛踩油门,超过一辆公共汽车进入主路,顺着这条路很快就可以到达机场。周围熟悉的建筑划过,骆伽心中茫然,出国之后怎么办?她强迫自己不去考虑这些。如果逃不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刘丰被双规了,她绝不能在监狱里度过此生。骆伽又想起小怪怪,与周锐分手之后,只有它与自己日夜相伴,只有周锐能够照顾它了。
骆伽用车载电话拨通周锐的手机:“是我。”
周锐正在为骆伽担忧:“你在哪里?”
骆伽听出焦集,觉得安慰:“去机场的路上。帮我照料一下家,好吗?”
“可以。”
骆伽却还不放心:“钥匙放在我以前常放的地方,记得吗?”
“知道的。”
“钥匙还在那里,每天去遛小怪怪,如果你不方便去,就把它送走吧,总之要让它好好地活下来。”
周锐想起他和骆伽手拉手遛着小怪怪的情景,难过地拼命点头:“伽伽,放心,我一定照顾它。”
骆伽放下最后一件心事,正要挂电话,看见主路上紧急停车处横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正在路边远远地张望。骆伽立即紧张起来,方向盘迅速右拐,从主干道驶向辅路。
车载电话中传来周锐的呼唤声音,骆伽全身僵硬地对麦克风喊道:“你等等!”
骆伽趁绿灯冲过路口,通过后视镜向后观察,没有警车跟来。她心中正要放松,在第二个路口等待绿灯的时候,警车从后面遥遥追来。绿灯已亮,越野车高速冲出,迅速与警车拉开距离,她只有一个想法,甩掉警车再去机场。越野车掠过农展馆,只要经过燕莎路口,就可以开上机场高速,没有红绿灯的羁绊,警察的索纳塔绝对追不上宝马越野车。
然而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来,只要停车就会被警车追上,她狠踩下油门,越野车疯狂地闯过红灯。警车毫不示弱,立即亮起警灯,在车流中呼啸着越过红灯。骆伽更加肯定警车是冲自己来的,她额头渗出汗滴,好在警车被落下一段距离,冲到下个路口便能驶上机场高速,彻底摆脱警车的追踪。
“喂,喂。”周锐的声音在车内回响,他还在电话上。
骆伽才记起来,匆匆说:“警车追我,我要挂了。”
“你别跑,停下来。”
“不,我不能留下,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来取我车上的MP3录音笔。”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来。”周锐不知道解决方案,只能陪在她身边。
越野车冲过长城宾馆,燕莎路口近在眼前,警车被甩得无影无踪,骆伽稍微放松,另一辆警车呼啸着从前方斜刺穿出,车身横在路面,停在亮马桥上。左边是高架桥堵住去路,右侧是卖鲜花的小商店。唯有右前方已经结冰的亮马河,她绝望中猛打方向盘,越野车驶出路面向河道冲去。冰面在咔嚓声中没有破碎,越野车斜着向对岸驶去,警车不敢继续行驶停在河边。骆伽继续踩动油门,玻璃爆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车身向下一沉,骆伽拼命拨打方向盘,希望摆脱冰面的窟窿,却越陷越深,终于一头穿破冰面,扎进河中。
周锐听到一声巨大声响,然后就失去了骆伽的联系,再也拨不通电话。他离开公司,开车沿着骆伽走过的路线,寻找她的踪迹。周锐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发现亮马河桥边聚集着围观的人群,他掉头绕回到河边,下来向一位围观的妇女打听:“怎么了?”
“一辆宝马车冲进河里去了,这河都冰封了,怎么就裂了呢?水多冷啊?人怎么能受得了?”妇女茫然地摇头说着。
周锐心里翻了一个跟头,挤开人群向前走去,最里面是几个警察,越野车正被牵引车着拉出水面。周锐拼命向前跑去,被一个交通警察抓住:“你是什么人?”
周锐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宝马,交警看着他脸色,猜到他一定是出事者的亲戚朋友,不拦周锐,跟在后面提醒:“人送到医院了。”
越野车前面的发动机盖被撞得如同泥巴一样,车灯和挡风玻璃全部破裂,周锐担心,转身问交警:“人怎么样?”
