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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黄袍终著岁寒身(2 / 2)

秋风袭来,扬起滚滚尘烟。然而包括沈飞在内所有人都忘记了掩鼻掩口。这场面实在过于震撼。良久,沈飞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蓄了一口真气,猛喝了一声,运起阿呆教他的最厉害的一招大手印,朝地下石板击去。

这是他武功突飞猛进、晋入二品境界之后全力发出的第一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厚实的青石板四分五裂,地下被打出一尺深的大坑。

然而,那些平rì里极有眼sè的、绝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溜须拍马机会的侍卫们这次却都没有捧场,颂扬一声二公子功参造化深得侯爷真传之类的话。甚至有人一时没忍住,颇为不屑的“嘘”了一声。

沈飞并没有恼羞成怒。因为那厮嘘的有理。比起适才所见的毫无声息间就震碎遍山庙、震死满山人的大手笔,沈飞这一下简直如同挠痒一般。

远处传来滚滚雷音,是无数巨石滚下山崖。反应过来的包二皮刚拍手叫了一声好,就被沈飞啪的一巴掌抽在了脑门上。如果真被包二皮叫出来“二公子功参造化一掌震塌莲花山”,无异于当场打脸。

“回府!”沈飞寒声道。像他这种不怕天不怕地只怕死的豪门公子,自然明白是非之地不久留。万一那变态觉得不过瘾,折回来再玩上这么一出,死了也没地儿说理去。

下山时,正遇到一行官兵畏畏缩缩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为首的是dì dū禁军天字营副统领。沈飞没好气的朝他撅的像只鹌鹑一样的屁股上来了一脚。副统领如遇电击,一个懒驴打滚,使的是飘逸流畅至极。见是沈飞,这才谄笑着爬起来,道:“刚接到报案,说是莲花山发生了血案,刚赶到山下,就遇到了地震……”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一般,正好又有一块大石自山巅坠下,吓得副统领又要卧倒。

沈飞道:“你们是天字营,还怕地震?”

副统领笑道:“有侯府二公子在这里,别说天了,就连一个屁我们也不敢管啊……二公子自山上下来,不知那血案,可有见证人?”说着,招呼手下拿来笔墨,装模作样的就要笔录。

沈飞心情极度不好,一把将纸张扯过,撕了个粉碎。不耐烦的道:“山都被震碎了,你还想见活人?”

副头领打了个哈哈,道:“那是,那是。”偷窥了一下沈飞脸sè,又神秘的道:“上次太山地震,钦天监说是应在东宫。我瞧着,这次是应在南府吧?”

沈飞惊讶的瞄了他一眼,觉得这货实在是个高人。溜须拍马的水准比包二皮等人高了十万八千里。南王府是三皇子的府邸,连地个震副统领居然都能拿来攻击一下,可见父亲确是慧眼识人,不枉当年提拔他。

“不是地震。只是有高人放了个屁。”沈飞想起山巅情形,犹自心有余悸。忍不住诋毁了一下暗中出手的绝代高人。而副统领却毫不识趣,仍旧喋喋不休:“上报时说是莲花山被人一屁崩塌了,这不合适吧?”

“你放屁!”沈萱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嘴里迸出了这三个字。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放了一个……”吞吐了半晌,那人的屁字终于还是咽下去了。这里是侯府客厅,虽然除了沈萱没有外人在场,但是要说出一个屁字,终究还是不雅。

“想不到六师兄你还是顾忌一点颜面的。那你杀人毁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沈萱死死的盯着那人,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被称为六师兄的那人毫不在意,伸掌凭空虚招一下,客厅中堂两侧悬挂的条幅对联便到了他手中。

六师兄便伸指临摹那副字,便漫不经心的道:“那倒不会。我杀人时,就算变成一只王八,也不会有人注意。因为他们看不到我就已经死了。”“倒是小师妹,我不好对你出手,所以要讲究一下咱们碧城弟子的风范。”

沈萱的脸sè很苍白,自从阿呆失踪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听了六师兄的话,不禁冷笑道:“你手段通神,若要逞威,世间尽有许多真道士、真和尚。也尽可以约叶西灵去景山试剑。为何非是莲花山?”

“只怪这山名字取的不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蒙尘垢,很容易让我想起另外一个名字。”六师兄眼中锋芒渐盛,终于演化成无尽杀机。

“谁?大师兄?你就是他的小乖!”沈萱哼道。

“大师兄时时都在我心。我想起的,是苏无尘。”

听到“苏无尘”这三个字,沈萱的瞳孔急剧收缩。良久,才恨声道:“是柳芙蓉让你把阿呆掳走了?”

