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清晨,棋盘寨大厅内人影绰绰。此时正北主位之上正坐着个俊美男子,此人年届三十,但容貌反而青春如许,一身红装似血,将其衬托得分外妖异。
晨光下,但见其双袖之内隐隐有金光闪动,赫然便是“乾坤袖”金袖驸马。
在他身后两侧各有两名红衣少年侍立,大概是随从之流。
碍于身份限制,百里声、于灿等主人反倒恭敬站在两侧,俯首听命。
金袖驸马一声冷笑,打破沉默道:“本额驸昨日到寨时,你便百般推脱,难不成要我一直等下去!”
百里声心中含怒,心想你一个裙带小人,当年虽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声,但还不放在我百里声眼里,若不是有皇命在上,岂容你就此糟践敏儿。表面上则恭敬道:“驸马秉承先皇圣旨,此桩婚事无论如何在下也不敢阻扰,只是事出突然,左小姐她尚须做些准备。”
“哈哈哈???我一个堂堂额驸亲自上山来迎娶,她不过小小一个武将之女,竟还敢摆什么架子!百里将军,我实话告诉你,此番实是因为公主殿下她念及幼年之谊,想接她过去一叙,否则我还不一定要她呢!废话少说,今天我就带她走!”
百里声正皱眉犹豫,忽听得门外一声高喊。
“娘娘腔,你带不走了!”
“什么人!”
一时间,众人看向门外,只见左子婴手提金剑,正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厅。
百里声大惊之下,忽然感到身前一阵疾风掠过,已是那金袖驸马含怒出手。
“额驸,不可!”
“我今日倒要看看,这棋盘寨中犯上谋逆之人究竟有多少!”
瞬息之间,一道红影已离座而起,直冲向门外的左子婴。但见其全身上下红色罡气萦绕,赫然是罡气境高手。
左子婴一只脚刚步入大厅,便觉眼前劲风凌厉,切肤生疼。以他如今元气六品的境界想要对付罡气境强者,无异于痴人说梦。
情急之中顾不得其他,左子婴左手一提,以剑代枪,便使出《太通枪》中的一式“西江源”。
下身后退,上身前冲,金剑所指之处有如江河回溯源头,此招剑意通达明快,毫不拖泥带水,体内元气更顺势喷薄而出,即便是金袖驸马也惊讶一时,不料棋盘寨中有这等凌厉武功。
然而,修为差距仍有如天堑鸿沟梗在两人面前,面对左子婴一式枪法,金袖驸马只是双袖一拂便已将其震退,殷红罡气震荡之下,令左子婴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一招便已受伤。
“哈哈哈???好你个娘娘腔,果然不男不女,连用的兵器都是老婆缝的袖子,咳咳???小爷今天算是见识了???”
百里声心下忧急他伤势,却不敢上前看望,只是怒喝道:“住嘴!”
金袖驸马生平最恨别人拿他的兵器玩笑,但此时顾及身份,实在不愿以大欺小,只是冷哼道:“百里将军,这小子是何人,口出不逊,毫无教养,难道也是我大尹后裔!”
“正是,”百里声面若寒霜,道:“这孩子便是左小姐的亲弟左子婴,也是左副将一门的唯一遗男。”
“哦?”金袖驸马脸上杀机闪过,怪声怪气道:“这却是本额驸不对,没料到今日竟失手伤了小舅子,我便在这里赔礼道歉了。”
“驸马无心之失,不必???”
百里声心知今日之事难以善罢,但只能硬着头皮呵斥左子婴道:“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还不向驸马行礼!”
自大尹朝覆灭以来,众子嗣后裔不忘前朝,相见之时仍依旧日礼数,左子婴身为臣下,见了皇亲驸马自是该下拜行礼。
若是在平日里,左子婴纵然反感,但也不会举止过分,可今日之事,金袖驸马到寨中仗势欺人,更要娶走自己亲姐,这等情况下便说什么也顾不得了。
冷笑着抹去嘴边血迹,左子婴起身嘲弄道:“小舅子不敢当,在下脑袋转不过弯,请问驸马,若是连上这门亲戚,是不是裙带之外再生裙带,连小子我也成为皇亲国戚了?”
“你!”
满堂之人,包括于灿等迂腐武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因这金袖驸马本性龌龊,为人飞扬跋扈,无论是在大尹覆灭前后,都着实得罪了不少人。此刻,左子婴出言讽刺,虽然于礼不合,但实际上却是大快人心。
金袖驸马满脸紫涨,心中说不尽的杀意,然而他毕竟颇有城府,盛怒过后,便冷静回应道:“正是,想来我大尹朝皇亲贵戚遍布天下、数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便让你飞上枝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这还得先让你姐姐跟我完婚才行。”
左子婴面容抽搐,强硬道:“我姐姐什么时候答应过嫁你?”
“嗯?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你那时都还没出生,怎么会晓得这门婚事?那好,我便告诉你,当年你姐姐入宫做公主侍读,便是那时由公主提议、皇上指婚,圣旨下至你左家,你父亲亲手接旨谢恩应下了这门亲事!此事只因我大尹朝覆灭才没来得及举行,在场诸位都可以作证。今天,我不过是来践行婚约而已。”
自左子婴进门之时,金袖驸马便知道自己此行怕是并不顺利,因而才当众将当年往事重复一遍,一开始便站在前朝皇命之上,让众人无可辩驳。
这一番话不但针对左子婴,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果然,此言过后,百里声等人黯然摇头,明知金袖驸马品行不端,万万配不上左敏,但事情已成定局,不是他们可以扭转的。
左子婴毕竟年纪尚小,处世不多,此刻情急生乱,忍不住大叫道:“什么公主提议、皇上指婚,这都是哪辈子的事了!老子不承认!”
百里声闻言大怒:“放肆!既然是当年圣上之命,我等自当遵从,哪由得你胡闹!”
“哈哈哈,可笑!这么多年来老子连那个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凭什么遵从他!他死了这么多年,早已是黄土一捧,还要来害我姐姐,凭什么?凭什么!”
“大逆不道!”
此刻不等别人呵斥,百里声便含怒挥手,一道勾引天地神气的掌风瞬间挥洒而出,将一丈之外的左子婴重重打实,整个人破窗而出,吐血不止。掌风余力甚至将大厅内的桌椅轰至粉碎。
此番出手,貌似随意,但已将自身体内气息与天地之气沟通循环,动辄有惊人气势。
金袖驸马看在眼里,才知道百里声武道修为远在自己之上,不过是碍于身份才一直隐忍不发。回想起先前的无礼之处,不由得脊背冒汗,举止神色收敛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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