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凡的兴奋劲过了之后,狐疑地望向死在床上的过云子,“这老头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石室内光线恒定不变,随着朱凡安静下来,却感到有种yīnyīn森森的气氛。尸体像根木头横在床上,朱凡逼自己瞪眼望去,明知是个死人,仍然挪不开脚步靠近。
他呸了一声,自言自语:“有什么好怕?我朱凡不也死过一次?”
石室的门虚掩着,他去到门边,探头向外张望,甬道静悄悄的,看不见任何活动的东西。猜想外面多半没有人在,否则刚才他又是叫又是笑,早已惊动了。
他不敢乱走,挨着门角坐下,整理一下思绪。
在复活前的那一世,朱凡费了好大劲考上公务员,分配到宣传部门。规划自己的人生时,向来没有什么宏图大志。混体制领工资娶个喜欢的女孩告别单身,悠哉游哉过完一辈子,是他所有梦想。
下乡途中一场车祸,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把他带到这里,一个陌生的世界。
至今为止,他对一切依然感到如在梦中。
不就是车祸吗?不就是先被筛出车窗吗?不就是掉下山崖吗?死就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后面照样有人死。结果遇上神仙了,换具身体重生了。
这实在太离奇了。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在作梦。也许现实中自己成了病床上的木乃伊,此际所见所闻全是昏迷中的幻觉?
他不想求证,也不愿求证。倘若这一切是假的,且由它假下去。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能极为残酷的现实。
他向来不是一个勇敢、坚毅的人,跟他的名字那样,平凡得很。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呢?
父亲和母亲两张包含种种神情的脸,在他脑海不断呈现。有苛责、有埋怨、有唠叨……最终定格成充满关爱、期许、惦念……
荧石洁净清朗的光照下,朱凡捂住脸,泪珠自指缝间慢慢滑落。
许久,他捏紧小拳头,仰起头噙着泪水,“如果是梦,让我在梦里回到父母身边去吧。如果不是梦……这个世界有神仙,能够穿梭宇宙。神仙说赐给我的戒指里面有部功法,我要努力修炼,早rì回去,让他们有个神仙儿子,过上好rì子……”
想起那枚戒指,朱凡立即跳了起来,翻来覆去寻找,身上哪里有戒指的影子?
他有点失望,深深吸了口气,“别急,神仙既然送了给我,一定是在身上。”
默默回忆神仙送出戒指时的情景,灵魂深处似是受到什么触动,突然间眼前一黑,人好像挪移到了别处。闭上眼定定神,重新睁开,眼前仍旧一片漆黑,但黑暗中分明看见一枚古拙幽冷的戒指正悠悠然自转不息。
朱凡喜出望外,顾不得理会其他,先把这枚最要紧的戒指拿到手再说。
他这边心念刚起,戒指宛若通灵一般,自那头一下子出现在他的掌心。
果然是宝贝啊,朱凡欢喜不已。握在手里,直到此刻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枚戒指。
戒指通体玄sè,非金非铁,戒身暗哑无光,潜藏着一道道肉眼可辨的细小纹路,用手触摸又平滑无比。顶部为底部的数倍,流畅的弧线勾托出一个漩涡状戒面,中间有颗颜sè更为深邃的半浮玄珠。整枚戒指浑然一体,层次分明,目光投注在戒面上,令人逐渐生出受漩涡牵引的错觉。
将戒指戴上左手中指,朱凡心里终于踏实了,开始审视周围环境。
所有黑sè颜料全部打翻,搅到胶着得有如凝固的一块,就是眼前所见的最好写照。粘粘稠稠的黑暗,给人仿佛真实、仿佛虚幻的感觉,总之肯定不在原来的世界。
不会来到了地狱吧?朱凡故作惊怍地想着。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对种种怪异多少有了些免疫力,倒不是太过恐慌。
黑暗里面唯一发着光的,反倒是朱凡的身体。浑身上下白晃晃荧光淡淡,如同拼凑chéng rén形的萤火虫。他原以为荧光只附着于身体表面,待细细一看,荧光居然是由里而外发出的。
倘若现在有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想必会吓死一大片,没死的多半惊叫“鬼啊”,拼命撒开脚丫子吧?朱凡尝试苦中作乐,但没等他将自嘲jīng神继续发扬,旁边忽而晃晃悠悠的,绕来一道磷磷发光的身影。
这次朱凡真吓了一大跳。
在这种充满诡异的地方,一个人再怎么臆痒那叫zì yóu,再多一个人在旁边窥伺,是福是祸天才晓得。
那道身影白中泛绿,颜sè要比朱凡深许多,呈现出的轮廓貌似是个长胡子老头。
朱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的模样,不正是死在石床上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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