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挥了挥拿刀的左手,发现这个影子并不依照我的意志动作,他有他要做的事。
他把左手伸向湖面,像是要从水里爬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抓兔子的手一松,兔子掉进湖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了。
普流克的脑袋从水中探出来,左手上的兔子也消失了,但右手上还握着刀。
“普流克?”我感到气氛不对,也握紧了刀。
“……”他从水里爬了上来,低头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身上还在淌水。
我慢慢向后退:“普流克?你怎么了?”
“我没有打到鹿……”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感到奇怪,但还是回了一句:“我也没有啊,这很正常吧?”然后又补上了一句:“谁每天都能打到鹿……”
但我还没说完,他就以低沉的声音打断我:
“我们是一样的……”
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扩大两脚间的前后距离,摆出了防卫姿势。
普流克抬起头,露出颧骨位置上的恐怖伤口,和我见他最后一面时的伤口一模一样,从颧骨穿透至后颈,伤口没有流血,但看起来很是骇人。已经是日落时分,从伤口中隐约可以看到他身后夕阳的颜色。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
“我死了……”他说着,再次低下头。
“你也应该死!”
他突然弓身把刀柄按在胁下向我冲来,我则不知所措,只能勉强向后退了一步。
普流克的头顶到我胸口,两手大概是顺势向前一戳,刀刃刺入了我的侧腹部。
强烈的痛楚使我眼前一黑,随即被普流克撞倒在地,他跨坐在我身上,用刀不停地向我的身上刺去,腹部、肩膀、胸口、脖子……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四周的环境,才想起自己是在钢弩箭的客房里。
昏暗的烛灯不知何时被点燃了,我坐起身,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也对,我偷猎的那段日子还不认识普流克呢,他更不可能已经以那种死法死了,真是奇怪的梦。
“噩梦?”一个男声响起,我循声看去,发现一个穿黑袍的男子站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旁,灯光就是从那桌子上发出来的。
“唔……”我含糊地答了一句,我的身体还在颤抖,脑袋也疼得要命。
他拿着一瓶东西走了过来。
“诺,这个是拿来镇定的药。”说着他打开瓶塞,把瓶子递给了我,我抬头接过瓶子,也看清了他的长相。
是个年轻人,五官端正,不像是来自卡拉迪亚外的人种,没有胡子,眼珠是蓝色的,眉毛是金色的,大概头发也是金色的吧。
“这东西没毒吗?”我咣当着他给我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发出奇怪的味道,令人作呕。
“是我自己调配的,如果配方没错就无毒。”
这说法真不可靠……管那么多呢,我一闭眼,喝了一小口进去。
那名男子以令人不安的神情盯着我,似乎想确认疗效,或者是……观察副作用。
过了一小会,当口中的味道不那么强烈了,我开始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缠绕、上升,不过这感觉还不错,有点飘飘欲仙。
“怎么样?还头痛吗?”那男子问道。
“还好,有所缓解了。”我敲了敲头,似乎真的没刚才那样头痛欲裂了。
“我加了罂粟进去,还有少量的酒精,当然还有别的秘密配方,这个我不能透露了……等等,你流鼻血了!”说着他奔向桌子开始翻找起来。
我伸手一摸鼻子,果然是湿湿黏黏的,真的流鼻血了。
“来,吃这个,然后抹上这个。”他飞快地拿着两个瓶子回到我跟前,我仰着头接过两个瓶子,分别打开瓶塞。
“额……你说吃哪个来着?”
“含着这个颗粒,”说着他从其中一个瓶子里倒出一粒东西,塞到我嘴里,“再在鼻梁上涂这个。”
口中传来十分刺激的薄荷味道,我努力忍住,然后从另一个瓶子里倒出一小点药水在手上,再涂到鼻梁上。
鼻子和手指同时传来冰凉的感觉,那一只可以呼吸的鼻孔闻到浓重的酒味。
鼻血几乎是瞬间就止住了,我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布擦了擦鼻子和嘴上的血迹。
“你这药真刺激,”我说“一套下来死人都给弄活了。”
“那是开玩笑了,说真的,我那镇定剂里需要少加点人参才好。”
“人参?就是像曼陀罗草那样的东西吗?我对草药学不了解,但那种东西据说少碰为好……”
“实际上,”他摊开手:“曼陀罗和人参并不是同一科草药,人参具有使人充满活力的功效,而曼陀罗会使人变得迷糊……”
“无所谓了,怎么称呼?”我伸出手。
“弗雷德里克,人们都叫我弗雷德,是个医生,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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