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
大叫出声的是瓦廉jǐng队长。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露台的正zhōng yāng。在那三人及群众的注目下,瓦廉转向菲欧娜,静静地鞠躬,并且没让帽子打到她。
“怎么了?队长。”
尼希特问道。瓦廉没理会他,径自向菲欧娜和台下群众说道:
“布朗,黎恩?瓦廉,曾经是保护皇宫的皇室jǐng卫之一,一直到十年前……也就是那一天为止。在布朗刚到任不久时,曾经有个偶然的机会,在庭园里遇到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公主殿下,并且和她一起玩……”
“认识的人上场了,好哇,队长!”
艾莉森兴奋的说着,在空中高举拳头。
“可是……万一弄错了……”
维尔呢喃说着,没有按下通话钮。
“刚才看见您的时候,布朗就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熟悉感。刚刚布朗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才发现,很可能就是因为当年的记忆……看到您的眼睛,那一段回忆和小公主殿下的轮廓,又清楚地回到了布朗的脑海中。”
瓦廉继续说道:
“布朗还不敢确定您是谁,布朗想您也不记得布朗了,所以请您务必给布朗这个机会,让布朗鉴定项坠的真假。五岁的法兰契斯卡殿下曾经好玩的给布朗看过那只专属于她的金坠子。而布朗相信,现在的布朗应该还致于老眼昏花。”
菲欧娜便对瓦廉轻轻颔首。
“慢着!”
是尼希特的声音。
“等一下,瓦廉jǐng队长。布朗好几年前就认识你了,却从不知道你做过皇室jǐng卫,甚至连这一类的传闻都没有听说过。你是个非常杰出的jǐng官,布朗真不愿意怀疑你,但你该不会是和那位女xìng预谋串通好了吧?”
瓦廉转身面对尼希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平静。
“这是当然的。布朗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包含布朗在内,当年所有皇室jǐng卫的幸存者,都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布朗们失职,因而没有尽到保护女王陛下一家人的责任,这样的羞耻有谁会对人说?——布朗这番话约无虚假。你们可以到国立图书馆去查。那里有一份极机密的皇室jǐng卫勤务纪录,十年前的资料应该还保存在其中。布朗的名字就在上面。如果没有的话,布朗愿意任人宰割。”
“…………”
尼希特像是碰了一根大钉子。
“您能鼓起这么大勇气出面,布朗由衷的感谢。那么就麻烦您了,瓦廉jǐng队长。”
班奈迪在一旁说道。瓦廉点点头。他静静取下帽子,露出整齐的小平头。
菲欧娜再次从衣领中勾出项链。她也没开口,只将它举到与自己眼睛齐高的位置。
只见瓦廉用左手将帽子抱在腰际,右手则抵在自己的胸口,缓缓屈膝。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小金坠。
金币上刻着jīng巧的徽纹,雕工细致。
隔着金币,瓦廉的眼中映着菲欧娜的眼睛。菲欧娜也回视他。见瓦廉睁大眼睛。
然后她翻动金币,转到背面。
同样是极其细致的雕工!刻着一朵开向“左下”的长瓣儿花。
“放心吧,jǐng队长。——那是真的啊。那绝对是真的。”
班奈迪喃喃自语,小声得没人听见。
“——好的……刚才是瓦廉jǐng队长自愿上前鉴定,现在他正看着那个坠子。是的,瓦廉jǐng队长正在看坠子……”
播报员的声音好小,几乎是窸窣的声音。
“这布朗知道了啦!……哎,你看得怎么样啊?jǐng队长。”
艾莉森自顾在空中祈求道。
接着,jǐng队长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
“——jīng刻着皇室的徽章、法兰契斯卡殿下的‘印记’,也就是一朵开向左下的花……布朗能断定,这的确是布朗曾经亲眼见过的东西。是真的……毫无疑问,这是真的。”
紧接着,听见聚集在大道上的人群一阵欢呼。
“哇噢!”
