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坊有三个出入口,分布在东、南、西三个方向。修士们习惯称之为门,其实就是在结界边沿的山隘处,设置障目阵法,派上守卫把关,并无城门之类的建筑。
西门外数里远近,有一座名叫“锅兜岗”的小山包,“一斗山”矿场接送修士的地点便在那里。
午时未到,朱凡生怕夜长梦多,早早和方子鹿、李豪嘉出了西门,拿着那半老头子给的接引符箓等船去了。
三人走得不算快,行了一程,将近“锅兜岗”,后面赶上来一名修士,眼看要超过三人,回头望了望,速度放慢下来,与三人并肩前行。
那人问道:“三位这是要去‘锅兜岗’?”
朱凡打量一眼,见那人炼气六层的修为,穿着蓝袍乌靴,身材高大,一张国字方脸,问话时面带微笑,显得人很和善。
他停下作了个揖道:“见过道兄。我们三人正是去‘锅兜岗’。”
那人也收住脚,看看一同止步的方子鹿、李豪嘉,笑道:“这个时候去‘锅兜岗’,大都是‘一斗山’挖矿的道友。三位面生得紧,如果我没猜错,新近才加入的吧?”
朱凡点点头,“道兄也是‘一斗山’的矿工?”
那人并没有因为修为比三人高,生出丝毫的骄矜,抱拳道:“在下姓杨名白,已经在‘一斗山’挖矿多年。”
朱凡、方子鹿和李豪嘉跟这杨白重新见礼,分别报了姓名。
杨白道:“相逢即是有缘,何况我们同为矿工,日后免不了时常见面。杨某便与三位结伴同行如何?”
这一路上,朱凡因对“一斗山”了解得不够,始终暗自忐忑,杨白的修为虽然稍比他高些,却也不怕无法对付,此时正好趁机打探详细,于是笑着答应。
四人继续向“锅兜岗”行去,山野之间无路可通,只能提气乘风凌空飞掠。四人当中李豪嘉刚刚达到炼气期,一时不能做到圆转如意,三人迁就他,不疾不缓地走着。
古语云: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途中朱凡不敢随便说话,是杨白先开的口,“三位道友前去挖矿,是否有人引介?”
朱凡含糊其辞,“听人说过一些。”
杨白道:“那矿上可有挚交好友?”
朱凡只能摇摇头。
杨白微微皱眉,“既然三位听说过矿上的情况,矿上又无人接应,就这般贸然加入……恕杨某直言,未免稍嫌鲁莽。”
朱凡心脏一跳,“我们知道矿上很危险,虽不敢说水来土掩,但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杨兄这样说是什么缘故?”
杨白道:“也罢,我只随口一说。以后遇上何事,还记得杨某,尽管来寻便是。”
他一副不愿多讲的样子,反而令朱凡心里更没底了。
朱凡拱手道:“杨兄真是古道热肠。你拿我们当朋友看,我们怎么会记不住你?大家有起事来相互照应,那最好不过。”
杨白点头一笑,“杨某也是见三位道友面善,故而有心结交。矿上乱得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朋友真不能随便交,否则难说他日怎死的都不知道。三位才加入挖矿之列,种种龌龊杨某不想说太多,省得寒了三位的心。总之提醒一句,到了矿上多留几个心眼,决不会错。蒙老天垂怜,杨某修为比三位小进一步,若然有事且在杨某能力范围之内,帮上一把倒也无妨。”
朱凡拱着手连道感谢,“杨兄肯仗义相助固然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也决非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过与其等到出了事情才疲于应付,杨兄您这位识途老马,不如先跟我们说说,好让我们早作防范。”
杨白朝朱凡、方子鹿、李豪嘉逐一看了看,道:“以朱兄弟和方兄弟的修为,在矿上尚可勉强立足,这位李兄弟么……”
他摇着头没把话说完,转而道:“还好三位结伴而来,只要齐心协力,不至于完全任人宰割。这进矿的第一难,通常是老手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扛过去了,以后的事较为好说。第二难,在于纳贡求存,矿上有不少拉帮结派者,强者向弱者索要例贡,而无论强好弱好,这些势力均不会放过无帮无派的人,不交例贡,休想有好日子过。即便是无帮无派的矿工之间,恃强凌弱之事也不胜枚举。”
他叹了口气,望向朱凡、方子鹿和李豪嘉三人,“三位明白了么?如果矿上有站稳了脚跟的道友照顾,凡事倒还好说,不然要么忍气吞声,任人摆布,要么就凭本事大小,看看能否争下一席之地。杨某坦言相告,以三位眼下的修为,矿上的日子注定难熬,三位最好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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