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商议紧张而有序,当众人又讨论过一些细节后已经是翌日黎明时分,窦老六起身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依计行事,一旦时机到来,我们兄妹、左兄弟和二位头领强行上山,平阳寨一众人马则统统交由苏王二位头领管制,负责偷袭官兵,为我们赢得机会。除此之外,不知大家是否还有异议?”
“没有,就这么办了。”
阮成川等人相互点头示意,不再犹豫。
黎明时分,山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环境颇为怡人,大伙儿趁着这短暂空闲各自闭目养神,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听得北方一阵炮火轰鸣、人喊马嘶,动静极为骇人,而与此同时,被派往前沿打探的小喽啰回来禀报说,三千官兵已经在今日一早开始重新攻山,势头猛烈。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窦老六向阮成川等人微微示意,随即吩咐下去:“按照计划,令众兄弟向北延伸五里远近,平阳寨众人打头阵,同时勘察敌情,泰弓寨的朋友们在后。”
话音一落,近二百平阳寨小喽啰集体出发,行动有序地越过山丘,向北方靠拢,泰弓寨众人则在年腾的挥手示意下紧随其后。一切安排妥当,待大批人马离去后,苏百家和王恒二人纷纷抱拳行礼,凌空向北而去,他们二人作为两寨五百余人的首脑,将在此战中决定出手时机,因而需得时刻警惕,不可怠慢。
这一边,窦氏兄妹、左子婴、年腾、阮成川五人暂时留下,一边看着众人向北行进,一边断断续续地交谈着:
“此战不只是简单的兵寇交锋,其中变因极多,因而我们也不敢肯定今日是否就有机会出手,一切还得看前线局势。”
“放心吧,王恒兄弟心思细腻,颇擅长于考量局面,一定会在最佳时候发出信号的。”
“子婴,一旦我们开始强行上山,你务必要紧紧跟随在我们四人身边,绝不能走开,知道吗?”
“嗯,我明白,呵呵呵,我还要留着脑袋上山见见那四寨头领呢。”
半个时辰后,五人凌空眺望,已然见到苏百家二人率领两寨人马就近驻扎于山野间,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或者派人探哨,实在不易发觉,而此时的良驹山大战已经开始逐步升温,继官兵招牌性的一阵炮火轰山后,三千人马中的大半都从四面推进,想要一鼓作气攻上山头,而良驹山一方在诸多险关的掩护下拼死抵挡,寸步不让。
炮火声、喊杀声、怒斥声隐隐传来,左子婴等五人虽然远在十里之外,但凭借以往经验,也足以猜想出此刻战局之浓烈。
然而,无论眼前情形多么纷繁复杂,众人都晓得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双方对决毕竟要等到各自高手出场,因而除了密切注意局势变化外,五人都只是不断交谈,继续商定一些出手细节,直到最后人人沉思不语,陷入等待中。
如此局面,自清晨交战时起,双方胶着争斗,直到午后仍不见分晓,官兵一刻不停地推进上山,却只攻下了良驹山山脚处的一处关隘,进展艰难,而四寨联盟一方同样因为敌方间不容息的纠缠而闹得精疲力竭,几乎分身乏力。只是,当他们双方都沉浸于战场时,却都没有发现近在咫尺间的第三方人马,他们将是这次战局的关键所在•••
夕阳西下,窦小妹微微叹息道:“看来今日并没有什么机会,我们留待明日再看。”
左子婴道:“是不是让苏头领他们原地待命?”
“子婴别太过担心,他们那边的行动自有人去主持,或者原地待命,或者趁夜前推一些,都要看那边的情况,我们别自乱阵脚。”
“嗯,我明白了。”
一日紧张激战,在入夜以前,官兵们已然开始退去,又重新驻扎于山脚下,一时间,双方各自偃旗息鼓,静待来日再战。
左子婴五人眼见没有机会,只好原地留守,等待明日时机。
又是一夜匆匆,一日清晨,窦老六微笑着缓解气氛道:“大家精心再等,据我估计,今日就该是正主儿上场了,毕竟无论怎样,官兵围剿都不宜旷日持久,否则余州城里都要闹得不可安歇了。”
“正是,也不知游书业此人究竟是怎样想的,明明示意手下攻山,自己却不见踪影,这样如何做到上行下效。”
闻言,左子婴却是苦笑无语,心想此刻的这位余州城城主大人只怕还在辛苦寻找“烟花寇”路小千的下落,他和路小千虽然只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从种种事实来看,此人的确是个让人无法不钦佩的多情种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五人这样随意谈论着,同时也看到远在北方的两寨人马已经趁昨夜时分向前推进三里左右,距离良驹山脚更加近了。如此距离远近得当,已经是最好的位置,只要看准时机出手,的确可以做到出其不意。
而紧接着,双方交战情景一如昨日般上演,几乎没有区别,左子婴等人正皱眉时,忽然听得官兵一方“轰”“轰”几声连番炮响,同时阵阵破空声传开,良驹山半空中已然站立着十个气息磅礴的身影。
“来了!是官兵都尉!”
