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左手,掌心多了一颗丹药,道:“此丹名为‘锻魂丹’,可洗炼神魂,对修炼颇具奇效。为炼制此丹,为师耗费不少心血。现赐你服下,拿去吧。”
朱世珥满怀感激,赶紧起身接过。
过云子道:“服下后勿论有何变化,不必惊慌。此丹药力霸道,直接作用于神魂,非有莫大毅力难以承受,挺过来便获益匪浅。你且放松身心顺其自然,为师会在一旁为你护法。”
朱世珥应道:“是。”将“锻魂丹”一口咽下。
丹丸落入肚子,药力旋即发作。朱世珥感觉自己似给某种力量瞬间束缚,这股力量并非施加于**,而是弥漫于识海,渗透入灵魂,如浆糊般粘结成团,愈来愈沉重。渐渐地,魂识开始生出内外交逼的刺痛感,先是像千万根细针不断扎下,末了简直犹如千刀万剐。
灵魂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恐惧,使朱世珥不由自主想要挣扎呼救,但记起过云子那番嘱咐,于是拼命忍受。
过云子看着朱世珥慢慢神情呆滞,身体僵直,伸出左掌对准了,将朱世珥从地上摄起横放到身前,眯着眼守候片刻,点点头,“可以了。徒儿,莫怨为师心狠,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时。”
他的躯体像水中朽木般浮到空中,头下脚上倒了过来,眉心与朱世珥额头抵在一块,双手连连作法,陡然浑身一震,所有动作停止,顶着朱世珥额骨静静孤悬,情状极为怪异。
朱世珥识海之中,倏地现出一条影子,如果朱世珥仍然清醒,不难认出这正是自己师父。可惜此刻他不但丧失了神智,连灵魂也浑浑噩噩,没有任何反应。
过云子凝视朱世珥缩成一团的魂体,毫不掩饰眼中的热切与贪婪。
这些年来,他对这个徒弟可谓付出了一切,功法、丹药、灵石……能拿出来的,不惜倾其所有,而今rì,是他得偿所愿的时候了。
朱世珥服下的丹药其实该叫“炼魂丹”,当药力发作,服食者神魂就会受到禁锢,然后反复折磨,种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令人生不如死。这时若有另一个魂体闯入服食者识海,吞噬他的魂魄进行夺舍,服食者反而产生减少痛苦的幻觉。要是服食者最初反应过来,有意识地加以抗拒,功效难免大打折扣。可怜朱世珥年纪幼小,哪里想到自己孺慕依恋的长辈包藏祸心?放弃抵抗那一刻起,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
过云子满脸狰狞,张开大嘴扑向朱世珥魂体,一口一口撕咬着。朱世珥魂体一分一分缩减,直到剩下小小的一粒,微乎其微却显得尤其凝实。
这是人的魂核,包含一个人生于天地间的印记,魂核毁灭,意味着被彻底抹杀。
出于本能,朱世珥魂体发出一阵凄厉的啼叫,听不见声响,仅仅是在识海中漾起阵阵波纹。过云子毫不怜悯,嘴巴张得比身体还大,一口吞了下去,朱世珥魂核最终消失。
吞食完毕,过云子咂了咂嘴,感应一下变化,仰起头来张开双臂哈哈狂笑。
刚刚笑得几声,蓦然之间不知何方shè进一束金光,耀眼的光芒将识海尽染成了金sè。过云子无处躲避,魂体受金光一照,转瞬四分五裂,惨叫道:“不……”
乐极生悲的过云子,瞥见金光后面藏着一条人影,那颗尚未融为一体的魂核自行脱离,向那条人影飞去,来不及看清怎么回事,便沉入无边黑暗……
金sè的光芒不仅照亮了朱世珥识海,还从他的头部透shè而出,映得石壁瑰丽莫名。
光芒沿着朱世珥颈脖向下移动,到了脚部又再向上,往返数次才消失。
一双带着几分迷惘和茫然的眼睛睁开了,醒来的朱世珥望着洞顶发呆,忽地坐起。
他左瞧瞧,右看看,当发现倒在后侧,人已僵直的过云子,吓得失声大叫,一骨碌滚到床下,手脚并用爬得远远的,壮起胆子回过头,小脸充满惊恐。
过云子面庞扭曲,人早死透了。待朱世珥望个清楚,不禁道:“怎么回事?难道……难道……”
他抬起两只小手,活像看见两朵天底下最娇美的鲜花,目光痴痴的再也舍不得挪开。颤抖着站起身来,对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摸了一会自己的脸,仍然不满足,解开腰带朝裤裆瞧去,接着开始傻笑。
他手舞足蹈地叫道:“复活了,我朱凡复活了。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抬起那张原本很天真,如今却老气横秋的脸,他不无委屈地道:“神仙,您老就不能找个长得大点的吗?这小屁孩,我……小子恐怕又得熬上十几年,才有机会结束处男的岁月啊……”
虚空某处,那位神仙脸皮微微抽搐。
那位神仙不仅帮朱凡找了具资质上乘的躯体,为了让朱凡尽快适应新的身体,更耗费法力做了一番易筋洗骨、融炼神魂的功夫。没想到朱凡不感恩戴德,脑子里转的这种龌龊念头。
一拂袖子,神仙了无踪影,以临走前的样子看,是决无可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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