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奴婢不识字呀。”
薛知盈和她肩碰着肩,道:“我念给你听啊,这边是青州,这边是南丛,还有越襄,上椹,你听听哪个地名儿顺耳,咱们可以先去那儿看看,因为我也都未曾去过,那些地方是什么样的,总是要去过了才知道。”
春桃乖乖地点了头,又问:“那我们盘缠够花吗?”
春桃记得刚离开京城时,她几乎每晚都能看到薛知盈在落脚的客栈里盘算银两,算着眼下有多少,去了下一个地方又要花多少。
她不明白,但也知道她们定是没有很富裕的。
如果要去那么多地方,岂不就要花更多的钱。
薛知盈道:“别担心,已是比我原本想的要好很多了,银两够的,也还会再赚。”
因为离开萧府的机会来得突然,薛知盈所攒下的银两还没有特别多,所以一开始她才格外紧张。
但真正行到路途上后,她也发现,节省着花,她这近一百两的积蓄全然是足够的。
只是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眼下需得先定下她们往后要在何处生活,再逐渐增长她们的积蓄。
春桃重重点头:“嗯!往后奴婢也会帮着姑娘一起赚钱的!”
两人今日宿在一张榻上,带着美好的畅想沉沉入眠。
翌日婆子和马夫便带着薛知盈的信启程回了京城。
雨仍在持续下着。
又过了两日,才在午后停了下来。
薛知盈在这期间向客栈的老板打听了母亲当年改嫁的那名富商的住处。
她借着带春桃上街闲逛的由头,一路朝着那个地址去,终在街角看见了那座陌生的府邸。
虽不比萧府,但也算是这条街上较为气派的府邸了。
门前守着两名小厮,因着清闲,两人不时闲散搭话。
薛知盈没有上前,只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并非她不想上前,只是不知自己上前要如何说起自己的目的。
她是何身份,为何要见府上夫人。
若她直接坦明,是否会给母亲带来困扰。
因为太久没见,太久没有任何书信来往,以至于她连要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知晓。
就在薛知盈将要放弃时,府邸大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守在门前的两名小厮顿时停止交谈,恭敬转身。
薛知盈也因此看见了那张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在真切见到后一眼就认出的熟悉面庞。
母亲较记忆中瘦了些许,面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衣着气质皆透着富贵人家的精致,显然是过得不错的样子。
薛知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像个偷窃的贼人,在树后隐匿了大半身形。
随后,一前一后跑出两个男孩。
年长的大抵六七岁的样子,年幼的才三四岁。
母亲在他们身后轻唤:“慢些跑,别摔着了。”
话音刚落,年幼的男孩突然一个踉跄,还真摔了下去。
薛知盈心口一紧,随即便见母亲脸色骤变,慌张地跑上前。
男孩还未哭出声,母亲已是将他抱起放到了怀里。
男孩随之哇哇大哭起来,不知摔到了何处,哭得好不可怜。
母亲一如记忆里那般温柔。
她颠着身子,手掌轻柔地拍在男孩的后背上。
她应是在哄他。
不过男孩的哭声太大,母亲的安抚声太轻,薛知盈什么也没听见。
“姑娘,我们不过去吗?”
春桃轻声问。
薛知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摇头。
她没有转头面向春桃。
因为她不知自己此时脸上是何神情。
春桃或许并不会看懂她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她不想让人瞧见。
就连她自己,此时也不想看见自己的表情。
男孩哭声渐止。
年长的那个开始吵嚷着让他们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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