“一,二,三,四•••窦大当家的消息不错,正好十个都尉,个个是罡气境高手!”
半空中,当十名官府都尉傲然挺立之时,十人联手所展现出的强大气场立即引起一阵阵强烈的气息波动,此时正忘死拼搏的下方人马无不受到影响,不由得侧目而视。
须知,罡气境修士虽不像道气境强者那样正式踏入武学大殿堂,拥有和天地共鸣之力,但如今乃是十名久经沙场的官府都尉齐至,十人联手足可以独挡千余人马,其中更有人已然隐隐触摸到道气境门槛,因而这一次现身实在气势非凡,颇有震慑全场的势头。
下方,三千官兵受到己方首脑鼓舞,个个高声喊叫,更加卖力地冲击山头,而对面四寨小喽啰则个个面如土色,毕竟他们只是寻常角色,即使不顾及生死抵抗,但面对这种高手,总是有心无力的。
“良驹山、蟒山场、十三洞、武鸣山,你们四座贼窝今日联手是要抗拒天威吗?还不快快下山束手就擒!”
十人中有的性情沉稳,只是漠然看着场中局势,有的则性烈如火,当即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说到底,这些人深受大宁朝恩惠,又得到官府多番提拔,显然都已经将性命卖给余州官军了,如今面对四寨草寇,自然没什么好话说。
“祝北望!尤然!魏坤!毛文龙!荆红梅!有胆的就出来较量一二,别一直龟缩在山顶不出,让天下人耻笑!”
接连的喝骂声从半空中传来,这十名都尉顾及自己身份,显然不愿意插手到下方的低层次交手中,因而才急于逼出对方首领出面。
与此同时,良驹山山顶一处凉亭内,共有九名气息磅礴的人影或站或立,一同关注着下方局势。
这九人中,正中央一个老者面目和蔼可亲、身形岸伟,一头白发直垂到腰间,而其周身气息之磅礴更是稳居众人之首,几乎举手间就有翻山覆海之能!
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传闻中五寨最强者、良驹山大当家,被人尊称为祝叔的祝北望!
此前,左子婴等泰弓寨众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既然此人声名在外,听窦氏兄妹之话,又对其颇为敬重,所以心中一直不敢小觑。
祝北望身边有一人挺立,位置只比他微微靠后,一身黄袍,头顶金纹,目光中偶尔显现出一丝狠辣,乃是左子婴已然见过的十三洞洞主尤然,此人不但是此次五寨误会的推波助澜者,更长年来对窦氏兄妹的高明内功深深觊觎,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这二人如此并肩一战,就让人感到阵阵天地神威勃发,几乎是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气场,而除此之外,另外七人中,左子婴认识的就是蟒山场大当家、身形矮小的魏驼子,武鸣山女当家、一身黑衣、背负黑剑的“君子妓”荆红梅。
荆红梅身边另有一个中年男子,眉目俊朗,文雅中微有豪放,尤其一张堂堂正正的国字脸让人印象深刻,身披白袍、背负白剑,一头漆黑长发无比深邃,显然是声名在外的武鸣山大当家毛文龙,传闻中,毛文龙虽然贵为武鸣山当家,但素来闭关隐修,一应大事都交给夫人荆红梅处理,想不到此次官兵围剿终究是要请他出山了。
毕竟,四寨之人无比清楚,毛文龙夫妇一旦双剑合璧使出《武鸣山剑》,其实力足以匹敌尤然之流,乃是己方一个不可或缺的助力。
祝北望、尤然、魏驼子、毛文龙夫妇,这五人个个是当今余州地界各山头的当家寨主,身份高贵,修为非凡,寻常时候连见一面都难,此刻却都汇聚在良驹山上应对官兵围剿。
至于另外四人,虽然籍籍无名,其周身气息也远不如各位当家寨主厉害,但既然能化气成罡,与五人并列,显然不是小角色,如果窦氏兄妹在场的话,就会认出这四人就是分属于良驹山和十三洞的两名头领,在五寨之中地位算是颇高。
良驹山山顶,凉亭内,这九人傲然屹立,即使明知处境危险,却脸色不动,大有几分俾睨天下的气势。
直到半空中那十名官府都尉出现时,祝北望沉吟片刻,微微转身道:“是祸躲不过,先请魏当家、毛夫人和他们四个下场吧。”
“是。”
“得令。”
“也好,那驼子我先为各位压压阵脚,以后的戏份还要看你们三个了。”
祝北望此言一出,众人都没有分毫异议,点头应和,显示出其在四寨之内强大的威信。
当下,魏驼子一马当先,身形一纵,一只五彩巨蟒顿时凭空显现,环绕着他矮小可笑的身形喷云吐雾,即刻飞临半空中,面对十名官府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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