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不耐烦地打断她：“先说正事！到底怎么回事！”
“喔。”
沈离只得把情绪先收了收，换了个表情说道：“早上叶夫人来找我，跟我说这武陵县城有个习俗，每十年便要举行一次‘龙王祭’，就是龙王娶妻——选一位待嫁的妙龄女子送给河神做老婆。龙王妻出嫁的仪式名为‘十里红妆’，全城都要点红灯，挂红伞红绸；送嫁时红色的花瓣铺地，直通往武陵渡，那场面炒鸡壮观哇！”
“这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啊？你兴奋个毛线啊！”
慕白一脸不耐烦：“各地风俗不同，祭河神的方式也忒多，但龙王娶妻的结局却往往都是千篇一律——”
说着，慕白指着她的鼻子：“就是把你扔河里。”
“到最后是谁被扔进河里，那还得看本事！”沈离却不以为然。她不知从哪搞到一把一尺来长的钢刀，小心翼翼地藏进腰里。
慕白艰难地咽了咽：“你这是打算要单枪匹马去砸场子吗？”
“不，我是要教他们做人。”
沈离一脸严肃地纠正道，说着将裙摆向上一撩，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上面竟是也绑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我要告诉他们：其实龙王本尊是位仙女！所以呢，从今往后‘龙王娶妻’要改成‘龙王嫁汉’，每年选十名精壮男子扔到河里就行啦！要不然，龙王振怒就会发大水淹了他们的庄稼田地！库库库库……”
“无聊。”
“我读书多，不会骗你的。”
“你这张嘴，不去算命看风水真是白瞎了。”
慕白不动声色地伸手拉下她的裙摆，替她把腿遮上：“可是，你说你蹚这浑水做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回家才是要紧吗？”
沈离不满道：“臭道士，说好的普渡众生呢？大慈大悲呢？怪不得修行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自私鬼，呸。”
慕白一脸无辜：“我又怎么了我？”
“实话跟你说吧！依着当地的规矩，龙王妻是有固定人选的。”
沈离说道：“每到‘十里红妆’的日子，家家户户便要在门前挂红灯笼，然后就会有道士来贴符咒，三天三夜不许熄灭。这期间，若有未婚女孩摸了灯笼，触动法阵，铜铃便会响起，她就是龙王妻；第二天便要穿上嫁衣，送到武陵渡嫁给龙王了，不然便会招来灾祸。”
慕白听了，摸摸下巴：“若要这么说，便注定是你了？”
沈离点点头：“所以，整个武陵县城的大街小巷在‘十里红妆’期间都瞧不见人影，就是生怕自家的女孩被龙王选中。”
“若是这么说，那被选中的人也可能不止一个啊？万一冒出一群像你这样的熊孩子玩灯笼呢？”
“是有这种可能，但‘十里红妆’只需要一个新娘。”沈离指指身上的衣裳：“其实在我们来之前，人选就已经有了。这嫁衣便是为她准备的。”
“叶家的小姐？”
沈离笑着点头：“所以我去，她就不用去啦！”
慕白顿时明白了，不由叹道：
“你倒是好一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可万一呢？你如今可是肉眼凡胎，根本不晓得那水里的东西有多凶险！哪里有什么龙王，分明就是个成了气候的恶灵！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人，戾气极重，河堤上那座镇妖塔都镇不住它！……怕是，不太好对付啊。”
“你看你那怂样！”
沈离一脸瞧不起：“我一介凡人都不害怕！你这还‘五灵祖师’呢，呸！”
慕白始终苦着一张脸：“话不是那样说啦……好端端的，你惹这种麻烦做什么？”
沈离脸色一变，怒道：“什么叫惹麻烦？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哼，你要是害怕可以不用去，我又没求你！……不就是个‘龙王’？一个不成器的小长虫崽子，我狐十四还能怕它？！”
说完，沈离转身就朝外走。
“你这，这都是哪来的自信？！……喂，等等我啊。”
慕白无奈，只得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至院中，见众人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所有丫鬟仆妇都换了红色的盛装整齐地分列两侧，连叶老爷和夫人都是一身大红。两道门外的大门口处，一顶豪华的大红轿子正停在叶府大门口，还有无数围观群众伸着脑袋往里头张望。
沈离无比豪迈地一把抓过小丫鬟手里的红盖头，大步朝门外走去。虽是一身大红嫁衣石榴裙，那气势万千的背影却完全像是即将出征的女将军，仿佛门外等候她的也不是花轿，而是整装待发的红鬃战马。
这一点来说，慕白是服气的——哪怕做了凡人，也是一身胆气！这就是狐十四。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却见那位叶老爷抢上前一步，竟是扑通一声双膝落地：“恩人哪！您是救了我叶承颂的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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