六师兄一楞,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中,大师兄便是大师兄。惊为天人,高深莫测。除了师门长辈,任何一个人叫出“柳芙蓉”这个十分女xìng化的名字都是对大师兄的亵渎。碧城阆苑本就高高在上,超越世俗。他们的大师兄,决不允许因为名字而被人幻想成一个娇滴滴的含羞带怯的小媳妇。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cháo生按玉箫。当rì,阿呆被侯府清客钟先生纠缠的紧,迫不得已,写下了这幅对联。钟先生对这幅字的评价是“飘若惊鸿,矫若游龙”。于是便被当作范本,一直挂在侯府客厅的中堂上。旁人不知,以为是侯爷珍藏的前代书圣真迹,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六师兄却毫不避讳,大模大样的凌空取来,细致临摹。似要从这幅字的行笔运气上来窥破苏无尘的武功心法。刚临摹到“剑”字时,只觉此字好生怪异,一看便忘,竟无法摹出。纵是用本门心法强行贯注一道剑意,写出来也是似是而非,不及原作多矣。这时,听到沈萱竟然直呼大师兄柳芙蓉的本名,一愣之下,手势立缓,连行气都凝滞了。

练字如练剑,贵在一气畅通。阿呆的这幅字,看似寻常墨宝,实则其中蕴含着他所理解的“势”。当rì钟先生所临,不过是字迹笔画,而六师兄却妄想从中参悟出阿呆的武学。想那一张薄纸,又不是刻意为之,能承载多少力量?他用本门心法与阿呆的“势”对抗,自然能稳稳压制。此番行功不顺,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骤然变成了他与阿呆纯境界意识之间的较量。

阿呆的字似乎有了生命。幻化扭曲,时而厚重如渊如海,时而迅捷如光如电,最后,竟叠化出一串串神乎其神的剑招来。无象之势化为有形之招,更令六师兄如坠魔障。浑浑噩噩之间,他放佛来到了莲花山绝颠,那被他震成粉末的建筑、山石、人物全都复原如初,继而变成了千千万万个苏无尘,持剑朝他攻来。他的灵海中不断闪现出碧城剑势,仓促中哪一招可以破敌,哪一招可以闪躲,哪一招要攻敌所必救,哪一招要防己所必防……心力交疲之下,顷刻便大汗淋漓。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浸湿了他的发丝,滴到了他的眼眶、嘴角,而六师兄恍然未觉,整个人如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唯有一双瞳孔,时而空洞无光,时而活泛有神。

“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剑字有二十七种写法……我碧城阆苑有一百四十套剑术…….‘雨过河源剑’共六十八招…….‘星沉海底式’失传了七招……”各种信息纷沓而至,杂乱无章的涌入六师兄的灵海。还未及消化,阿呆所留剑意又逼迫而至……

沈萱见六师兄好像傻了一样,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本门的一些招式,一会是“我使一招‘星沉海底’转‘有书附鹤’第三式……”,一会是“你这招虽然犀利,我碧城山的十二曲仙阵也未必接不下来……”忍不住低喝道:“六师兄!本门十二曲仙阵失传多年,就凭你一人能使?”

这一喝如醍醐灌顶,将六师兄从灵海幻境中惊醒。“啊,是了。我派的十二曲仙阵早已失传了。”又冥想片刻,觉得凭自己所学再无可能抵挡,不禁又羞又怒,急火攻心之下,一大口鲜血喷出。

鲜血正喷在字幅上。字幅早已被六师兄的汗水打湿,又经鲜血一污,字迹模糊成一片。阿呆剑意已散,上半幅字碎成指甲大小的碎片,被气劲一激,纷纷扬扬如殷红的桃花瓣一样落下。

桃花影落飞神剑,上联已经应景。沈萱却无意欣赏,心中唯恐那写着下联的字幅也被六师兄损毁。不由得大急,朝六师兄扑去,道:“你还我字幅!”

附注:本章回目剽窃自“中华大学生研究生诗词大赛”第一名作品《咏蟠龙金橘》,作者刘梓楠还是本科二年级的学生。全诗不记,这一联极其出彩。出句化自李商隐《隋宫》诗“玉玺不缘归rì角,锦帆应是到天涯”句,而寓意截然相反。对句引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典故,兼用张九龄《感遇》诗“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句。(个人揣测,不一定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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