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国泰捡起来伸手一看,原来是两匹缎子。借着皓月当空,打开一看,上面有兴隆缎店四字。
李四明说:"那两匹缎子,还不是咱们本地余杭县的字号。我们余杭县有两家绸缎店,字号是天成永顺。
要是本人丢得起,还不要紧,倘如是家人替主人办事,一丢了,可就有性命之忧。
"那二人在此等候多时,不见有人来找。李四明说:"天也不早了,你我回去罢。
待明日有人找,说对了,就给他;没人找,我们四门贴起告白,也不算瞒昧这东西。
我因为丢了银子,才要寻死。今我不回去,恐其他多疑。
"说着话,两个人向前走。来到西门李四明的住宅门首,大门虚掩,推门进去。
高国泰见二门外有西房三间,屋中灯光闪灼。
"二人才来至里面上房,见屋中倒也干净。里面何氏出来,见了高国泰行完了礼。
李四明告诉婆子:"给收拾几样菜,我们弟兄两个,到东配房去吃酒。
"两个人来至东配房,在灯光之下,又把两匹缎子打开一看。李四明说:"两匹缎子倒是真真宝蓝的颜色,只不知这兴隆缎店的字号在哪里?
明天咱们四门贴上告白条,要有人来找,说对了就把他。没人找,合该你我每人做一件袍子穿。
那位朋友倒是一位忠正诚信之人,驾实仁厚,大有君子之风,同我一见如故,我心中甚为感念,良友颇不易得。
次日天明起来,二人净面吃茶,只听外面有人叫道:"李四明,你家住着一位高国泰吗?
"连声叩门。二人站起来,到了外面,门开了一看,门口站两个头役,带着四个伙计,头戴青布英翎帽,身穿青布衬衫,腰扣皮廷带,足下穿着窄腰快靴,个个手拿铁尺木棍。
这两个头儿,一位叫金陵寿;一位叫董世昌。一见高国泰道:"朋友,你姓高叫国泰罢?
李四明走来一拦,把李四明也锁上了,拉住说:"进院搜赃。"到里院各屋一找,由东属找出那两匹缎子来。
到了衙门,你们就知道7。"立刻拉着二人,抱了二匹缎子,到了县衙班房之中坐下。
此时老爷迎宫接差未回,候至日色西斜之时,老爷方回衙署之内,立刻传伺候升堂。
三班人役喊堂威,站班伺候。壮班,管的是护堂施威;皂班,管的是排简打点;快班,管的是行签叫票,捕盗捉贼。
三班各有所司之事。老爷姓武名兆奎,乃是科甲出头役:即公人。身,自到任以来,断事如神,两袖清风,爱民如子,真正治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今日升堂,吩咐:诛,带差事!
抢去缎匹归于何处?讲!
至于明火执仗,生员一切不知。
来,拉下去,给我打!
殷家渡明火执仗,刀伤事主,生员实不知情,要严刑拷打,就是叫我认谋反之事,生员也不认。
不料老父台把生员传来,这是一派真情实话。
"不多时,只见由外面上来一人,年约五旬以外,五官丰满,面带忠厚,跪下给老爷叩首。
老爷叫差人:"把二匹缎子拿下去,看是你铺中卖出的,是贼人抢了去的?
事关重大,不可混含。
没有我们铺中的图记兑印,要是有人上我们那里买的缎子,临买好之时,单有一个兑印,图记是篆字:生财有道。
这缎子上没有兑印,故此知道是贼人抢去的。"老爷吩咐下去,高国泰跪在一旁听的明白。
老爷说;"高国泰,你可曾听见了么?给我上换棍,挟起来再问。
就是贼人抢了去,也许遗失,被生员抬着。老父台说生员明火执仗,有何凭证?
可以考核。
高国泰一看,并不认得。只见此人有二十余岁,头戴青布头市,身被青布小夹袄,青中农,白袜青鞋,面皮徽白,白中带青,两道斗鸡眉,一双匝口眼,蒜头鼻子,薄片嘴,窄脑门,撇太阳,长脖子,大额落素。
李四明一看认得,原来是同院的街房姓冷行二,外号叫冷不防,住李四明外头院三间房,平时与李四明借贷不遂,他怀恨在心。
冷二就是人口两个过日子,他养不了他媳妇,他媳妇去给人家拥工做活,他一个人在家终日盘算,可恨李四明有钱不借给他。
那天晚上,他正在屋中着烦,听李四明的家中请人。冷不防想:"李四明平时未在家内请过朋友,莫非有什么事?
"他暗中偷听,请的是高国泰,李四明同了进去。冷二站在二门一听,听四明说拾这个两匹缎子,是兴隆店的,没人找,我们二人做两件袍子。
冷二听的明白,心中想:"我听说兴隆缎店在殷家渡,前次闹明火执仗,此案尚未拿着。
我明日到衙门去,给他贴一贴膏药,就说他是窝主。李四明真是可恨,发此大财,我去借几吊钱都不借,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假使我再借钱,他就不敢不借给我了。
冷二上来跪下说:"老爷,小的住的李四明的房子,常见有形迹可疑之人从他家出入。
昨夜晚间,有贼首高国泰在他家里,诉说殷家渡的明火执仗,刀伤事主。
我合房东并无冤仇,怕老爷访知,小的有知情不报,纵贼脱逃之罪。"老爷吩咐先把冷二带下去,派金陵寿、董世昌把高国泰、李四明一并锁拿到案,及二人一到,说带见证,便把冷二带上来。
不知如何判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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