“昏迷,正在抢救。冰面本来很结实,岸边有附近单位的排水管,附近水温比较高,只有一层表面的薄冰,这辆车用一百公里左右的速度冲进来,司机伤得很严重,在朝阳医院,你快去看看吧。”
周锐直奔医院,在走廊间奔跑,到处寻找骆伽的下落,终于在一间抢救室门口被拦住。她就在里面,周锐却不能进去,他拉住一位刚出来的护士:“病人怎么样?”
护士没有回答,摇摇头急匆匆地离去。
周锐把公司的事情委托给秘书,一直守候在病房门口。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漫长的等待把他折磨得筋疲力尽。护士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家属呢?”
周锐走上去:“我。”“是她什么人?”
“男朋友。”
“家属呢?”
“没有家属,她父母都不在了。”
“跟我来。”护士一声不吭,默默带他进来,骆伽孤零零地躺在病房中,她面孔没有伤口,只是脸色惨白。他突然产生要哭的冲动,不得不竭力控制着。护士指指骆伽,示意他可以说话。
周锐俯身下来,在骆伽耳边轻声说:“伽伽,是我。”
骆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散漫地看着上方,周锐轻轻抓住她的胳膊:“伽伽,我来看你了。”
骆伽的目光找到周锐却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庞淌下,嘴角抽动。周锐把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听见她用全身力气说道:“我好后悔。”
周锐安慰她说:“伽伽,别担心,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骆伽想摇头,却只是轻轻转动眼球,缓慢说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拥有很多。”
周锐拉着她冰凉的手,她长久中断之后又说:“我想要更多,却失去了曾经拥有的全部,我好后悔。”
骆伽努力睁开眼睛再看一眼,却难以找到近在眼前的周锐,那滴泪珠顺着脸孔滴在周锐手背,她的目光也慢慢消失在渐渐合拢的眼皮内。
新来的保安不认识周锐,周锐找到以前的保安,他已经升作主管,立即拿出钥匙:“好久没回来了。”
周锐收了钥匙,无心多说,点点头进入电梯,穿过熟悉的走廊来到门口,立即听到小怪怪的叫声。门一开,小怪怪就冲出来,发现不是骆伽,开始狂叫。周锐蹲下来轻轻抚摸:“是我啊,不认识我了吗?”
小怪怪认出周锐贴过来,它饿了一天,周锐从柜子上拿出狗粮放在小碗中,小怪怪却在门口徘徊,又回来看着周锐呜呜叫着。周锐抚摸着它的毛发,忍着悲痛:“伽伽走了,不回来了。”
小怪怪似乎明白了什么,趴在门口不吃东西,仍然等候骆伽的归来。周锐只好把小碗放在它的面前,小怪怪扭头不看。周锐又加了一碗清水,进入客厅,这是他和骆伽分手之后第一次回到这里,感觉竟然像是回到了两年多以前,布置没有变化。他脱掉衣服挂在衣柜内,侧头闻着骆伽衣服上的香味,还是那么真切。书桌上放着两人的合影,骆伽笑得那么开心。周锐突然明白,自己并没有离开骆伽,而是深深地扎根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周锐拉开冰箱,里面堆满方便面,这是他们以往夜里充饥的食物,骆伽把这个习惯保留到现在。他拿出两袋方便面,拿起小锅盛满水,水沸腾起来以后把方便面下入。面条在锅内软化,他用小勺轻轻搅拌煮熟,把面条放进两个小碗。周锐关了火,端着面放在桌上,就像两年前,骆伽常在外面喝酒应酬,周锐都会这样煮一碗面给她,放在这个位置。周锐一口一口吃着,耳朵听着门口,这么晚了,她应该回来了,面条就要凉了。周锐猛然痛入心扉,我的伽伽再也不能坐在面前,香香甜甜地把这碗面吃完。周锐去门口把小怪怪抱在怀里,拿起狗粮:“快吃吧,你一天没有吃饭了。”
小怪怪闻也不闻,挣脱出来重新趴回门口,脑袋耷拉冲着门的方向,嘴里呜呜叫着。
周锐打开小包,这是医院交给他的骆伽遗留物品,一些化妆品、手机、MP3录音笔和一张CD。周锐拿出CD,这应该来自越野车内,他把CD放入音响,那首歌又回响起来。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
这里的tte不像水,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在一万英尺的天边,在有港口view的房间
在讨价还价的商店,在凌晨喧闹的三四点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电话再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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