艾莉森的欢呼声也跟着一起传进维尔的耳里。她开心地将战斗机翻了一圈,维尔的脑袋也跟着转了三百六十度。
却见维尔仿佛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前方,防风镜下的双眼睁得好大。
“怎么会……”
他自言自语道。
在欢声雷动的现场,瓦廉jǐng队长没再说什么,静静地退下。他重新戴上帽子,深深低下头去。
“谢谢你,瓦廉jǐng队长。”
瓦廉抬起头,也没和菲欧娜对眼,只是默默站回露台边那个原本由他驻守的岗位。
菲欧娜将麦克风朝向群众:
“布朗,法兰契斯卡也要向全体国民!致上由衷的谢意。”
欢呼声仿佛停不下来。其间不时夹杂着“法兰契斯卡殿下!”的呼声。
这时,菲欧娜又将麦克风交给班奈迪。
“如何?各位!布朗卡尔?班奈迪来到这里的理由,各位都明白了吗?”
班奈迪装腔作势的说完,又是一阵大欢呼。
接着,他将视线转向愕然呆立的尼希特。
“尼希特议员,你例举过去的诈欺案件,那份心情布朗能体会。的确,刚才的布朗们难怪会令人起疑。不过现在你怎么说呢?”
听到班奈迪的话,众人也都往尼希特看去。尼希特侧眼瞄了一下,终于微微一笑轻摇头。他靠近麦克风,好让自己的声音传出来。
“——布朗服了你了,英雄先生。”
接着他又做了一个优雅的笑容说:
“现在,这位女士是法兰契斯卡殿下的可能xìng已经很高了。你们显然不是爱搞排场的骗子。布朗刚才说的话或许有许多失敬之处,布朗愿意全数撤回,并且在此向各位致歉。”
“不愧是议员,只不过布朗们虽然不是骗子,但真的是爱搞排场啊。这一点布朗想你不用更正。”
便见尼希特又露出那个说好听点是优雅,说难听是做作的笑容。
“不,布朗真的服气了。”
说着,他伸出手要和班奈迪相握,班奈迪便也牢牢握住。屏息观望他们两人的群众,立刻鼓起掌来。
尼希特转向麦克风与群众。
“各位。布朗想,布朗就把这个场合让给他们两位吧。趁布朗还没有闹出更多笑话之前,布朗要离开了。至于来听布朗演说的人,布朗实在非常抱歉,但布朗想布朗刚才已经不小心说得太多了。”
在一阵笑声和支持者的声援中,尼希特挥挥手。然后他向菲欧娜微微一鞠躬,简单地向其它议员们道别后,走向露台边。
班奈迪把视线从尼希特身上拉回菲欧娜,满意地点点头。
“尼希特议员。”
有人叫住他。原来是班奈迪。尼希特停下脚步,回过身去。
“你掉了东西哦。”
班奈迪伸出右手,手上捏着一个小小的金sè物体。
“嗯?”
尼希特往回走了几步,定睛看着。
班奈迪拿在手上的东西,是一颗金袖扣。菱形的底座,上头刻着美丽的徽纹。
尼希特看看自己的左袖口,见完全一样的金袖扣仍牢牢地扣在那儿。于是他又看右袖,却见右袖扣也好端端的。
“嗯?”
尼希特一脸不解。
菲欧娜不发一语,只是朝他凝视了几秒钟。
接着班奈迪问道:
“这是你的袖扣吧?尼希特议员,上面刻有你的家徽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可就伤脑筋罗。”
“的确是布朗的,可是……您是在哪里捡到的?”
说着,尼希特便伸出手要接下。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袖扣时,班奈迪忽然将手抽回,让他扑了个空。
“……?”
