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出国了,爸又还在岭城没回来,现在我是你监护人,你要听我的话知道没?”他用岭城当地的口音教训她,想尽量摆出大家长的威严,但还是欠点火候,“要是等宁轩从岭城过来,看到你这里疼那里肿的,我不就死定啦,你丫头别害我。”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邻近六点钟,“良景甜品”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已经将玻璃门前的“open”挂饰翻面,变成“closed”。
宁酒懒得再和他扯皮,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懒洋洋地说了句上楼看书去了,背上书包就往台阶走。
袁良景租下的是一栋商住两用楼,一楼都是店铺,二楼挤满了各色住户,隐隐能听到邻居厨房里的炒菜声和小孩的哭闹声。
宁酒上楼时,隔壁邻居大婶正好在门口丢下一袋垃圾,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袁良景跟在后面,闻到味道立马道。
“汪婶我不是说了嘛让你注意点卫生,楼梯就这么窄,把垃圾丢在这儿让来来往往的住户怎么走啊。”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
汪婶一边说着,一边把垃圾抛回屋子里,隐隐还能听到屋子里男人的叹气声,关门前不忘仔仔细细打量宁酒一翻,那眼神让宁酒很不舒服。
砰的一声。
门被关上。
帮宁酒开门后,袁良景回到一楼后厨洗碗,宁酒独自走进这间不大的出租屋。
结构简单,一室一厅布局,听说宁酒要来江城,袁良景把原本堆满杂物的隔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临时改成了卧室。
原本长满蛛网墙壁被粉刷成沁人心脾的绿色,墙壁的裂缝也被他贴上有关甜品的小贴纸。
靠窗户的位置摆着一个小课桌,用小帘子遮挡,隔成床与书桌两块位置,晚霞的余晖透过天窗照进来,将帘子染成淡紫色的模样,显得很柔和。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果香,海柠檬与柑橘的混合,寻常人可能会觉得太过甜腻,但对宁酒却恰到好处。
她喜欢有关甜的一切东西。
袁良景一个人在江城的生计不说困难,只能说收支刚平。
他原本可以选择不管她,却还是在听闻她要转到江城时,第一时间将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吃过晚饭,疼痛舒缓很多,宁酒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江城教材的难度的确比岭城要大一些,她花了三个小时,将江城高一的数学书翻了一半,剩余的时间开始整理从岭城带过来的书,打算挑几本第二天带去学校。
正将书往包里塞,桌边被递上一盆新鲜的水果,宁酒抬头对上袁良景的眼神,就知道他对她有话要说。
“我爸又要晚些再过来,对吗?”
袁良景被宁酒过快的反应噎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就这么卡住。
“酒吧虽然关了,但还有很多合同上的事要他出面,我保证,他最晚下下周就会回来。”
“......”
宁酒面上乖巧点头,不经意问道。
“是有关闻叔叔的事又出现问题了么?”
“那件事其实已经到最后阶段了,”袁良景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过你最近还是别跟闻弈联络了,从他爸出事以后,那小子就......”
话到一半,袁良景陡然换一副表情,赏宁酒一个大板栗。
“好啊甜酒,又套我话是吧。”
有关闻兴祥的那件事,宁轩一向是一笔带过,从不在宁酒面前提起。
在自己老爸那儿打探不到信息,这姑娘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袁良景心中惊骇,佯装生气地和宁酒大眼瞪小眼。
后者见计谋被识破,轻哼一声,用牙签戳了一块菠萝放到自己嘴里,无辜开口。
“套话到一半被发现了,好难受啊。”
“......”
翌日,袁良景怎么说都要骑他那个破自行车送宁酒去上学。
宁酒吐槽他就算屁股骑冒烟了也没有公交车快,后者只好把治胃痛的药片提前塞在宁酒书包的最后一层,帮她把书包提到公交车门口,看着她上车。
“甜酒,记得好好吃饭!”
这是记忆中,袁良景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宁酒只当寻常絮叨。
谁知公交车就要关上,他临时加了一句新的。
“也记得和新同学处好关系!”
发动机的轰隆声响,
将他最后一句话隔在了蒸着热气的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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