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冷不丁惊醒,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凌乱的场面,眼前尽是仓皇、恐惧、四处辟逃的同伴,昏暗纷乱的环境,可供想像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见鬼,还是敌袭,他们都无力抵抗,于是,更多的人,不知所适加入其中,产生更大的连带反应,结果炸营了。
怪力乱神的时代,让楚峰省了不少力气,但凡撞见敌人,也是精神时常、茫然无措者,稍稍阴险地送对方一刀,便了事,亲卫们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看似五十人进攻五百人营盘,很匪夷所思,其实战斗比白天要来得轻松,也不知是明军太弱小,还是自己变强大了。
楚峰紧记任务,不欲多生异端。“差不多了,放火!”
虽然杀得畅快,逐散押粮兵不是难事,但这里离明军大营不远,容不得人慢慢搬运粮草,即便可惜,也不得不烧。李莫如等人知机地散开,不一会儿,各处粮草、辎重冉起了火光。
千户衣衫不整地跑出营帐:“发生什么事!”
亲兵仍是满头雾水:“总爷,好像有人偷营。”
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奔进大帐,扑倒面前:“启禀大人,有野鬼!”
千户牛眼一瞪,猛地拔刀砍了那名士兵:“妈的!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来啊,收拢兵丁,马上收拢兵丁!”
“是!”亲兵们慌忙动作。
千户领人杀出营帐,及眼处处火光,只见手下张皇无措,却不见敌方一个人影,真象那名报讯军士说的那样,有鬼。现在才动作,已于事无补了,千户舌苔泛苦,粮草,完了
啪!
桌子晃了晃,仿佛不堪重击。“你说什么!”王根子怒火攻心,死死盯着下面那名狼狈的辎重营千户。
千户唯唯诺诺道:“大人,盗匪三百多人偷袭辎重营,我方粮草尽毁。”
“荒唐!荒唐!”阎鸣泰气得直跳脚:“我军封锁了山寨,盗匪从何处下山?你分明是引火不当,误焚营地,如今却要推搪责任!”
千户委屈道:“冤枉啊上差,对方脸涂黑漆,与之前澄城县暴民一般无二,下官发誓,一定是山寨那伙盗匪。”
毕竟是老部下,又曾为自己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王根子气归气,多少要维护维护他:“恐怕古千户所说不假,上差稍安,我这就着人搜索左近,并立即派兵攻打山寨。”
粮营被烧,长期围困的计划,已经告破,盗匪也真有些本事,耍了这招釜底抽薪,让明军趋于被动。
“希望王指挥使一竟功成,趁士兵没饿肚子之前,拿下山寨,迟了士兵哗变不说,轻者也要耗费时日,整装再来,本官等不了那么久,九千岁更等不了。”阎鸣泰很不客气,话里隐隐透着威胁。
王根子脸庞抽搐两下:“下官定不辱使命,来人。”
“在!”
王根子泄愤似的,恶狠狠吼:“集合所有军士,连夜攻寨!”缺弹药、缺粮草,时局紧迫,这回真的要靠对阵肉搏了。
“是!”亲兵抱拳出帐
山寨凸台处,张江泉能听到山下营地熙熙攘攘,刀戈交鸣,眼前火把星星点点,布忙了小山包,煞是璀璨夺目。
“官兵要攻山了,大王算无遗策啊。”张江泉叹服不已,同时又惴惴不安,大王去了这么久,仍未回来,靠山寨的老弱,能抵挡得了吗?按道理说是不可能的,但什么事情只要搁在大王身上,就会产生奇迹,好不玄妙。“哎!你们动作快点。”
“张老放心,这就齐了。”众人和张江泉的心思一般,浑觉轻松。
一位老人家叹道:“我们加入山寨迟,对大王的了解,仅靠道听途说,什么澄城独斗五百官兵、驿路计取千人粮队等等,如今一整天下来,大王凭五十人便扼守住了山寨,令官兵难进一步,果然是名不虚传,神勇非凡。”
大王的形象,或多或少在他们心中,已经有点神化了。
小伙子眉飞色舞道:“现在轮到咱们亲身参与了,啧啧,二百多人面对四千官兵,何等壮烈,说出去,足以自豪!”
张江泉忽然发现眼熟,当下便吹胡子瞪眼:“唐凌,你不回静心轩呆着,跑这瞎混什么!夫人也真是,要有什么闪失,大王还不剐了我!”
唐凌胸脯一挺:“张老头!我身为山寨一员,自当为山寨存亡出力,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山寨若破,谁又能躲得过去?姐夫勇武,人人仰视,我这小舅子若是太鼠胆,岂不弱了我姐夫名头!”
众人善意笑笑:“人小鬼大,你的嘴巴,要比得上孟侍郎了。”孟侍郎,是寨民安给孟常的戏称,原先叫作孟侍童,但他身为大王座下的侍童,水涨船高,‘侍童’称呼显得不敬,就改了。
张江泉无奈,算了,待会儿豁出老命去,照应着唐凌就是。
此时,一声弱弱的、不合时宜的话传出:“大王不会舍我们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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