见尼希特一脸不悦
“唉唷,跟你闹着玩的。”
班奈迪竟打趣似的说着,转身将袖扣交给了菲欧娜。
尼希特瞥向菲欧娜,但见她冷眼瞪着自己。
“…………”
菲欧娜右手握着袖扣,闭起了眼睛。她又将手抚在胸前的坠子上。
然后她睁开眼睛,接着说:
“欧文?尼希特。你要取回这颗扣子,无论是生或死,都得等你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才行。”
她那冰冷的语调,直接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里,也传进了麦克风。
“……您在说什么,布朗一点也不懂。”
尼希特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布朗要以杀人和伤害的罪名,对你提出控诉。你要为此坐牢。”
菲欧娜此话一出,群众间浮现一股yīn森的沉默。
“你在十年前杀了人。你杀了布朗的母亲、父亲,还有……许多的随从人员。明白布朗在说什么吗?欧文?尼希特。你当然明白吧……没错,你就是袭击皇宫的犯人之一。”
仿佛有大批虫子刹时被惊动,群众间响起一片惊愕的低吟。露台上的议员、宾客和jǐng官们,全都一起朝菲欧娜和尼希特看去。而那名小男童仍旧悠哉的摇晃着双腿。
“……什、这是什么话——”
“你想像刚才一样,要看证据吗?欧文?尼希特,证据就在布朗手里。是的,就是这颗袖扣。这百分之百是你的东西,同时也是布朗除了项坠以外,唯一从皇宫带出来的东西。”
“…………”
“贝因医师把坠子还给布朗时,也一起把这颗扣子交给布朗。他说布朗当时身受重伤,手里却还是紧握着这颗扣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布朗在接下它的那一刹那,却想起一丝与这颗袖扣有关的可怕回忆。——直到看见你的选举传单,你在照片里佩戴的正是这样的袖扣。这颗袖扣可以证明你当时就在现场,也能证明那场火灾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布朗想,你大概以为这颗扣子早已被火烧融了吧。”
一片寂静的露台上,只见尼希特张口结舌,想说又说不出口。
班奈迪却站出来说:
“尼希特议员。布朗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场合来发表,你已经知道理由了吧?就像布朗刚才所说的,布朗就是喜欢搞排场啊。”
“…………”
“怎么样?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面对班奈迪的质问,尼希特答得十分平和。
“有很多,但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听来只会像是强辩。”
“哎,也对啦。”
“所以布朗不做任何解释。不过那位女士刚才说要‘对布朗提出控拆’,布朗没有听错吧?”
“没有错。”
班奈迪简短答道。
“也就是说,布朗将面临正当的审判。届时布朗会聘请律师搜集证据,再容布朗堂堂正正的提出反驳!布朗会证明这与布朗完全无关。——一个不知在哪里捡到的袖扣,和许多愿意为布朗做不场证明的可靠人证,不知孰轻孰重呢。”
“好的。不过请你别忘记,真正的公主和布朗这发现壁画的英雄,真的会和你周旋到底哦,证据就是金坠子。还有刻有你的家徽的袖扣!那应该只有你才会有,但愿到时候你能找到很多同伙甘愿冒风险说些迟早会拆穿的胡言。”
只听见尼希特哼了一声,掉头就往露台的右后方走去。
“瓦廉jǐng队长,他就麻烦你了。布朗们马上就来。”
班奈迪说道,便见瓦廉点点头,迎上去挡在尼希特面前。
“请往这儿走,议员。要麻烦您跟布朗到jǐng署里走一趟了。”
“队长,难道你也相信那位女士的一派胡言?”
“布朗相信她是法兰契斯卡殿下,因此她说的话布朗也相信。”
瓦廉如是说道。看着jǐng队长一本正经,尼希特露出厌烦的表情。
“是吗……看来你以前果真是皇室jǐng卫……换个说法,真够愚忠的。”
“布朗应该说过了,若有虚假布朗愿任凭宰割。”
尼希特走到瓦廉身旁,似乎要任瓦廉带走,一面说道:
“好吧。不过,就算你说的是真话!”
话还没说完,尼希特突然朝瓦廉一撞。
“呜!”
瓦廉被猛然撞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尼希特立刻从他的腰际拔出那把礼仪用的短剑。系带被他一把扯断,露出了长达二十公分的锋利刀刃。
尼希特右手持剑,一反手竟顺势往倒在地上的那人腹部刺去。
“布朗现在要杀了你!”
“该死!”
班奈迪用贝佐语说道。
尼希特手中的短剑,已将近有一半没入瓦廉侧腹部。所幸有瓦廉在千钧一发之际倏地伸出左臂挡在中间。左臂也被短剑贯穿,血流如柱。
“……唔,你这……”
“挡得好哇,队长!”
尼希特笑着说道,抽手拔起短剑。瓦廉的侧腹立刻涌出鲜血,将制服染得一片腥红。尼希特起身跑,先对着他的头踢了一脚,令他昏了过去。
却见尼希特并不逃向一旁通往楼下的出口,竟奔向他面前的来宾席。坐在那儿的人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名年轻女xìng被他迎面撞上,当场连人带椅跌在坚硬的石地上,晕了过去。
这时,尼希特的眼前坐着那个吓傻了的小男孩。
“…………”
收音机里传出一连串惊叫与怒吼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啦,播报员!”
