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原生家庭问题不值一提。
夏转秋预备期,一下雨气温就急遽下降。
风雨料峭,噼里啪啦敲打落地窗。林立高楼经过暴雨冲刷,失去坚硬平直的棱角,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雨珠沾满窗,玻璃千疮百孔像蜂窝,更像镜中人的伤口。
林清芮凝视对面而立的人,端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怡然自得。
可她似乎不如镜中人所表现的那样快乐。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分享她的快乐?
她几乎没有朋友。
每每结识新伙伴,林敏尚就给她们尚未成形友谊种下祸根,直到彻底摧毁。
得找个人分享她的快乐!让喜悦落地生根!
拨打尹曼电话,无人接听。
林清芮在通讯录翻了一圈,面对一群只留下姓名的陌生人,选择拨给白医生。
“白医生,打扰到你了吗?”
白莫声音透着疲惫,“不打扰,去医院帮忙做治疗,刚下班。”
“我……”她不自觉攥紧手机,“这会有点高兴,但找不到人分享,你愿意听我说一说吗?”
对方沉默,她又急忙补充,“如果你不想听,那我……”
“请说。”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c吗?”
“记得,你中学时期喜欢的男生。”
白莫脑海中自动播放根据林清芮自述生成的c的资料。
已婚,娶的是林清芮讨厌的人。
至于她讨厌c太太的原因,数不胜数,概括起来无非出自嫉妒。
嫉妒c太太家境优渥,家庭幸福,皮囊精致,以及轻而易举能使她求而不得的c拜倒在石榴裙下。
林清芮是一名棘手的访者,每次会谈,白莫都建议她去精神专科医院诊治,但她通常是笑着搪塞过去。
病不自知,抑或病而自知却讳疾忌医,这两类病人往往能逼疯心理医生。
他正是被一位病不自知的严重精神分裂症患者,活生生拖到十点才下班。
对方保持缄默,白莫耐心地等。
约莫过去三分钟,林清芮小心翼翼开口,“他娶的女人,被家族扫地出门了。”
不难发觉,她语气中蕴藏的雀跃。
“很快,c就会回到我身边。”
耳机传出清脆笑声,白莫后脑勺一抽,晃了下神,差点和前车发生亲密接触。
“林小姐,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煜澄不会喜欢没用的女人,失去家族附加价值,她只是个花瓶而已。”她忘乎所以,无意识吐露了c的真实名字。
白莫脚下一松,追尾了。
雨势渐收,流枫湖上雾气迷蒙。雨滴落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车驶上栈桥,车身摇曳,后视镜映照出后座二人。
商毓凝斜靠在程澈身侧,尚未苏醒。
眉毛紧蹙,狐狸眼臃肿,潮湿的黑紫卷发松松垂在鬓边,我见犹怜。
车身摇曳,程澈收拢手臂将她搂紧,怀中人轻声嘤咛,蹭了蹭他胸口。
他低声道:“开慢点。”
车缓缓减速,紧拧的蛾眉略微松一松,恢复平静。
上岛,进入照月阁,车在院子徐徐停下。蒋晖回头看一眼,蹑手蹑脚下车。
程澈没叫醒商毓凝,垂下眼睛凝望她,维持既定姿势静坐。
二十分钟后,商毓凝幽幽醒来。
一侧脸颊糊满泪痕,紧巴巴的,仿佛粘了胶带般难以舒展。
另一侧枕在温热胸膛上,稍微动一动,脸颊和衬衫摩擦,窸窸窣窣声响在静谧车厢中清晰可闻。
“醒了?”声音自头顶传来。
程澈抬手抚摸她的脸,拇指抚在眼下擦拭泪痕。
她费力掀起眼皮,望向窗外,“我们在哪?”
“秋江浦。”
他抱她下车,进屋,上楼,朝床走去。
“我想洗澡。”
程澈把她放在浴缸旁,手穿过腋下绕到身后拉拉链。
“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商毓凝握住他的手,木讷地看着他,恳求。
“好。”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出去。
关门瞬间刻意留了条缝,听见沙沙水声,程澈才放心离开。
煮好红糖银耳汤端上来,商毓凝还在浴室。
在沙发上落座,看了眼未读消息。除去工作信息,剩下都是朋友们问候商毓凝,他挑了几个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程澈抬腕看表*,才过去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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