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灏阅清冷的嗓音不轻不重地飘荡出来:“尹大人想要教训我——”
“不如先看看地上刚刚砸你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管他是什么东西呢!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本县也不怕!”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低垂着头,目光落到地面扫了一眼。
这不瞟不要紧,一瞟,河西县令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被冰冻了,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全身忍不住抖了起来,跟摇筛子一样,河西县哆嗦着,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面。
地面上面一块令牌金光闪闪,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装饰,唯有正中央雕刻着一个“谢”字。
凤湉忻瞅着,脑子迅速转动着,嗯。
话说这块令牌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她想起来了,之前自己偷偷跑出丞相府去逛皇城市集那次。
回来之后,谢腹黑不是也给了自己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吗。当时还说有了这牌子,她就可以随意出入丞相府了。
看着之前跟趾高气扬的公鸡一样的河西县令,现在却是匍匐在地面,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在地面一样。
这瑟瑟发抖啊,跟寒冬腊月打摆子一样的剧烈。
凤湉忻有些疑惑,这块令牌,有这么恐怖的吗?
啧啧啧,之前分明还要叫人来收拾他们,哒他们的板子,再把他们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呢!
河西县令跪伏着,紧紧地盯着地面,头都不敢抬:“谢。谢相。”
“之前。之前都是误会。”
“小人不知道您亲临寒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小的计较。”
冷笑一声,龙灏阅缓缓地回到太师椅上,双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面:“不敢当,尹大人才是这河西的地头蛇,本相又算得了什么。”
“最多,不过是一介贱民而已。”
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汇聚,滑落。
河西县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是。是小人该死。小人。狗眼看人低,没有认出丞相大人。”
事实上,他作为小小的县令,从未见过龙灏阅。
只是听传闻,丞相大人性子灏阅淡漠、沉默寡言。
但手段雷霆狠辣,惹到他的人,那都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知道,这次自己竟然会这么背,龙灏阅来了都没有认出来啊!看看这浑身的贵气和傲意,平常百姓哪里会有的。
一道闪电在脑海里面划过,河西县令猛地反应过来。感情丞相大人此次乃是微服私访,下河西来督察巡视的啊!
完了完了。
不行不行。他花了那么多银两,用了那么多心力和计谋,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
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事情圆过去!
凤湉忻在一旁听着,只想笑。啧啧啧,不过是一介贱民而已,龙灏阅这话回答得,果然是个记仇腹黑的男人啊。
望着那满头大汗的圆球,她眨了眨水润的大眼。
“县令大人,我们可是故意隐藏了身份来登门造访的。”
“要是被你认出来了,又怎么能套出来话,又怎么能看到你的本来面目呢——”
河西县令抬起头,看着嘴角含笑的女人。
听闻丞相大人之前娶了凤侯大人的大女儿,这女子乃是天生带煞气的妖女。
想必,便是面前这位了吧!
如此想着,他颤巍巍开口:“凤小姐——”
“之前着实是误会,旅途劳累奔波,着实不易,本县。本县这就叫人去准备宴席,款待您和丞相大人。”
呵呵,想转移话题啊。
哪儿有这么容易的,凤湉忻慢慢地蹲下,和圆得像个球的男人对视着:“县令大人,你别着急啊,这宴席,稍后再嘱咐下人准备也不迟。”
“我们一路行来,发现疫民皆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
“这也就算了,也可能是瘟疫使然,让人食欲下降。”
听着这话,河西县令赶紧频频点头:“凤小姐说得极是,这瘟疫着实凶猛,会让人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瘦是肯定会瘦的。”
食指和拇指摸着下巴,凤湉忻轻笑:“是啊,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这一路走来,既没有看到粥铺,也没有看见医铺,更没有看到发放银两、药材和粮食的地方呢?”
“要是我记得不错,朝廷可是下放了不少黄金银两银票,另外还有珍贵药材和粮食。”
“凤小姐!”
突然一下子哀嚎起来,河西县令眼泪哗哗地就掉了下来,那个伤心,那个悲惨,那个情真意切,鼻涕眼泪都混做了一团。
可谓是真正的涕泗横流、痛哭流涕了。
“凤小姐,您莫不是怀疑本县私吞了朝廷派发的这些东西吗!”
“冤枉,冤枉啊!”
手指捏成拳头,河西县令一边哭着,一边狠狠地捶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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