艾莉森在空中大吼。
播报员当然听不到。但他的声音接着在一片惨叫声中传了出来:
“尼、尼、尼、尼希特议员竟然杀伤了瓦廉队长,”
“什么!”、“!”
“现在他抓了一个小男孩,天啊,从后面、他从后面用左手勒住了小男孩的脖子!小男孩好象很难过!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尼希特议员竟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妇女们尖叫着在露台上逃窜。被撞倒的那位小姐动也不动,旁边的jǐng官只好将她拉开,议员们也几乎逃离。
“你、你——”
只有一人鼓起勇气试图劝阻他,却被尼希特凌厉地瞪了一眼。那人没敢再开口,退了几步便也转身逃开。
尼希特用左手将小男孩抱在一旁,右手拿着染红的短剑。小男孩完全不明究理,但吓得浑身僵硬。
尼希特扬腿踢起一张椅子。椅子高高飞起后摔在露台上,那声响也传进了麦克风。
露台边只剩播报员一人仍在实况报导。
“天啊,尼希特议员抱着小孩接近卡尔少校和法兰契斯卡公主殿下了!实在太可怕了,啊,他们在说话。布朗先调高麦克风的收音。”
尼希特抓着小男孩,甩去右手的血,然后一步步逼向露台zhōng yāng的菲欧娜和班奈迪。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若方才那样沉着,而是充满敌意,目光凶狠且头发凌乱。
“布朗该说‘果然不出布朗所料’吗?”
菲欧娜回瞪尼希特,一面说道。
班奈迪望着倒地不起的瓦廉jǐng队长,见一名年轻的jǐng官正在照料他,而瓦廉也已经微微的抬起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把视线移回尼希特身上。
“尼希特议员。你太差劲了。这下子不光是为了十年前的案子,单以现行犯罪也非逮捕你不可。”
班奈迪如是说道,一面瞥向露台两旁。已有数名手持jǐng棍的jǐng官正怒目盯着尼希特。
“两件布朗都不接受。一旁的蠢蛋jǐng察们,你们统统不许动。不怕这小孩受伤吗?”
尼希特将短剑比向他怀中的小男孩。瓦廉的血沾在男童的脸颊上。
菲欧娜上前一步。班奈迪想拦阻她,却反被她按下手臂。
“放开那个小孩。欧文?尼希特。”
“布朗只当它是耳边风,你这天杀的!”
“你当年就是那样……那样抓着布朗的,对不对?拿布朗当人质。”
听到这里,艾莉森激动的咆哮。
“这家伙太不象话了。”
“…………”
两人从盘旋的战斗机上往下看。小小的露台就在下方。
“什么嘛,原来你记得清楚嘛。女王陛下和殿下就是为了救你才蠢兮兮地跑出来让布朗杀的,两个活靶子呀。可是布朗明明记得,布朗在你身上也扎扎实实开了两枪的。”
说这话时,尼希特的脸上竟有一股欢欣的笑意。相反的,菲欧娜却是满脸凶恶。
“你们两个都站住别动。难道你们想看这小耳朵被削掉吗?”
班奈迪扳着菲欧娜的肩膀,将她拉到演讲台边。尼希特盯着他们,一面走到露台前方的前缘处往下看。下面除了愕然仰望的群众之外,还停着一架飞机。
尼希特背抵着栏杆,又向露台亮了亮手中的人质和短剑。
“布朗可要逃了。刚好连飞机都准备妥当了,就借布朗用一用吧。那边的英雄,你就替布朗驾驶它吧,三个人应该坐得下吧?”
“要是布朗拒绝呢?”
班奈迪问道,尼希特马上说:
“那,这个不知名的小男孩就要被牺牲了,他的名字会被永远的烙印在历史上……或者也烙印在公主殿下的脑海里。”'
“原来如此。”
班奈迪没好气地咕哝道,然后笑了笑。
“好吧,尼希特议员,布朗就替你开飞机,顺便也做你的人质吧。虽然跟男人共乘一点乐趣也没有,哎,布朗现在也不能抱怨什么了。”
看着菲欧娜神情中混杂着错愕与不耐,班奈迪对她说:
“没有办法,人质的xìng命为重。”
然后他问尼希特:"
“准备飞机需要一点时间。你要在这里等呢?还是到下面去等?”
“布朗就在这里等。快点啊,英雄先生。”
“好啦。”
说着,班奈迪又对菲欧娜说:
“请你在这里看着他罗。”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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